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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魂-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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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觉越描越黑,一阵红晕涌上了脸颊,话声倏然顿住。
  华云龙怔了一下,欠身说道:“姑娘匆怪,在下的意思,是说愿意做个英雄,当不致卑鄙无耻,暗算苹儿。烦请吩咐苹儿一声,叫她来绑吧!只是”
  梅素若闻言之下,脸色更红,顿了一顿,忽然沉声道:“不!‘只是’怎么样?先讲下去。”
  华云龙道:“讲也无用,不讲也罢!”
  仍是“不讲也罢”,梅素若大感恼怒,峻声叱道:“我要你讲,不讲我吊你七天七夜。”
  华云龙坐正身子,庄重的瞧了梅素若一阵,乃道:“姑娘定要知道,在下只得直讲了。”
  苹儿忽然脆叫道:“不可胡说啊,胡说小姐要生气的。”
  华云龙朝她一笑,算为致谢,回过头来,一本正经道:“姑娘之美,超绝尘寰,宛若瑶池仙子,在下自觉见过的美女不少,但与姑娘相比,那有云泥之别”
  话犹未毕,梅素若嗔声叱道:“美与不美,与你无关,姑娘不听阿谀之词。”
  华云龙肃容接道:“这不是阿谀之词,乃是由衷之言。凭心而论,在下见到姑娘,便有心仪之感,岂料姑娘”
  梅素若大怒喝道:“你胡说什么?”
  苹儿失声接口道:“不是胡说啊!小姐确是很美,任何人见了”
  梅麦若霍地站立,叱喝道:“你在帮他讲话么?”
  苹儿悚然一惊,道:“苹儿不帮他,苹儿讲实话。”
  华云龙起立接口道:“苹儿是你的侍婢,焉有相帮在下之理?可借姑娘美则美矣,性格过于冷僻了一点,便以对待在下而言”
  梅素若目光一棱,冷焰如电,此刻的心情是怒是烦,她自己也分不清楚,未容华云龙将话讲完,又复截口道:“对你怎样?不要自认为长得英俊,姑娘便该善待你,苹儿,将他绑了。”
  话声斩钉截铁,毫无圆场的余地,华云龙将头一摇,道:“既然如此,何必定要我讲,苹儿,麻烦你啦!请照你们小姐的意思做,绑紧一点。”
  话声中,到了苹儿身边,将绳索递了过去。
  苹儿漠然接过绳索,却不动手。
  梅素若峻声喝道:“动手啊!还等什么?”
  苹儿无奈,走到华云龙背后,先绑住他的手腕。她身材矮小,华云龙蹲下身子,让她去绑手臂。两条手臂缚在身上,华云龙的上身便失去自由了。
  但只缚了一圈。梅素若不大满意,沉声斥道:“绑人都不会绑?不要绑手臂,绑住脚踝就行啦!”
  华云龙道:“姑娘最好封闭我的穴道,不然我忍受不住时,会将绳索震断的。”
  梅素若道:“想得倒得意,你想浑然无知,不觉痛楚么?哼!那榆树高达九丈,你已见过,不怕摔死,尽管震断吧!”
  华云龙暗暗叹一口气,两眼一闭,不再多言。半响过后,厅堂燃上灯,华云龙已经倒挂金钩一般,被吊在榆树梢头的细枝之上。
  这时,梅素若坐在厅屋正中,另外两个小婢模样的女孩侍立两侧,苹儿站在她的面前,撅起小嘴,状似不悦,但梅素若视若无睹,目光空空洞洞,好象思索什么,又好象什么也没想,冷冷冰冰的默然无语。
  过了半晌,右边那个较小的小婢不耐沉寂,怯生生的道:“小姐,咱们饿啦!”
  左边较大的小婢轻声接道:“别吵,小玫,小姐折腾了三天,累啦!”
  小玫道:“累了也得吃饭啊!人已吊上去,呆在这里干什么嘛?”
  苹儿接口道:“谁知道呢!人是小姐自己要一绑,要吊的,吊上去以后,就是这副模样,不言不动的,请她吃饭也不答理。”
  梅素若听见了,目光转动,朝三个小婢瞥了一眼,淡淡的道:“不要吵我,你们都下去,我在这里看着姓华的。”
  苹儿撅着嘴唇道:“那有什么好看的?”
