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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是害虫-唐颂-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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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咽不下去。李小书顾不得把纽扣扣上,便向余霞扑过来,似乎把余霞的衣服扒光放解心头之恨。

  就在李小书张牙舞爪扑向余霞的瞬间,靠她最近的江丽丽顺势将她拦腰抱住。这时,前面的女生都坐不住了,忙跑过来劝解。李小书这才开始扣那一颗颗无助的纽扣,那样子不慌不忙不紧不慢,脸不红心不跳。李小书和余霞并没有草草收场握手言和。卢老师知道这事后,私下反复找她们谈心,但终究无济于事。很显然,李小书的心理不平衡。这以后,她们不再同桌也不再同宿舍,暗地里还是处于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状态。

  六月底,学校停课。高一高二惊醒期末考试。我们这些高三生为了缓解心理压力也开始放松放松。彼此就要分道扬镳了,大家互送些礼物留念。当然,我们这些始终打成一片的男生没有忽略教了我们三年的班主任卢老师,在班长的督促下,我们决定向全班同学每人筹集两块钱为卢老师买些礼物留念,算是我们的心意。

  那天下午,当班长林辉站到讲台上把这一想法说出来时,我们后面的男生都喊着同意同意。可那些女生却软得像一滩稀泥,没半点热情。就在这时,林小静,这个看上去很美的女生说了句很小家子气的话:谁愿意掏钱谁掏就是了,反正我不愿意。班长站在前面窘得满脸通红。有些直性子的男生在后面破口大骂:我操!真他妈小气!说实话,对这些小家子气十足的女生我实在看不顺眼,但还是把满肚子的火气往下压了压。直到班长走过五六个女生,见她们不是无动于衷就是犹豫不定,总之没收到一分钱,班长却还像沿街乞讨似的向她们苦苦哀求时,我满腔怒火就像春天里那埋在松软的泥土里蠢蠢欲动的芽苗,在一瞬间破土而出:林辉,你干嘛瞎浪费口舌,尽管向后收就是了,他妈的不交就算!班长两手空空地向后走,后面的女生纷纷回头看我,或满脸惊诧,或怒目而视。这时我发觉我看她们时很陌生也很遥远。尽管我们坐在同一个教室里的空间距离很近,但心的距离很远。通过南面那扇窗户,我抬头看着漂浮在天空中的那片低矮的云朵,仿佛一页白窗帘,挂在我面前。不经意间发觉有个模糊的身影在窗口一闪即逝。我的眼皮敏感的跳了一下,心想该不会是卢老师吧?

  全班共筹集了将近100块钱,为卢老师买了本影集和几卷字画。班长跟我一起把礼物给卢老师送过去。走到跟前发现门虚掩着,我们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卢老师正坐在床头独自吸着闷烟,看上去满脸惆怅,地面上躺着七八个烟头。见我们进来,卢老师忙掐灭烟头站了起来。他看看我们手中的影集和字画,复又看看我们,脸色很平淡,既不惊诧也不欣喜。我们忙跟他打招呼:卢老师您好。卢老师皱了皱眉头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呐?林辉说卢老师,这是大家的意思。您辛辛苦苦教了我们三年,我们现在就要毕业了,所以随便凑了些钱买了这点礼物送给您,留作纪念吧,您可别见笑啊!我心想班长不愧是班长,说话实实在在不掺一点水分。我也赶忙说是啊,卢老师,您就收下吧!卢老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们一眼,缓缓说道:其实不瞒你们说,那天教室里发生的一切我都一清二楚,我自始至终都站在窗外。我想你们可能不会了解我现在的感受,假若有一天你们也当了老师并且遭遇到这种场面时你们就会切身体会这种感受,我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当然我不是说想得到你们的东西,作为一名教师,我并不缺钱花,但我缺少理解。若是在你们心里多少还容得下你们的卢老师,哪怕以后天隔一方你们偶尔想起我来,寄张贺卡写封信,我就心满意足了。你们是我的好学生,相信你们能理解我的心情。卢老师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热泪盈眶。这一席话说得我们哑口无言,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傻瓜似的一声不响地站着。

