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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江湖(修正版)-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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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子的尖刀,说道:“我内力已失,不能用手指点穴,又怕你们运力挣扎,只好用
刀柄敲打,封了你二人的穴道。”当下倒转尖刀,用刀柄在二人的环跳、天柱、少
海等处穴道中用力敲击,封住了二人的穴道。老头子和祖千秋面面相觑,大是诧异,
不自禁的生出恐惧之情,不知令狐冲用意何在。只听他说道:“你们在这里等一会。”
转身出厅。
令狐冲握着尖刀,走到那少女的房外,咳嗽一声,说道:“老……唔,姑娘,
你身子怎样?”他本待叫她“老姑娘”,但想这少女年纪轻轻,虽然姓老,称之为
“老姑娘”总是不大妥当,如叫她为“老不死姑娘”,更有点匪夷所思。那少女
“嗯”的一声,并不回答。
令狐冲掀开棉帷,走进房去,只见她兀自坐着,靠在枕垫之上,半睡半醒,双
目微睁。令狐冲走近两步,见她脸上肌肤便如透明一般,淡黄的肌肉下现出一条条
青筋,似乎可见到血管中血液隐隐流动。房中寂静无声,风息全无,好像她体内鲜
血正在一滴滴的凝结成膏,她呼出来的气息,呼出一口便少了一口。令狐冲心道:
“这姑娘本来可活,却给我误服丹药而害了她。我反正是要死了,多活几天,少活
几天,又有甚么分别?”取过一只瓷碗放在几上,伸出左腕,右手举刀在腕脉上横
斩一刀,鲜血泉涌,流入碗中。他见老头子先前取来的那盆热水仍在冒气,当即放
下尖刀,右手抓些热水淋在伤口上,使得鲜血不致迅速凝结。顷刻间鲜血已注满了
大半碗。那少女迷迷糊糊中闻到一阵血腥气,睁开眼来,突然见到令狐冲手腕上鲜
血直淋,一惊之下,大叫了一声。令狐冲见碗中鲜血将满,端到那姑娘床前,就在
她嘴边,柔声道:“快喝了,血中含有灵药,能治你的病。”那姑娘道:“我……
我怕,我不喝。”令狐冲流了一碗血后,只觉脑中空荡荡地,四肢软弱无力,心想:
“她害怕不喝,这血岂不是白流了?”左手抓过尖刀,喝道:“你不听话,我便一
刀杀了你。”将尖刀刀尖直抵到她喉头。
那姑娘怕了起来,只得张嘴将一碗鲜血一口口的都喝了下去,几次烦恶欲呕,
看到令狐冲的尖刀闪闪发光,竟吓得不敢作呕。令狐冲见她喝干了一碗血,自己腕
上伤口鲜血渐渐凝结,心想:“我服了老头子的‘续命八丸’,从血液里进入这姑
娘腹内的,只怕还不到十分之一,待我大解小解之后,不免所失更多,须得尽早再
喂她几碗鲜血,直到我不能动弹为止。”当下再割右手腕脉,放了大半碗鲜血,又
去喂那姑娘。那姑娘皱起了眉头,求道:“你……你别迫我,我真的不行了。”令
狐冲道:“不行也得行,快喝,快。”那姑娘勉强喝了几口,喘了一会气,说道:
“你……你为甚么这样?你这样做,好伤自己身子。”令狐冲苦笑道:“我伤身子
打甚么紧,我只要你好。”桃枝仙和桃实仙被老头子所装的渔网所缚,越是出力挣
扎,渔网收得越紧,到得后来,两人手足便想移动数寸也已有所不能。两人身不能
动,耳目却仍十分灵敏,口中更是争辩不休。当令狐冲将老祖二人缚住后,桃枝仙
猜他定要将二人杀了,桃实仙则猜他一定先来释放自己兄弟。哪知二人白争了一场,
所料全然不中,令狐冲却走进了那姑娘房中。那姑娘的闺房密不通风,二人在房中
说话,只隐隐约约的传了一些出来。桃枝仙、桃实仙、岳不群、老头子、祖千秋五
人内力都甚了得,但令狐冲在那姑娘房中干甚么,五人只好随意想像,突然间听得
那姑娘尖声大叫,五人脸色登时都为之大变。桃枝仙道:“令狐冲一个大男人,走
到人家闺女房中去干甚么?”桃实仙道:“你听!那姑娘害怕之极,说道:‘我……
我怕!’令狐冲说:‘你不听话,我便一刀杀了你。’他说‘你不听话’,令狐冲
要那姑娘听甚么话?”桃枝仙道:“那还有甚么好事?自然是逼迫那姑娘做他老婆。”
桃实仙道:“哈哈,可笑之极!那矮冬瓜胖皮球的女儿,当然也是矮冬瓜胖皮球,
令狐冲为甚么要逼她做老婆?”桃枝仙道:“萝卜青菜,各人所爱!说不定令狐冲
特别喜欢肥胖女子,一见肥女,便即魂飞天外。”桃实仙道:“啊哟!你听,你听!
