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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出招-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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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可能?”贾璋很自然地开门。

  那人忽然像阵风似地卷了进来,掠过贾璋的耳畔。“就在这儿,殿下。”

  “褚追云——””元月一看到他,便拥上前去。“果然是你!”

  褚追天搂紧她。“我的师父、我的姑娘,你是想吓死我啊!今天耽搁得久,就怕发生事。怕你聪明到知道上这里来找我,却又冲动到不辨东西南北就随便闯入!”褚追云一身太监的打扮。

  “我这不是没事!”还是褚追云身上味道好闻。

  “没事.?真出事就来不及了!”元月的行事风格,真是挑战他的心脏强度。

  “你别老太婆似的担心,皇宫就几个地方,绕来绕去,一定找得到你。找不到你的话,我再出去就是,怎么会出事?”她赖在他的肩上。

  “什么叫几个地方?”褚追云都快昏倒了。“你知道这里有几殿、几立、几门、几楼、几观?光是殿,就有大庆殿、文德殿、紫定殿、垂拱殿、皇极殿、集英殿、需云殿、崇政殿、景福殿、延和殿、延庆殿、安福殿、观文殿、情景殿、庆云殿、王京殿、福宁殿……”褚追云一口气僻哩啪啦的说,越说越急。

  话还没说完,元月便推开他,不满地瞪着。“褚追云,你对我很凶喔!”

  真是莫大冤枉:“我没有凶,我只是急!”

  元月没说话,一迳地看着他。

  褚追云和她对看着,不久肩膀松下,口气软化。“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告而出,让你担心,不该气急败坏,惹你恼怒。”两相争执,最后让步的常是他。

  元月终于肯跟他说话。“你是真心诚意的认错?”

  “是。”褚追云拉长了语调。

  元月一笑。“好吧!想你也是担心我,才这样说话,那我原谅你了。”

  她个性火爆强势,若褚追云不先认错,她是不会思及这一层的。

  褚追云牵住她。“那我们先回去吧,这里危险多,不宜久留。”

  他知道,若不让元月消了火气,后面啥也别谈了,现下他只得处处以退为进。

  “你要穿这样回去?”元月终于注意到他的打扮。

  “也是——”褚追云顺手卸下外衣,丢给了贾璋,“这是在宫里借的,还给你们了,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先说声谢了!”

  贾璋挡在门口,面容阴沉。“想走就走,你们当这里是哪里?”太过分了,自始至终,两人卿卿我我,竟当他不存在。

  褚追云做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哟!这不就是上次想和我们交朋友的殿下吗?怎么宫里规知多,连待客之道都这般不同?能进却不许出的!”

  元月拔剑。“褚追云,别和他罗嗦,咱们能打进来,还怕打不出去!”

  “哎!这样不好!”褚追云按下她的剑。“咱不是每件事都要耍刀动剑的,合咱师徒二力,自然是打得出去,只是这样做太不厚道了,你想这皇宫大内,任凭着江湖人物打进打出,传出去,岂不有损君威!”

  元月看他这样,准是成竹在胸,想戏弄或羞辱贾璋一番,也跟着搭唱。“是啊,说不定还动摇国本。”心头窃笑着。

  果然她是了解他心意的,褚追云心中大喜,手略向上移,握住她的手。“没错,师父顾量的正是,而且,不是说不定动摇国本,是很有可能动摇国本。”

  “怎么说?”元月是真不明白了,有这么严重吗?

  “你不知道,多年前皇上膝下无子,收了他侄儿做皇子。咳、咳——”他故意顿了一下。“就是现在这个脸色难看的太子。可没想到六年前,皇上又得一龙子,虽说立了太子,可毕竟不是龙种,这以后的皇位……”

  “放肆!”贾璋脸上一阵黄白。

  元月也吓了一跳,没想褚追云会去查这个,她终于知道所谓皇位之争的原由。

  褚追云竟冲着贾璋笑。“别凶,你现在对我们发狠,也只有你一人知晓,旁人是不晓得的。”他加深笑意。“他们只知道皇宫进出两名刺客,而且是从太子寝殿出去的!更不凑巧的,这两人还曾救过太子!不明白的人,会不会以为是太子勾结了刺客?”