  自从李小书和余霞的那场纠纷发生以来,我对余霞的看法一落千丈,虽然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强调那是她本能的自卫和反抗。我很少再主动找她说话,有什么话都憋在肚子里,即便跟她说话了,也往往是她先开口,我言不由衷地接着她的话茬向下扯。表面上若无其事,但实际上我的内心一片茫然。

  这是九九年的夏天。高考过后,天气热得要命。地面被晒得滚烫,人走在街道上不一会就汗流浃背。这时,同学们大都忙着收拾行李准备回家,那些情深意笃的同学则在拉拉扯扯欢聚一堂。下午时,人已走得差不多了,学校里一下子空荡开来。在我们参加高考的这三天里,整个学校变化最大的就是那一片片破旧的瓦房全被推倒。据说学校将在10月份迎接省重点中学的验收,想必现在是准备更新建筑重新调整校园的整体布局。当天晚上,我和老四宋棵一起买了几个菜提了打啤酒,顺便买了点作料自备了两个汤,准备在我的房间里开怀畅饮一次。毕竟,这是难得的一次聚会,以后天隔一方,不知道还有没机会再碰面呢。

  次日回到家时一家人正在吃午饭。花花摇着尾巴兴高采烈地迎了上来,两只前爪趴在我胸脯上和我亲昵。父亲和妹妹忙走出来帮我卸下那乱七八糟的行李。跟全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妹妹说哥,你知道么,你同学死了。我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我说什么,你说什么?妹妹说是秦小兰她哥哥。秦欲晓?我几乎是脱口而出,我说他是怎么死的?妹妹说他不是神经病么,他妈先是天天带他去天主教堂去为他祷告,后来又送他到咱们乡医院去看病。可秦小兰本来就不会骑三轮车,还是为了带她哥看病才学的,就在那天中午从医院回来时,经过江河大桥,一不小心连人带车都翻到桥下面去了。没等妹妹把话说完,我就迫不及待地问:那她妹妹怎么样了?妹妹说他妹妹的右手腕给摔断了,在医院里住了好些天,俺学校还给她捐了很多钱送去,咱们村也捐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不上学了。

七月是一个潮湿的月份,整日阴雨连绵,村里面道路异常泥泞,人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外面的车辆进不来,里面的车辆也出不去。不过,自从各类排水措施贯彻下来以后,村里的条件改善了很多,至少不会出现一场暴雨后道路便被水淹没的情况了。可我这一回到家,总觉得无所事事,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父亲跟在人家建筑队里打工,早出晚归累死累活,一天下来也赚不了几个钱。我几次开口要跟父亲一起去,他就是不同意,说这活你干不下来。于是,家里面有什么活我就帮着做些,现在毕竟不是忙季,到地里面无非拔拔草放放水啊什么的,在家里面就剥剥蒜挑挑水。这样一来,我多少觉着充实些。

  就在去学校看榜的前一天傍晚,我从地里拔草回来,满手的草汁还没来得及洗,妹妹忙递给我一封信。看字迹我就猜得出这一定是那个叫米雪的南方女孩的来信,但看了寄信人地址我却满腹狐疑:她怎么一下子从福建的都市跑到湖南的某县某乡村来了?拆开信,一切释然:

  李渔:你好!

  接到信你一定很疑惑吧?我怎么突然跑到湖南的这个穷山沟里给你写信?其实,这一切说来话长,心里有千言万语,一时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先说说我为什么选择流浪的吧。说出来你恐怕不会相信,可事情的本身千真万确。我的班老板属于那种不务正业的男人,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简直是只披着羊皮的狼,常常在外面沾花惹草。而且,更为可恨的是,他经常死皮赖脸纠缠我们班的漂亮女孩。他常在上课时,故意把某个漂亮女孩的同桌叫到黑板上做题目,而自己则跑到那女孩的座位上坐下来,那双脏手就在那漂亮女孩的身上乱摸。摸得那女孩既惊又怕,想喊不敢喊,想哭也不敢哭。毕竟,我们这些女孩才上高一,个个胆小如鼠,没人敢怎么样他。况且他叔叔又是我们这学校的校长,他因此肆无忌惮趾高气昂,起初选班长他专挑那几个漂亮女孩,常以学习交作业为借口,把她们单独喊到他的单身宿舍。那几个女孩天天在宿舍里哭哭啼啼,她们到后来要么转学,要么就辍学了。班长的职务全由男生担任。

