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了了-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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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尖锐的叫声简直能刺穿人的耳膜，楚千觞在这一连串质问声中无力辩解，面色变得惨白惨白。
　　顾了了捂着胸口，长长喘了口气才缓过来，而后轻笑出来。
　　“我真傻真傻”
　　直到这个时候，顾了了悲哀的发现，她的梦，全被打碎了
　　这么多年来，不过黄粱一梦，梦醒时，她依旧是形单影只。
　　无论是前世的慕双双，还是今生的顾了了，从来，只有她一人
　　缓缓抬眼，再看向楚千觞时，顾了了的眼中已无悲无喜。
　　“师父，你回去吧！”她轻轻叫道。
　　当盼望已久的那声“师父”终于从顾了了口中蹦出时，楚千觞却感受不到丝毫喜悦，好似最后一丝奢望都被人抽走，留下的只是无尽的绝望与黑暗。
　　“我原谅你”顾了了闭上眼，静静说道，“你永远都只是我的师父！”
　　楚千觞，是你不要我的！
　　所以，一切都如你所愿
　　卷四　窈窕君子　第131章　进宫
　　皇上宣顾家小姐进宫。
　　虽是不情愿，但皇命难违，顾了了化用顾美人的名字，换上女装跟随楚千觞进了皇宫。
　　一路上楚千觞将一些基本的礼仪讲给了顾了了听，顾了了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二人之间始终隔着一段距离。
　　而这一段距离，就好似横在他们之间的隔膜，看不见摸不着，却生生将二人阻隔在彼此之外。
　　再也回不到那段亲密无间的时光，就算他们还是师徒，破碎了的关系也不可能修复如初。
　　顾了了知道，楚千觞在努力挽回，而她，也在努力掩饰。
　　只是，有些事，不是说努力便可以做得到的。
　　便如此刻，尽管楚千觞对自己再怎么和颜悦色，顾了了依然是冷冷淡淡。
　　她害怕，一旦露出笑容，或者是其它的表情，内心的坚冰便会就此打破。
　　已经决定好了要放手，所以不会再回头。
　　“了了，你怎么了﹖”楚千觞轻声叫她的名字。
　　顾了了抬头，面对楚千觞关心的目光，嘴角勉强弯了弯，道︰“王爷，这里是皇宫，还是叫我顾小姐罢﹗”
　　她说的是实话，皇宫从来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到处都是机关陷阱，到处都是他人的耳目，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分外注意。
　　即便是这样，楚千觞眼中难免黯淡几分，顾了了那疏离的眼神，不经掩饰便落入自己心底。
　　他想开口说什么，却觉得苦涩自舌根蔓延至整个心间，让他无言以对，无话可说。
　　了了的拒绝，云淡风轻，甚至不给他丝毫机会，便在二人之间划下鸿沟。
　　已走到这一步，他还能说什么呢﹖
　　一切都是他自愿的，自愿将她，将自己逼入这一步。
　　这么多年，行走江湖﹑把持朝政，他肆意妄为过，他意气风发过，却从没有一刻，如今日这般狼狈。
　　狼狈到想要抽身而退也不能。
　　只要一看到顾了了那双染着淡淡忧伤的眸子，看到她那假装不在意的笑容，他的心，便隐隐作痛。
　　了了如果你不是顾了了，那该多好
　　楚千觞轻声叹息，见皇上携百官走来，忙打起十二分精神。
　　顾了了依照楚千觞所说行礼，道：“民女顾美人参见陛下。”
　　皇上乐呵呵道：“免礼﹑免礼，诸位爱卿，这便是顾家小姐﹗”
　　顾了了抬头，见皇上身后站着的文武百官，她认识的寥寥无几。
　　苏太傅是上次见到过的，还有一人，站在皇上身旁
　　——柳相柳阡梦。
　　八年不见，柳相越发显得老态，也不知他这八年过得如何，小芳姑娘的怨灵有没有轮回。
　　不管怎么说，看到他那张谄媚的老脸，顾了了就觉得恶心。
　　柳相连声奉承，称赞顾家小姐生得好，又问顾小姐是哪里人。
