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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传-王新民-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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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告诉你大海吧!千里之远,无法形容它的大;万仞之高,难以形容它的深。禹的时代,十年有九年是水灾,可大海不见增多,汤的时代,八年有七年是旱灾,可海岸也不浅露。不因为时间的长短而有所改变,不因为雨水的增减有所改变,这是大海的快乐。’

  “浅井之虾蟆听后,茫然自失,闲口不言了。”

  不知不觉,公子牟也学会了庄子编寓言的本领。公孙龙听后,说:

  “我可不是浅井之虾蟆,庄子之文章,也不是大海啊!”

  公子牟继续说:

  “你的智慧只限于是非之辩,而不了解是非也有个尽头,你怎么能读懂庄子的文章呢?这就象蚊子要背起大山,蚂蚁要渡过大河一样,是不可能的!

  “庄子之文章,是极妙的文章,就象大海那样深远不测;而你的智慧却如一曲之辩士,只知眼前的名声与利益。你不象那浅井之虾蟆,还象什么?

  “庄子的精神,下入黄泉而上登苍天,不知东西,不辨南北,四面通达而毫无阻碍。无拘无束,入于不测之地,逍遥无为,出乎玄冥之境。

  “而你,却用肉眼来观看它,用辩论来分析它,难道不象用一根小管来窥视无边无际的苍天吗?难道不象用锥子来测量广阔无穷的大地吗?

  “你走开吧!公孙龙先生。

  “你难道没有听说寿陵的少年到邯郸去学习走路的故事吗?不但没有学到邯郸人走路的样子,反而忘掉了自己以前走路的样子,没办法,只得爬着回家。

  “你若再与我讨论庄子之文章,不仅无法了解它的深妙,反而会忘记你所学的辩者之业,你难道不怕失去了辩才吗?”

  公孙龙听后,又惊又怕。这位一向自称为天下第一辩才的公孙龙,竟然张着嘴巴合拢不到一起,翘着舌头收不回去,就象个吊死鬼一样灰溜溜地逃走了。

  从此之后,公孙龙再也不敢向人提起庄子和庄子的文章了。

  近几个月来,魏牟每天早上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吟诵一段庄子的文章。这天早晨,他睁开眼睛,从床头拿起《齐物论》,吟道:

  毛嫱丽姬,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麋鹿见之决骤。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自我观之,仁义之端,是非之涂,樊然殽乱,吾恶能知其辩!

  (毛嫱、丽姬这样的美女,人见了都说她们漂亮,愿意与之亲近。但是,鱼见了她们,沉入水底,鸟见了她们,飞向高空,麋鹿见了她们,急驰而去。人、鱼、鸟、鹿四个东西,究竟谁能了解天下之物的真情呢?谁也不能。在我来看,世人所重的善恶之分,是非之别,一片混乱,没有一点区别!)

  “说得真好!”公子牟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他又继续吟道:

  是其言也,其名为吊诡。万世之后,而一遇大圣,知其解者,是旦暮遇之也。

  (我说的这些话,在一般人看来,是至异之言。一万年之后,也许会碰到一位大圣,他能理解我的至异之言。

  我并不着急,一万年之遥,犹如旦暮之近。)

  “一万年,太久了!我就是这位大圣,我就是您的知音!”

  魏牟放下手中的帛书,自言自语道:

  “我要到宋国去,拜访这位了不起的人。”

  魏牟带着两位门客也没有与父王告辞,就出发了。历经两个多月,才来到宋国蒙邑。这天,他们来到庄周的家门口,只见一位白发苍苍、长须飘然的老人,端坐在门前的树下闭目养神。

  蝉儿在树上高唱着轻快的歌曲,鸟儿在树周围叽叽喳喳地击节伴奏。微风阵阵吹来,掀动着老人的胡须,就象垂柳轻柔的枝条。

  老人的面前陈放着一只几案,案上放着一把五弦琴,还有一只酒壶,一只酒杯。

  他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慈祥、安逸、闲静、超脱的表情。那无数的皱纹,在述说着老人坎坷的遭遇,而那不易察觉的微笑,却又表明老人的内心,是那样的知足、那样的安然。

