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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色龙-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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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十分委决不下,陡的又想起:“奶奶个头。放了咸鸭鸽子,若没有半个借口,不被他臭死才怪,何不就在今晚,向福源居和大宅两处,同时刺探一下,回去也有个交代。”想罢,当下也不再长沙逗留,匆匆出城,在荒郊打了一盹。
二更时分。满天繁星。一钩弦月,闪着黯淡微光。大地笼罩着一片肃杀深秋之气。
“唉!”麦继香感怀落寞,喟叹一阵,方才施展轻功,直向长沙奔来。
她已来过一次,自然驾轻就熟,仍由原路纵到城墙上面,一溜烟奔入东门。
这时长沙城内一夜深人静、万籁无声。只有更鼓声呐,和几声“汪汪”的狗叫。
麦继香一直奔向那所巨宅,谁知刚刚纵到门前,忽然看见大巨墙上,人影一幌,纵出一个人来。
那人轻如狸猫,落地无声。麦继香险些被他撞着,当堂叮了一跳,急忙身子向屋檐下一缩,躲了起来。
那黑衣人似乎没发觉,一阵风般掠过,直向东南去了。
“奶奶个头,跑这么快,赶着投胎呀!”
麦继香骂着,纵身落下,紧紧跟在那黑衣人背后。不一会儿工夫,一、二十个起落,便到了福源居的墙外。
麦继香见状,暗骂:“猪哥,一定又看中了卖技的姿色,想采花了。”此刻,那黑衣人已经纵上墙头、正要向西厢房纵过去。
“唰唰!”突然迎面打来两块石子,那黑衣人手疾跟快,只一侧头,石子打空了。“哈哈,小儿科玩意!”
那黑衣人笑声中,院中黑影一幌,审上两个少女来,正是白天卖武的两个女郎。一个使灵蛇钩,一个持练手枪,向那黑衣人的面前左右一截,那黑衣人胆大包天,二臂交叉一抱,潇洒地站在东厢房屋顶上。两个少女见他气定神闲。践得二五八万似的,知道不是三脚猫的人物。
红衣少女喝道:“朋友,你是那个道上的,要借钱还是要过路,若说出来龙去脉,姑奶奶也可以打发你一下!”
那黑衣人脸都蒙着一块灰色布巾,冷笑说:“我今晚到这里,不为财,也不是为过路,也投必要告诉你们来龙去脉。
我只要你俩乖乖地跟我去一个地方,包管叫你们丰衣足食,夜夜爽歪歪,不用抛头露脸,跑江糊做绳技!“
白衣少女一听,不禁勃然大怒,柳眉倒竖,娇喝一声:“放你蚂的狗臭屁!”身子一幌,一溜烟地扑上来,灵蛇钩一起,便朝他刺到。
那黑衣人不慌不忙,笑道:“原来姑娘有口臭,怪不得说出来的话这般的臭。”说时,见灵蛇钩快要刺到,忙让开身子。
白衣少女边刺边骂:“臭你妈的头,无聊的臭男人,有本事就不要闪,跟姑奶奶斗斗吧!”“敬酒不吃,吃罚酒,犯贱!”
那黑衣人怒骂中,伸手快如闪电,切在白衣少女的右腕上,痛入骨髓。“哎哟!”
白衣少女痛叫一声,灵蛇钩当堂出手。“叮当!”
那黑衣人趁机左脚一起,要向白衣少女当胸踢了过来。
红衣少女见状,直扑过来。
“哗朗朗!”手中练子枪一抖,直袭黑衣人太阳穴。
黑衣人冷笑道:“现在可不是在把场子摆屁股,抖奶子的时候,现在可是真枪实弹罗!”
话声一了,红衣少女的练子枪已不知如何竟到了他的手中。红衣少女大惊,骂说:“不要脸!”
一面正拼命要夺回练子枪。“嘿嘿,你骂我不要脸,我就不要脸给你看,也许你会满意。”
黑衣人狡猾地伸手往红衣少女胸前一摸,惊叫:“哇塞,比叶子媚还海,真有摘头。”“啊!下流!”