那肥女求饶了,说甚么‘你别迫我,我真的不行了。’”桃枝仙道:“不错。令狐
冲这小子却是霸王硬上弓,说道:‘不行也得行,快,快!’”桃实仙道:“为甚
么令狐冲叫她快些,快甚么?”桃枝仙道:“你没娶过老婆,是童男之身,自然不
懂!”桃实仙道:“难道你就娶过了,不害臊!”桃枝仙道:“你明知我没娶过,
干么又来问我?”桃实仙大叫:“喂,喂,老头子,令狐冲在逼你女儿做老婆,你
干么见死不救?”桃枝仙道:“你管甚么闲事?你又怎知那肥女要死,说甚么见死
不救?她女儿名叫‘老不死’,怎么会死?”老头子和祖千秋给缚在椅上,又给封
了穴道,听得房中老姑娘惊呼和哀求之声,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二人心
下本已起疑,听得桃谷二仙在院子中大声争辩,更无怀疑。祖千秋道:“老兄,这
件事非阻止不可,没想到令狐公子如此好色,只怕要闯大祸。”老头子道:“唉,
糟蹋了我不死孩儿,那还罢了,却……却太也对不起人家。”祖千秋道:“你听,
你听。你的不死姑娘对他生了情意,她说道:‘你这样做,好伤自己身子。’令狐
冲说甚么?你听到没有?”老头子道:“他说:‘我伤身子打甚么紧?我只是要你
好!’他奶奶的,这两个小家伙。”祖千秋哈哈大笑,说道:“老兄,恭喜,恭喜!”
老头子怒道:“恭你奶奶个喜!”祖千秋笑道:“你何必发怒?恭喜你得了个好女
婿!”
老头子大叫一声,喝道:“别再胡说!这件事传扬出去,你我还有命么?”他
说这两句话时,声音中含着极大的惊恐。祖千秋道:“是,是!”声音却也打颤了。
岳不群身在墙外树上,隔着更远,虽运起了“紫霞神功”,也只听到一鳞半爪,
最初一听到令狐冲强迫那姑娘,便想冲入房中阻止,但转念一想,这些人连令狐冲
在内,个个诡秘怪异,不知有甚么图谋,还是不可鲁莽,以静观其变为是,当下运
功继续倾听。桃谷二仙和老祖二人的说话不绝传入耳中,只道令狐冲当真乘人之危,
对那姑娘大肆非礼,后来再听老祖二人的对答,心想令狐冲潇洒风流,那姑娘多半
与乃父相像,是个胖皮球般的丑女,则失身之后对其倾倒爱慕,亦非奇事,不禁连
连摇头。
忽听得那姑娘又尖叫道:“别……别……这么多血,求求你……”突然墙外有
人叫道:“老头子,桃谷四鬼给我撇掉啦。”波的一声轻响,有人从墙外跃入,推
门进内,正是那个手持白幡去逗引桃谷四仙的汉子。
他见老头子和祖千秋都给绑在椅上,吃了一惊,叫道:“怎么啦!”右手一翻,
掌中已多了一柄精光灿然的匕首,手臂几下挥舞,已将两人手足上所绑的绳索割断。
房中那姑娘又尖声惊叫:“你……你……求求你……不能再这样了。”那汉子
听她叫得紧急,惊道:“是老不死姑娘!”向房门冲去。老头子一把拉住了他手臂,
喝道:“不可进去!”那汉子一怔之下,停住了脚步。只听得院子中桃枝仙道:
“我想矮冬瓜得了令狐冲这样一个女婿,定是欢喜得紧。”桃实仙道:“令狐冲快
要死了,一个半死半活的女婿,得了有甚么欢喜?”桃枝仙道:“他女儿也快死了,
一对夫妻一般的半死半活。”桃实仙问道:“哪个死?哪个活?”桃枝仙道:“那
还用问?自然是令狐冲死。老不死姑娘名叫老不死,怎么会死?”桃实仙道:“这
也未必。难道名字叫甚么,便真的是甚么?如果天下人个个叫老不死,便个个都老
而不死了?咱们练武功还有甚么用?”两兄弟争辩声中,猛听得房中砰的一声,甚
么东西倒在地下。老姑娘又叫了起来,声音虽然微弱,却充满了惊惶之意,叫道:
“爹,爹!快来!”
