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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孤独侠-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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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孤鸿眸里精芒忽亮,赞道:“这招有点意思。”
转眼间!北鸿刀的刀光已到。灿烁的到!
燕孤鸿左手一拍,震散北鸿刀凝聚的狂盛刀气,右手再一探,便抓到北鸿刀的刀尖。
翔靖相一惊下,左手迅速回来腰际,另一把弯刀,蓦然即起,直击燕孤鸿捕刀的右手。
燕孤鸿右手一缩,浮在空中、与地平行的身躯,不可思议地滑退数尺,飘然落下。
“嗯燕某差点忘了北鸿的习性,一向便是成对出击。好!你竟可双手同使北鸿刀。
这就够资格让我出刀了。接招吧!”燕孤鸿的刀心,已被翔靖相脱胎于天然飞禽的刀法!激起战意。
燕孤鸿两脚一错,人已划到翔靖相的跟前。他右手后伸,一道柔虹迅电地闪出,是刀。
是他的横虹刀!
翔靖相澄心以待,双刀纷坛所出,布成一叠刀浪,护住自己的身前。
横虹一个大抛跌,没有花俏地,呈一弧线,由上而下,猛劈翔靖相双刃。
翔靖相双刀慌忙轮转,欲要让开横虹的厉芒劲气。但是,不论他如何变化双刀的所砍方向,燕孤鸿的横虹刀,那简简单单的一劈,总能对准他的北鸿双刃而来。
为什么?翔靖相疑惑。燕孤鸿怎能刀刀对准他的北鸿刀?他如何预测出,北鸿刀的劈斩方向?他如何做到?他怎能做到?
忽地,他陡然发觉,就在燕孤鸿横虹出刀的同时,他的四周,便已堆满柔韧而锐利的气团。
那是刀气?
刀气。就像剑练至极处,所发散出的实质剑气一般。最强的刀,也能发散不近体即可伤人的无形而有体的气。那便是刀气。
而燕孤鸿的刀,当然强,也当然能够发出刀气。
刀,果然在燕孤鸿的手上,成为“兵中霸者”。刀,不再屈服于剑的君王位下。刀就是刀。刀不是剑。刀不是剑的附属。不是!翔靖相于惊惶间,还能迅捷地想着,刀超越剑的可能性。
燕孤鸿就这样经由刀气的牵制,而事先测知到,翔靖相的出刀角度与方位。燕孤鸿能!
所以,翔靖相便不能自如的反应与使刀。因为他的出刀,已没有使燕孤鸿惊异的可能。
翔靖相整个人就这样被迫投入横虹刀疾劈的刀漩里。他已不能自拔。
他,持着北鸿双刃首飞的翔靖相,难道就在他正要千里邀飞的时候,坠死于燕孤鸿的刀下?死亡是否已为他,注下悲惨的结局?是否?
横虹的刀彩,真会碎尽北鸿任翔的未来吗?
凤霞飞黯然望着,夜之暗的君临狂啸。
黑幕!不动声息地蓦然降于“西薄山”。
凤霞飞那娇艳无方的身影,陷没在夜的宽阔无界里,没有声息。
她,静而冷的思索着。
她的血,僵涩地流滚着。
她的心。奇异地颤曳着。
她的人,萧瑟地寂凉着。
决定既已下。当然就得行动。
凤霞飞的眼里,是比铁更硬的坚决、比钢更强的执着。
凤霞飞忽然从她的衣袍里,取出四根长约零点二尺(约六公分)的透明短针。
既然要用血涤清她纷乱的思绪,那么,她就必须是“邪尊”。她必须是“邪坛第一人”
冷酷邪寒的“邪系”至尊风霞飞。必须!
