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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区柯克悬疑小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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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凭他付给我的薪水来说,他即使是魔鬼,我也能忍耐。一旦有良机,再当垫脚石一样利用,跳上更高更好的一层做别的。
黑田可能也死了,娄贝邀他来钓鱼,纯属友情,没有别的理由,此刻的我,由于同样的理由,生命也岌岌可危。
考尔有些疯狂,那是二十年的积怨所造成的。当他发现娄贝就是二十年前的蒙利时,他一心想找个计谋干掉他。他的计谋得逞了。只是,明天上午水上飞机的驾驶员抵达时,他将如何解释!我不知道,不过,有件事是肯定的,我必须想办法生存到水上飞机抵达时。我跪在那里,脑子由于震惊,差不多成为空白,而想不出下步该怎么做。我想到妻子,她舒舒服服地呆在家里,以为我正玩得痛快,岂不知她要正成为一位美丽的年轻寡妇。
一个黑影正站在门前,他拿着枪。
“南克!”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你逃不掉的,南克!我们这儿五十里内,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没有地方去!明天天一亮,我就出来追你,如果你跑的话,会留下痕迹的。”
我知道,他说得不错。“如果你正在指望明早的飞机,算了吧!
我来告诉你会怎样吧,我会连驾驶员一起杀掉,然后把尸体全放进去,再把飞机拖到湖中,放把火,然后告诉人家,你们起飞时失事。你想他们会寻找什么吗?”
我的血液比夜空更冷,疯狂的考尔真会那样做,他有杀死四个人的机会,并且可以逃避罪行。
我有麻烦了,不过,至少我还知道大祸临头。飞机的驾驶员不会知道有什么祸事,直到考尔拿枪对准他。即是说,他飞抵此地时,考尔还没有杀死我,他还是可以先杀死驾驶员,将尸首放在飞机里,再去执行他的计划。至于我,他随时都可以干掉。如果我的尸体不在湖里的话,没有人会想到别的,因为湖面宽阔,深不可测。
考尔返回木屋。
我颤抖。寒夜开始侵入肌肤,当我冲出木屋时,身上只穿着很少的衣服。这种季节,这些衣服是不足以抵御寒冷的。难怪考尔不急于追我,反正天亮前我就会被冻得行动迟缓。
我必须保持温暖。
我在黑暗中清点口袋,里面有一些零钱,打火机,皮夹,钥匙,一条那天下午我用来绑鱼钩的绳子,两根雪茄。还有一样武器,如果可以称作武器的话,那是多年前我太太买来送我当礼物的小刀,上面有刮鱼鳞的小刨子,退钩器,和枪相比,它没有什么用处。如果躲到看不见木屋的地方,我就可以生一堆火,使血液正常循环,以便想出一个逃脱的办法。我确信考尔不会在黑暗中追击我,那样的话,要暗击他易如反掌。如果在白天则另当别论,白天在未接近他之前,他就可以开枪了。
寒夜使我发抖,我开始以臂护面,穿过树林,远离木屋。
木屋后面,森林向上斜到一个小山脊。如果我可以到那个山脊,就可以生堆火,而不怕被看见。
我知道自己会留下相当清楚的足迹和断枝给考尔跟踪,但那是明早的事,现在我需要的是温暖和思考的机会。
我觉得脚下的地面下斜,于是小心翼翼地向下行动,一直到估计我应在考尔的视线之外,再摸出打火机,打亮它。借着火光,我找到了一些细小的干树枝,很快便生了一堆火。
当我沐浴在火光的温暖中时,考尔的疯狂又占据了我的大脑。
有件事我是深信不疑的:考尔不比我聪明。我大半生都是在有创意的生意中度过,不断地出新主意,解决难题,我在这方面的成功,可由我的薪水来证明。
制服考尔又是另一种难题。我真有机会吗?