  他象一尊木刻,一动不动地端坐着。他象是睡着了,远离这个有着蝉鸣、鸟鸣、风鸣的世界,而进入了一个无声、无形的浑沌之境。

  公子牟在一旁站立良久,静静地打量着这位老者。不用问,这肯定是庄周了。老者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气息,已经告诉了公子牟。

  他曾经从七篇文章中感受过这股气息。这是鲲鹏的气息,这是蝴蝶的气息,这是庖丁的气息,这是王骀的气息,这是浑沌的气息。

  “目击而道存!”

  公子牟在心中暗暗自语。

  他在离庄周数丈之远的地方坐下,从门客手中接过五弦琴,边弹边低声吟唱:

  凤兮!凤兮!

  何如德之衰也。

  来世不可待,

  往世不可追也。

  

  琴声悠扬而轻越,歌声清亮而明洁,犹如一股清泉,流进了庄周的心田。他微微睁开眼睛,见一位英俊潇洒的青年坐在自己的对面,弹琴唱歌。

  当年,庄周就是在蒙泽边唱这支歌时,认识了渔父的,因为这支歌,他与渔父成了忘年之交。为了纪念渔父,为了纪念自己少年时代的那种情怀,他将这支歌写进了“人间世”这篇文章。

  今天,庄周已到了渔父的年龄,而一位素不相识的青年却对着他唱起了这首歌。

  庄周听着、听着,自己也被感染了,他情不自禁地双手抚琴,和着青年一起唱道:

  天下有道,

  圣人成焉,

  天下无道,

  圣人生焉。

  方今之时,

  仅免刑焉。

  福轻乎羽,

  莫之知载,

  祸重乎地,

  莫之知避。

  

  

  一曲终了,琴声嘎然而止。一老一少,都沉浸在歌的境界之中,两个灵魂在无声地交流。

  良久,公子牟离琴施礼,说:

  “晚辈中山国公子魏牟特来拜见先生。”

  “你我已神交于琴曲之中,何必再行俗礼。你叫什么名字,来自何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已莫逆于心。”

  两人相视而笑,就象“大宗师”篇中的真人们那样,一切尽在不言之中。庄周挽起魏牟的手,同时招呼他的两位门客,一齐来到茅屋之中,并让蔺且与他们相见。

  分宾主坐定之后,魏牟先说:

  “先生,您的文章,读之令人忘俗、忘利、忘名,而神游无何有之境,比起孔子与墨子的言论来,真如天上之文。您是怎么写出来的?”

  庄周微微笑道:

  “我的文章,不是写出来的。”

  “不是写出来的?”公子牟诧异地问。

  “是的,我的文章是从心中流出来的,而不是从笔端写出来的。天地之灵气,盘桓于我的心中,慢慢地,它变成了一种图象,变成了一些故事,它非要流出来不可,就象天籁之自鸣。这就叫做‘充实而不可已。’”

  “噢。”公子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才理解了,为什么庄子的文章那样自然天成,那样一气贯通。他又问道:

  “先生,您所宣扬的那种境界,确实十分迷人,令我陶醉不已。但是,要在实际生活中完全做到这一点,又是十分的困难。我读了‘尧让天下于许由’的那一段之后,真想远离宫廷,隐居于江湖。但是,还真难以割舍哩!

  “现在,我虽然身居于宋国的山野之中,但是,内心还不能完全忘掉高大的宫殿。这是为什么?”

