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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雕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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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竿叟掌凌已痛得面色全变,他仿佛忍着极大痛楚的站立起来,沙哑而艰辛的道:“罢了……杨兄,咱们这次栽了……本舵主这条左臂骨骸全然碎裂,只怕难得痊愈……好狠……好毒……”

南山一儒蓦然转身,指着楚云大叫道:“姓楚的,老夫不论你在江湖上闯荡了多少年,更不管你的武功名声如何,你也不必顾着往昔之情,在老夫眼前,你却用这种残酷手段对付你的师执之辈,天下武林人士有知,必骂你是个不义不情之徒!”

大漠屠手库司脸上的麻坑红光又露,他大吼一声,厉声道:“老匹夫住口!你以此种态度,这等言词对本盟盟主说话,本环主便挑你过来一决生死!”

南山一儒才自一窒,剑铃子龚宁已回身向楚云躬身道:“启禀盟主,弟子请命豁这老贼口中之舌,以惩其狂言之罪!”

南山一懦忽然放声大笑,笑声嘶哑高亢,惨烈中含有无比的痛苦,他唇角抽搐的狂吼道:“来吧,来啊,老夫早已想舍弃这付臭皮囊,在你们这些罔顾江湖道义,以多欺少的贼子面前,一试老夫我到底有几许骨气!”

五岳一剑冷冷笑道:“不错,这才像个人物。”

大漠屠手暴跳而起,吼道:“好老匹夫,本环主便与你走上两趟!”

于是——

一直沉默不语的楚云右手轻轻抬起,阻止了大漠屠手的冲动,缓缓的道:“前辈,在下情非得已,尚请海涵,而在下等虽则人多,却并未妄用群殴车轮之战,乃是堂堂正正的以一对一,在江湖规矩,武林道义上来说,并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唯一要怪的,便是怪大洪山蛮横过甚,却又功力不济!”

南山一儒气得全身乱颤,却又有心无力,他竭力使自己平静,语意不善的道:“楚云,老夫与你往昔的一段交情自此忖诸流水,永勿再提,以后见面之日即是老夫湔雪今昨血耻之时,大洪山与你誓不罢休。”

楚云慨然长笑道:“前辈,在下全接了,不论前辈日后对在下如何报复,在下于可能范围之内,却绝不侵犯前辈一毫一发,不过,大洪山诸人又当别论。”

南山一儒愤怒的道:“巧言令色,伪君子!”

楚云又用目光阻止了手下各人再次的冲动,尔雅的道:“各为其主,各有其志,前辈虽冤枉在下,在下却于寸心之间,坦然无疚。”

语声微顿,楚云又道:“现在,前辈且去,自然,掌大舵主亦可偕行。”

南山一儒不再说话,铁青着脸过去扶着一竿叟掌凌,又回头向每个人狠狠的盯了一眼,恨恨地与掌凌相偕而去。

五岳一剑摇头道:“今昨之间,灰旗队全部瓦解于此,莽狼会大势已去,连大洪山也损失惨重,拼战之激烈实属空前少有,楚兄,老实说,在下行走江湖多年,大小阵仗亦见得不少,然而如今昨鲜血未干,又马不停蹄的大血战,尚是首次遇到,虽然宏壮威盛,却也未免过于惨烈凄凉

楚云深沉的颔首道:“班兄所言极是,然而,除了以杀止杀的手段,尚有什么办法能使这些嚣张之辈稍有敛束呢?老实说,若你不要他流血,而他便会使你流血,人,是最有灵性的动物,是最知道生命可贵的动物,可是最残酷的是人,最阴狠毒辣的也是人,班兄,你说,这人之生来,不就是一个难以解释的矛盾么?”

五岳一剑仰首忖思,默默无言。

半晌。

他忽道:“罢了,楚兄,让吾等日后再谈此事,现在,倒是这遍地的尸体血迹该如何整理清除才是正题。”

说到这里,五岳一剑又若有所思的道:“奇了,吾等自昨夜打到现在,声响何等剧烈,再加上火烧烟起,更是触目,怎的大辛城内之官府民众,却无一前来探查干涉呢?”

