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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啸荒原-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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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总兵官许宁,在边将中是一个了不起的名将。生平没吃过败仗,蒙人畏之如虎,他的祖父许成,受封永新伯,他的父亲许贵更是一名勇将,身经百战,当年也先入寇,曾单骑突围冠三军,后来出征山都掌蛮,连破蛮窟四十余座,直攻松潘。叛蛮得以和平,他自己也禁不起川北的瘴气病死途中,他死了,皇帝曾为他辍朝一日._

而许宁更比父祖行,以舍人身份从军有武,扬威边外,九年前升大同游击将军,在小龙州间生擒右拯把秃,他的胆子够大,经常孤军深入大漠,所向无敌,不十年从小官升至大将,他的部属大多是他父亲的同胞,亦心服口服,对他十分遵崇。

游击将军周玉,也是个了不起的人才,父亲周贤也是个拚命三郎,他从小未打过败仗,可惜他太过忠心耿耿,誓死报效皇家。天顺初年寇犯安边营,他与定远伯石虎拚命奋击大破二万强寇穷追至野马间,半波墩不幸中流矢阵亡,马革裹尸而还!

周玉本来是宣府的游击将军,因西面锋火紧急,受命西援延绥,他率兵昼夜兼程到达,受总督绥务王大人节制。

延绥府风云日紧,兵马调动频繁,老和尚上官罡就在这重要关头中风尘满脸飞骑到了榆林关,中原与姑娘在荒山中摸索,鬼使神差偏西了些许。竟从盐泽的稍南一面进入,偏了四五十里,草原黑龙孤零零的单人独骑,疯狂的追到了盐泽北面,她本想越西边绕过,先到红盐池再说。

怪!也许这儿是低泽地带,也由于数十丈高的沙石土丘林立的缘故,风竟小了许多,也没有风沙漫天的景象了,四周出奇的静、静如死域。

她在最后一处山丘下的取水站盛水,那是一条干涸了的山沟前缘,水不多但水质甘冽,乃是沙漠地带最好的一处山泉。

她翻身下马,植了盘龙枪,取下皮水囊走向山泉,一面举目往远处灰白色的盐泽望去,那儿是神秘莫测的死亡世界,一处人人害怕的绝域,在她的记意中似乎还没有找到一个曾经进去过的活人,这荒原百余里的绝域中,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她不知道也没有进去过。

当夏秋之间。月白风息之夜,走在绝域边缘的人经常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奇怪吼声和令人毛骨啸然的厉啸,恐怖的谣言在人们脑中幻起很多奇奇怪怪的可怕景象,相戒不敢进入,也从来没有进入后有生还的人。

她到了水泉边将目光收回,低头一看,怔住了。

水泉下方泉水溢出之处有丈余阔泥泞带,那是饮马的地方,有几个清晰的蹄迹,证明不久之前这儿曾有一匹马在饮水。

另一面泉旁大石上,有几个皮靴痕印,一块青色而血迹斑斑的衣角,静静的扔在一旁,衣角的质料是丝制品,在蒙人中是稀有之物,她惊叫一声,拾起展开一看,大叫道:“天!是他的衣袂,是他的。我认得,他受伤不轻,天啊!他……”

匆匆取满水囊,让马儿也饮够了水,牵着坐骑仔细观察踪迹,生长在草原中的人,对蹄迹有极好的经验,甚至可由蹄迹分辩出留下蹄印的时辰和人物。

她走了两里地,大吃一惊,暗叫完了!

这儿已是盐泽的北面,再往前走,便是灰白色的沙石地带了,无尽的小山丘连绵起伏,遮住了视线,阜顶间或有些枯草丛,在微风中摇摇颤抖。

依稀可辩,天!竟然是向里走的,她发狂地冲到一个小山岗,内向了望,岗阜挡住了她的视线,看不见任何生物,

“永春,永春……”她向内狂叫。

原野寂寂,没有任何回音,她心中焦急,抬头看看日色,快近午了,距天黑足有三个时辰。论乌云盖雪宝驹的脚程,不消两个时辰使可超越这百余里的恐怖鬼域,但她不敢想,里面的凶险她不能不计及。

她伏地静听,在十里之内没有蹄声震动,真糟!他不知走了多远了,也可能已遭到……

追?不追?她的心中极乱,“追!”她咬牙自语,恼中,她那永不屈服的超人气质,和他那令她倾倒的英俊音容渐渐的涌现,那令也难以割舍的不平凡语音,也似乎在耳边响起。

这是第十次了,每一次她都时而愤怒如狂,但是追上了他,她的气愤却又烟消云散,真的,她对他产生了日益深原的感情,和强烈的爱念,这些年来,留在她身边的男人,越来越少,少得连她自己也感到奇异,早年她身边最少也留着五十名健壮的男人,可是目前只有十二名,而且唯有永春可以令她感到心中平静,也唯有他可以让她内心产生光辉的影子。

