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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雀-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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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偏偏掷出来了,因为他就宇文子乔。

宇文子乔用兰花指,轻轻的,温柔的,揭开了瓷罐,露出底牌。

他的点数是几点?

——他的点数是零。

六颗只有一半的骰子,空白的一面集体朝上!

老开大和老开小的三角眼忽然变成了圆眼,就好像忽然看见玉皇大帝驾到一般,连连拱手:“宇文公子好俊的手法!佩服佩服!我们兄弟二人输的心服口服。”

宇文子乔谦虚的笑了笑,道:“二位过谦了。”

第六回:谁骗谁?(第一章)

从梦娇吃惊的表情上,并不难发现,项恒说的一点都不差,不但说出了无羁刀的重量长度和宽度,还说出了刀格刀柄和其余部位的细节。

总算摆平了这个骄傲的女人,项恒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憋了七天的屎,忽然拉出来了一样。

“看来你知道自己输了,那么金赌令牌就要完璧归赵了。”项恒笑嘻嘻捡起桌上的金赌令牌,顺手递给了老开大。

梦娇的表情开始变的难看,她虽然在老千坊里屡吃败仗,可是这一次,是旁观者最多,输的最丢脸的一次。

老开大笑的快合不拢嘴了,他笑嘻嘻的翻弄手里的令牌,就好像小孩子在玩儿玩具一样。

可是很快的,他的笑容开始慢慢僵硬。

众人很快就发现了老开大异样的表情,纷纷将目光投过去。

“咚!”的一声,老开大狠狠的将金赌令牌扔在赌桌上,怒道:“这令牌是假的!”

众人疑惑的目光又落到梦娇身上。

梦娇头抬的高高的,懒洋洋的说道:“你说这是假的?”

老开小忽然接到:“就是假的!”他顺手抄起桌上的茶壶,猛然砸在金赌令牌上。

瓷屑横飞,茶壶碎了,金赌令牌也变形了。

老开小指了指变形的令牌,冷然说道:“真的令牌,可不会这么不堪一击。”

梦娇道:“现在你们想怎样?”

“当然是找回真的令牌。”项恒淡淡道:“你要是聪明,就把令牌交出来。”

梦娇冷冷瞪了一眼项恒,道:“你们都是不要脸的王八蛋么?刚才说好了赌本姑娘手上的这块令牌,现在这该死的令牌已经输给你们了,你们还不满意?难道想抢劫?”

项恒道:“如果你还不乖乖交出来,那我们只能用抢劫这个办法了。”他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刀。

——敌不动,我不动,敌若欲动,我先动。

梦娇多少懂得一点江湖勾当,所以当她发现项恒打算动手时,自己的先动手了。

刀光一闪,一柄雪亮而薄的短刀,从梦娇的袖子里刺了出来!

——原来她也是用刀的,怪不得那么崇拜一代刀客项恒。

刀刺向项恒,宇文子乔和老开大老开小都没出手援助,甚至连项恒本人,也动都没动。

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和一个女人动手。

除非这个男人是废物——这世上还有比打女人的男人更废物的废物吗?

项恒当然不是废物,不过他没有出手更大的原因,是因为忆柔已替他出手。

忆柔是很温柔,很善良很懂事的女孩子,然,在自己男人发生危险的时候,她就会变得非常勇敢。

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项恒,就好像项恒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一样。

闪过几道剑光,梦娇的短刀脱手飞出,她整个人也飞了出去,摔倒在地上后,忆柔双剑的剑尖,已经指着她的咽喉。

连忆柔二流剑术都挡不住几招的人,那只能是三脚猫的功夫了。

梦娇的脸上写满了羞愧。

忆柔对梦娇淡淡说道:“真的令牌在哪里?”

梦娇咬了咬牙,头竟然还是抬的高高的,一点也不减她与生俱来的娇气:“不知道!”

项恒道:“你如果不说,知道不知道下场?”

梦娇冷笑道:“大不了一死。”

项恒傲然一笑,道:“我们从来不杀女人,因为用刀刮花一个女人的脸,比杀了她还痛苦。”

梦娇怔了怔,随即大叫道:“你不能!”