  庄周说:“好样的!年轻人。你能毫无隐瞒地袒露自己的心声,说明你是一个诚实的人。只有诚实的人,才能悟道。我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的人。

  “来,我告诉你。你要重生,将生命看得高于一切,这样,就会将富贵名利看得很轻。”

  公子牟说:“这个道理我也懂,但是,不能完全控制自己。”庄周说:“不要去控制自己,不要去强迫自己。控制自己,强迫自己,不但不能忘掉富贵,反而会使自己的精神与肉体受到压抑,这就是重伤,重伤的人,绝对不会长寿。”

  “那么,我该怎么办?”

  “不要急,慢慢来。只要有意于求道,精进不已,总有一天会水到渠成的。”

  然后,两人又各自谈了一些所闻所见。庄周向魏牟述说了自己当年南游楚越时的经历。魏牟也向庄周述说了他与公孙龙那一次关于庄子文章的对话。庄周听后说:

  “公孙龙,我听说过这个人。他的诡辩完全钻入了死胡同,没有一点意思,我的文章,他那种人绝对看不懂。”

  公子牟在庄周家中住了数日,心情十分畅快。白天,他与庄周一起到湖边垂钓,或者在家中看颜玉母子编织葛屦,晚上,便与庄周通宵长谈。

  这天,公子牟对庄周说:

  “先生,您的文章在天下流传的太少了,很多人还不知道。我要回到中山国去,组织人力、物力,大批抄写,到各国去宣传。”

  庄周捋一捋胡须,摇摇头,笑道:

  “我看不必了。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那不一样。天下人所读之书,大多为孔墨之书。他们代代相传,师授弟受。而您,又不聚徒讲学,因此,很多人都不知道。我愿意为您的著作的传播效犬马之劳。”

  蔺且在一旁说:

  “公子,您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只是我没有这个能力。我这儿记载了不少先生平日所讲的寓言故事,所写的短篇文章,还有一些先生本人的事迹。能不能将这些与七篇文章一同发行?”

  “太好了!让我看看。”

  蔺且将厚厚一叠绢帛拿过来,递给了公子:

  “请公子过目。”

  公子牟粗略地翻阅了一下,惊喜地说:

  “这里头也有不少精辟的故事!”

  庄周见公子牟与蔺且如此热心,自己也有些心动了。著书还不就是为了让天下人读吗!没人读,这书不就成了一堆废帛了吗?

  于是,他离案而起,来到内室之中,从箧中取出他早年写的“盗跖怒斥孔丘”的文章,交给魏牟:

  “这是我的少作。我一直很喜欢它。你拿去,一同发行吧!”

  魏牟感激地说:“多谢先生!”

  “我不谢你,你倒谢起我来了!”

  说得大家都笑了。

  第二天,魏牟带着庄子交给他的那些帛书,打道回府,直奔中山国去了。

  不久,各诸侯国的士人们,几乎人手一册《庄子》。庄周的书,流传到了天下每一个角落。



  昨天,惠施接待了一个辩者。

  那辩者硬说鸡蛋里面有毛,而惠施却坚持鸡蛋里面没毛。

  “鸡蛋里面没毛,孵出的小鸡怎么有毛?”

  “你见过鸡蛋里的毛吗?鸡蛋里明明只有蛋清和蛋黄!”

  “从鸡蛋里出来的小鸡身上的毛,不就是鸡蛋里的毛吗?”

  “那是小鸡身上的毛,不是鸡蛋里的毛!”

  “那是鸡蛋里的毛!”

  “那是小鸡身上的毛!”

  “鸡蛋里的毛!”

  “小鸡上的毛!”

  “鸡蛋!”

  “小鸡!”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甚至动了点肝火,但是谁也不服谁,谁也说服不了谁。

  今天,惠施闲着没事,正在整理门客记录的昨天那场争论。回想起昨天的争论,倒也觉得很有意思。反正襄王将我投置闲散,以辩论作为消磨时间的手段,也未尝不可。满腔愁闷,何处发泄啊?