叶宿的“参界录”,除了区别剑的源流、境界外,也曾划分过真气的各大修习派门。
武林里普遍的其气习练派门,大致分有四类:阴蕴的“邪系”、霸烈的“魔门”、柔情的“道派”、刚韧的“佛脉”。
“邪系”与“魔门”,是与专走练化真气、功成先天之境的“道派”、“佛脉”,完全背道而驰、诡谲神秘的练气派门。
所谓先天,指的是练武者经由真气不断的修炼转化,最末臻达的最原始、最本来、最自然、最真实、最纯粹,能与宇奥作完全契合的无我之境。
相反来说,后天指的即是,庸庸碌碌的凡土,处于红尘俗世中,终日平常的生活与生命着,并不能脱离人间呼吸,与肉体天生的禁缚限制,以致于不能贴近神妙的字奇境界,和上窥天道的无限可能。
不论是邪、魔或佛、道,求得都是将真气完全的炼化,以求能归反天地的奥宇无方,和自如地使用生命最极致也最初始的能量。然而,彼此的修炼方法,则大有不同。
“邪系”与“魔门”,一向偏激傲狂。他们习练真气的方法,除了利用呼息的节奏惯律,来吸取天地之精华化为己使外,更常利用“内力”的强化,以便瞬息间狂撑真气,让真气呈最大幅的成长状态。
邪、魔惯来使用酷厉的刺激手段,促使灵肉痛到极处,这时,“内力”便会受激强烈扩充,将外部气围疯狂食取,转练为自己体内的真气蕴有。这样的狂冲攀升,能将自我的潜力,刺激发挥到最极限,以达到更强更高的境界。
而“佛脉”、“道派”两宗,则是专求于循序渐进!先将呼吸控制得与天地同一脉动,再藉以提升本身的修为,达到一种平和而酝藉的功和境地。
号称“邪坛第一人”的“邪尊”凤霞飞,自然便是“邪系”的个中翘楚。于是,现今仿惶的她,似乎已要施展某种邪术。
某种至高无上的邪术。
此时。
凤霞飞陡地将四根透明针,猛插入自己的左乳前。
“哧!”一针直穿入体。
凤霞飞默默看着在胸前排呈菱形状的透明针,缓缓被吸入胸内!直到四根短针埋没不见后,她才长吁了一口气。
“邪心不动”!
这就是她寻回自己的极致邪术。
“鬼舞教”最强最后的秘法。
立在深暗中的她,施完这个邪术之后,更显得沉暗、秘邪、诡浮。
一缕缕冷至极寒的邪气,幽幽地在暗夜里,浮飘开来。
“邪心不动”。她凤霞飞的眸里,忽地荡满了阴柔韧劲的邪味。
暗夜更暗。
天地似乎也沉浮于那样的极邪里。
“哈!哈!哈!”
一阵妖邪似的笑声,溢在月冷星稀的夜暗中。
天荒地苦。
人间多少情仇啊。
烈易玄悠闲步在山岭之中,四处欣悦地指点着风景,说这说那。
姣妙呢?只见,她一脸风雨欲来的紧张模样。“小玄啊!别再绕了,好吗?这种穷山僻水,有什么好看的?快走吧!”
看来,似乎是烈易玄玩兴大发,竞拉着向导和校妙,逛起“板山山脉”来了。
“嘿!我说姑娘啊,这‘板山’啊,来到胜土的人啊,不看上一看啊,玩上一玩啊,怎么行啊,那岂不是白来了啊。”年岁已有五十多的向导,咕哝说道。
“嘿!老人家您说的极对啊。”烈易玄紧接着说。
姣妙一副头疼样:“别学那个啊,好不好?你啊,实在是”
“哦!你也说了啊。”
“啊!”
“你看,又一次了啊。”烈易玄乐得简直要手舞足蹈起来。
“哼!”姣炒搞不过他,只得乖乖闭嘴。
那向导正叽哩咕浓地介绍“板山山脉”的典故风情:“大爷啊,你看啊,前面这个大弯啊,可是咱‘板山’赫赫有名的‘野弯坡’啊,这条大弯啊,可真壮丽啊!对不?再过去一点就是啊,那‘黄泉瀑’了啊,往这走啊!”