“如果是项恒,就一定不会做这种没人性的事。”项恒眨了眨眼,道:“我既不是项恒,也没有人性,所以我为什么不能刮花你的脸?”

他冲忆柔使了使颜色,忆柔右手的剑,往上移动了几寸,剑尖真的停留在梦娇的脸上。

梦娇眼前的这个男人,当然就是项恒,所以他不会真的让忆柔刮花她的脸,这只不过是一种威胁,一种江湖上常常用到,也很奏效的勾当。

梦娇的阅历太浅,她太惧怕,她马上就中了这个圈套,惊恐的大声道:“真的金赌令牌不在我身上!”

项恒的眼睛发出了光,道:“真的在哪里?”

梦娇道:“我已经派人送到苏州了。”

项恒道:“为什么送到苏州?”

“如果我把真的令牌藏在身上,我就少了一条退路。只有我知道真的令牌在哪里,所以你们不敢对我怎么样。”梦娇昂首得意的笑了笑,道:“这种江湖勾当,本姑娘也是很懂的。”

项恒苦笑道:“那你接下来是不是想说,只要我们放了你,你就会把真的金赌令牌找回来?”

梦娇又是一怔,为什么别人的想法,总是能比自己的想法老道?她说:“难道不是么?”

“不是。”项恒道:“我们不是笨蛋,所以我们不会放了你。”

梦娇道:“你们不放我,就休想找到真的令牌。”

忆柔忽然说道:“我们要跟着你去一趟苏州,这样就可以在不放你的情况下,找回令牌了。”

从宇文子乔和项恒脸上的笑容中,能看出他们两人的想法和忆柔是一样的。因为他们的目的地也是苏州,带着梦娇只不过是顺便,找回令牌也就成了顺水推舟的事。

项恒对着梦娇,很讽刺的笑了笑:“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梦娇姑娘就要成为我们的阶下囚了。”

忆柔竟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梦娇目光落在忆柔的笑容上,眼神里充满了女人特有的怨恨和狠毒,咬着牙说道:“总有一天,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这么狠毒的话,传到忆柔那么脆弱的灵魂上,她一点都不害怕。

因为这个时候,项恒有力的手掌,已经握住了忆柔的一双玉手。

只要有项恒在,忆柔就什么都不怕。

看到这里,宇文子乔又向两人投去羡慕的眼神。

项恒对梦娇傲然的笑了笑,道:“去苏州的路还很遥远,我们如果途中太饿了,或许会把你煮了吃的,所以你应该多担心担心自己。”

阳光照射,秋天的菊花已悄悄绽放。

古道上,三个亡命天涯和一个“囚犯”疲倦的走在泥路上。

梦娇这个“囚犯”,手上既没有手铐,脚上也没有脚镣。咋看之下,她好像随时都可以逃跑。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逃跑,几乎比一个真囚犯逃跑更困难。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她前后逃跑过七次,却都没有成功。

——宇文子乔的轻功和暗器,比脚镣和手铐还奏效。

在逃跑七次失败后,梦娇的脸色显得很难看,很疲倦。

走了好几个时辰的路,项恒和忆柔的脸上也有了倦意,宇文子乔指了指前面的一颗大树,道:“我们坐下来休息片刻吧。”

项恒和忆柔背靠背坐在大树下,打开了装干粮的包袱。

宇文子乔又向这对情人抛去了羡慕的眼神。

项恒和忆柔的人影倒影在梦娇的眸子里,她的眼神中,却写满了愤怒、狠毒和嫉妒。

宇文子乔在坐下来之前,轻轻的拍了拍地上的尘土,干净后,他才放心的坐下来,他一向是个喜欢干净的人。

君子的外表,就是喜欢干净。

现在几个人总算能坐下来喘口气,吃点东西了。

梦娇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一个人在吃午饭的时候,往往就是他最懒散,最大意的时候。

——本姑娘现在悄悄的逃跑,他们铁定发现不了!

