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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魔神 (风云录)-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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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是敌是友?是人是鬼?”她惊然自语,感到身上一冷,真有碰上鬼的感觉,毛发森立心中发寒。
姚文仲坐在临湖的坡顶。这是向湖东伸出的一条山脊,当然算不了“山”,但以水平面来说,它仍算是高出水面甚多的“山”。
他已经坐了很久了,像个石人。连鞘的剑横搁在腿膝上,他的手紧按着这把曾经伤过人的剑。
他整个人似乎已经僵化了,静止了。但内心中,却是思潮澎湃,脉动如涛,像巢湖的风浪般轰然排空。
击衣剑一代名家,想起不久前的一场激斗,所给予他的震撼,迄今仍然久久不退。
电光石火似的生死俄顷景象,依稀仍在眼前幻现。面对生死的激伤心情,平复后心境竟然出奇地空茫,这种反常的感觉,使他到达不重视生命的境界。
说不重视生命并不怎么正确,应该说是无惧于生死。这种意识,会让一个懦夫成为勇士,让一个勇者更坚强更勇敢。
他的思路,只集中在那场生死存亡的激斗上。
攻其无备,高手相搏,全神贯注,那能无用?除非偷袭暗算,那算甚么?一个鼠辈?此路不通。
攻其所必救……
是了,他犯了这点毛病,一连串凶猛绝伦的狂攻,对方也就全力必救,结果是攻势徒劳无功,徒然浪费精力,对方能“救”,当然有惊无险。
他必须攻对方“不能救”的部位,要让对方“救不了”才算攻的至高境界。
他在想:十八剑太多了。
他想到家传的乱洒星罗散手剑:招无常规,剑无常路;制造机契,挥洒自如。
假使能造成机契之后,立即以魔幻十八剑扩大战果,后果如何?
“救不了!”这是他得到的结论。
他的心在狂跳,掌心在冒汗。
下一步,下一步应该是化繁为简,魔幻十八剑太多了,生死关头一剑就够了。
他的心潮再次平静下来,闭上双目,沉缅在连剑与整理去芜存菁的意识中,意念飞驰,思路逐渐有了清晰的成熟条理,形成只有他才能理解的运剑系统。
眼前波澜壮阔的湖水,触动心灵的玄机。
风涛激起波浪,轻舟在水上浮沉破浪飞驶,水禽在上空悠然翱翔,此中,含有缠绵细致的感情,与壮怀激烈的豪气。他觉得,自己已经沉浸在这片神秘的天地中。
没有人能将他逐出这片天地中,银衣剑客不能,击衣剑不能,伏魔一剑也不能!
当他从沉思中醒来,他真的成熟了。
身后,传来轻微的踏草声。
久久,他安坐丝纹不动。
淡淡的、属于女性的幽香沁鼻。
“你为何不出手?”他头也不回沉静地说。
“我知道你已经发现我了。”身后的人说。
“是的。”
“所以我不出手。”
“你是一位善于保护自己的姑娘。”
“所以有人称我为貌美如花,心硬如铁。”
“我已经感觉出你的杀机,你确是心硬如铁,你一定另有不出手的理由。”
“是的。你知道五毒瘟神梁申?”
“知道,但没见过。天下间见过五毒瘟神真面目的人不多,这位黑龙帮帮主,名列天下十大神秘高手之一。哦!他要你来的?”
“是的,但我只能从他的属下口中受命。”
“你不是做说客的人才。”
“他说,你要甚么,他给甚么。”
“条件是要我立即离开姥山。”
“对。”
“你可以转告他。”
“我在听。”
“我要摘天上的星星,叫他给我准备一张可以爬上天的梯子。”
“你……”
“你把话传到就是。我姚文仲不要人间的财宝,更不要非份的血腥钱。廖姑娘,听得进逆耳忠言吗?”
“以往,我没有听的雅量。现在,至少知道应该听。”
“好。人,总是要死的。人活在世间,任何事,包括生死大事,铁肩自挑吉凶祸福。令叔一定是一位男子汉,他的生死自己负责,你,令尊,大可不必代为筹谋。尤其是令尊,一代高人,有数的剑道宗师,南昌廖家侠义门风,岂能为了一个人的生死,而自私得把自己糟蹋?不要在我身上打主意,姑娘,令尊胜不了我,你更毫无机会。走吧!我要静一静。”
“谢谢你的忠告,可惜你说晚了。”
“明辨是非的人,永远不会嫌晚。”
“你知道我的剑势,已经完全控制了你吗?”
