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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底当代丐帮-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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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小张和老陈倒茶的间隙,我俯下身套小孩的话:“你一天可以赚多少钱呀,小朋友?”
“我不晓得,他们把钱给我的爸爸和妈妈。”那孩子天真地说。
果然!孩子不是老陈的。我接着问:“那你爸爸妈妈在哪里?”
孩子刚想回答,看看小张和老陈已经回来,就闭嘴不做声了。
4、“冤家”路窄
吃完炒粉,小张和老陈并没有回到招待所,而是朝另一条巷子里走去。我问他们去哪儿,小张说去另外一家旅社,看他的另外几个老乡。我说你有多少老乡在这里,他说现在不多了,只有十几个。我说闲着无事,跟他们一起去看看。
小张带着我们走进了附近的一家旅社。在里面一个房间的床上,躺着两个人,我抬头仔细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
那两个男子中的一个,分明就是一个星期前在佳丽广场前跪着磕头乞讨的胖中年男子!我一愣,想回避来不及了。干脆镇定下来,装作不认识他,与他们两个人打招呼、递烟、点火。
我一坐下来,那胖中年男子就对我开了口:“老板,我认识你,你好厉害的。”语调完全不像初次遇到时的孱弱,吐词清晰且话语犀利。
我还是装作莫名其妙地问:“你叫我老板?我想你认错人了。我是打工的,不是老板。”
胖中年男子说自己绝对没有记错,他对我有深刻的印象,并说出了“佳丽广场”四个字。他一再强调,对我们做“记者”的很敏感,所以我不用装糊涂了。房间内其他人一听我是“记者”,都不再做声,只听着我们两个讲话。
我问胖中年男子贵姓,他说既然我了解了他们的很多事情,并“打”到了他们的老巢,姓什么就没有必要知道了。然后他很伤感地讲起自己的家庭情况。两年前,他花3000多元钱,买了一个四川子(方言,指四川女人),可那个子生了一个小孩后就跑了。家里田地很窄(少),收的粮食不够吃饭的,上有几十岁的父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不出来搞几个钱怎么办?其实他也是没有办法,谁愿意不要人格,在街头作践自己呢?这且不说,跪着磕头非常累,每天膝盖都跪肿了,腰也很酸疼,头经常痛。尽管这样,为了生活,只得忍受着身体的折磨。
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在倾诉,我们都默默地听着。他说完这些,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每天都看报,我晓得很多法律方面的事。我们只是讨几个生活费,并没有犯法。我并不怕你曝光,你想报道就报道呐!”
我知道此时跟他解释我是不是记者,为什么要跟踪他们意义都不大了。我说,你们讨钱并没有犯法,不错,但以小孩子为借口欺骗别人,这种做法就不对了。在法律上,这就属于诈骗了,是要负法律责任的。那男子不语。
我问:“那些孩子都是从哪里弄来的?”
胖中年男子回答:“反正我们也准备离开了,武汉现在不好混,说给你听也无所谓。我们许多人带的孩子都不是自己的,而是向同村左邻右舍借的,每天要向他们家长交10元钱的租金。”他边说边露出一副轻蔑的笑:“这些城市人一个个都是傻×嘛,哄了他们还不知道!”
原来如此!难怪这些孩子和大人之间总是若即若离,缺少一种显而易见的亲缘关系,原来他们是被人利用来骗钱的一种道具!