她好像以为自己很懂得江湖勾当,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在心中笑起来了。

她站在大树的背后,背着三个人,轻轻的,轻轻的,往后面退去。

看着三人和那颗树离自己越来越远,梦娇脸上不禁露出得意之色。

可是她一转身,笑容就僵硬了。

宇文子乔正带着和蔼的微笑,晃着折扇站在她对面。

梦娇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第八次逃跑的行动,还是失败了。

宇文子乔淡淡笑道:“在此荒郊野岭,梦娇姑娘一个人去散步,可是很危险的。”

她的阅历太浅,太幼稚,太天真了。

她最幼稚的一点,就是连她本人也不知道自己很幼稚。

梦娇黑着脸,气呼呼的走回来,在大树前坐下来。

她发现自己倒霉极了,有三个不要脸的王八蛋,竟然为了区区一块破令牌,就千里迢迢的和她去苏州。

而且这三个跟她走在去苏州路上的王八蛋,竟然一点也不紧张谨慎,甚至还是笑嘻嘻的。

项恒忆柔和宇文子乔三人笑嘻嘻的,实在是因为高兴,靠着昨天宇文子乔在老千坊里赢来的七两银子,他们已经没必要吃没馅儿的大馒头了。

他们现在吃的是菜包子和葱花煎饼,项恒也喝得起酒了。

吃了好几天的白面馒头,现在可以吃包子和煎饼,三人脸上写满了满足感。

他们能开心的活在世上,也许就因为他们知足。

人,总是因为有太多的贪念和不满足,才会活的痛苦和不如意。

梦娇就是这种人,她很难满足,“呸!这什么玩意儿?喂狗还差不多!”梦娇吐出嘴里的一口煎饼,表情就好像吃了一坨牛粪般难看。

“嗖!”的一声,梦娇竟然将手里的煎饼扔出去老远。

项恒的脸上闪过浓浓怒意,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讨厌糟践食物的人:“我们现在一共只有七两银子作为盘缠,能吃得起的,只有包子和煎饼了。”

梦娇指了指宇文子乔,满不在乎的说道:“喂,酸秀才!你昨天为什么不多赢点钱?”

宇文子乔说道:“君子爱财,取之以道。赌,永远不是挣钱的门道。小生昨天若不收手不赌,恐怕大家现在连包子和煎饼都吃不上。”

梦娇道:“你现在已经是老千帮帮主了,为什么不跟老开大和老开小要点银子?”

“我们身上的盘缠已经足够去苏州了。”宇文子乔笑道:“如果银子购用了,就没必要向朋友再借。”

“你为什么不去买些不是喂狗的食物?”项恒已经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你的银子,昨天已经在赌桌上输光了。”

梦娇的眼神又开始变的凶狠和嫉妒。

忆柔轻轻的站起来,递给梦娇一个大包子,温柔的笑着说:“离苏州的路还很远,你还是吃点东西吧。食物的作用不是为了好吃,而是为了填饱肚子。”

梦娇下意识的接过这个包子。

当她看见忆柔走回项恒身边,很随意拉住项恒手掌的那一刻,她的心中燃起了一股莫名的怒意。

“嗖!”的一声,她将包子扔了出去,扔的比刚才那个煎饼还要远。

忆柔怔住。

项恒望了一眼远处在地上滚动的大包子,冷冷说道:“梦娇大小姐,是宁愿饿死,也不愿意吃粗粮的千金小姐。”

这种娇生惯养的人世上本就不少。

梦娇大声道:“本小姐就是不吃这种东西!就算饿死也不吃!我也不会后悔!”

可是她后悔了,几个时辰后,她马上就后悔了。

宇文子乔缓缓站起,很随意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落叶,道:“我们要继续赶路了。”

梦娇一想到离苏州还有几百里地,就很不耐烦的说道:“我们为什么不雇辆马车?”

项恒拉着忆柔站起来,叹了口气,道:“本来我们的银子是足够雇马车的,可是现在却雇不起。”

梦娇道:“为什么不雇不起?”