  褚追云突然皱紧眉头。“太子结交匪党,究竟意欲为何?真不敢猜想,圣上会怎么揣量这事?”

  原来是这样!元月索性收了剑。“褚追云,那咱们这一走,若是引发宫廷内斗,圣上‘父子’不合,不也罪过?”

  “够了!”贾璋出言制止他们。“你们朝西南走,那里守卫少,出去便再也不要回来,否则你们私探皇宫机密,假扮太监,罪也不轻。”虽是处于挨打的地位,他倒不是全无还击之力。“褚追云,谁引你进宫,和你串通,我不追究。你们进来之事,也莫要张扬,这是我最大的限度了,希望往后你我不再见面!”

  褚追云依旧回以笑容。“何必如此绝情呢?山高水长的。还怕后会无期!”

  ***

  元月边吃着褚追云张罗好的早点边问褚追云:“褚追云!怎么从回来之后就不太说话?”

  “我在想些事情。”他整着元月床上的被子。“折腾了一夜,要累的话,先回床上补眠吧!”

  “不要!”元月灌了口热呼呼的豆汁。“你有心事,不说给我听,我心头会不痛快的,更何况,是和我有关系的吧!”

  褚追云走过去。“不是不说给你听,是在想怎么说才好。”拉张椅子坐下。

  “直说。”她不觉得天下有什么大事是不能说的:“而且——”元月笑出来。“这事情是你扮成太监才套出来的,不是吗?”

  “笑!”褚追云点着她的头。

  “我只是觉得你这脸长得好,生成男的、女的、不男不女的都好。”元月不知死活,继续挟着桌上的小莱。

  “再说!”褚追云瞪她。

  “我不说了,你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

  “你记不记得,夏飞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直嚷着好像!”褚追云坐得好好的,眼前的食物,没动半分。

  “记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舀碗豆汁。“这豆汁熬得好,挺不错的。”端到褚追云面前。“我想过了,应该是我和那皇后姑姑长得很像吧!”

  “不全是——”褚追云吸了口热豆汁。“皇后不是你姑姑,是你娘。”

  “你没弄错吧?”元月停了筷子。

  “我扮成太监才问出的事,错不了!”褚追云答得认真。

  “到底是怎么回事?”元月笑笑。“我从郡主升成公主了。”

  “当年萧皇后被怀疑与人通奸,自知不久人世,便托亲信的太监萧山,以偷龙转凤的方式,将刚满月的小公主贾玮送到国舅家中。国舅并无女儿,所以我很确定你就是当年的小公主。而且这件事,我从夏飞那里获得证实了。”

  “夏飞?为什么和他有关?”元月依旧是浅笑,只心里隐约有些沉重。

  “萧山告诉我,当年他要将小公主运出宫外时,小公主忽然哭了,夏飞就在这时出现。萧山吓得直哆嗦,以为这下完了,不想,夏飞竟放了他一命,还助他将小公主送出。”褚追云一直注意元月的反应。

  “原来我的命,还是这两人救的——”元月鼻子莫名有些酸,只是她一直强牵出个笑容。“下次遇到夏飞真要好好道谢。那个萧山,他现在好吗?”

  “不好!”褚追云把位置移近。“皇后出事后,他虽未受牵连,却因此失势,沦为下等太监。一生在宫中,孤老贫病。”他的手搭上元月的手。“你放心,他对你母女有恩,我会想法子照料他的。”

  “谢谢——”元月握住他。“他有没有说……我娘怎样,当年所传的……通奸,又是怎么回事?”