楚云一面令剑铃子龚宁前往掩埋死体,边微笑道:“班兄,说穿了亦不值一笑,六扇门的朋友中有几个是身具真才实学的?大多数都是花拳绣腿,一肚子草包,似吾等夜来之激战,如此明目张胆,他们亦知道必是来者不善,再大的地方,官府亦未必敢贸然前来干涉,何况这小小大辛城的几个平庸捕快?而一般百姓见此场面,避之唯恐不及,又怎敢前来自取其祸呢?”

五岳一剑哑然失笑,道:“在下几乎都将一般人比做武林中人那么胆豪气壮了。”

他又接着谕令手下四名庄友,在紫袍拐率领之下,前去协助剑铃子清理善后事宜,又一面问道:“严兄怎的不见?”

楚云只顾谈话,这时才发觉狐偃罗汉不在左近,他急忙转首四顾,狐偃罗汉那胖大的身影却自柳林外一钻而入,他人才二进来,便直着嗓子大喊:“奶奶的,杀了半天,肚皮倒唱起空城计来了,人是铁,饭是钢,光打架不吃饭如何使得?俺适才好不容易去买了十斤熟牛肉,三笼大包

说着,他两手捧着一大堆食物行近,满头大汗的放在地上。

狂鹰彭马这时才沉凝的一笑,稳重的道:“呵呵,严大当家自来狂傲不拘,却不想亦是粗条线,细作风呢。”

狐偃罗汉一面揩擦着汗水,一面用两指拈起一大块牛肉送入口中,含混不清的道:“岂敢,岂敢,这只是俺略微向各位表示一点诚意而已,反正他奶奶都是不花银子的

各人闻言之下,俱皆不由一怔,楚云却豁然大笑道:“严老哥啊严老哥,你到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金雕盟……二、凤目如水 有意无情

二、凤目如水 有意无情

大柳坪外,那条清澈的小溪依然静静的流着,游鱼可数,安详而和平,好像根本就没有经过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战干扰似的,更好似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

在林外,一身黑衣飘拂的楚云卓然独立,剑铃子龚宁却肃立于侧,其他,一切都寂然无声,微风吹来,柳丝儿往来摇晃,轻桃而慵倦。

楚云看了看天色,已是下午时分了,他沉声道:“龚宁,大辛城已不适宜再住下去,彭堂主与库环主已回去将留在五福客栈内的各人带来此处,五岳一剑班大侠到前面六十多里的‘黄山集’为吾等寻住暂处,林内的清理工作还要多久?”

龚宁恭身道:“适才已快完成,严大当家正在做最后巡视。”

说话中,狐偃罗汉已自林内出来,在小溪中用力洗手,惊得游动的鱼儿四散逃窜,他又使劲泼了一阵水,在身上擦了擦,喃喃自语道:“这些血腥味真难闻,已他娘的闻了快一天啦……”

楚云微微一笑,道:“老兄,过来歇歇吧,真是偏劳了。”

“唁哈!”狐偃罗汉笑道:“兄弟你客气个啥劲,倒是今天晚上早点休息是正经,奶奶的人又不是钢铁铸的,折磨了两天也不是味哩……”

忽然——

狐偃罗汉惊奇的用力呼缩着鼻子,嗤嗤有声的到处嗅闻,双目也四处溜寻起来。

楚云没有开口,却自然而然的将目光投向身前五丈远的一片杂草树丛之中,那片杂乱的野草矮树,却并没有什么碍眼的东西出现。

剑铃子龚宁亦有所戒备,身形微躬,背后剑柄上的金、银小铃微微一晃,却并未出声。

狐偃罗汉悄声道:“好香,这香味来得奇怪……好像,好像是女人身上发出来的呢,还有着那么一丝诱人的气息

楚云轻笑道:“阁下倒是老经验了。”

说话中,楚云已经仔细的分辨出这阵极为幽淡的香气,尚带着一丝儿熟悉的,却又是陌生的白兰花的味道。

于是——

楚云放高声音,淡淡的道:“假如你是大洪山的千金小姐黎姑娘,那么就请出来吧。”

狐偃罗汉与龚宁二人,俱皆睁大眼睛,注视着那堆杂草树丛,二人同是一个心理:要仔细看看这位以娇俏艳丽出名的大洪山总瓢把子的千金——也是日来血战的导火线因素之一!