“因为我们把原来计划雇马车的钱,买了你的那份食物。”项恒指了指远处地上的包子和煎饼,道:“被你丢掉的包子和煎饼,原本就是雇马车的钱。”

梦娇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项恒叹道:“如果早些知道,在你眼里那些东西不过是喂狗的,我们一定会雇一辆马车的。”

“但就算雇了马车,你也没资格坐。”项恒道:“你只有走路的份。”

梦娇心里原本还有一丝丝惭愧的,可是在项恒两句话的讽刺下,心里又燃起一团怒火,将原本的一丝惭愧全部代替了。

在这一刻,梦娇在心里发誓——我一定要杀掉他!

男人若想杀一个人,通常都会有个很重要的理由。一个女人的杀意,往往却是没有任何理由的。

女人比男人更狠毒,更残忍。

四人又开始漫长的旅途。

对于梦娇而言,这或许是艰苦的路途。

对于项恒、宇文子乔和忆柔三人而言,这是一场很漫长,很艰难的逃亡。

年轻人总是比较容易饿,走了一个时辰的路,项恒已经饿了,他向干粮的包袱伸手。

忆柔忽然道:“你饿了?”

项恒点了点头:“粮食我们都是计算好买的,不多一点,也不少一点。”他望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梦娇,叹道:“可是给她买的那份,她不吃,那就不要浪费了,所以。。。”

忆柔忽然抓紧了包袱,道:“不可以的,她刚才不吃,只不过是还没饿而已,一会儿她饿了,一定会吃煎饼和包子的。”

有些人,当别人对自己约好,自己反而越自卑,越愤怒。

梦娇现在脸上的表情,就很自卑,很愤怒。

她又向忆柔投去憎恨和凶狠的目光。

——她为什么恨忆柔?

就在这个时候,四人同时停下了脚步,看着远方的路,双眼直直发光,如同看见了一个长着一千条腿的妖怪。

这世上没有一千条腿的妖怪,但有的时候,四条腿的动物,却能比妖怪更可怕,更诡异。

他们看见了什么?

他们只不过是看见了一头青牛而已,一条拦住前方去路的青牛。

青牛并不稀奇,可是这头青牛,却无疑是世上所有青牛中,最稀奇,最诡异的。

青牛通常都是有两个角的,眼前的这头青牛,却只有一个有角,他的左角被人生生锯下来了。

青牛通常都有一身光泽的皮毛,和一双如焗的牛眸。

这头青牛,全身上下都是鞭伤,没有一寸完整的皮肤,眼眸里充满了哀怨和和痛苦。

——如果一头牛都能感觉到的哀怨和痛苦,那究竟是多么深沉的恐怖和血腥的残忍?

这头青牛,无疑比其他青牛长的强壮和魁梧,虽然只有一个右角,气魄却不输给双角完整的青牛。

它的四个牛蹄,几乎比一般青牛大一倍,高高耸起的牛背,也是普通青牛望尘莫及的。

宇文子乔一看见这遍体鳞伤的青牛,目光中就流露出同情之色,忍不住说道:“是谁这么残忍?把这青牛折磨成这样?”

梦娇看见这牛可乐坏了,幸福的几乎快飞起来了:“不要管这么多了!我们今天可以吃烤牛肉了!”

宇文子乔淡淡笑道:“不可以。”

梦娇一怔,道:“为什么?”

“因为这牛儿已经受尽折磨,我们不能剥夺它生存的权利。”宇文子乔的手抚摸着青牛的头,青牛竟然也不怕生,嘴里低沉的叫着“么。。么。。”宇文子乔道:“况且我们的食物还很充足,没必要杀生充饥。”

第六回:谁骗谁?(第二章)

宇文子乔是个喜欢干净的人,这头青牛显得很不干净,可是他并没有嫌弃和在意抚摸着青牛的手。

青牛的皮肤黑的和炭一样,书生的手,却洁白如雪,那是对生命应有的尊重。

梦娇撅着嘴说道:“这头牛好像没有主人,就算我们不吃,也会被猎人打死的。”

宇文子乔道:“你错了,这头牛是有人家的。”

梦娇道:“你怎么看得出?”

“你见过野牛身上,都是鞭伤的么?”项恒接到:“这头青牛身上的鞭伤很深,光从这点,就可以证明两件事。”

宇文子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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