  直到有一天,我因为有病,请了病假后一个人呆在宿舍里点着蜡烛看书。可他神不知鬼不觉地闯进我们的宿舍,假装嘘寒问暖。说着说着就对我动手动脚,要不是我趁他不注意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他一口,在他松开手的一刹那夺门而逃,我恐怕要被他给糟蹋了。你不知道,他这种不知羞耻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后来,我愈想愈怕,最终只好选择了辍学。家里人问我为什么,我就骗他们说我不想再上学了。他们倒也没多问什么,只是看上去很伤心。

  在家里呆了段时间,我总觉得无所事事。闷得慌了竟突然想去流浪,当时什么也没多想,只觉着流浪是一种很美很自由的梦想,没同父母商量便偷偷踏上了远行的列车。就在我离家出走的路上,我的背包丢了。里面有许多我以前的照片、衣服、钱和你写给我的信件。这时我真可谓两手空空一无所有了,我急得直哭。就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一个叫风的男孩主动跟我答话,我们就这样认识了。他长得很帅,看样子不像坏男孩,加上他一路上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所以我对他很信任,觉得自己终于遇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人。他说干嘛我都像个小孩子似的依着他。可拐来拐去,他竟把我拐到几千里外的这个穷山沟里,把我甩给这家人,接过钱就走了。幸好这家人待我很好,就如同他们自己的亲人一般。他们还在当地为我找了份工作,在这已呆两个多月了,眼下我准备回广州打工。他们已东拼西凑为我准备好了南下打工的本钱及路费,我不几日就要动身。说句真心话,我真有点舍不得他们,舍不得那慈祥的奶奶,也舍不得那单身的哥哥 哦,对了,你的地址被我在路上弄丢了,我现在只是凭着印像给你寄信,相信地址没写错吧!好了,夜已经很深了,该搁笔了,待我回到广州再给你写信吧!

        米雪

          99年7月20日夜

  次日吃过早饭,我搭了辆公共汽车去学校看榜。远远地就看见走廊里挤满了人,有喜上眉梢欢呼雀跃的,也有悲痛欲绝抱头痛哭的。他们的脸上不外乎喜或悲这两种表情。建筑工地上机器轰鸣,声音震耳欲聋。搅拌机不停地吞吐着水泥,吊机就不停地向上输送。而我的心却在怦怦直跳。当我看到“李渔:总分450分”的字样时我有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我想直到现在我才体会到心如刀绞欲哭无泪是什么滋味。我不知道我还能去哪,一个人躲在人迹稀少的地方呆坐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天色很晚我才失魂落魄地一步一步走回家。二十多里路程我整整走了四个多钟头,到家时已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屋子里的气氛很沉闷,我走进去的时候有种窒息感。那台黑白电视机也没人打开,爷爷正默默地吸着旱烟袋。当我把可怜巴巴的分数兜出来之后,家里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尤其是我的父亲,他的面孔急剧抽搐、扭曲,我羞愧地低下头去。在这以后的几天我几乎是不想吃也不想喝,没精打采。到后来再想起来时我都想不起来当时是怎么熬过去的了,反正慢慢想通了,心情自然也就好多了。这时,适逢接到妹妹今年中考后的录取通知书,她被省重点中学清江七中录取,只是因成绩稍低而被划入自费生的行列,学费大概要交四千多块钱。父亲接过通知只顾着唉声叹气。毕竟,妹妹在绘画方面天资聪颖,总能无师自通。令我望尘莫及的还是她的外语,每次考试几乎都是满分。这倒不由得让我想起她小学五年成绩从来都不及格。她能考进初中都是运气好。临入学前我教她学了几天外语,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她念了四五遍还是背不下来。我一气之下用书本狠狠地打了她一耳光,说道:这么笨,你自己学吧!她委屈得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一直以来,我都对此念念不忘,并且羞愧难当。