胖中年男子还说,武汉市几乎所有磕头的乞丐其实都是他们一伙的,都来自安徽淮北,最鼎盛时曾有三四十人,白天分头“工作”,夜晚就都回到这一片居住地。这段时间因为武汉要召开“两会”,且快到年关,对他们的管理严起来了,有一部分人已经转移到其他城市去了。
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们“磕头帮”内部约定,凡有人打听他们是哪里的,就都统一口径说是河南的。他们还分工协作,将武汉人流集中的地区分成片,每个片划给不同的人,以免内部产生“冲突”。
谈起收入,胖中年男子也不掩饰,说每个人、每天的“收入”都不等,好的话一天可以搞几百元钱,差的话只能搞几十元钱。这一“行”,相对于其他的乞讨形式而言,他承认是属于“高收入”的一类。
“但我们也很辛苦,每天磕完头后,脖子都快要断了。”胖中年男子一说,屋内其他人也都纷纷为自己叫起苦来。看着这些身强力壮却又显得灰暗萎缩的男人,我不知该对他们抱以同情,还是该用另外一种心情或态度去审视他们。
晚上,回到招待所,躺在床上,我一直在想着这群磕头的乞丐们,不时有一些酸楚的味道涌上心头,为这些跪地磕头的七尺男人们,更为那些被父母租给他人充作乞讨工具的孩子们。然而一想到那些广大的、因被蒙蔽而施舍给他们的善良的人们,我的心头又立刻填满一些叫作“义愤”的东西。
第十一章 “街头书法家”李宗秋
1、拜“写字老人”为师
认识李宗秋,是在2002年11月25日的上午,在武昌中南路的一条商业街上。当时,他正趴坐在人行道上写粉笔字,一手楷体字写得苍劲有力、飘逸潇洒。许多路人都驻足观看,不时有人把5角、1元、2元的硬币或纸钞丢进他面前的瓷缸里。他一直低头自顾自地在地上写字,旁人七嘴八舌地评说,甚至拍照都丝毫没影响到他,惟有好心人丢钱到他的瓷缸时,他才微微抬一下头,朝那人点点头或说声谢谢。
在武汉,在一些人流集中的地段,经常可以看到这样在地上写粉笔字的乞讨者,他们靠着一手好字来赢取人们的同情。相比其他类型的乞讨者来讲,人们对这种“街头卖艺”式的讨要方法还比较宽容,也乐于施舍。
我看了一下他在地上写的内容,抬头是两个大字“求援”。下面分行整整齐齐地写道: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各位
游客及社会各界人士千
禧马年首先祝您全家幸
福老少平安万事如意恭
喜发财一年四季大发财
我是河南人现已六十岁
跟前无儿无女是个无依
无靠的孤苦老人饥饿冷
暖衣食住行以及患病卧
床均无人管万般无奈才
外出谋生来到贵地流落
街头只好乞求大多数善
良的人望你做点好事伸
出你的援助之手就是给
丢上一分钱也是您的好
心意使我万分感激终生
难忘您的助人为乐的高
尚品德一定会千古传颂
地上的粉笔字写得很工整,并且是用不同颜色的粉笔错列着写的,看起来让人赏心悦目。前半部分是介绍老人自己的身世和经历,后半部分则是《周公解梦》的一些内容。
我在一旁看了很久,为了跟这位写字老人接触,我想佯称拜他为师。我蹲下来,和他搭话。见他对我并不反感,就接着说,自己是一个流浪汉,想拜他为师学在地上写字,也像他一样靠“手艺”吃饭。他抬头看了看我,说行,收我为徒没问题。接着他又颇为得意地说,你不是第一个朝我拜师的人了。据他讲,两年前,一个李姓大学生在路上遇到他,看他的字写得不错,也坚决要拜他为师。他看那大学生心诚,就收下了。小李学字非常勤奋,只要有休息时间就到他住的地方去学,很快,粉笔字也写得很不错了。他说,现在小李已经大学毕业,分到武汉市一家报社做了记者,还经常买酒和菜到他住的地方去,师徒俩一起对饮。
谈起他的这位姓李的徒弟,李宗秋脸上满怀笑意。那种笑,包含着些许的骄傲和满足。一个乞讨者,能有一个大学生徒弟,而这个徒弟工作后仍然不忘恩师,这的确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