烈易玄自得的陶醉于山水的自然胜美之中,全然不理会,一旁暗自焦急慌惶的姣妙。
三人转过一个坡道后,“轰隆!轰隆!”声隐隐传来。
向导道:“再过两个弯啊,就是啊,老汉刚才说的‘黄泉瀑’啊。”
姣妙对这老向导每一句都得带上啊的说话语法,实在有些不敢领教。她率先一个超前,便带头在烈易玄和向导前。
山回路转后。
赫地!校妙的眼前!骤然暴现了一个天景。
一纵列一纵列野盛的水瀑!烛乱纷坠于磷响石怪上,威势惊天撼宇。
一颗颗碎裂分离的水滴,在石棱上任意跳跃着,一弹一落,纷坛中别有一份难言的法境宁和。
这水瀑气伟势强,豪情制世,果真有点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味道。
姣妙不自禁地停下脚步。她呆呆楞楞望着眼前的奇景,像被这一截异景击倒似的呆站着。
谁想得,在一段小弯坡之后,便是这一瀑状狂飞天、霸道至极的烈水腾冲。谁想得到!
她耳边隐隐飘来,向导的话声:“我说得啊,没错啊,大爷你看,姑娘啊,都看傻了啊——”
姣妙已然忘了,连日来的焦灼不安。她全心全意迷醉于水的纵跃怡情里,不复方才的急切、躁奔。
立在她身边的烈易玄,笑了,笑得好快乐:“漂亮!对不对?”
“嗯。”姣妙轻轻而愉悦地点了点头。
她也笑了,也很快乐很快乐的笑。
横虹一刀劈出。
虚空中,炸裂出一痕虹迹的烙印。
虹的千华焙光,将翔靖相的所有退进路,完全封凝住。
北鸿的翅翼,仿佛便要在横虹刀下!残殒、零落与悲凋。
翔靖相不自觉地为那样绮丽、灿绝的飞虹迷醉。于是,他手中的双刃,缓缓停摆。
失败,已是个定数。而死灭,似乎也是不远。
天地!
那样的苍莽、那样的壮丽、那样的豪情、那样的美丽、那样的绝虹。
翔靖相的眼里,浮现了从未得见的烟蒙天地。
横虹刀啊。原来,这就是横虹刀的刀、横虹刀的虹。
翔靖相不得不服。他的北鸿双刃,确实与横虹刀有一段非常大的差距。非常大的差距—
—他已预备在那样的虹芒下沦灭。他已预备好了。
然而,死亡竟出奇地离他而去。那道艳丽的虹,并未夺去他的翼。
刀虹没去。
燕孤鸿呢?他正卓立于翔靖相的身前。而横虹刀则又挂在他的背上。
燕孤鸿笑着。很孤高而凄清的笑。他保沉看着翔靖相。深沉的。
“为什么?”翔靖相没头没脑的问。
“什么?”燕孤鸿淡淡的反问。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杀了我?”
“为什么吗?我的横虹刀,只能杀该杀的人。还有,不得不杀的人。”
“该杀?不得不杀?这之间有差别吗?”翔靖相有点困惑。
“该杀的人,是因为他该死,而该死,是因为我想杀。”
“什么意思?”
“你不懂?该死的人,譬如‘妖猴’侯季。”
“就是那个奸淫女子,被你一刀劈死的混帐吗?”
“哦。你,瞧不起他?”
“哼!败类一个。一个不敢抬头挺胸的人,只敢欺凌弱小,不敢用生命去换取相对想要的成功。这种废物,我有必要瞧得起?他连钻入我眼帘的资格,都没有。”翔靖相极度鄙夷地道。
燕孤鸿大笑。“好!想不到,你年纪虽轻,倒也是个性情中人。”
“哼。还有呢?”
“还有?你是说不得不杀的人?”
“对。”
“不得不杀的人!就是让我的刀,不得不全力出击的人。如果,我不放手一博,那么我可能会被杀。那也就是能令我感到威胁的人。亦即是让我的刀,无法留有余地的人。同时,也是我想要超越的人。”
“我不是?”
“你不是。”
“这种人不多?”翔靖相紧迫地问。
“是不多。”
“有多少?”翔靖相再问。
“在我的江湖生涯里!不到十人。”
“你不得不杀的人,最后都死了?”