当我站起来时,东边天色呈鱼肚白,我迅速做几样体操,放松四肢,扑息火,打量四周。我是在一个小山谷,不过,如果我再继续向上爬的话,我就会在黑暗中撞上一个露在地面上的岩石。
我绕过巨石,刚一过去,我就知道,这是我对付考尔的地方了。因为巨石后面,突然现出一个小沟渠,沟底长满高及腰部的羊齿植物。
沟渠好在出人意料,那些野生的植物使你不可能仔细看,除非你来到渠边。如果我躲在渠里,考尔不知道我在那儿,而要到最后一分钟才发现,而我躲在这儿可以早看见他,这方面,我占优势。
现在天大亮了,考尔很快会追来,我必须迅速行动。
我寻找着我想要的东西,我发现了一棵稍微比我拇指粗的,具有弹性的树苗。经过乱砍后削去两端,弯成弓形,再以靴带做弓弦,它尽管粗糙,但似乎挺管用。
我还发现了一棵比我小指粗些的树苗,我砍下一节,将一端削尖,另一端劈开,向后开数寸。再从皮夹里取出两张塑胶信用卡,修剪一下,塞进用来做箭的一端,然后用鱼线系紧。我拿出小刀,以脚跟踩住,取下刀刃。再将小刀嵌进箭头的劈开处,以剩余的鱼线固定。
将箭握在手中试试,它和弓一样,颇为管用,这两样克敌武器或许奏效。
我坐在草中,以靴子的弯曲部分挟住弓,上箭,背部向后倾,选十码外的一棵大松树做靶。我缓缓地将箭向后拉,抓住它,不想真射出去,因为我担心这个原始武器不灵光,但我想到了驾飞机前来的驾驶员——不论考尔是否先抓到我,他都想杀的人,那个驾驶员年轻、愉快,笑眯眯地。他的一切财产都在飞机上,并且正准备结婚成家。考尔会出其不意地杀死他,如果真那样的话,他未免死得太冤枉了。
我屏住呼吸,射出箭。
它轻轻地飞出去,结结实实扎在松树上,但力量比我预想的还要小些。我把箭拉出来,发现它仍完整无缺。但我必须把它调得更好用些。经过调试后的箭飞得更直,更有劲。如果打在人身上,伤害的程度是可观的。
太阳刚刚开始从东山头露出脸,现在我能做的是等候考尔,他的出现和太阳的出现一样,是避免不了的。
我走回山谷边,从树后向下面的斜坡窥伺,我夜里留下的足迹清晰可辨,追踪我并不难。我等候着。
透过晨雾看太阳,太阳如一只圆盘。这时,我听见下面的灌木林有沙沙声,我便跑回巨石那儿,故意留下清楚的足痕。
我选好地点,藏身在羊齿植物丛里,我知道考尔很难立刻发现我。
我背部着地倒卧,两脚翘起,以两趾中间瞄准,对着他可能出现的沟边瞄。
头顶上,天空晴朗,一片蔚蓝。我心无所惧,只对考尔脑袋出现时会发生什么事抱以极大的好奇。我听见他咳嗽声,然后,他的脑袋出现在沟渠边,他穿着厚厚的茶色夹克,戴贝雷帽,枪高举着,行动迟缓地爬着。
他正审视前方,好像预计到我会跳出来似的,然后,他停住脚,半转身子。
我射出手中的箭。
箭刚出手,我就发现有人陪着他,箭从考尔的枪柄掠过。
一个男人在尖叫。
考尔直挺挺地站着,样子有些发呆。
和他在一起的男人摇摇摆摆地向前走了几步,箭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刺在胸前,他双手抓住箭,好像要拔出来,可是还没等拔出来,双膝即无力地着地,面部朝下伏在了沟渠边。
我僵住了。
那人是黑田,可是,黑田昨夜不是死了吗?
当我和考尔把呼吸困难的黑田平放在木屋的小床上时,考尔急忙为他急救。我也看见了娄贝,他对我说:“那是一场游戏,一场玩笑。子弹并没有,枪是空的,我们三人演活了我们的角色,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尾。”
一场玩笑!我低头看那位脸色苍白,轻轻呻吟的律师,心里却在叫:玩笑?差点使人没命,这算什么玩笑?
该死的娄贝、考尔和黑田,居然想出这种邪恶的玩笑,差点害我杀人!