老头子听得女儿呼叫,抢进房去,只见令狐冲倒在地下,一只瓷碗合在胸口,
上身全是鲜血,老姑娘斜倚在床,嘴边也都是血。祖千秋和那汉子站在老头子身后,
望望令狐冲,望望老姑娘,满腹都是疑窦。
老姑娘道:“爹,他……他割了许多血出来,逼我喝了两碗……他……他还要
割……”
老头子这一惊更加非同小可,忙俯身扶起令狐冲,只见他双手腕脉处各有伤口,
鲜血兀自汩汩流个不住。老头子急冲出房,取了金创药来,心慌意乱之下,虽在自
己屋中,还是额头在门框边上撞得肿起了一个大瘤,门框却被他撞塌了半边。桃枝
仙听到碰撞声响,只道他在殴打令狐冲,叫道:“喂,老头子,令狐冲是桃谷六仙
的好朋友,你可不能再打。要是打死了他,桃谷六仙非将你全身肥肉撕成一条条不
可。”桃实仙道:“错了,错了!”桃枝仙道:“甚么错了?”桃实仙道:“他若
是全身瘦肉,自可撕成一条一条,但他全是肥肉,一撕便成一团一塌胡涂的膏油,
如何撕成一条一条?”老头子将金创药在令狐冲手腕上伤口处敷好,再在他胸腹间
几处穴道上推拿良久,令狐冲这才悠悠醒转。老头子惊魂略定,心下感激无已,颤
声道:“令狐公子,你……这件事当真叫咱们粉身碎骨,也是……唉……也是……”
祖千秋道:“令狐公子,老头子刚才缚住了你,全是一场误会,你怎地当真了?岂
不令他无地自容?”
令狐冲微微一笑,说道:“在下的内伤非灵丹妙药所能医治,祖前辈一番好意,
取了老前辈的‘续命八丸’来给在下服食,实在是糟蹋了……但愿这位姑娘的病得
能痊可……”他说到这里,只因失血过多,一阵晕眩,又昏了过去。老头子将他抱
起,走出女儿闺房,放在自己房中床上,愁眉苦脸的道:“那怎么办?那怎么办?”
祖千秋道:“令狐公子失血极多,只怕性命已在顷刻之间,咱三人便以毕生修为,
将内力注入他体内如何?”老头子道:“自该如此。”轻轻扶起令狐冲,右掌心贴
上他背心大椎穴,甫一运气,便全身一震,喀喇一声响,所坐的木椅给他压得稀烂。
桃枝仙哈哈大笑,大声道:“令狐冲的内伤,便因咱六兄弟以内力给他疗伤而
起,这矮冬瓜居然又来学样,令狐冲岂不是伤上加伤,伤之又伤,伤之不已!”桃
实仙道:“你听,这喀喇一声响,定是矮冬瓜给令狐冲的内力震了出来,撞坏了甚
么东西。令狐冲的内力,便是我们的内力,矮冬瓜又吃了桃谷六仙一次苦头!妙哉!
妙哉!”
老头子叹了口气,道:“唉,令狐公子倘若伤重不醒,我老头子只好自杀了。”
那汉子突然放大喉咙叫道:“墙外枣树上的那一位,可是华山派掌门岳先生吗?”
岳不群大吃一惊,心道:“原来我的行迹早就给他见到了。”只听那汉子又叫:
“岳先生,远来是客,何不进来见面?”岳不群极是尴尬,只觉进去固是不妙,其
势又不能老是坐在树上不动。那汉子道:“令高足令狐公子晕了过去,请你一起参
详参详。”岳不群咳嗽一声,纵身飞跃,越过了院子中丈余空地,落在滴水檐下的
走廊之上。老头子已从房中走了出来,拱手道:“岳先生,请进。”岳不群道:
“在下挂念小徒安危,可来得鲁莽了。”老头子道:“那是在下该死。唉,倘若……
倘若……”桃枝仙大声道:“你不用担心,令狐冲死不了的。”老头子大喜,问道:
“你怎知他不会死?”桃仙枝道:“他年纪比你小得多,也比我小得多,是不是?”