“廖姑娘,你很笨,自以为是。假使我没有把握,会让你接近吗?”
“你并不知道我接近。”
“真的?你在后面那株小树下,蹲伏了许久,至于为何久久迟疑不决,我就不知道了。你还不打算走吗?”
“好,我走,但不久之后,就会有大批高手前来,那时……”
“我等他们。”
“姚兄,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
“我不会走。”
“姚兄,明时势,议兴衰,才不会被人吞噬消灭,目下连九华山庄的人都走了,你……”
“他们为何要走?”姚文仲颇感意外。
“刚走的,好像是船往北驶。”
“余豪也走了?”
“不会,他的伤还没好。”
“糟!”姚文仲跳起来:“梅庄主真浪得虚名,为何把余兄留在毕家大院?水龙神已经与涤尘庄暗中勾结,涤尘庄的银衣剑客把余兄恨之切骨。唉!真糟!廖姑娘,你不关心余兄?”
“咦!我……我为何要关心他?”廖巧巧收剑,粉脸微红:“我……我本来打算利……利用他来接近你,希望与你结伴……”
“原来如此。”姚文仲苦笑:“要不是我糊涂,就是余兄表错了情。你快走吧?他们的人快要来了,是黑龙帮的人吗?”
“我不知道。”廖巧巧摇头:“反正我知道,几乎所有的人,听说你是白眉神魔的门人,因此皆对你怀有敌意,要图谋你的人乘机煽风拨火,你不难想像将会发生些甚么事故。”
“我明白,一犬吠影,群犬吠声,哼!他们不来便罢,来了将要后悔一辈子。这地方真好。”
“怎么好?”廖姑娘惑然问。
“正好施展。”
“姚兄,涤尘庄的人,已经关照过水龙神,要将你引至开阔处对付你,以免你用遁形术脱身。你看,这地方开敞,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好地方。”
“他们将会大吃一惊,将会一辈子做恶梦。”
“很抱歉,我不能助你……”
“没有甚么好抱歉的,廖姑娘,当初你我与余兄结交,你本来就另有目的,情谊不固。岂能奢望真正的友情?你能做到这一步,已经难能可贵了,我感激不尽。”
“再见。”
“好走。”
送走了廖巧巧,他开始将长衫的衣袂掖在腰带上,剑也插入腰带移至趁手处。他的虎目中,出现猛兽猎食时的特殊光芒。
上面百十步的矮林丛中,有一个人藏身在内,居高临下留意他的举动,像个幽灵。
第一批赶到的人,是水龙神的护院打手,足有二十人之多,由护院班头金甲神常东海率领,像一阵风般到达。
金甲神常东海早年是镇江的水贼,不但在南京下游抢劫,甚且乘船出海,远至杭州一带劫掠。平时穿一件金色的护心甲,形如背心,保护住前胸后背,可挡刀砍剑劈枪刺锤攻。
随后跟来的也有二十人左右,是在毕家大院作客、前来观礼的天下各地群雄。
姚文仲背水而立,冷然候敌。
金甲神相当神气,二十个人弧形列阵。
“呵呵!你们在干甚么?”姚文仲面对二十条大汉,神态轻松,一点也不像面临生死关头的人。
“在下常东海。”金申神怒气冲冲自报名号。
“幸会幸会。”
“你是小神魔姚文仲?”
“如假包换。”
“前晚是你侵入毕家大院,掳走了金庭道人?”
“不错,金庭道长还没返院?”
“你杀害了他。”
“在下坚决否认。”
“何人为证?”