  “夏飞说,你们俩像是一个模子印出的。萧皇后出自将门,俏丽无双,不过性子却刚烈无比。初时,她与皇上颇为恩爱,可她事事直言无伟,很快就触怒了皇上。开始,皇上还愿忍让,最后,却逐渐疏远她,一旬半月,偶或见上几次面。”

  “哼!”元月冷哼一声,没有太多话,却流露出强烈的不满。

  “不过你娘还是怀了你,她被怀疑通奸那件事……”他停了一下。“你娘没错,若真有错,便是错嫁皇室。那里后妃之间,争宠夺爱。淑妃——也就是后来生了小皇子的嫔妃,觊觎后位,设计诬陷你娘。”他揽臂圈住元月僵冷的身子。

  元月咬牙。“她怎么设计?”

  褚追云松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

  元月伸手要取,褚追云却收到后头。“给你看可以,你莫要太过激动好吗?”他的声音放得又轻又柔。

  “嗯。”元月抓过来,以颤抖的手指打开纸张,纸张上染了块墨渍。

  褚追云解释。“这墨渍是萧山当年不小心弄脏的,你娘让他丢掉,他揣着,忘了丢,这一留便是二十几年。”

  元月看着纸上秀挺的字迹,跟着念出来:“风南少恶罗衫薄,深宫夜长难消磨,残月孤空还照我,忍听翠辇门前过!”

  诗中是说,一名失意的妃嫔,在夏夜穿着薄衫出来闲晃,可长夜难磨,看守明月也是孤寂。此时却听到皇上出游的马车声,辘辘的马车声,这样滑过门口,未曾停留。

  元月凝眉。“这不过就是我娘失意时,写下的一首诗罢了!怎么会和通奸一事扯上关系,又怎会遭淑妃诬陷?”

  “因为这首诗,前三行第二个字,凑起来刚好是一个人的名字——南宫月!不巧,他正是当年第一侍卫,和你娘略有往来。这首诗,你娘重誊一遍,放入她的诗稿中,不知怎么流了出去。让淑妃晓得,她找人在皇上面前,曲解了这首诗,说是……”褚追云顿口,为什么他费心耗力,冒着危险查出来的事实,这样残酷?为什么又得由他说出来呢?

  “说是什么,你说啊!”元月瞅着他。

  “夏夜晚风里,你娘身着薄衫,和南宫月……幽会!”缠绵或苟合这样的字眼,他还是不忍说出。“这时,皇上正好趋车经过,全然不知已经……”褚追云思索着,有没有含蓄的字眼,可以代替“绿云罩顶”这四个字。

  “做王人乌龟了——”元月手紧握着,冒出青筋。“荒谬!不会因为这么一首诗,就定了我娘的罪吧?后面还有什么可笑的证据吗?”她强压心中的怒意。

  “没了。皇上在盛怒之下,赐你娘自尽。”这才是整件事中最残酷的地方。褚追云等着元月发泄内心的情绪——

  “我不信!我不信!”元月掀翻了整张桌子,碗盘汤瓢噼哩啪啦掉了一地,还温热的豆汁四溅,乳白色汁液,哗啦成一摊,就像泪一样。“这么粗浅的计谋,怎么会要了我娘的命,?”酸从鼻子呛出冰凉的水珠噙在眼眶,倔强地凝住。“怎么会要了她的命……”

  “元月!”褚追云主动拥住她,温柔地低语。“阴谋不需要深沉,只要人性够脆弱!”这就是令他考虑良久,而难以启齿的原因。

  她娘的死,主要并不全是因为淑妃的阴险狡诈,而是她爹对她娘的不信任。贵为天子,可以三妻四妾,却不容背叛出轨的自私!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个?”元月哽咽,泪终于爆出。“为什么你要去查出整件事?”她像个孩子似,沾了褚追云一身湿黏。“为什么?”