红衣少女惊叫声中,左脚往后退去,一时踩空,由屋上跌了下来。
幸而她跑江湖卖技,习惯跑软绳跳竹竿等轻巧功夫,急忙在半空中一扭纤腰,才四平八稳落在地上。
黑衣人十分得意,哈哈大笑,说:“刺激,刺激!”麦继香在暗处,见这黑衣人的本领,十分惊人,欺负两个女子,有些打抱不平。于是娇叱一声,由斜刺里飞掠出来,“刷”的一剑,直向那黑衣人肩背刺去。
那黑衣人背后,宛如生了眼睛一般,一个“怪物翻身”,麦继香的剑,便贴着衣服擦过。
黑衣人陡的转身,见是麦继香。大笑道:“哈哈——原来是你这个死三八!”麦继香讶异说:“奶奶个头,你认识本姑娘?”
“何止认识,简直熟得不能再熟。”“你到底是谁?”麦继香问:“咱们在那儿见过面?”
黑衣人不答,冷不防右手一挥,一道银光,直奔麦继香面门。麦继香伸手一接,把那道锒光抄在手内,定腈一看,赫然是自己的银镖。
她恍然大悟,喝道:“畜性,吾尔开溜,有种就别溜!”话犹未了,黑衣人又笑说:“死三八,还有一支,还给你!”
又是一道银光破空而采,麦继香右手持剑,左手握镖,已经没法伸手去接。她在急忙之中,玉腕一抖,两支银镖在半空中迎个正着。
“叮当!”两支银镖,双双跌落瓦面之上。
“哈哈,真是有意思,不陪你玩了,再见,死三八!”黑衣人的笑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只见他伸手一拨两胁,现出两片油绸子来,只一煽动好像蝙蝠似的飞起,一连几个起落,已经飞出二、三十丈之远。
幌眼之间,消失在黑夜中。麦继香知道追赶不上,只得俯身拾回银镖,此时那两个少女直跑过来。
两少女异口同声拱手道:“这位大侠贵姓,如果认为咱俩还长得正点的话,请到房里喝杯洒如何?”
麦继香正想结识两人,微微笑说:“我艳福不浅,蒙两位水查某(美女)看得起。”
那梳冲天炮的小童,早把房中灯烛点着,酒菜摆了一桌。
麦继香进入房中,只见这姐弟四个人,包了一明一暗两间客房。
姐妹二人才一入屋,便宽解衣裤,麦继香暗想:“奶奶个球,真是个豪放女,当着我这个假里人面前换衣服。”
她刚刚想完,两个少女已脱得精光,露出丰挺的乳房,及浑圆的屁股,双双走到麦继香身旁,娇笑道:“这位大侠,请了!”
麦继香吓了一跳,讶异的问:“喂喂喂,你们这是干什么?”红衣少女娇滴滴地答道:“我们姐妹脱衣陪大侠喝酒,以示诚意。”
“拜托,快穿起来吧!”“大侠,嫌我们不够诚意?”
“不是,不是。这诚意太大了,我承受不起,会天寿的!你们快穿衣服吧!”两位少女没有立刻穿起衣服,互望一眼,觉得纳闷异常。
以她俩的外表美貌,每个男人想求都求不到,今日光溜溜站在他面前,他居然拒绝。两位少女大感莫名其妙。
麦继香见她俩迟疑不决,又问:“你们两位还有问题吗?”
“没……没有!”
两位少女连忙拾起衣服穿上,然后又噗通跪了下来,道:“大侠替我们打跑强敌,我们那有不感激之理?不要客气,请受我们三拜!”
“奶奶个头,你们还真不是普通的多礼!”麦继香拦阻不住。只得由她俩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头。
“两位姑娘,头也叩完了,八堵也夭了(肚子饿),可以坐下来吃饭了吧!”“可以,可以,大侠请!”