　　顾了了见楚千觞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便挑衅似的答道：“常州玉凤山庄。”
　　柳相神情突变。
　　顾了了心中有底，故意问道：“怎么，柳大人也知道玉凤山庄么﹖”
　　柳相勉强笑道：“略有所闻，略有所闻。”
　　皇上好奇道：“爱卿，何不将你所听到的说出来，和大家一起分享﹖”
　　柳相面色惨白，一手擦了擦汗，道：“臣也只是听人随口说说而已”
　　“哦，是吗”皇上意味深长地说道。
　　“说来民女好像见过顾大人一面。”　顾了了笑道，“八年前枫单城的武林大会，柳大人亲自出席了呢﹗好像是代表朝廷参加。”
　　一席话说完，柳相已经是满头大汗，不知该如何回答。
　　皇上眯起眼，大笑道：“爱卿竟然去参加武林大会，让朕着实吃惊吶﹗”
　　“臣臣是去替皇上巡查﹗”柳相结结巴巴道，“看看有什么人才能为朝廷效力。”
　　皇上拍了拍柳相的肩膀，道：“有这样子忠心的臣子，朕很是欣慰，很是欣慰﹗”
　　连说两个“欣慰”，　顾了了却觉得皇上的口气似乎并不欣慰。
　　不过这也不是她所关心的，她向来只负责煽风点火。
　　虽不明白为何皇上会突然宣自己进宫，不过一想到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进不了这个地方，她能来开开眼界也是不错的。
　　待到百官散去，只余下皇上﹑楚千觞和自己时，皇上心情颇好，呵呵笑道：“今日随朕去御花园逛逛罢﹗”
　　三人同行，身后跟着几个太监。
　　“不知陛下宣臣和顾美人进宫有何事？”楚千觞问出了顾了了的心声。
　　皇上笑道：“朕的韾儿说要会一会这位顾家小姐﹗”
　　韾儿？
　　“是皇长公主。”楚千觞解释道。
　　“千千啊，”皇上又道，“你怎么看罗家？”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顾了了一脸茫然，楚千觞顿了顿，立即反应过来。
　　“可是茶商罗家？”
　　皇上点头：“原本皇宫内的茶叶皆是由柳家进宫，但这几年越来越多的罗家茶叶流入皇宫，今日柳相还特意来找朕禀明这一事，说要惩办罗家。”
　　“为何？”楚千觞脱口而出道，“商家争利，原就是各凭本事。”
　　皇上恩了一声，叹道：“但柳相手中握着沧都一半禁军，不能小觑﹗”
　　顾了了顿时了然，难怪皇上会如此
　　“朕已从他手中夺回了许多，但有些还是不能碰触，尤其是现在”皇上皱了皱眉，声音带着几分肃然和无奈。
　　内有柳相，外有镇安王，这皇上做得还真是艰难﹗
　　顾了了同情ing。
　　楚千觞没有回答，他沉默良久才道：“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皇兄一声吩咐，臣弟便会紧随皇兄。”
　　皇上哈哈大笑，道：“小千千，有你这句就够了﹗”
　　“是不是我吩咐了什么你都会做？”
　　楚千觞征了征，十分惊觉道：“那也要看皇兄的命令是否合理。”
　　“眼下皇兄有个再合理不过的命令﹗”皇上瞅了一眼顾了了，神色暧昧道，“快给朕找一个弟妹吧﹗”
　　说话间已走入了御花园，正见一少女在花园中漫步，回眸间，明眸皓齿，很是可爱。
　　看上去与顾了了年岁相仿，见皇上走来，先行了个礼，又对楚千觞叫了声“皇叔”，再将目光投向顾了了。
　　“父皇，这位便是顾小姐么？”容韾笑吟吟问道。
　　皇上颌首。
　　容馨也不顾皇家礼仪，拉住顾了了的手，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顾了了答道：“下个月便十五岁了。”
　　容馨笑：“你比我小，我已过十五岁啦﹗要叫我‘馨儿姐姐’哟﹗”
　　顾了了默
　　馨儿姐姐，怎么听怎么恶寒。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容馨又问道。
　　顾了了迟疑了一下，道：“顾美人。”
　　“原来是美人妹妹﹗”容馨扭头，对皇上道，“父皇，我可不可以带美人妹妹去那边玩？”
　　皇上点头，道：“去吧，注意安全﹗”