“呵呵!你常老兄未免太不上道了,这种事是不用证明的,说你外行一点也不冤枉。”
“在下奉院主之命,带你回毕家大院,与天下英雄说个明白。”
这时,二十余名天下群雄已经到了,站在另一面怒目相向,有人甚至发出咒骂声。
“常老兄,你行吗?”姚文仲嘲弄地说:“说大话总该有点谱,你未免太荒谬得离谱了,赶快回去叫水龙神来,他这杂种翻云覆雨的把戏该收场了。”
“你混蛋……”
“去你娘的!”姚文仲笑骂:“连伏魔一剑也留不住区区在下,你算哪门子葱,在这里充人样?真是打肿脸充胖子,快滚!”
金甲神发出一声咒骂,撤下挟住的沉重霸王鞭:“太爷如不把你砸得稀烂,就……”金甲神一面说一面逼进。
“就是狗娘养的。呵呵!”姚文仲接上话尾。
鞭动人进,像疯虎般冲上。
“我不想杀你,赶快见机退走。”姚文仲慢慢拔剑:“阁下,还来得及。”
霸王鞭来一记雷震五岳,像崩山般迎头砸落。
姚文仲悠闲地绕走,一鞭落空。第二鞭:横扫三山,拦腰反扫,沉重的霸王鞭似乎在金甲神手中轻如无物,变招的速度与截击的身法皆臻上乘,足有千斤神力驭鞭,难怪敢独自挑战。
姚文仲轻拂着剑游走,不接招也不反击,脚下如行云流水,闪动从容不迫。
十鞭落空,金甲神连边都没沾上。
“这像是斗牛。”姚文仲笑声震耳:“哈哈哈哈……你这家伙扛熬盘骨练得很勤,可惜鞭太重挥动极耗真力,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气喘如牛气散功消,再也拖不动车,好可怜哦!”
“出来两个截住他!”金甲神一面挥鞭追逐一面狂怒地大叫:“不许他游斗……”
不是出来两个,而是四个骠悍的大汉。
姚文仲就是要这些人群殴,时机已至。
一声长笑,他的剑风雷骤发,电光激射。金蛇乱舞,先贯入左翼,再回旋席卷。
快,旁观的人还没看清他的身影,但见电虹耀目吞吐,风雷一发即敛。
恶斗在刹那间发生,也在刹那间结束。
从对面涌到的三剑一刀,只获得一挥的机会,四个人仍向前冲,突然有两个莫名其妙地摔倒。
原来断了右臂,因而不习惯失去重心自己摔倒了。
草地上,共遗落四条手臂,两条左臂两条右臂,右臂仍死抓住刀剑。
宝蓝色的身影重现,重新悠闲地游走。
“一起上吧!多多益善。”姚文仲引导金甲神移动,一面亮声说:“每个人留下一条手臂,我小神魔对杀人毫无兴趣,毁去一臂示儆,让你们的仇家替在下了断。”
金甲神大骇,也愤怒如狂,忘了再叫人加入,凶猛地冲上一鞭疾扫。
双手挥鞭,力道万钧。
姚文仲已经上步,停止游走,这一鞭威力惊人,眼看鞭将及体,一定可将他着肩挂胁斜砸成两段。
宝蓝色的身影斜掠,剑芒化不可能为可能,从鞭侧激射而入,猛地向上一指。
人影乍合乍分,但姚文仲却站在原地,分开的是金色的身影。
地下,掉落一条手臂,霸王鞭已飞腾出三丈外去了。
金甲神冲出丈外,本来双手握鞭,这时只剩下左臂,金甲保护不了头和手脚。
“哎……”金甲神开始感到痛楚了,踉跄稳下身形狂叫。
“你们怎不上?”姚文仲向惊恐的十五名打手叫。
刹那间废了五个最高明的人,其他的人胆都快吓破了,怎敢上?
另一面各地群雄中,引起一阵骚动。
传出一声冷哼,掠出三个中年人。
“阁下好狠。”为首那人厉声说:“果然不愧称白眉神魔门下,江湖道上,不能容许阁下如此横行。”
“你简直在放屁!”姚文仲虎目中冷电四射:“你这混蛋睁着狗眼说瞎话,我不知道你这狗东西的黑白是非标准是从何角度衡量的,至少你这些话就狗屁不值。你说我狠,说我横行,你认为五比一是谁对谁错?我失手就没有命。我胜了只断他们一臂,你这狗东西居然敢指摘我狠?你还有脸站出来充人样,呸!狗都比你高三级。”
这一顿臭骂,痛快淋漓,把三个中年人骂得脸色发青,几乎气闭。
“我问你,你出来了三个人。”姚文仲语气转厉:“你们想干甚么?杀我?主持正义?你像个主持正义的人吗?你三个人自把剑杀机炽盛,何必用粪先涂自己的脸?”