老头子道:“是啊。那又怎样?”桃枝仙道:“年纪老的人先死呢,还是年纪小的
人先死?自然是老的先死了。你还没死,我也没有死,令狐冲又怎么会死?”老头
子本道他有独得之见,岂知又来胡说一番,只有苦笑。桃实仙道:“我倒有个挺高
明的主意,咱们大伙儿齐心合力,给令狐冲改个名字,叫作‘令狐不死’……”岳
不群走入房中,见令狐冲晕倒在床,心想:“我若不露一手紫霞神功,可教这几人
轻视我华山派了。”当下暗运伸功,脸向里床,以便脸上紫气显现之时无人瞧见,
伸掌按到令狐冲背上大椎穴上。他早知令狐冲体内真气运行的情状,当下并不用力,
只以少些内力缓缓输入,觉得他体内真气生出反激,手掌便和他肌肤离开了半寸,
停得片刻,又将手掌按了上去。果然过不多时,令狐冲便即悠悠醒转,叫道:“师
父,你……老人家来了。”老头子等三人见岳不群毫不费力的便将令狐冲救转,都
大为佩服。岳不群寻思:“此处是非之地,不能多耽,又不知舟中夫人和众弟子如
何。”拱手说道:“多承诸位对我师徒礼敬有加,愧不敢当,这就告辞。”老头子
道:“是,是!令狐公子身子违和,咱们本当好好接待才是,眼下却是不便,实在
失礼之至,还请两位原恕。”岳不群道:“不用客气。”黯淡的灯光之下,见那汉
子一双眸子炯炯发光,心念一动,拱手道:“这位朋友尊姓大名?”祖千秋笑道:
“原来岳先生不识得咱们的夜猫子‘无计可施’计无施。”岳不群心中一凛:“夜
猫子计无施?听说此人天赋异禀,目力特强,行事忽善忽恶,或邪或正,虽然名计
无施,其实却是诡计多端,是个极厉害的人物。他竟也和老头子等人搅在一起。”
忙拱手道:“久仰计师傅大名,当真是如雷贯耳,今日有幸得见。”计无施微微一
笑,说道:“咱们今日见了面,明日还要在五霸冈见面啊。”岳不群又是一凛,虽
觉初次见面,不便向人探询详情,但女儿被掳,甚是关心,说道:“在下不知甚么
地方得罪了这里武林朋友,想必是路过贵地,未曾拜候,实是礼数不周。小女和一
个姓林的小徒,不知给哪一位朋友召了去,计先生可能指点一二么?”计无施微笑
道:“是么?这个可不大清楚了。”岳不群向计无施探询女儿下落,本已大大委曲
了自己掌门人的身分,听他不置可否,虽又恼又急,其势已不能再问,当下淡淡的
道:“深夜滋扰,甚以为歉,这就告辞了。”将令狐冲扶起,伸手欲抱。老头子从
他师徒之间探头上来,将令狐冲抢着抱了过去,道:“令狐公子是在下请来,自当
由在下恭送回去。”抓了张薄被盖在令狐冲身上,大踏步往门外走出。
桃枝仙叫道:“喂,我们这两条大鱼,放在这里,成甚么样子?”老头子沉吟
道:“这个……”心想缚虎容易纵虎难,倘若将他两兄弟放了,他桃谷六仙前来生
事寻仇,可真难以抵挡。否则的话,有这两个人质在手,另外那四人便心有所忌。
令狐冲知他心意,道:“老前辈,请你将他们二位放了。桃谷二仙,你们以后也不
可向老祖二位寻仇生事,大家化敌为友如何?”桃枝仙道:“单是我们二位,也无
法向他们寻仇生事。”令狐冲道:“那自是桃谷六仙一起在内了。”桃实仙道:
“不向他们寻仇生事,那是可以的;说到化敌为友,却是不行,杀了我头也不行。”
老头子和祖千秋都哼了一声,心下均想:“我们不过冲着令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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