　　得到皇上允许，容馨不等顾了了说话便拖着她往一边走。
　　顾了了心中苦笑，还真是位大公主啊，说话做事根本不管别人的意见。
　　不过也不觉得讨厌，容馨的笑容很灿烂，还人不由跟着放下心来
　　远处，楚千觞默默凝视顾了了的背影，许久目光都不曾挪开。
　　一直以来都是女扮男装，很少见到了了这副模样，笑语间潜藏着丝丝的羞涩，这才是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呵﹗
　　“咳”皇上手抚着下巴。
　　没人理他。
　　“咳咳”
　　还是没有反应。
　　“咳咳咳﹗﹗﹗”
　　某人终于回过神来，道：“陛下，您嗓子不舒服么？”
　　皇上：
　　“如果不舒服还是不要硬撑着，宣太医来看看﹗”
　　皇上：
　　“千千啊，你和你那徒儿吵了架？”
　　楚千觞：“您怎看出来了？”
　　皇上扬眉：“这还用看，不明摆着的事么？”气场不对，眼神不对，举止不对，凭他阅人无数的经历，这两人绝对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是她对你说了什么还是你对她说了什么？”皇上十分八卦地贼笑问道。
　　楚千觞苦笑：“了了只是我的徒儿。”
　　卷四　窈窕君子　第132章　故人归
　　“美人妹妹，你觉得皇叔怎样？”
　　拉着顾了了说了些闲话，容馨忽而问道。
　　顾了了愣住：“为何这么问？”
　　容馨微微一笑，目光转向楚千觞的方向，说：“皇叔，我记得第一次见到皇叔时，就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生得这么美的男子。”
　　顾了了跟着笑起来：“我也是。”
　　那种美，不是妖艳﹑不是魅惑，而是常人少有的雅致，好似天山之中的一朵雪莲，落入了凡间，绽放出惊艳的美丽。
　　“你知道么，皇叔变了很多”容馨淡淡说道，“以前他，并不是这个样子。”
　　顾了了原是漫不经心的神情微微变了变，很快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笑道：“是么？”
　　容馨点头，方才的一切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以前，皇叔一年中大部份时间都留在沧都，帮助父皇处理朝政什么。皇叔那个人，看似温文尔雅，其实不然，朝中许多人都很怕他。后来不知为何，皇叔在沧都待的时间一年比一年少，尤其是近几年，一年到头几乎都见不到人影，据说也不在衢州，这才让人钻了空子，以为皇叔力不从心是”
　　顾了了默默听容馨絮絮叨叨，动容道︰“那为何现在变得——”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顾了了懊悔地咬了咬嘴皮，暗怒自己不该如此口急心快。
　　“变得什么？”容馨追问。
　　变得
　　顾了了犹豫了，不知自己该不该说。
　　“隐忍？或者是说懦弱？”容馨提示道。
　　顾了了吓了大跳，懦弱？
　　这个词语她从未想过会用在他身上。
　　一年前琉璃宫的那场浩劫，夕阳残照，楚天觞那一袭白衣化作妖治的血色，她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幕，天地之大，彷佛唯有他，能顶天而立，能始终屹立不倒。
　　“不，我从来没这么想过”顾了了连连摇头否认道。
　　容馨似看出她内心的想法，抿嘴一笑，道：“你有没有想过，了解皇叔真正的想法？”
　　“真正的想法？”
　　“变成这个样子，皇叔一定有他的苦衷。”容馨说道。
　　顾了了目光飘散，苦衷，那又如何？
　　至始至终，他都只将他们的关系定位在师徒二字上。
　　“我不想知道，”顾了了口气轻松道，“即使知道了，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知道了真相，就能改变这一切么？
　　就能让楚千觞回心转意，看到自己的好么？
　　明知不能，她又何必去奢望？
　　错过她，看不到她的好，是他不对是他不对
