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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孙-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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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振玉道:“烦劳姑娘,给在下谢谢你家小姐,要她多加保重。”

柔柔腼腆一笑,低低的道:“公子没有体己话,要小婢悄悄的告诉小姐么?”

方振玉被她说得俊脸不禁一红,嗫嚅道:“姑娘说笑了,在下和明珠情同手足,兄妹相称……”

柔柔抿抿嘴,幽幽的道:“公子真是铁打心肠,我家小姐,连睡梦中都一直喊着方哥哥,方哥哥呢!”

说到这里,一双水汪汪的眼波,盯着方振玉一溜,说道:“公子看过包裹里面的东西,就会知道了。”

方振玉连耳根都被她说得发烫,问道:“包裹里还有什么东西?”

柔柔神秘一笑道:“公子也真是的,你等小婢走了,再看不迟。”她迅速覆上小帽,望方振玉躬躬身道:“小婢走了,公子珍重,哦,小姐说:这里密迩金陵,公子还是早些离去的好。”

一手拉开房门,迅快的闪了出去。

方振玉听她一再说出要自己看看包裹里的东西,心中不禁起疑,当下闺上房门,走过去侧身坐在床沿上,解开包裹,里面的几件衣衫,果然是自己之物。

除了一包金叶,再看银票,有五百两,六百两不等,一共是六张,计有三千六百多两,心中暗想:“这些钱,大概是明珠的私蓄,她干嘛都送来了,我一路上,也用不了这么多呀!”

但他哪里知道一个女孩子,如果全心全意的爱上你,恨不得把她所有,都给了你。

方振王收好银票,又在衣衫里面,发现了一个绯红色绸包,包得很小,但你只要看上一眼,就会体会到这个小包颜色很动人,尤其包上的同心结,打得很精致,定是香闺少女亲手打的了。

方振王心头微微跳动,这自然是盛明珠送给自己的东西,不知里面究是何物?这就小心翼翼解开同心结,打开绸包,上面是一方绣帕,裹着一缕乌黑的秀发,芳泽隐隐可闻。

下面是一件水红菱色的兜肚,绣着一双并蒂莲,针工精细,方振玉心头暗自一怔,忖道:“成贤弟生性爽朗,她怎么会把亵衣送给自己呢?”

兜肚下面,还有一方白绞,中间有几点殷红的血迹,边上写着一行四个小字:“画眉之爱”,像是用眉笔所书。

方振玉看得吃了一惊,付道:“这是她沥血示爱,唉,明珠,你又何苦呢?”

他取过秀发,轻轻吻了一下,又看了一会兜肚,更是香泽微闻,心头自然也情不自禁,引起遐思,把玩了一阵,就十分珍惜的收了起来,然后解衣就寝。

翌日起身,他因明珠劝自己及早离去,就付了店账,然后到牲口市场挑了一匹白马代步,付过银两,就跨上马鞍,出城而去。

就在他出城不久,只听身后鸾铃齐鸣,三匹健马飞驰而来,马上三人,一式青衣劲装,年在三十以上的壮汉,回头望望方振玉,突然纵马急驰而去。

方振玉只觉得这三人怒目相视,神色极不友善,还以为自己挡了他们的道,才触怒他们,当下也并不在意,继续策马前了。

过不一会,只听身后又响起一阵鸾铃之声,两匹马急驰而来,超过自己,纵骑而过。

当先一匹马上是一个胸垂花白长髯的老者,第二骑则是一个红衣少女,双肩交叉斜挂两柄长剑,红色的剑穗随风飞扬,看去极为英武。

在这两匹马后面,紧接着又有三骑掠过身边,赶了上去,马上人个个都是身手极高的健儿。

方振玉暗暗奇怪,忖道:“这些人看样子武功不弱,他们这般急着赶路,莫非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不成?”

第十六章 借刀杀人

这样又赶了一、二十里路,到了牧马口,道旁有一片纵深的杂林,一边则是芋芋草地,相当广袤,方振玉策马而行,目光一掠,只见那片杂林中,好像隐藏着不少人影,心中方觉纳罕,突然间从左边林中闪出四个佩带兵刃的汉子,在路旁一字排开,拦住了马头去路。

为首的是一个四旬开外的汉子,暴声喝道:“朋友请下马。”

方振玉心中暗道:“光天化日,在官道上,居然会有拦路抢劫之人,这几个歹徒,忒也胆大包天了!”一面微哂道:“为什么?”