“气死我也……”
“你怎么不死?”姚文仲语利如刀:“你们如果三个人一起上,绝对死不了,但保证你们受不了要哭爹叫娘,趁早挟尾巴滚蛋,还来得及。”
“咱们鲁南三英闯了大半辈子江湖。第一次受到如此严重的侮辱……”
“人自侮而后人必侮之。阁下,你鲁南三英就算闯了八辈子江湖。到头来仍是自取其辱,闯不出甚么局面来,既不明辨是非,又不辨黑白,我真不明白你这一辈子,是怎样混过了的?到今天你们还留得命在,已经够幸运了。幸运是不会永远照顾你们的。我姚文仲与你们无冤无仇,更无意除去你们这些高手名宿以增加威望,所以你们最好回毕家大院享福,接受别人的赞美尊敬。在我这里,你们得不到的。”
剑鸣似龙吟,三剑出鞘。
姚文仲哼了一声,徐徐举剑。
鲁南三英知道斗嘴绝对占不了便宜,自己的立场本来就不稳。这些自以为是的所谓天下群雄,本来就是一些争名逐利的货色,受不了地主水龙神的工激,中了圈套自告奋勇出来找到毕家闹事的小神魔,名义上是激于义愤,替东道主讨公道,事实是上想增加自己的威望,自命不凡想露一手抬高自己的身价。
这一看歪理说不清,只好走险用行动来争取,强者有理,这是争逐名利者的金科玉律,鲁南三英就是这种人。
比起也前来观礼的义剑吕鸿,鲁南三英就显得强横多了,至少义剑吕鸿知道谁是谁非,该管或不该管。
“刀剑无眼,生死各负其责。”姚文仲泰然地说:“诸位既然亮剑论是非,生死机会各半,可不要事后黑口白舌胡说八道说谁狠,死了认命怪不了谁。现在,你们还有机会收剑向后转。”
话逼死人。此时此地,鲁南三英那能叫剑向后转?
人动剑动,眨眼间形成三才阵,把姚文仲围在剑阵中心,三剑内指,剑气涌发声若隐隐风雷。
姚文仲屹立如山,甚至连眼皮也没眨动一下,任由鲁南三英合围,布阵,虎目炯炯,凝注着自己的剑尖,整个人像是僵化了。
这与以往他的剑势完全不同,以往刚猛、无畏。进取。剑出有如电掣雷轰的习惯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阴森、冷静、沉凝,真的到了岳峙渊亭、点尘不惊境界。
一声沉叱,三剑闪电似的聚合。
同一刹那,姚文仲剑发似电光激射,先前冲再右回旋,身剑合一石破天惊。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参悟出来的剑招,魔幻十八剑去芜存菁,混合神髓、重新幻化的绝着。
得心应手,以神驭剑。
旁观的十余位天下群雄,全是自命不凡、自以为不在乎白眉神魔惊世绝学的高手名家。
本来,白眉神魔早年威震江湖艺惊武林,但一直就不曾胜过武林七高人,白眉神魔引为毕生憾事,仅比红尘五魔、宇内六怪、武林九绝高出一筹而已。
武林七高人并不是天下无敌,无人敢惹的神一般的人,也经常有些不服气、确也具有奇技异能的人挑战。同时,也有许多彼此不曾交过手的武林英杰,武功并不见得比七高人差多少。
像少林门人仰云山庄庄主乾坤一剑公孙谋、九华山庄庄主电剑梅涛,虽然在名头上稍逊于七高人,真才实学宇内同钦,他们不曾与七高人交过手,也无意与七高人争名。所以要认为他们的武功修为比七高人差一品,那是不公平的。
鲁南三英就是不怕白眉神魔的武林高手,与白眉神魔的弟子交手拼搏,勇气与信心都够了,应该可以稳占上风的,三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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