　　凭什么要她去百般迁就，要她去无怨无悔？
　　她再怎么没心没肺，却也是普通的女子，终归会累﹑会死心﹑会绝望呵﹗
　　容馨见顾了了神情坚定，知不可再劝，叹息一声，又道：“我听说朱雀大街很有意思，明日一起去玩罢﹗”
　　顾了了诶了一声，似在疑惑，她可以么？
　　容馨扬眉道：“父皇都可以微服私访了，何况我﹗”
　　顾了了头疼，带一个公主出去逛街，真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好在自己是习武之人，保护公主这种事做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约定好了第二日在楚王府相见，顾了了随楚千觞离宫。
　　将明日与公主的约定告诉楚千觞，楚千觞听完后点头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不要惹事生非。
　　顾了了应了一句，想了想，又问道：“师父，您为何最近总几年不回沧都？”
　　楚千觞脚步一顿，没有回答。
　　“是为了照顾我么？”顾了了轻声道。
　　琉璃宫中的四年生活，楚千觞极少有不在的日子，一直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不曾离去。
　　为什么，他对她宠溺如斯，却又残忍如斯？
　　她想问，但问不出口。
　　既然已经断了想念，又何必再起执念？
　　不管出于什么缘由，过去了的事，就让它过去罢
　　容馨公主果然没失约，第二日一大早就跑来找顾了了。
　　府中尚住着顾美人﹑君沉暮﹑君沉风﹑清秋﹑凤曦几人，陶桃和苏叶回各自家中，而桑既也跟着陶桃走了。
　　容馨见到顾美人时，眼中划过一丝惊异。
　　她在顾了了耳边低语，问道：“这是你哥哥，顾了了？”
　　顾了了早已习惯和顾美人互换身份，点头道：“是啊﹗”
　　容馨嘻嘻笑：“长得不输给皇叔啊﹗”
　　顾了了笑而不答。
　　“不过他的长相让我想起一个人来！”容馨想了想，又说道。
　　“谁？”
　　“父皇的一位皇妃﹗”容馨摸摸下巴，“真的很像诶﹗只可惜那位皇妃很早就过世了。”
　　目光转向凤曦时，容馨脸上蓦然飞过一朵红霞，扯着顾了了袖子，问道：“那位凤公子，帮我做个引荐吧﹗”
　　见容馨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顾了了哭笑不得，什么引荐乱七八糟的东西，喜欢便上呗﹗
　　“凤师兄，这位是容馨公主﹗”顾了了介绍道。
　　凤曦双手抱拳作揖：“草民见过公主。”
　　容馨故作羞涩道：“凤公子，今日我和美人妹妹出去游玩，您若没事，一块去吧﹗”
　　凤曦含笑道：“抱歉，草民今日还有事在身，能否改日？”
　　“啊，这样”容馨有些失望，却不愿摆出扫兴的样子，点头道，“好吧，那下次一起吧，一定要记得哦﹗”
　　凤曦答道：“草民谨记。”
　　“谨记”二字让容馨眉开眼笑，顾了了却感到凤曦回答中带着几分无奈。
　　她窃窃笑，这位师兄啊，冷心冷面，却桃花不断，以前是陶师姐，后来前赴后继不知有多少师姐师妹都拜倒在他的白衣下，却偏偏不给人一丝机会，如今这位公主也是
　　楚千觞原是要给他们二人多派一些侍卫，顾美人和君家二兄弟说无事，可相伴随行，便嘱咐了几句，放他们离去。
　　有顾美人和顾了了在，又是在天子脚下，应不会有什么问题。
　　一出门，容馨却不急着去朱雀大街，而是将顾了了等人带到另一个地方。
　　“我听说城邦有罗家百亩茶园，早就想去看看﹗”容馨兴致冲冲道。
　　“既然是去茶园，为何不直说？”顾了了奇怪道，昨天容馨不是对自己说要去朱雀大街么？
　　容馨撇撇嘴：“临时改变主意了﹗”
　　“哈？”
　　“罗家茶叶如今闻名全国，自然要去逛逛﹗走啦走啦，别问了﹗”
　　拉起顾了了的手，容馨风风火火上了马车。
　　沧都城邦的茶园并不大，放眼望去却是一片苍翠的绿色，鲜艳欲滴，叫人看得赏心悦目。
　　“怎样，不错吧﹗？”容馨得意洋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