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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血令-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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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斧破风出手。

“好!”

众人照例喝采。

不料——

“啊!”

这声“啊”字的惊呼,不如“好”字声高。

原来,门首突然出现了一个纱帽红蟒赤面长发人。

那人右臂微抬,食中二指若不经意的,正拈着许不久摔出的那柄短斧,轻巧至极,好比绣花的大小姐用的一根绣花针一般。

大厅上一片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连“追命斧”许不久也愣在当场。

酒,似乎也醒了一大半。

纱帽红蟒的赤面人拈着短斧,一步步缓缓的向大厅走近,一言不发。

然而,那赤红脸上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令人不敢仰视,像是两柄利剑,冷森森的。

他跨上大厅,仍旧缄默不开口。

走到“追命斧”许不久身侧,从鼻孔里哼了半声,就用两指将拈着的短斧随意一丢。

呼——

铮——

说也不信,那柄短斧正巧丢向先前许不久丢出钉在门上的短斧之上。

“铮”的一声,赤面人丢出的短斧,竟然将钉在门上那柄短斧劈成两半。

最“玄”的是——

被劈成两半的短斧依旧钉在门上,并未掉下来。

而赤面人丢的短斧也没落地,而是“挤在两片”被劈成两片的中间。

这不是力量的大小。

而是准、稳、狠、巧、妙、绝。

力量拿捏的恰到好处,也是力量用的分厘不差。

大厅上众人瞠目结舌。

“追命斧”许不久目瞠口呆。

赤面人双目精光如电,扫视在场之人,然后落在“追命斧”许不久的脸上。

他目光所到之处,令人打了个寒颤,通身起鸡皮疙瘩。

“追命斧”许不久总算有些见识。

他神情一懔之后,立即面带笑容,拱手道:“这位朋友,好功夫!请问上下是……”

他双手微拱作式,用“上下?”二字是江湖上的规矩。

赤面人冷然一瞪眼道:“上下?”

许不久带笑道:“是请教阁下怎么称呼?”

赤面人不怒反笑道:“哈哈哈……”

他的笑声高亢入云,然后嘎然而止,沉声喝道:“你不认识我?”

许不久笑道:“少见!少见!”

赤面人厉声道:“那是因为你不配见我!”

平日,养尊处优的“追命斧”许不久,怎的也受不了这等的话语。

然而,他竟然能充“两面人”当然是有两面的个性。

此刻,他笑容满面,低声道:“也许!可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阁下的台甫,说出来,说不定与我们这一行多少有些渊源!”

“哼!”

赤面人鼻孔中哼了一声道:“渊源?只怕沾不上一点边儿!”

许不久是“能屈能伸”,厚着脸皮道:“四海之内皆兄弟……”

“住口!”

赤面人怒喝道:“少来套交情!”

许不久语穷了,只好吱吱唔唔的道:“那……那……”

“什么那呀!这呀!”赤面人犀利的目光陡然暴涨,朗然道:“我就是狗屁不值的统一教主!”

此言一出,大厅上如同一块冷冰。

众人不知不觉的脚下后移。

“追命斧”象是晴天霹雳,一下子给打闷了。

他仿佛不信的道:“你……你……统一教……教……教主?”

赤面人冷冷的道:“要不要比划一下论斤两?”

“追命斧”许不久忙不迭摇头摆手道:“不!不!不!许某是久闻大名,如雷灌耳……”

赤面人喝道:“我不喜欢听这一套江湖上俗而不能再俗的老词!”

许不久恨不得四脚向下爬在地上,笑着道:“你……不!教主……教主!你听我把下情说均匀!好不好?”

他那种哀怨的神情,真的如摇尾乞怜。

赤面人道:“说!”

许不久忙道:“小的从听人提到统一教那天起,就立誓要投入统一教,听候教主的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绝无二心!”

“哈哈哈……”

赤面人狂笑不绝,笑声初停,双目一凌,缓缓的走近许不久,口中一个字,一个字的道:“统、一、教、用、不、到、你、这、角、色!”

说着,人已到“追命斧”许不久对面只尺之处,探手可及。

许不久脸色死灰,额头只冒凉汗,哼哼唧唧的一面微微后退,一面道:“教……教主……你……你老人家……要我……什……什么?”