“拜我为师的还不止他一个。”李宗秋一边继续写字,一边慢悠悠地和我讲着话,“也是在前年,一个捡破烂的中年人也要拜我为师,我收下了,可他的基础差,学了大半年,写的字还是不行。后来,他没有信心再学下去,就又去捡破烂了。”
李宗秋又陆陆续续说了一些人,也都是拜他为师的,都因没有耐心而最终放弃了。我说,是不是在地上写粉笔字太难了,不像在黑板上写那么容易李宗秋也说是,在地上写粉笔字的确不容易,跟在黑板上写,跟写钢笔字大不相同。但他又说,只要用心,没有做不成的事。“只要下功夫,再高的山都可以爬过去,再深的水都可以过去。”
李宗秋问了我的学历,我说是高中毕业。他微微一笑,说以你的学历,写好粉笔字应该是没有问题,你在我的这些徒弟中,学历算是很高的了。这时,和我一起的摄影师李宇新提出要将他写在地上的字拍下来。李宗秋一下来了兴致,说:“我在地上写字有五六年了,许多外国人还都给我拍过照呢”这时,他的脸上又露出了自豪的神情。
2、“书法大师”上过6年学
李宗秋的字吸引了很多人驻足观看,不时有人往碗里丢钱。我看他写在地上的《周公解梦》,就问“收入”的好坏是不是还跟写的内容有关。
他说对,不光字要写得好,内容还要贴近老百姓,要别人愿意看。他说最开始在地上写字的时候,是写诗歌,许多人根本就不看;写名人名言,大家也不太感兴趣。而《周公解梦》,绝大多数人都知道,如“梦见棺材,要发财”、“梦见日出,前程无量”等,这些内容很多人都感兴趣。
此言不虚。一群人在围观李宗秋写字的时候,当场就有人请教他:“前些时梦见自己的上牙掉了一颗,这怎么解释呀”李宗秋沉思片刻说:“说了你可不要见怪,可能是要遇到什么灾难了”那人“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还真灵咧做完梦后,我马上打电话到东北老家,家人告诉我奶奶在那个晚上去世了。”又有人问:“昨晚我梦见踩了小孩的巴巴武汉方言,大便的意思 ,这是什么预兆”李宗秋仍然慢条斯理地回答对方:“恭喜,你可能在这段时间要发财了”对方一听此言,不禁满脸堆笑:“哈哈,那不就是我的彩票要中大奖了。”不管是真是假,对方都似乎从“解梦”中获得了乐趣,解完梦后也都掏个1元、2元的,丢在碗里算作谢意。
能写得一手飘逸的字,并能背诵《周公解梦》当场给人作解答,我猜想李宗秋的学历不会低。果然,李宗秋说他上过6年学,在村里应该还算得上个“秀才”。他出生于河南省平顶山市掖县廉村乡王店村,今年62岁。因为家里非常贫穷,上了6年学后只好含泪离开学校。但当时他就会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逢年节或乡邻办红白喜事,都要找他写对联。虽然李宗秋为很多结婚的新人写过对联,却始终没能为自己写上一副,家贫的原因使他终身未娶,一个哥哥也是孤家寡人。李宗秋说他一直都很想有一个伴,但太穷了,没有哪个女子肯向他抛红绣球。
离开学校后,他就四处流浪,先后到过北京、天津、河北、山东等地。20世纪80年代,他流浪到了武汉。从此,就一直呆在这里,中间偶尔回一趟老家。谈起辛酸往事,他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悲伤,也许是经历过太多的磨难,使他早已习惯了人世的沧桑。
李宗秋最先出外流浪时,靠捡破烂为生,但捡破烂挣不了几个钱,常常连生活都维持不了。来到武汉后,他想到靠乞讨生活。但街头讨钱的不是残疾就是年迈,而自己好脚好手,怎么向别人开口呢他漫步街头,拿着一个碗,在街上转了三天,同情他的人并不多。有一次,他在汉口中山公园前看到一个残疾人在地上用粉笔书写自己的身世,字写得不怎么样,但给钱的人特别多。他灵机一动,自己的一手楷书不是写得很好吗为什么不能也像这般地挣钱呢于是,他买来粉笔,第二天就在武昌中南商业大楼一带写起来了。果然,写字的效果比纯粹乞讨要强多了,人们都赞叹他的字写得很棒,纷纷掏钱。这一天,他讨到了30多元钱从此,李宗秋走上了写粉笔字讨钱的生活之路。