半晌……

缓缓的,一个穿着浅绿色衣衫的窈窕身影露了出来,一张似嗔似喜的俏丽面庞展现在各人眼前,尤其是,那双秋水也似,勾魂夺魄的丹凤眼儿。

剑铃子龚宁黝黑沉毅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仅看了两眼,便自肃身侧立不语。

狐偃罗汉可就不甘寂寞,低声道:“果然是这妮子,好个鬼灵精,俺这老狐狸也被你摆上一趟……不过,果然美艳秀丽,的是人间尤物……”

这时——

楚云眼帘半阖,似笑非笑的道:“黎姑娘,久违了,多日不见,姑娘却益增清丽,风韵不减。”

于是,凤目女黎嫱婀娜的自那丛杂树后行出,眨了眨那双有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冷冷的道:“少给本姑娘来这一套,我问你,你可曾遇到我爹爹派下来抓你的人么?”

楚云微笑道:“姑娘此言何意?在下并未顶撞姑娘,大洪山当家的怎会忽然遣人逮捕在下?而且,在下自问并未和令尊发生过冲突呀?”

凤目女黎嫱那秋水似的双眸,一直盯在楚云脸上,目光中流露出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美极了,也娇极了,而且,耐人寻味。

她自鼻孔中哼了一声,答非所问的道:“这些日子来,你都躲到哪儿去了?”

楚云尚未回答,一旁的剑铃子龚宁已嘿了一声,勃然动怒。

凤目女理也不理,仍然道:“哼,你那天装得倒很像,出手欺负人家,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便放你走了?我爹爹要见见你,看你到底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楚云淡淡的道:“假如在下不去呢?”

凤目女黎嫱忽然笑了起来,刁蛮的道:“只怕由不得你呢,你知道请你去的人是谁么?除了南山一儒杨叔叔以外,尚有白煞者詹叔叔,一竿叟掌叔叔及四紫龙等人,他们都是大洪山的好手,我知道你武功好,可也不见得能好过他们联手之力,尤其是詹叔叔。”

敢情风目女下山得晚,依照线索寻到这里,一切事情都已过去,她又与铩羽归去的白煞者、南山一儒、一竿叟等人错开了路途,是而不知道一场血战早已经结束,而在她心目中认为柱石的人物早已一败涂地了。

楚云却并不点破,依然半阖着眼帘道:“南海白煞者倒是一块材料,不过,在下亦非泛泛,就等在这里让他们亲自来请上一遭吧。”

凤目女黎嫱忽然一跺脚,有些怒意的道:“你怎么和人家讲话老闭着眼睛嘛?难道我凤目女黎嫱还不够资格请你正眼相视么?”

楚云又是似笑非笑的道:“不敢,只是姑娘艳光逼人,天香国色,令在下不敢正眼相视。”

黎嫱轻呻了一声,嗅道:“那么,姑娘特准你睁开眼睛,放开胆子说话,以后,你想看也不准你看了!”

楚云轻轻吁了一口气,仰首望着天空中的浮云,耳际听着悄细的流水声,一股清淡的,沁人心脾的白兰花香味,又隐隐钻入鼻中,老实说,这一切都是极富情调的呢,假如没有适才的一场杀伐,就会显得更美了。

黎嫱见楚云没有说话,装着不在意的理理鬓发,愉着脱了楚云两眼,面靥上有点红晕,她低声道:“喂,你这人怎么了?人家在和你讲话……”

楚云用力揉了揉面孔,微笑道:“我并没有不听呀,唉,整日板着面孔,肌肉都有点僵了,和姑娘浅谈一番,也觉得自己不大够风趣,你说是么?”

黎嫱忽而展颜一笑,道:“哼,你倒还有自知之明……”

她又低头想了一想,轻声道:“你们都站在这里做什么?等人还是要办事?照时间算,詹叔叔他们可能就要来了,他们一直都跟踪着狐偃罗汉的……”

楚云含有深意的回头看了看正在皮笑肉不动的狐偃罗汉,悠然道:“在下等乃是在候人,目前,该办的事大部分都办完了,黎姑娘,你此次下山,可有其他的事么?”