  梅素若烦躁的道:“你好噜苏,我在监视他,谁说看他啦?快下去。”
  较大的小婢便是小娟,她较懂事,一见梅素若神色不豫,连忙挥手,道:“走啦!小姐心烦,咱们吃饭去。”
  转身行了一礼,领着小玫与苹儿,急急退出厅去。
  人影消失,门外传来苹儿的声音,悄悄说道:“怎么回事嘛!小姐好象变了”
  当真变了么?怕是只有梅素若自己明白了。
  且说华云龙吊在树上,那滋味真不好受。
  他手脚被缚,头下脚上的吊在树枝之上,微风吹来,那树枝幌幌荡荡,随时都有折断之虑。他说过“除死无大难”,这种精神上的威胁,倒也不去说它,要命的却是血气逆行,五脏六腑都朝喉头拥挤,似乎要从口鼻之间挤出腔外,挤得他头脑晕眩,直欲呕吐。
  然则,吐不得,一吐更糟,那将吐完胃里的清水,呕出血未,直至毙命而后已!因之,他竭力忍耐,竭力排除一切纷沓的杂念。甚至连肉体上的痛苦,也想将它摒置于意念之外。
  可是,这不容易啊!
  所谓“切肤之痛”,表皮上的痛苦尚且难以忍受,何况这痛苦发自体内,遍及全身,几无一处好受。
  日影缓缓西斜,淡淡的月光,从那枝叶缝隙间照在华云龙身上,就象千万支利箭射在他的心上一样,愈来愈是难以忍受了。
  他脸色发青,头皮发炸,身上的衣服,已经分不清露水与汗水,喘息的声音,宛如力耕甫歇的水牛。这还只有三个时辰啊!往后三十三个时辰怎样支撑下去?
  渐渐地,喘息声小了,汗水也不流了,但脸色却已由青变紫,由紫变白,如今不见一丝血气,终于失去了知觉。
  梅素若不知何时已经退走,精致的房舍不见一丝灯光,但将将沉的月色反而愈见皎洁,愈为明亮。
  明亮的月光下,忽见两瞥人影由东方飘然而来。
  人影逼近十丈而止,赫然竟皋元清大师和那性子急躁的蔡昌义。
  元清大师游目四顾,悄声说道:“这座庄院气派极大,却又远离市嚣,隐秘如斯,看来这一次的方向找对了。”
  蔡昌义道:“管他对不对,义儿与其余几位兄弟找遍金陵城,不见九阴教的人影,半夜决定各奔一个方面,一直追寻下去,如果不是与公公约定见面,义儿岂肯坐镇金陵,担负传递讯息之责。进去啦,搜他一搜再说。”
  元清大师道:“别莽撞,老衲是出家人”
  蔡昌义急道:“出家人怎样?如果华兄不幸遇害,公公也不管么?”
  元清大师道:“老衲八十九岁,礼佛已久,管不了那么多了。”
  蔡昌义一怔,道:“那不,您”
  元清大师道:“小声一点,老衲只是觉得江湖上杀气弥漫,不是众生之福,鼓励你娘出山尽一点力。”
  蔡昌义道:“娘是娘,华炀是华炀,义儿看得出来,公公对华兄弟关心”
  元清大师接口道:“这就是所谓缘份。老衲只是觉得与那孩子有缘,想要和他聚聚,至于个人的生死荣辱,那要你们自己去决定了。”
  大师的话声始终很低,语气也极其平淡,蔡昌义想想目下仍以华云龙的安危为重,其余的大可留后再讲。
  他与华云龙投缘至极,又是个义重如山的人,当下亢声道:“不管啦!进入再讲。”
  步子一迈,就待撒腿奔去。
  不料身形甫起,人巳被元清大师一把拉住。
  元清大师道:“慢一点,你看那是什么?”
  蔡昌义一怔,回头道:“什么?”