  父亲说你们都知道,家里面实在没钱了,没法供你们俩同时上学,但也不想看你们都下地干一辈子农活,你们还小,啥时能干到头啊?我和妹妹都默不作声。按理,我该把这个机会让给妹妹,毕竟她还小,这些活她干不下来。可我总有些不甘心,我不想在农村做一辈子农民,我想混出个人样来。父亲说,要不,你们就抓阄吧。这样我谁也不偏袒,省得你们以后再埋怨我。结果我输了,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些什么。但我仍摆出一副拿得起放得下凡事都无所谓的架式说,既然这样,那就让妹妹上吧。反正干农活要的是力气,我还顶得住。父亲叹了口气说,干活时别急,锻炼两年就好了,想当年我二十四岁下学,不照样咬着牙挺过来了吗?咱农民就是干活的命呐!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我看这话一点也不假,你现在就认命了吧。这时妹妹突然接过话茬说,爸,还是让俺哥再复习一年吧,我不上了。父亲两眼通红,悄然背过身去,伸手在脸上抹了两把,然后走了出去。

  下午,父亲没有去建筑工地,因为家里面来了两个陌生人。父亲带他们到马厩看了看,然后走出来,在一旁嘀咕了半天。爷爷还是老样子,一个人坐在堂屋门口吸着闷烟,他面前烟雾缭绕。这下我明白了:父亲想卖马。我忙走过去生硬地说,爸,咱这马别卖了,我们不上学就是了。父亲显然愣了一下,还有那两个陌生人也惊异地看了我半天。父亲坚持说还是卖了吧,这马呆在家也是闲着,家里正缺钱花。父亲一提到钱,我的心就凉了半截。那两个陌生人正要去牵马,被父亲拦住了。父亲说,你们等一下,让我把它喂喂。这是父亲最后一次喂马。他把一篮子青草倒入水里淘洗干净,然后倒进槽里。舀了瓢饲料泼在青草上面,再用那根木棍在槽里一丝不苟地把它们搅拌均匀,那动作沉着有力。马儿不停地用前蹄刨着地面,嘴巴老往槽里凑,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父亲拌好草料并未离开,而是站在一旁看着马儿大口大口地吃着香喷喷的草料,那草的芬芳争先恐后向我涌来。马儿动情地咀嚼着草料,不时地抬起头来用那双深情的目光看看我的父亲。

  父亲解下拴在墙上的缰绳,牵着马儿走出马厩。马儿沉沉地打了声响鼻,顺从地跟在后面。父亲把马儿牵到院子中央,松开了缰绳,任由马儿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然后孩子似的站起来抖抖身上的细碎干燥的泥土。它自己当然是抖不干净的,父亲就操一把大扫帚重新为它打扫一遍,它浑身乌黑发亮。父亲接过那人递过来的钱,恋恋不舍地把缰绳递给了其中一个陌生人。那人牵过马往外走,伴随一声嘶鸣,马儿两只前蹄抬得很高,吓得那人扔了缰绳直往后退。

  父亲捡起缰绳,用力拉了两下,愤愤喝了声:畜生!马儿立即温顺地把头埋在父亲胸前,蹭来蹭去。父亲牵着它往外走,那人则牵着缰绳的绳梢跟父亲并肩走。走着走着,父亲松开了手,马儿似乎已通晓主人的心思,在那人小心翼翼地使唤下慢腾腾地往外走。我傻傻地跟在它屁股后面。它走到拐弯的道路口时回了一次头,我想它大概是想回头看看它屁股后面的我,看看父亲,看看马厩。父亲感慨地说:它也老了!爷爷照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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