我愤怒地问道:“这种所谓的玩笑有什么目的?”
“一种测验。那是我测验一个人准备做我的左右手时的方法,我要知道,一旦发生意外,有了危难时,我是否可以依靠你。”
“只是为了我,你们不辞辛苦,做这一切?”
他耸了耸肩:“这已不是第一次。”
以前,他们曾排演过,怪不得那么逼真,叫人深信不疑。
“你是第六个,”娄贝说:“以前五个人中,有四个双膝跪地,求考尔饶命;另一个嚎啕大哭,像个婴儿。你想,我会要那种人为我工作吗?”
他说这种试验没有任何伤害,只是那三个人的创伤要很久以后才能治愈,他们会恨透娄贝,就如同我恨他一样。
“你是唯一想到向外冲的人,我们不知道怎么办,最后决定,让你在林子里过夜无妨,你不会冻死,也不会跑远。”
“你们昨晚一定会感到好笑吧。”
“是有幽默在里面。”他耸耸肩说。
“去你的,幽默!”我火冒三丈:“把人吓得半死,还有什么好玩。
你们三人昨天晚上可以一起出来,高声喊我,黑田今早可以不停地喊我的。”
“我们也想到了,不过,我们想看看你搞什么名堂,现在,我想是发现了。”
愤怒在我心田里燃烧,要好久才会熄灭。我看着他那张肥胖的脸蛋,心中怀疑怎么会为这种人做事的?为什么还要把他提供的工作当作终生工作。娄贝和我永远没办法相处,从前以为可以相处是在开自己玩笑,大概是被野心和优厚的薪水所蒙蔽。我再也不会重蹈覆辙。
飞机在空中飞过,它在湖面上空绕一圈,然后滑下来,溅起一圈轻柔的水花。
我的心里特别难受。他愚弄我,逼我差点去杀死一个人,因为我认为那是唯一的求生之道,如今,我的余生会一直后悔的,我的箭要是迟一点发,那该多好!他疯狂的测验引起了这一切,他还若无其事,侃侃而谈,认为正常。一个人会这样,一定是有问题的,一开始就有那种念头,就更有问题。
“听我说,”娄贝对我说:“你不必为黑田的事负责,最要紧的是你自卫的方式,那份工作是你的了。”
他声音里含有一种失望的意味,我有种感觉,他不希望任何人通过他的测验,他宁愿看见别人崩溃,借机欣赏人们濒临死亡时的卑躬屈膝。
考尔佯装射击娄贝,当他是该死的人。
一个该死的人!
就我个人的看法,娄贝的确够资格。他冤枉我,愚弄我,我没有办法,但他应受到我的惩罚,不仅为我个人,还为先前那几位“难友”。
第二天,一架水上飞机坠毁,机上五人只有一人生还,据生还者讲,飞机失事的原因是由于导游为报二十年前分赃不均之仇,在机上争斗而引起的。导游的一柄老枪可以证明。
我虽然早就有杀娄贝之心,但一直找不到好的借口,如果那两个人不是一同设计骗我,我未必会忍心把他们二人和驾驶员一同杀死。我大学时代是学校里最优秀的高台跳水运动员。
现在,娄贝的公司由我操纵了。
该死的是你
该死的是你
玛莉已经五十岁了,不过,整个人仍然显得娇小美丽。这天晚上,她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涂指甲油,一边看电视。
正当她要盖上指甲油瓶盖时,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因为屏幕上的女主人公正走进一条黑漆漆的胡同,而谋杀她父亲的凶手就躲在那里。画面阴森森的,配着恐怖的音乐,玛莉简直受不了了。她忘记自己刚刚涂上的指甲油,把拇指放到嘴里咬起来,希望屏幕上的女人赶快转身跑开。太迟了!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扑向她,女人尖叫,枪声响起,警车的车灯亮起,凶手倒在地上,含含糊糊地说着临终的自白,而女主人公则趴在一个年轻警察的肩膀上。胜利的音乐响起,屏幕上的影像渐渐隐去,换上了广告。
玛莉松了口气,关掉电视,开始重新修补弄坏的指甲。电视关掉后,古老的屋子里所有熟悉的声音又响起来:楼梯口那个旧钟的嘀嗒声,地下室火炉冷却时的噼叭声,树枝轻轻刮着楼上窗户的声音,厨房和餐厅之间地板的咯吱声
玛莉全身僵住了。那地板本身永远不会发出声响的,除非有人踩在上面。厨房门!她倒垃圾时没有锁上后门!她对自己的粗心大意很生气,当地板在闯入者的体重下再次咯吱咯吱响的时候,她怕极了。
她战战兢兢地走到电话前,正要伸手拿起电话,餐厅的门被推开,一个刺耳的声音喊道:“你要是敢碰那电话,就死定了!”