  元清大师举手一指,道:“你看,树梢吊着一个影子。好像是人。”
  蔡昌义急忙回头,顺看他的手指望去。
  原来那元请大师一身功力已至化境,目力超过常人十倍,华云龙吊在枝叶当中,但因月光皎洁,风吹树叶,树枝荡漾,华云龙的身子也随树枝浮沉不已,大师虽在讲话,犀利的目光,一直在朝庄院之中搜索,因之被他发现了。
  蔡昌义的目力不如大师远甚,瞧了半晌,仍无所见,但他却道:“进去看看,说不定正是华家兄弟。”
  话声甫落,元清大师倏然抓住他飘然远遁,后退十余丈,隐身一块大石的阴影之后,传音说道:“不要讲话,庄中有人查究来了。”
  果然不错,衣决飘风之声紧随而起,有人登上了院墙,在朝这边查看,差幸大师功力奇高,适时隐蔽,故此未被来人发觉。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九阴教幽冥殿主梅素若。
  梅素着好似睡不安稳,蔡昌义的话声高了一点,因之惊动了她,急急循声而至,前来查勘究竟。
  但她仍是一无所见,瞧了半响,又复缓缓退去。
  行经榆树之下,她抬头看了华云龙一眼,这时,华云龙神色大变,人已憔悴。正处昏迷之中。
  她脸上神情动了一下,倏又冷声一哼,转身进屋面去。
  元清大师以耳代目,凡是带有声响的举动,均已了然于胸,顿了一下,乃道:“吊着的影子,果然是那姓华的孩子。”
  蔡昌义大为紧张,不觉失声道:“真”
  倏然警觉不能出声,话声一顿而止。
  元清大师道:“不要紧张,既然知道有人在此处,那就好办。”
  蔡昌义传音急声道:“怎么办?那看守他的人警觉性极高,咱们除了动手抢夺,另外还有办法么?”
  他性子纵然急躁,事到临头,却也并不鲁莽。
  元清大师赞许地将头一点,道:“老钢自有办法,咱们暂时退走。”
  蔡昌义对他公公自然相信得过,但一叫他退走,他又急了,连忙传音道:“这
  这他不要紧么?”
  元清大师道:“人在昏迷之中,气机极弱,正受血气逆行的煎熬。这孩子也真难得,毅力大异常人,他好似极力挣扎,强自提聚真气,逼使血气逆行的速度减低,这样一来,那是够苦的了。”
  蔡昌义大为焦灼,急声道:“他怎会血气逆行?怎会晕迷?怎会”
  元清大师道:“他被倒挂身子,吊在树上。”
  蔡昌义道:“这您老人家不去救他么?”
  元清大师道:“老衲正想为他尽点力,你不要急,咱们退远一点。”
  举步而行,瞬间数丈,身法之轻灵快捷,宛如天马行空,不带丝毫火气。
  蔡昌义疑念丛生,但又不使大声追问,只得急步相随。
  祖孙二人退到一处土阜之上,元清大师相度了一下形势,随即闭目合十,盘膝坐了下去,蔡昌义侍立一侧,满怀疑问的瞧着他的举动。
  良久不见动静,蔡昌义大感不耐,他正待开口催促救人,忽见元清大师雪白的胡子无风自动,凝目注视下,方见他嘴唇翕动,极有韵致。
  禁昌义诧异万分,不货回头朝那庄院瞥了一眼,暗暗付一道:“他老人家在与华老弟讲话么?相距五十余丈,传音入密的功夫还能有效”
  蔡昌义诧异不已,那厢华云龙确是听到声音了。
  那声音细如蚊蚋,慈和已极,正是元清大师所发。
  元清大师道:“孩子,不要慌张,老衲助你一臂之力。你先散去提聚的真气,慢一点,徐徐的散去,再听老衲告诉你怎么样运功行气,痛苦就会减轻了。”
  这时的华云龙,无论从那一方面去看,都像早失去知觉,事实上他也确已晕迷。但是,人虽晕迷,元清大师慈和的声音,却仍听得一字不漏。
  这得归功于华云龙坚毅无比的意志。
  须知华云龙纵然风流,纵然不愿在梅素若面前失去英雄气概,但对倒悬三日的痛楚却非一无所知,只因他性子刚毅,不畏艰难,奉命追查血案的内情,纵获端倪,案情却似更越复杂了,九阴教主这条线索最为明朗,他要续查详情,不愿离去,所以故作毫不在意,自愿就缚,听任梅素若将他倒吊起来。