为首汉子道:“阁下可是从镇江来的?”

方振玉道:“不错,朋友有何见教?”

他身在马上,说话之时,目光飘动,发现右边树林中也隐隐有人影闪动,心中越发加了几分戒意,这时只见左首林中缓步走出一个方面大耳,貌相严肃,胸垂花白长髯的老者,和一个红衣少女,这两人正是方才路上纵马急驰的一老一少,他们居然也在此地出现!

方振玉虽然初入江湖,但看情形,也已感觉到事态不太寻常!

那老者紧接着说道:“阁下可是姓方吗?”

方振玉暗暗奇怪,他们似是早已调查清楚自己来历,不知在这里拦着自己,有何用意,口中却缓缓应道:“在下正是方振玉。”

那为首汉子道:“老爷子,就是他。”

方振玉看到老者身后的红衣少女,脸含严霜,怒目瞪着自己,目光之中,似是有着极深的仇恨,心中虽觉纳闷,但还是抱抱拳道:“在下和老丈素昧平生,不知诸位因何要拦住在下的去路?”

站在左边的汉子刷的抽出单刀,冷喝道:“阁下最好下马来和咱们老庄主说话。”

方振玉剑眉轩动一下,本待发作,但继而一想:“这位老者看去颇有身份,而且右边林中还藏着人,他们纠众而来,必有缘故,自己何不依言下马,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心念一转,怒气也就平息,身形一动,飘然落到地上,含笑道:“诸位有话就请说吧!”

他近日练习“无极玄功”,进境甚速,这飘身下马,只是意念一动问的事,根本不见他踊身作势,跃下马来,就已站在马前。

那白髯老者身为一派名宿,竟然没看清他如何下马的,心头不觉暗暗震动,忖道:“此子身法奇特,可见武功极高,自己可得小心!”一手持须,沉声道:“阁下年纪轻轻,自己做了什么,还用老朽说吗?”

方振玉奇道:“在下做了什么?老丈应该说个明白。”

红衣少女切齿道:“爹!和这种江湖败类,还有什么说的,女儿立誓要把他拿下,押到姐姐灵前去,剜出他的心来,替姐姐报仇……”

她说到这几个字,已然目含泪珠,双手一抬,锵锵两声,从肩头掣出双股剑来,闪身抢出,右手长剑一扬,指着方振玉喝道:“恶贼,你的扇子呢?不用假惺惺的了。”

方振玉听她说出“替姐姐报仇”这句话,心头更是惊奇不止,一摆手道:“且慢,是谁害了令姐,姑娘总该说明白了再动手。”

红衣少女柳眉挑动,叱道:“和你这种淫贼,有什么好说的?看剑!”

喝声甫出,右手一送,刷的一剑刺了过来。

方振玉听她骂自己“淫贼”,方才又说自己害死了她姐姐,心头不禁大为震骇,身形轻轻一闪,便已让开,口中急着喝道:“姑娘住手,诸位莫要认错了人。”

红衣少女哼了一声,她右手长剑一招落空,身子一个轻翻,左手长剑跟着刺出。不,她手中分握双剑,这一展开剑法,双剑如轮,连续刺出八剑。

方振玉被人家莫名奇妙的指为“淫贼”,不但不肯说明真相,更不容自己有辩白的机会,心头不觉大是气愤,朗声喝道:“姑娘住手,你们不把事实经过说个清楚,就认定在下是凶手吗?”

他在说话声中,施展“龙行九渊”身法,巧妙的闪开了红衣少女八剑。

红衣少女眼看方振玉并未还手,就避开自己八剑,不觉微微一怔,但姑娘家生来就心高气傲之人,鼻中冷哼一声,双手剑势突然加紧,剑如风发,记记指向方振玉的要害。

这一轮急攻,剑势凌厉无匹,几乎像狂风暴雨,紧密无隙,但方振玉“龙行九渊”身法,专避各种兵刃,只见他长衫飘忽,在闪电般的剑光之中,从容穿行,红衣少女锋利双剑,竟然连他一点衣角都没削到。

方振玉连避她十余剑之多,始终没有出手还击,他原想让对方知难而退,那知红衣少女似是一心要替姐姐报仇,挥动双剑那肯罢休?正在她越刺越急,已把方振玉一个人全圈入一片剑光之中,忽然人影一闪,不见了方振玉!