  褚追云柔声道:“因为,我想你有权利知道。”拍着她抽搐起伏的背部。

  “为什么……”元月赖在他的怀里,任随眼泪横流。

  元月举起筷子,无力地翻挟着桌上的菜。

  桌上各色美食俱全,琳琅满目,热气腾腾中飘散出阵阵香味。

  自从元月知道身世之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少言、少动、少笑、少吃。为了引发她的食欲,褚追云每天都精心烹调各种食物,不过……

  褚追云收了元月手中的筷子。“真吃不下的话,就先去睡吧!”和几天前一样,元月仍只动了几下筷子。

  “我再吃几口好了……”她扯个笑容,不忍糟蹋他的心意。

  “没关系,不要勉强自己。明天我再变几个菜色让你尝尝!”褚追云一笑。“我会的莱这么多,总会有道让你爱上的菜。”

  元月鼻头窜出酸——最近她实在太善感了!她暗骂自己,不能再这样了,她得振作才行。

  她把筷子按下,颇有平日收剑的架势。“褚追云,帮我一件事,好吗?”

  褚追云的眼睛霎时亮起。“当然好了!”这是元月今天说的第十三句话!

  这几天,元月大概只照三餐说话。

  最常的几句话——褚追云煮好菜上桌时,她说:“菜色不错。”吃了两口,她再称赞一次:“挺好吃的。”可翻了几下筷子,便意态阑珊,看着褚追云,瞧瞧满桌的莱,再夹几口莱。“我吃饱了。”最后:“我累了,想休息。”

  因此,她一天通常只有十二到十五句话。

  莫怪乎,褚追云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什么事?”他赶紧问,怕元月兴致又突然消失。

  看他样子,元月忍不住笑。“难得有人被安派差事,还这样开心的。”

  “那是因为是你叫我做的。”褚追云眼角含笑。

  他对她真的很好,元月眨了下眼,怕有东西不小心溢出。“你替我查一个李大人,我不知道他名字、官衔,只晓得……那个男人——”指的是元月的父亲。“命令他到民间寻宝。我去宫中找你的那天,看到他带了只大箱子进宫,我从那个男人的房间上头,瞧见箱子里装的竟然是个人。”

  “喔!”褚追云也觉得事有蹊跷。不过对他而言,事情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元月愿意面对和处理这件事。

  “他还说‘这就是人证’,可惜我没来得及瞄出那人是谁,我想弄明白这件事。这样的话,对那个男人的心思,我就可以多几分了解。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再决定要怎么替我娘讨回公道。”按在桌上的手握紧成拳。

  褚追云连声应道:“好。”他掠起配剑。“我现在就去查那个男人究竟在搞什么鬼!”他转身就走。

  元月叫住他。“等一下,这事不急,我看天暗了,先歇息吧——”

  “不用了。”褚追云回头笑着。“不把这事查清楚,我也睡不着,倒是你——”摸着她的头。“今晚好好睡,明天再盘量,看要做何打算。”

  他对她真的很好,元月攀上他。“谢谢!”附上他的耳朵轻声道。“我想,我真的有些喜欢你了!”她的脸蓦然发红。

  “啊!”褚追云看着她微红的俏脸。

  “看什么?”元月躲开他灿亮的目光。

  “那表示我可以吻你了吗?”褚追云做势俯身。

  “休想!”褚追云什么也没沾到,就被一把冰凉的剑堵住嘴。“还不快去!”

  “好可惜哪!”褚连云遗憾地笑了。

  咻地一下,剑锋转到他的颈间。“褚追云,你去是不去?”元月瞪他。

  “去!”褚追云轻轻拨开剑,语中多有无奈。他转开身,嘴角却藏着一抹笑,心头为元月终于恢复精神而喜,不过,若能真的一亲芳泽就更好了!他摇摇头,纵身向长巷奔去。

  透过他爹,京城里做官的,他还识得几个,要知这谁是李大人并不难。

  他很快便寻到李大人的宅第。“赫!官果然做得不小。”

  褚追云蒙面跃过高耸的围墙,穿过华美的园林,到了一间透光的房间前。

  来来往往的侍卫,大约五、六个,褚追云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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