  其实,倒不在于谁输谁赢,关键是,辩论本身就可以得到一种乐趣。虽然在争论的时候,双方就象两只相斗的公鸡,但是,过后细细思量,那情景,真够刺激,真来劲儿。过几天不找几个辩者来一展谈锋,他心里就有点痒。

  温故而知新,不亦乐乎?看看昨天争论的记录,他想,如果再来一次,我肯定能说服他!

  惠施正在自鸣得意,忽然一个门客慌慌张张闯进来,手中拿着一本书,口中嚷道:

  “先生,有人在书中攻击您!”

  “攻击我?什么书?”惠施诧异地问。

  “一本叫《庄子》的书。”

  “《庄子》?”惠施心中疑惑了一下,“拿过来我看。”

  “我们准备将那几个摆摊卖书的人轰走!”

  门客气愤地说。

  惠施粗略地翻了一下,便知是庄周所著。他松了一口气,对门客说:

  “此书乃我的好友庄周所著,你们不必大惊小怪。”

  “可是”

  “书中所写,都是实情。我与他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你出去吧,我仔细看看。”

  这家伙,把我们俩的争论都写进去了!什么有无与无用、有情与无情、濠梁之游文笔倒也流畅,可惜太玄乎了,有几个人能解其真意?

  他详细地读了一遍《庄子》,还是受到了不少的启发。对于政治,对于功名,不能太执著。太执著,则失望太多,失望太多,则伤身体。这也是他几十年来在宦海浮沉中慢慢总结出来的,庄周说得还是有道理的。只不过,我惠施很难做到。

  但是,庄周在书中反对我与辩者们以辩为乐,就是他的不是了。人总得有点活干。老闲着,心里就发慌、发闷。在条分缕析的辩论中,也有莫大的快乐,虽然辩论的那些事,没有什么实用价值,但是,也可暂时忘记这无边的闲愁。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惠施的头发已经完全变白。他整整五年没有见过襄王了。襄王好象将这位自己请来的元老完全忘记了。

  他数次呈上奏折,议论政事,阐述他爱民、罢兵的主张,都如泥牛入海,毫无音信。

  这天,他独自一人来到王宫前面的广场上散步。这块地方,他是多么熟悉啊!他曾经无数次地从这儿出入王宫,与惠王共谋国家大事,纵论天下局势。当初,他是何等地春风得意!

  可如今,物在人非,花落水流。英雄失路,唯有哀叹!

  他深情地望着宫门,回忆着一桩桩往事,心潮起伏,老泪纵横。

  突然,两队卫兵手持长枪,从宫中整齐地跑了出来。随后,一辆雕刻着龙凤的四马御舆缓缓而出。

  惠施赶紧擦掉眼中的泪水,仔细一看,不禁一阵狂喜:那是魏王的车!

  一看到那辆车,热血就涌上了他的脑门。他的车,曾经跟在这辆车后二十多年!

  可现在,他却只能远远地看着那辆车。

  不!我要见到襄王。我虽然老了,但是脑子还没糊涂。我要向他述说我的看法。天赐良机啊!

  惠施不顾一切地冲过去,跪倒在魏王的车前。驭者吃了一惊,奋力勒缰,前面的两匹马人立而起,发出了“嘶——嘶——”长鸣。

  好玄啊!马蹄再往前两步,就踩到了惠施的头上。

  “刷!”

  前边的士兵迅速回过头来,几十只长枪将惠施牢牢压住。

  魏襄王从窗帘中伸出头来,喝道:

  “何处刁民,如此大胆!”

  “臣乃先宰相惠施。”

  “惠施?”襄王吃惊不小,这老惠施在宫门外拦驾有何事?

  他一挥手,士兵们收起了长枪。

  “有话起来说。”

  惠施站起来,走到车窗前,对襄王说:

  “大王,您忘了我吗?”

  襄王笑道:“惠公,我怎么能忘了您呢?您可是魏国的救命恩人啊!”

  “那,我给您呈的那些奏折,您都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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