“对。”
“没有例外?”
燕孤鸿出乎翔靖相意料的道:“有。有例外。有一个人,在我不得不杀的刀下,不死。”
翔靖相惊异:“那人很强?”
“很强。是的。他很强。”
“他,是,谁?”翔靖相非常好奇。
“隐者。一个独一无二的‘隐者’。”燕孤鸿寂寞的眼里,忽然荡过一丝冷却发焰的战意。
那是一缕旺盛热切,却又冷例如冰的战意。
也是,一道超越生死成败的深邃战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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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邪坛第一人
九月二十九。
独孤寂心,独自一人,来到“落风崖”。
“落风崖”是一座孤单伫立的危崖,背西望东,山崖之下,内弯成一窝状。它的北、东、南是一片广阔的草坪。
他如今就立在草坪的最中央处。
“落风崖”特有的冷冽风寒,由西而东,执着地吹拂着他的裳角。
遍地生长的黄草,也随之偃倒,弯弯荡荡。
独孤寂心徐步踱到山崖之下。
强劲的风涛,顺着山崖内凹的弧弯,任性地悬浮飞曳,更显得气浪滚卷,狂野腾走。
落风!
“落风崖”的落风,是分外使人断肠的落风。
明天?
“落风崖”的明日落风,是否会同样地一如今日,那么的惆怅,那么的孤寂,那么的摧心刺骨?
他没有答案。那是一个只有静待时间的到来,才能解答的问题。
“邪尊”凤霞飞啊。飘零残荡的落风下,他与她是否又要展开第二度的生死决?是否?
——
独孤寂心蓦地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草翻。
风飞。
人孤寂。
一切如昔。落风依然。
“落风崖”就像一个最最无敌的剑手,空舞着它那寂寞得已没有敌人的风刃,远眺着神秘无语的苍天,仿佛能够持续到永恒将它拂蚀掉的那一刻为止。仿佛能够。仿佛!
“‘隐者’?是那人的称号?”
燕孤鸿不置可否:“总之,他是个人。”
“废话。”翔靖相回道。
燕孤鸿嘴角撇了一撇。他那惯有的若有似无的笑意,再度飘逸开来。
翔靖相忽地沉思不语。
燕孤鸿看了看天色,已是近黄昏。他笑了笑,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
燕孤鸿没有回身。“怎么?”
翔靖相迟疑了一会儿。他道:“如果——我想要超越你、超越你的横虹刀,那么我该怎么做?呃我是说你怎么去超越,那些你想超越的人?”问话的口吻,十分艰涩。
燕孤鸿还是没回身。
翔靖相等着。他等着,燕孤鸿的回答。他深信,燕孤鸿一定会回答,很没来由地相信。
“很简单。”燕孤鸿背着他说。
翔靖相听着。很认真很仔细地听着。
燕孤鸿转身。他看着翔靖相,深逸的眸里,掠过一丝笑意。
燕孤鸿说:“跟着我。死命地跟着我。好好地看!好好地听!好好地想!横虹刀的飞行轨迹,会让你这一生永难忘怀。但是,如果当你有一天,能够完全而彻底忘了我燕孤鸿与横虹刀的身影时,那就是你可以超越我的时候。”
翔靖相笑!因为,他也要飞了。
在“横虹孤雁”的羽翅下,他“北鸿”也将翱飞!任情而自在地翱飞,他知道,他终于可以飞了。因为!燕孤鸿将会告诉他,该怎么飞。
飞刀·飞人·飞心。
北鸿刀的飞翔,终于能够将他的风华,散弥于天。
这时,燕孤鸿那坚韧而气势滔天的背影,已深刻地刻镂在翔靖相的心中。
那的确是永难忘怀的背影。
九月三十。
下午三时。
“荡世”的乱,即将于“落风之役”中,展现无遗。
神州与异域的大对决,正在进行。
落风腊腊狂动。
旋飙的落风,野气十足地吹拂着遍生的漫漫黄草。
秋色的萧瑟,完整呈现在“落风崖”下。
“鬼舞教”教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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