黎嫱闻言之下,略微有些忸怩的道:“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只是在山上闷得慌,爹又管得紧,我憋不住便下山来随便走走,其实,一个人玩,有时也太单调。”

说穿了,这位美艳慧黠的风目女,如此急巴巴的赶下山来,也不过是想早些看见她想看的那个人而已,而现在,她已面对面的看到了。

这时,狐偃罗汉一摇三摆的走了上来,龇牙一笑道:“俺说黎大小姐千金阁下,老夫狐偃罗汉是也,呵呵,大约不用俺自吹自擂,姑娘也不会不识……”

黎嫱嫣然一笑,妩媚的道:“大罗汉,谁能不认识你呢?就是没遇过你,光凭大罗汉这付好德性,已是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处了……”

狐偃罗汉在心中暗骂一声:“好个利嘴的妮子!”

口中却依然大笑道:“好说,好说,岂敢,岂敢,老实说,俺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虽无大成,也算是凭着自己这块料横吃了十八方,自来都是两肩扛着一个脑袋,只进不出,呵呵,却想不到八十岁老娘倒绷在孩儿之手,反而被人家敲了一记暗棒,这记暗棒,是在不久前俺正在做生意之时,吃一位嘴上未生毛的后生小辈抽冷子来了一下……”

黎嫱不动声色的一笑,道:“哟,会有这么回事?是哪个不开眼的后生小辈如此胆大,竞敢捋猛虎之须?而且占了便宜还又溜得脱?真怪?”

狐偃罗汉咽了一口唾沫,有些尴尬的打了个哈哈,奈何不得的道:“其实人有失神,马有乱蹄,没有谁说永不失风的,不过,俺老严的便宜却也不是轻易占得,只要俺老严有这个兴趣,那位乘人之危,落井下石的小辈终究会被找出,到时候,饶不饶得,可要看大爷俺的高兴了。”

二人针锋相对,话中有意的互相带着一些讽刺地谈了几句,楚云忽然淡淡一笑,轻飘飘的退出两步,道:“严老哥,我想,彭堂主他们应该来了。”

狐偃罗汉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楚云忽然打岔,他不再多说,呵呵一笑道:“是的,该来了!”

凤目女娇媚的笑着,悠然道:“看情形,你们的人也来了不少嘛,楚云,待会詹叔叔他们来时,本姑娘便要领教一下你的不世绝学!”

狐偃罗汉豁然大笑道:“好丫头,你是得了便宜卖乖,论起楚老弟的一身功夫,不是俺灭你的风,只怕姑娘你沾不上边哩!”

凤目女原是另有用心,此刻却不由凤眼圆睁,怒道:“大罗汉,你道姑娘我也像你这般迷糊么?打不打得过是另外一回事,能不能沾边也是另外一回事,哼,姑娘可并不怕他!”

狐偃罗汉摸了摸油青的头皮,嘻着大嘴道:“罢了,有道是好男不与女斗,俺活了一大把年纪若与你这小妮子互逞口舌之利,未免显得不够风度,莫教人家看扁了本大罗汉。”

黎嫱狠狠白了这位大罗汉一眼,又轻轻往楚云身旁移了一步,悄声道:“我要走了,今夜,你将在何处落脚?”

楚云感觉到体内一阵寒懔,但是,这并不是畏惧,而是相反的激动,他直觉的感到,眼前这位明媚可人的少女,那一举一动,低颦浅笑之间,都好似隐含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内,这丝情感,若说穿了,不也是男女之间相互都在祈求的“灵犀一点”么?

这种令人眩迷的甜密滋味,在往昔,楚云曾经深切的尝试过,而且至今犹使他梦寐难忘,只是,那时却是另外一个美艳的女子,另外一颗心。

现在,楚云又在意会咀嚼这久己失去的温馨滋味,不错,迷醉而隽永,妙在那不可言传的心领神会之间。

于是,半晌。

楚云忽然缓缓的道:“毒药外面通常都包着一层甜蜜诱人的糖衣,最毒的蛇,外表全有美丽绚烂的花纹,黎姑娘,你说是么?”

黎嫱一时不明白楚云话中含意,纳罕的眨着眼睛,小嘴微张,有些疑虑的注视在对方那张线条鲜明,而轮廓坚毅的成熟面孔上。

狐偃罗汉也一直不清楚自己这位老弟的过去,这时亦迷惑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剑铃子龚宁心中有数,但是,他也不能说出来。

黎嫱轻轻的道:“你这句话,内中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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