  当时他有恃无恐,认为仗待他们华家的独门心法,先行提聚一口真气,纵有万分苦楚,决不至于不能忍受。讵料事实不然,那血气逆行,脏腑挤迫的痛楚,比他想像中难受十倍,最后仍旧不免陷于晕途之中。
  不过,晕迷是一回事。如非他先提聚一口真气,虽在极端苦痛之下,仍能凭快坚毅无比的意志力,控制那股真气不使倏散,别说晕迷之中,无法听到元清大师的话声,此刻恐怕早已呕血不止了。
  元清大师内力精纯无比,话声虽小,注入华云龙的耳中,却如暮鼓晨钟一般,具有镇摄心神,发人猛省的力量,华云龙听了,人未清醒,意志却已不知不觉遵照大师的吩咐,缓缓散去提聚的真气,任其自由骋驰。
  真气缓缓散去,痛苦却是遽然大增。
  元清大师的语气适时又起,道:“注意了,孩子。”
  接下一字一顿,铿锵接道:“此身非所有,此心非所有,往来苍冥间,混沌无休止,动静乘太极,顺逆犹轮回,与机击”这是一篇逆气行功,至高无上的内功修为口诀,字字珠玑,内容极其深奥,乃是武圣云震晚年参悟的绝学之一。
  须知当年的云震,兼修佛、道两门的至高绝学,后来又得高华的传授,晚年的武功已至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最高境界,只因缺乏子嗣,更将心力专注于武学的钻研,勘破了佛家所谓“轮回”之机,创下了这一篇“逆气行功”的修练法门。
  严格的讲,这一篇内功口诀,乃是云震一脉武功之总成,倘能得其精义,勤加修练,那便如同一般练武之人打通了任、瞥二脉,一身功力,定能于短期内突飞猛进。
  但是,如非资秉奇高,兼而具有慧根的人,对这一段简捷玄奥的口诀,根本就不能练,此因逆气行功,大反生理之常的缘故,如若不然,元清大师岂有不传蔡昌义之理?大师甫见华云龙,便自含笑赞许,道理也就在此。
  这时,蔡昌义见不到华云龙,但见元清大师嘴唇蠕动不已,想要发问,却又不知大师讲些什么,一旦受了干扰,是否对华云龙有许不利,因之瞪着一双巨目,心头的焦急,当真是无以复加。
  半晌过后,元清大师的嘴唇停止蠕动,蔡昌义再也顾不了许多,顿时枪前一步,俯身问道:“公公!您在讲些什么?华兄弟无恙么?”
  元清大师白眉一抬,睁眼含笑道:“无恙。”
  蔡昌义浓眉一皱,道:“您讲详细一点嘛!华兄弟究竟怎样啦?”
  元清大师道:“这孩子的确是百年难见之材,咱们家的武功不虑失传了。”
  他纵然是个方外之人,此刻竟似按捺不住心头的欢畅,讲起话来答非所问,可见他对留传武功之事索念极深。
  蔡昌义不觉“唉”了一声,道:“您老怎么啦?义儿在问华兄弟的境况啊!”
  元清大师一愕,道:“哦!他不要紧,老衲已将咱们家‘无极定衡心法’传授于他,让他再吊几天。”
  蔡昌义心头略宽,但仍不解的道:“什么叫‘无极定衡心法’?”
  元清大师道:“所谓‘无极定衡’者,便是气机无垠,抱元守一之意。可惜你资秉不符,不然的话,这一篇祖传的独门无上心法,便可传授你了。”
  蔡昌义得失之心不重,一心悬念华云龙的安危,对于独门心法是否传授于他毫不在意,只见他浓眉一皱,又问道:“那何不干脆将人救走,为何要让他多吊几天?”
  元清大师道:“咱们独创心法,迥异寻常,必须先使血气自然逆行,才能进入第二层门径,因之,修练本门心法,第一阶段,便是倒悬”
  蔡昌义道:“这有何难?回去再将他倒悬起来,不一样么?”
  元清大师失笑道:“若是这般容易,你也可以得传了。”
  蔡昌义微微一怔,道:“这另有难处?”
  元清大师道:“难在‘自然’二字。”
  蔡昌义眉头一蹙,奇道:“人若置身倒悬,那血气的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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