突然——

赤面人双目冒出火花,吼叫声道:“我要你的命!”

“命”字尚未落半,他的右手突的前伸,五指张开,照着许不久胸前抓去。

“嘶——”

衣襟裂帛之声。

“啊——”

惨烈的刺耳惊魂嚎叫。

血、肚、肠,洒得四下飞溅。

赤面人毫不为意,就用手上抓着的破布片,沾着“追命斧”许不久尸体上的鲜血,在大厅正面的粉白墙上,龙飞凤舞的写着:

天下武林归统一

统一之外无江湖

有人违反统一教

从此人间把名除。

鲜血,随着他的字迹滴滴下流,触目惊心。

等赤面人一口气写完打油诗,大厅上的人早已溜得半个也不剩了。

赤面人仰天发出一阵声动屋瓦的狂笑。

笑声,凄历惊魂,久久不绝。

第三十回 统一教主

幽静,宁肃。

风吹动竿竿湘竹,发出簌簌之声,像细吹细打的乐章,像细语呢喃的怨女。

沿着河,一只大船,缓缓驶来。

因为水浅,又没有码头,船吃水深,很难驶靠岸,不得不用缆夫着力的拉。

缆夫们为了整齐脚步,用力一致,发出了沉闷的哼声:“嘿!嘿哟!嘿!嘿哟……”

因为这儿是小河细流,现在虽是洪泛期,水也是浅浅的淙淙川流,船,也没鼓起浪,又有高山阻挡,风小,也扬不起帆。

这只大船,为何驶进这个并不通航的水道,实在是令人难解。

船舱的竹帘掀起。

八个红衣“血鹰”,鱼贯而出,八字形,排班肃立在船前甲板两侧。

舱内,传出一声沉闷有力、带着嗡嗡之声的回音,问道:‘怎么?船耽了浅?”

这话,闷沉沉的十分有力,显然,发话之人内力修为高极。

为首的血鹰虽没见到人,却十分恭谨的、肃立朗声回话道:“上禀敦主,这条河本不能行船,现在全凭几人在拖!”

舱内人喝道:“为什么不早说!”

语落,人也掀帘而出。

红蟒、纱帽、赤面、长髯,从略矮的舱门出来,显得特别高大。

那枣红色的脸上,木然的,没有一丝表情,却是两个精光碌碌的眼睛,射出电芒也似的寒光,摄人心魄。

此人出舱。

八个“血鹰’肃声道:“还差一箭之地,才有一个小小堤岸可以泊船。”

赤面人不耐烦的道:“就在此处泊船!”

“是!”

八个“血鹰”应了一声。

没等他们掠出船,一箭之外,一匹骏马如飞奔来,掀开四蹄,跑得好快,转瞬之际已来到切近。

马上人尚未到,声先到,高喊道:“哪里来的瞎眼王八羔子,偏偏在这儿泊船!”

他的声如鹤鸣,力道不凡。

话落,人已到了大船的停泊之处。

此刻——

赤面人已坐在船头虎皮太师椅上,双目电射,沉声道:“是百花门的人吗?”

声音不高,但字字如同钢板上钉铁钉。

马上人顺手抽出缠在腰际的鹿皮长鞭,迎风抖出“吧哒!”一声,盛怒的骂道;“混账东西,开口百花门,闭口百花门!百花门是你叫的吗?”

赤面人不怒反笑,仰天打了个哈哈,声动四野,笑声甫收,懔然喝道:“叫百花夫人出来,老夫有话要与她说!”

“你配?”岸上人长鞭挥动,人从马背上陡地上射,落实地面,叱声道:“送死也不是这等送法!”

八个“血鹰”不由跨步……

赤面人左手微抬,止住八人跃跃欲试之势,反而冷兮兮的道:“你是百花门的什么人?”

马上人也报之以冷兮兮的道:“暗香精舍大总管,乐——无——穷!”

“没听说过!”赤面人摇了摇头,一对纱帽翅颤巍巍的抖动不已!

眼高于顶的乐无穷,怎能不勃然大怒,长鞭喇的一声,照着船舷扫下。

“啪!”木屑乱飞,梨木船沿留下一道五寸深浅的鞭痕。

赤面人鼻孔中冷哼声道:“小辈……凭这一鞭,就注定了非死不可!”