原来方振玉不想和她纠缠,轻轻一闪,已经脱出剑光之外,朗声道:“老丈先请令媛住手如何?”

白髯老者想不到方振玉的武功,比自己想像中还高出甚多,女儿自幼拜在九华清音师太门下,一手“清风明月剑法”,已得老师太亲传,施展开来,有如清风明月,无孔不入,无隙可乘,对方竟然视若无睹,从容进退!

尤其此人年事甚轻,骨奇神秀,英华内敛,明明身手极高,却又出入意外的谦和,和昨晚发生之事,似乎颇有出入!他原是久走江湖之人,这么一想,颇觉此事大有蹊跷,急忙喝道:“兰儿,快住手。”

红衣少女眼看方振玉业已闪出剑圈之外,身如旋风,一振手中双剑,使了一招“双龙取水”,欺身飞刺过去。

方振玉这回不再避让,右手伸出三个指头,一下拈住她右手长剑剑脊,轻轻向外一带,使的巧拨干斤,把红衣少女欺过来的。人随剑带出,口中说道:“姑娘且慢动手”。

红衣少女经他一带,身不由主向方振玉身侧冲出了一步,左手长剑自然也刺了个空。

白髯老者怕女儿有失,急忙喝道:“兰儿,你退下,为父有话要问他。”

红衣少女听爹这么一说了,只好收起长剑,恶狠狠的盯了方振玉一眼,才行往后退去。

白髯老者一拱手道:“老朽邓公朴,小哥如何称呼?”

邓公朴是六合门下名宿,当今六合门掌门人江千里,还是他的师弟,以一双铁拐,名震大江南北,昔年曾有“双拐镇长江”之誉。

他因长江流域,门派杂处,人物辈出,这“镇长江”三字,岂不一下把人家全压了下去,易遭人忌,再三声明,不敢用这三个字,改为双拐邓公朴,这是四十年前的老话了,足见他名头之响,身份之高了。

邓公朴膝下只有一女,取名如兰,自小拜在九华神尼清音师大门下。

方振玉从未在江湖上行走,自然也没听过双拐镇长江其人,只是朝邓公朴抱拳一礼,说道:“原来是邓老丈,在下方振玉。”

邓公朴又道:“小哥身手极为高明,不知是哪一门派出身?”

方振玉道:“在下这些粗浅工夫,是家传的。”

邓公朴又道:“小哥从那里来,到镇江有何贵干?”

方振玉道:“在下从金陵来,路过镇江,因久闻镇江有‘天下第一江山’之誉,昨日曾畅游名胜,方才令媛误会在下,和老丈的殷殷垂询,不知尊府发生了何事?可否见教?”

邓公朴见他谈吐隽雅,不似凶戾之人,心下更觉事有可疑,一手拈须,微作沉吟,才道:“此事发生在前晚……老朽有一义女,名叫谢画眉,家在南门外谢家塘,前晚遭贼人先奸后杀……”

“谢画眉”,方振玉忽然想起昨天盛明珠遣使女柔柔送来的一方白竣上,有“画眉之爱”四字,不知是否巧合?”一面惊疑的道:“老丈怎会怀疑到在下身上呢?”

邓如兰不待她爹开口,忽然冷笑一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证俱全,难道还不是你干的吗?”

“人证?”方振玉淡然一笑道:“姑娘说的人证,不知是谁?”

邓如兰愤愤的一指四个庄丁中的为首汉子,说道:“他叫谢长贵,是谢家庄的总管,前晚二更,听到我姐姐的惨叫,第一个赶到后进,就被你用扇子点了他穴道的人,难道还会认错么?”一面一指方振玉,朝那为首汉子说道:“长贵,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他?”

谢长贵躬身道:“回小姐,没错,就是他,小的绝不会看错,他前晚穿的就是这件天青长衫,手中还有一把乌骨摺扇。”

方振玉随手取出通天犀角扇,说道:“可是这把吧?”