此时,门外跑进两位小童,叫道:“姐姐,我们的八堵也夭了!”于是五人分宾主坐下。
麦继香便问这姐弟四人的姓名和来历。这两姐妹像见了老前辈一般,很恭敬地说了出来。
原来这姐弟四人,都是姓卓,大姐叫做“卓珍”,二姐叫做“卓莲”,两个小童是“卓非”、“卓凡”,河北省卓家庄人。
他们的父亲是镖头,叫“卓麟”,中年退隐,专心把平生组技传给四个子女,全家六口过着幸福安样的日子。
突然有天飞来横祸,一个叫“黄鼠狼”的人,上门贷借。
黄鼠狼是卓麟的结拜兄弟,尤其贪得无厌,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要求帮助盘川。
日子一久,前后所讨之数,不知不觉已经有千多两银子了。卓麟仍然哑巴吃黄连,苦忍着。
有一次,黄鼠狼一大清早上门,向卓麟道:“兄弟要跑路,要借二百两。”卓鳞婉言拒绝。
岂知黄鼠狼一听,立即变脸,二人立即争吵了一会,黄鼠狼冷笑几声,迳自去丁。临走之前,他还恶狠狠的留下几句狠话。
“什么狗屁拜把兄弟,一二百两银子也不肯借,咱们等着瞧好了,非弄得你家破人亡不可,否则我就不叫黄鼠狼。”
说完之后,怒冲冲的离去。
卓麟知道黄鼠狼为人量窄心毒,说得出做得到,不禁悔恨自己当年有眼无珠,和他结拜成兄弟,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只得善自提防罢了!这天。
卓麟便把卓珍姐弟四人,藏到妻舅的家里,自己仍然留在卓家庄。
那知就在一个月黑风高晚上,黄鼠狼居然勾结人来犯卓宅,合力杀死了卓麟及另外几个男女下人。
又把家中细软财物抢掠一空,方才放火烧屋,呼啸而去。
当卓珍姐弟四人听到这噩耗,决定寻找黄鼠狼报杀父母之仇。
可是黄鼠狼自从那次火焚卓宅,惨杀卓麟全家之后。已经销声匿迹,江湖上已经听不到“黄鼠狼”三字。
有一天,忽然听说长沙搬来一个财主,姓黄,据说是北方人,名头很大。卓珍四人心中一动,便决意到长沙来,借名卖技,查访一下。
果然不错,那姓黄的财主,就住在北大街一座巨宅里面,可是深居简出,并不大和别人来往。
卓珍四人十分起疑,有心要去刺探。可是那大宅出入的人,个个熊腰虎背,杀气十足,江湖味很重。她们不敢妄动,恐怕打草惊蛇,吃不着羊肉一身骚,岂不是更麻烦?
所以方才决定暂不下手,从旁刺探,不料会引起来花贼的注意。
说到这里,天色五更将尽,距离天亮不远,麦继香便道:“我住在岳麓山神庙,有空欢迎来玩。”
卓珍还未启口,卓非、卓凡已抢道:“好哇,好哇,我们一定去的。”麦继香霍地站起身来,说:“那再见罗!”
说话中,身子一幌,已经穿上屋瓦,走得无影无院了!
麦继香由福源居出来,施展轻功,眼看来到城墙边,忽然城墙脚下窜出一条黑彰,低声喝道:“那里来的奸细,快快站住厂麦继香屹了一惊,暗骂一声,说:”奶奶个头,来得真不是时候。“”哈哈——谁说不是时候?“
那人一笑,麦继香听出是咸鸭的声音,方才把要出鞘的剑入鞘。“鸭蛋,你却不知道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你存心想把我吓死是不是?”
咸鸭,—个箭步窜过来,低声问:“哇操,谁叫你放我鸽子?”“不是有心要放你鸽子。”
“笑话,鸽子都已放了还说不是有心,害我喝了一天一夜的西北风,真是逊得够糗!”
“歹势(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好,就算你不是有意的,总有个借口吧?”
“我足足忙了一整夜,对于吾尔开溜的下落,已经有了眉目,我们回去再说!”“也好,你还欠我一个披!”
“哇塞,一千八百两到手啦?”“当然!”
“鸭蛋,你凯了哩!”“是啊,老婆本不用愁了!”咸鸭瞄了一眼麦继香。又道:“现在只欠东风。”
麦继香似有意又无意地说:“鸭蛋,那个波先欠着,我们快走吧!”“哇操,今夜又不吹东风了!”
咸鸭苦叹说着,麦继香暗笑一声,催道:“别衰了,走吧!
我还有重要事说呢!“两人纵过城墙,返回岳麓神庙,天色已大明了。
麦继香便把巧会卓珍姐弟,夜逐采花贼的经过,详细告诉给咸鸭听。咸鸭抚掌大笑道:“哇操,英雄所见略同,果然不出我所料!”