李宗秋说,自从开始写字讨钱后,不仅“收入”提高了,自我感觉“身份”也比其他的乞丐要高一些,因为自己是在凭本事吃饭。他甚至不喜欢别人称他乞丐,而愿意别人叫他“卖艺者”。看来,文人的清高依然留在李宗秋的骨子里。
3、到“书法大师”家中做客
太阳已经西斜,路上的行人明显少了。李宗秋收起粉笔,坐在那儿,开始和我聊起天来。
他掏出一支“襄阳”牌香烟递给我,我摆了摆手,说不会抽。我问:“您每天的收入应该还可以,为什么抽这一元钱一包的香烟呢”他吐了一口烟雾,慢悠悠地说:“收入也就每天二三十块钱,除开每月80元钱的房租和生活费,没有什么多余的钱,所以只能控制开销了。”这一点,与我所接触的其他乞丐很像,哪怕平时“挣”再多的钱,也只抽一些低价香烟。
我说:“您不准备写了吗”李宗秋告诉我,一到下班时间,写字就不行了,看的人少,给钱的人就更少,到这个时候就差不多该收工了。他边说边开始清点一天的“收入”。他的神情非常专注,清点得非常仔细。清点完毕,他的神态明显有些失望,可能是今天的“收入”并不怎么理想吧。果然,他说今天不行,只挣了20多元,算是很平常的一天。我问他“生意”好时能达到多少他说一般在30元以上,“生意”好时在50元左右,高峰时能达到100多元钱。
李宗秋开始收摊子了。说是摊子,就只有粉笔、海绵擦和一个用来装海绵垫的蛇皮袋子。他将粉笔装进荷包里,拿起海绵擦将写在地上的字全都擦去。我很奇怪,为什么要将字擦掉呢李宗秋“嘿嘿”一笑,说这是他们的“行规”,把街道弄脏了,怕日后街道管理人员找他们麻烦。
擦完粉笔字,李宗秋热情地邀请我到他的住处吃饭。我问他住在哪儿,他说在武昌火车站附近的井岗村,离这儿有三四站路。我提议坐公交车去,我来买车票,但他摆着手说,很近的,早就走习惯了。我又叫了一辆“麻木”(武汉方言,指三轮车),他也坚决不坐。无奈,我只好跟着他步行。他边走边说,走路既能节约钱,又能锻炼身体。
走在人群中,李宗秋的背有些微驼,但脚步健朗,穿戴还算整齐。如果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看上去倒很像一个进城务工的农民。
我以为路程很近,谁知穿街走巷,七拐八弯,竟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井岗村。附近有一家菜场,我提议进去买点菜,算是作为拜师的见面礼。李宗秋坚决不同意,说我是客人,不能让客人破费。我们拉拉扯扯,引来了很多人观望。最后,我还是没拗过他。
走进井岗村,一间间民房横七竖八,显得没有条理。房子与房子之间只有窄窄的过道,屋前房后垃圾横陈,刺鼻的气味时时迎面扑来。李宗秋就住在这里一间三层楼民房的最上面一层。
穿过暗暗的、窄窄的楼梯,来到三楼,打开房门,一阵霉味扑面而来。房屋不大,大约十个平方。里面凌乱不堪,什物摆得乱七八糟。最靠里边是一张竹床,床单很脏,两个被子随便地铺放在床上。床的左上边,牵着一根铁丝,铁丝上面搭着几件衣裳。在床的靠左边位置,几块砖头架起一张长方形九夹板,这就是李宗秋的饭桌了。床的右边摆着一个蜂窝煤炉子,炉子上架着一个多用锅。这就是李宗秋的家,简单而寒酸。
在武汉,能租得起房的乞丐或流浪汉的家大凡如此——只要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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