乐无穷挥鞭出船,原本是习惯动作,当然也含有施功示惊的意思,盛怒之下的结果,闻言不由道:“哦!我看未必吧!”

赤面人已缓缓站了起来,慢步走向船边,一面不经意的道:“我没打算出手,冲着你这鞭,我却要改变我的初衷了!”

乐无穷道:“原来你以为暗香精舍都不堪一击!”

他显然的误会了。

他以为这一鞭已展示的深厚的功力,表面是为了“看得起他”,才改变不出手的原意。

不料——

赤面人忽的怒道:“凭你这分狂傲,凭你伤了我的船,不得不要你知道厉害!杀杀百花门的嚣张之气!”

乐无穷羞怒交加,肩头动处,长鞭如同灵蛇,咻的一声收回,然后呼的一声,像一条怪蟒,认定赤面人连缠带扫,快如电光石火。

赤面人怒火从两眼之中暴射,大吼道:“不识好歹的东西,放肆!”

话未落,人已起。

凌空如履平地,宽大的红蟒,衣袂都没振动,已由船上移位到了堤岸,正是乐无穷坐下骏马之旁。

那匹高大的骏马,被这突然落下的红影,惊的前蹄人立,长嘶不已!

赤面人似乎十分生气,一言不发,左掌忽的一挥,照着那匹马遥遥拍去。

呼——

劲风如同狂飚。

那匹高大的骏马,像是纸扎的一般,被赤面人所发的掌风,震得四蹄离地,跌出五丈之外的河堤之下,半晌爬不起来”

这也有施功示惊,敲山吓猴的意味!

乐无穷心头不由一懔。

然而,他并不气馁,喝道:“外门蛮力,也敢到暗香精舍来唬人!”

赤面人冷峻的道:“那么你是要看看内功修为啰?”

乐无穷气极道:“乐爷爷指教你几鞭!”

鞭随声发,话落,一条长鞭又已刷了一个大圈,变成一条硬挺挺的铁条,蒙头盖脸的袭出。

赤面人丝毫不动,不闪不躲,但等鞭影到了眼前,力道隐隐袭至,左臂突的抬起,硬向鹿皮鞭抓去。

乐无穷心中暗喜。

因为,这条鹿皮鞭与一般用的长鞭不同,它鞭身一丈二尺,却在鹿皮缝里,夹有一百零八个看不见的钢钩,倒刺尖锐,锋利无比,这是乐无穷独门的阴招。

他知道使鞭的人,往往为对方大力手法抓牢了,双方较力,往往是使鞭的吃亏,所以把钢铸的小小倒钩,编织在花纹缝里,要存心抓鞭之人一招失着,甚至双手被钢钩勾得血淋淋,负下重伤。

有了这个原因,乐无穷不但不收鞭撤招,而且越加下扫。

谁知——

赤面人似乎已知道鞭中有诈,他抬臂高举,并不抓鞭,忽的略略偏身,用手臂的小臂迎着长鞭挡去。

长鞭乃是软兵器,遇硬即转。

整个长鞭竟然有一小半缠绞在赤面人的小臂上。

小臂有宽大的红蟒衣袖在外,小小钢钩纵然勾上衣袖,对赤

面人是丝毫无伤。

乐无穷心中暗喊一声:“糟!”急忙抽鞭。

可是,为时已晚!

赤面人缠着鞭身的小臂,忽然一式千斤坠垂了下来,冷笑道:“要看内功,可以开招了!”

乐无穷心里有数。

他只见赤面人这一气呵成的举臂、绕鞭、施功、着力,已经是扎手人物。

然而,乐无穷生性骄傲,又岂肯在没见真章之前,就竖白旗。

他握鞭之手,不由暗暗用力,紧握鞭柄,口中却道:“在下也愿一试,不过,你还没亮出字号之前,是否师出无名呢?”

这句话,乍听是十分大方,但是,骨子里已有了怯意,缓合了僵局。

赤面人双目似睁还闭,淡淡的道:“真要知道我是谁!”

乐无穷道:“你怕人知道?”

赤面人道:“你嘴皮子很强!”

乐无穷应道:“谁都会有此一问!”

“也好!”赤面人点头道:“要你死得明明白白,免得做个糊涂鬼!”