原来,咸鸭从赌坊出来,走到广场,正好把式已完,观众已散去,他久等麦继香无着之下,气道:“哇操,香鸡居然敢我鸽子,真是岂有此理。”
他怀抱着一千八百两的银票,神情飘飘然,四处寻找麦继香,不知不觉走入长沙有名的烟花柳巷内。
长沙本是三湘首府,地扼南北商旅往来通津,所以妓院也很鼎盛。南朝金粉。北地胭脂。
老葱头、幼齿的、水的(美)、歪(丑)的。无一不具。
咸鸭进了烟花巷,如人山阴道上,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
门口的老茶壶,不断地拉着嗓门喊道:“少年仔,参考看嘛,幼齿仔,保证崭仔……”“少年仔,人生海海爽一遍啦。”“少年仔,保证给你爽歪歪,不爽,阮母给你于,爱麻……”
为了拉嫖客,什么花招都使了出来。咸鸭信步来到一间歌树门前,忽然看见里面人头汹涌??使好奇地走入内。
只见一间大堂,座位已经客满,中间歌坛上面坐着一个满脸脂粉的少女雏妓,几个龟奴拉着管弦伴奏,正在那里唱曲。
那雏妓不过十三、四岁年纪,生得楚楚可怜,薄有几分姿色,唱的是“十八摸”。珠喉婉转,清脆悦耳,黄色词句飞满堂。
歌完一出之后,台下看客立即掌声震动,喝采连连,还夹看一些枭鸟也似的怪叫。“帅!唱得哥哥心痒痒耶!小姑娘!”
“帅,再来一出!”咸鸭也听得津津有味。
龟奴拨着弦正要唱第二出,忽然台下一阵“哈哈”怪笑,接着,一个彪形大汉,满面麻子,跳上歌台,向雏妓大笑道:“幼齿的,果然唱得不赖,现在三太爷想请你上镖局,我们今天押镖,路上寂寞无聊。你伴我们走一程,唱十八摸给大伙消消遣!”
说着,张着黄扳牙的大嘴,呵呵而笑。本来依照歌榭规矩,未成年的雏妓,只能在歌台上点唱,不能出场应酬外客。
那麻子大汉居然不管这些,要带她出场外,这还不算,雏妓还未唱完,他便上来搞乱,若是换了别人,早已引起公愤。
可是麻子大汉是长沙城中“大利镖局”,最有名的镖头“牛三富”。他本领高强,向来螃蟹横着走,这些听客那敢去捋他虎须?
所以被他打断歌兴,个个虽有一肚皮闷气,但是敢怒而不敢言。几个龟如看见这瘟神来搞乱,暗暗叫苦,只得站起身来陪笑道:“牛三爷,你老大想是多喝了两杯酒,和我们根生笑(开玩笑),这小红刚出来卖唱,还不到一个月,不能带出场的。”
“哦?真的吗?”牛三富冷笑说。“是的,本院还有小春、小花、小桃,请你叫一个去吧……”
话未说完,牛三富心中大怒,举手打门口说话的龟奴一大巴掌。“啪!”
打得龟奴面颊肿起,眼冒金星,几乎一跤仆倒台下。
牛三富破口大骂:“妈的,你这死龟公,存心来消遣我牛三爷,长沙城内试问那一个不知道大利镖局名头,三大爷赏你脸,要这个幼齿的去陪唱,你摆出什么臭规矩来,真是岂有此理!”
说罢,脚一抬,把那龟奴踢了一个大跟斗,滚入人丛之中。麻子大汉伸出手来,把小红一抱,纵下歌台。那雏妓小红,早已听得面无人色,再被大汉一抱,当堂吓得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众人不禁大乱,咸鸭看见牛三富这般凶横,不由光火,正要挺身上前。谁知不远人堆中,突然钻出一个面白唇红的青年来。那青年像个富家分子模样,衣冠华丽,双手向牛三富一拦,大喝道:“操,你很嚣张哦!大庭广众,青天白日之下,居然动手打人,扰乱本少爷听歌的雅兴,你不怕引起公愤,也该怕王法!”
牛三富听了,不禁勃然大怒,把小红放下,举起泰国芭乐大的拳头,冷笑说:“牛三爷的芭乐拳,就是王法,臭小子,你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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