谢长贵看了摺扇一眼,朝邓公朴父女连连点头道:“就是这把,他就是用这把扇子敲在小的‘肩井穴’上的。”

方振玉问道:“朋友是说此人身上穿的是天青长衫,手中拿的是乌骨摺扇,但不知你可曾看清了他的面貌,是否也和在下一般无二?”

谢长贵倔强的道:“前晚月色很好,我怎会看错,你这油头粉脸的贼模样,烧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方振玉突然仰天长笑一声,说道:“在下如果杀了你家小姐,那就是凶手了对不?”

谢长贵道:“杀了人自然是凶手。”

方振玉道:“凶手是绝不会让人认出面貌来的,对不对?”

谢长贵道:“但我是第一个听到小姐的惨叫冲进屋去的人,你正好退出来,自然会面对面碰上的了。”

方振玉大笑道:“如果在下换了你,试问被人撞上了,会不会杀他灭口?在下能用摺扇敲你的‘肩井穴’,同样举手之劳。怎不敲你‘中庭’死穴,还留你这活口?”

谢长贵道:“你在匆忙之间,未必就能杀得死我?”

方振玉微笑道:“在下若要点你穴道,又何须待你近身?”

他潇洒的疾退三步,朝谢长贵“肩井穴”上点去。

邓如兰右手长剑一挥,叱道:“你要做什么?”

方振玉后退三步,和谢长贵相距已有六七尺远近,回身朝邓公朴拱拱手道:“那谢姑娘遭人奸杀,凶手是否就是在下,老丈是明理之人,想必已可明白了。”

邓公朴听了他和谢长贵的一番话,心中明白,凶手奸杀义女,可能是移祸之计了,因为江湖上都知道谢家庄的小姐谢画眉,是自己义女,按常理是没人敢向她下手了。此人奸杀了谢画眉,其目的自然是为了把自己引出来了,那么这年轻人所说,似有几分可信之处……

他微微点了下头,回头朝谢长贵问道:“你没事吧?”

谢长贵好好的站在那里,对邓公朴的话,恍如不闻,并未回答。

邓如兰道:“长贵,我爹在问你的话呢?”

谢长贵眨眨眼,依然没有作声。

方振玉含笑道:“在下刚才点了他‘肩井穴’,姑娘不曾解开他穴道,他如何能开口呢?”

“你……”邓如兰睁大双目,惊奇的说了一个“你”字,但接着粉脸一绷,樱口轻哼了声,举手一掌,拍在谢长贵的肩头,替他解了穴道。

邓公朴早已看出方振玉气字不凡,不是好杀义女的凶手,此时看他又露了这一手隔空取穴,心头是暗暗吃惊,忖道:“此子不过弱冠年纪,竟然练成了这等绝世之学,日后成就,必是武林一代人杰!”

这一想,更坚信凶手必另有其人,极可能有人陷害于他,一时不觉起了借才之念,一手持须,徐徐说道:“老朽看少侠人品,绝不类淫恶之徒,尤其一身所学,更是出类拔萃,真要杀人灭民亦只是举手之劳,因此老朽深感义女遇害之事,其中必有隐情,此事关系少侠令誉,此处不是说话之处,少侠可肯屈驾敝庄一叙?”

方振玉拱拱手道:“老丈夸奖了……”

他底下的话,还未出口,只听树梢间响起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一道人影,疾如鹰隼,泻落当场,那是一个身穿灰布僧衲的和尚,他身上布袖衣宽袖大,人却生得枯干瘦小,双手胸前合十,站在前面,就像根木头一般。

邓公朴一眼看到来人,不觉一怔,急忙拱拱手:“木大师请了,佛驾赶来,必有事故?”

原来枯瘦和尚乃是金坛白塔寺住持,法号明空,是少林空字辈弟子,人称木罗汉的便是。少林方丈是“大”字辈,连同寺中四位长老、已只有五位,第二代空字辈中,也不过十多个人。

木罗汉朝邓公朴合掌一礼:“老施主请了,贫僧是应孙师弟之邀,匆匆赶来的。”

邓公朴听得更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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