“哼!”乐无穷哼了声道:“鹿死谁手,尚在未定之数!”

“听着!”赤面人朗声道:“至尊统一教教主!”

乐无穷心头大震。

因为,七大门派之事,已在江湖传开,百花门的眼线也有回报。

但是,他故做不知,摇头不迭的道:“还没有听说过!”

赤面人怫然不悦,沉声道:“没听说过不打紧,让你见识见识!”

话落,缠着软鞭的手臂立即带到胸前,厉声喝道:“你能收回此鞭,老夫回船就走!”

一道隐隐的力道,顺着软鞭,如潮水般涌了过来,绵绵不已。

赤面人的眼神中由精光闪闪到凌厉逼人,接着是冷森阴沉!

乐无穷只觉着原来绵绵的力道,陡然之间如同怒涛拍岸,汹涌澎湃。握鞭的一只手,有些发抖。

他急忙慑定心神,全力贯注。

名家交手,就是分厘之差,这一丝一毫的分厘之差,就是生死交关。

乐无穷的手臂整个在抽搐,筋酸、肉麻、背痛。

他咬紧牙关,勉力支撑着。

他自料,不能再支撑下去。

因为,手臂的痛楚,已到了肩头、喉间、五脏……周身的骨节都被震动着,像是要拆散开来。

一股热的、腥的、酸的、盐的味道,直冲喉咙!

乐无穷不能松手。

他深深的了解,只要他一松手,周身的力道消失,整个人重则血充大脉,像火药爆船化为粉碎,轻者七孔出血尸横河堤!

然而,他没有任何方法能逃过这一劫。

棋高一着,缚手缚脚。

他只有闭目等死,挣扎得—时是一时。

他施出最后的一点力道,舍命的抓紧软鞭。

“咔!”

轻轻的,短促的一声脆响。

鹿皮软鞭从中断为两截。

乐无穷颓然跌中在原地,口角渗血,执鞭的一只手,皮开肉绽,血流、肉翻。

赤面人纹风不动,潇洒的旋臂抖落绕在小臂上的半截软鞭,挥挥红蟒衣上的皱纹,冷冷的道:“内功,这就叫内功,你也见识过了吧!滋味如何?”

乐无穷的语穷了!

他不是没有话说,而是没有说话的力气。

可是,他心中的恼怒、愤恨,从他已经失神的眼光之中,表露无遗,假若他此刻还有力气,恨不得把赤面人—口吞咽下去,或是像撕一张废纸,撕个粉碎。

赤面人并不立刻送乐无穷的命,像狸猫在吃老鼠之前,戏弄个够一样。

此刻只要他上前跨一步,用一个手指在乐无穷周身任何地方轻轻一点,乐无穷就得真气泄尽,变成一个臭皮囊,泄了气的臭皮囊。

他没有,虽然也跨前一步,却用手掌处按上乐无穷的命门,缓缓输出温暖的真气,口中谈淡的道:“乐朋友!你还不能死,我本来不打算叫你到了这个地步,因为我并无意找你,只怪我高估了你,谁知你这等不堪一击!哈哈哈……你还不能死!哈哈哈……”

每一句话像一把刀,每一个字像一枝箭,刀刀刺在乐无穷的心头,箭箭刺在乐无穷的脸上。

乐无穷此刻真到了“欲死不能”的田地!

他破口大骂道:“有种的就杀了我!”

赤面人笑道:“我说过,我意不在杀你!”

乐无穷吼叫如同一只受伤的野狼,叫道:“你要怎的?”

乐无穷尽管狂吼惊叫。

赤面人却不慌个忙的道:“我找的是你的主子,百花夫人,她现在何处?”

“哼!”

乐无穷冷哼一声,并不回答。

赤面人大声道:“说!她现在何处?”

乐无穷咬牙切齿,一言不发,一双眼珠,几乎要突出来,恶毒的盯着赤面人。

赤面人有些儿不耐的道:“再不说,你会后悔!”

乐无穷反而说话了!

他厉声吼道:“有种把老子立毙掌下,只怪我学艺不精死而无怨,要是再威逼老子,老子做鬼也饶不了你!”

赤面人不由哈哈一笑道:“哈哈!立毙掌下?天下有这等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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