玛莉转身面对闯入者,迎面是一阵大笑。“啊,玛莉,”来人站在那儿咯咯笑着,“你要是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那就太有趣了!”
玛莉脸色苍白、全身发抖;一下子跌坐在电话机旁的椅子上,来人不笑了。
“噢,玛莉,我真的吓坏你啦?对不起,不过,你应该小心些,别忘了锁门。想想上星期住在利浦顿的那位女人,她就是前门敞开,才被坏人闯进去,结果被害死在自己家里的走廊上。”来人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一边走进餐厅,为玛莉倒了一小杯甜酒。
来人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人,名叫卡莱。她年纪虽然和玛莉差不多,但是她显得要老得多。玛莉有柔软的金发,穿着精致、淡雅,而她的头发干涩,一身颜色鲜艳的衣裤,更突出她的粗腿肥臀。
“我的意思只是要让你明白,要进入你这座大房子是多么容易,”卡莱看到玛莉脸色恢复正常后,理直气壮地说,“我有可能是位凶手或者更坏的人。”
“那是我好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忘记锁门。”玛莉不服气地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次就够了。”卡莱担忧地说,眉毛皱着,这表情很像她弟弟亨利。亨利十年前就去世了,他们姐弟俩其实没有相像之处,然而,一想到亨利那亲切的脸庞,仍然使玛莉心潮汹涌,有一种痛苦的失落感。
为了掩饰这种感受,玛莉忙着招待卡莱,向她表示自己没事了,不过,她心里仍然回忆起亨利和那失去的纯洁爱情。
他们的交往是很老派的,是一种中年人的爱情,那时,由于年龄的增长,他们没有了年轻时的那种羞怯畏缩。她是因为父亲的专横,不敢交男朋友,才耽误了青春,成了老姑娘的。
亨利也是年轻时太羞怯,把自己埋在银行资产和信托业务里,兢兢业业地工作,逐渐被提拔为副经理。玛莉父亲去世时,亨利指导她如何处理老人那些纠缠不清的遗产问题。开始,她经常打电话到银行请教亨利,他从来没有表示不耐烦过。不久,他主动给她打电话,谈起财产和银行之外的事。
“我要一杯甜酒,”卡莱说。她的话把玛莉拉回现实,卡莱这个人不相信心灵感应。她总是讽刺地对玛莉说:“一个家庭出一个酒鬼就够了。”
玛莉对亨利的弱点,一直抱同情态度。为了守信用,卡莱从不和任何人说亨利酗酒这事,但是,每当她提起这事时,玛莉总是忍不住哭起来。她不恨亨利,只记得他的好处。
玛莉把甜酒递给卡莱,看着她肥胖的手指捏着酒杯,心想:“亨利一直都很不错。”卡莱虽然偶尔会讽刺亨利几句,但她也经常满怀感激地提起弟弟的慷慨。原来,卡莱在丈夫死时,身无分文,精神濒临崩溃,是亨利及时出面,把她送到一个高级疗养院疗养,病愈后接她回家,姐弟俩一起生活。
这么多年来,卡莱曾经把所有的细节告诉玛莉,但那时,玛莉总觉得亨利对姐姐的不幸感到尴尬,她对此没有深问。对此,亨利曾经深表感激。玛莉记得,亨利在介绍姐姐时,希望她们俩成为好朋友。
她们是好朋友吗?玛莉看着卡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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