他似乎正在她的内心呼唤,一股空前未有的强烈爱念冲击着她的神经,使她产生了无比的勇气,蓦地冲下小冈,飞身上马,向盐泽死域疯狂地冲去。

这儿是洪荒时代留下的遗痕,数万年以前大概极为广大,但沙域逐渐内移,慢慢地越缩越小,不久之后可能逐渐淹没在荒原之中了。

所有的山丘全是灰白色的沙砾,也象岩石,顶部野草不多,一丛丛的高约近丈,与草原中的草木大为不同,这时全枯,风掠过草梢,发生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厉啸,似千军万马在远处呼号呐喊,比松涛声更为刺耳。

人马行走其中,不能走直线,因为已可看到零星的小盐,丘陵有些是突然在地上拔起的,四面全是不可攀援足绝的断崖,高有十余丈,下面还有崩下的碎土石,更有绿油油壁水池分布各处,有些池大有三五十亩,深不可测,像死是水,却又绿艳艳地,人马行走其中,必须绕来绕去。这一来,百余里地至少也得加上两倍才行。

她策马狂飞,在崖壁盐池中疯狂地绕道南行,地下的蹄印没有了,地面坚硬了,马蹄踹在上面,没留下踪迹。

正走间绕过一道崖壁,目前出现的景况使她倒抽一口凉气,暗暗叫苦!

这是一处盆地,有一个水色略带兰蓝的大湖,西南两面是奇形怪状的岩石峭壁,东北侧是沙地巨石,散落着三二十具人马的骨尸,有些已经腐化了,但仍可看出那是骇骨,零乱的散处各地,令人望之汗毛直竖!

“天啊!希望他不曾走过这儿!”她倒抽一口凉气叫。

不幸的阴影爬上了她的心中,不远处有一堆沙石地中,出现了蹄迹,不错,正是他的蹄迹,她强迫自己不向坏处想,但却不由自主毛骨悚然,心上压了一块铅,几乎透不过气来,驱马向那儿走去。

到了,她驻马细察,正是他的蹄迹,是向东面绕湖而过的,步度广而前端深,中有散沙,是急驰而过的。

她无暇再想,一夹脚跟加上一鞭,驱马向东冲去。、乌云盖雪宝马通灵,突然向前急冲猛刺,速度奇快,似一阵狂风,整个盆地内响起了急骤的迥声,像有不少怒马在奔腾冲刺,刚绕过壁湖不远,她正奇怪神驹为何失常,却听到了后面水声如雷,哗啦啦的水涛声动人心魄。

她在马上扭头一看,几乎惊得栽下马来,湖滨她先前驰过之处,出现一个数十丈长的四足怪兽,头有点似马,但耳朵甚小,后腿特别粗大,正人立而起,湖水仍在汹涌不已,怪兽已经出水到了岸上,正拖着厚重而有鳞甲的巨尾,蹒跚地在后跟来。

她魂不附体,伏鞍狂奔,转入了另一处谷壁,马儿突然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并不住后退,几乎将她掼下了马来。

她抬头一看,血几乎凝结了,从东面有一条小谷,出现了三匹马的蹄迹,直驰向这一面山谷,到前面不远处消失不见了。

在二三十丈外,血肉模糊,三匹马的残骸只剩下红色而泛白的骨头,鞍辔散处各地,三具肌肉大都不见人尸,也四分五裂散处各地。衣覆血尚未干,三把长刀已有两把卷口,一把断成三段,显然是经过一场生死存亡的搏斗。人终于死了。

人马残骸附近,散布着十余头水缸大的鹰头巨型怪龟,正静静地围攻五六头与沙石同色,扁扁地只有三条腿的巨形鳖状怪物,鳖状怪物比巨龟还大咬住一条龟腿死死不放,巨龟的鹰嘴,咬住了鳖裙拼命向外拉,龟全身都是血,两头龟合攻一头鳖,这是一场艰巨的斗争,也是无声斗争。

另两头巨龟没有对手,正在一具人尸旁撕咬骨上的剩肉,吃得津津有味,另两头大龟,则向一头死鳖进攻,大口地将肉裙往肚里吞。

她惊得血液欲凝,一带缰绳,从东面绕出,她看清人马的遗物不是永春的,而是误闯入的蒙人,心中略宽,便向南急驰。

她仍存着一线希望,因为地面又出现了清晰的蹄迹,正是向南奔去的,蹄迹未乱,显然未逢意外,前奔里余,又转入另一条谷道,天!远远地就有一头死马余骸,骨全散碎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向前疾冲。

还不到马尸旁,乌云盖雪宝驹浑身发抖,狂乱地蹦跳,不走了,挣扎着要往回奔,而且不敢发声嘶鸣。

她还不死心,突然一跃下马,想往前察看是不是永春的坐骑,她真够大胆的。

蓦地,里外崖壁中间传来一声大叫:“天威!退!”

天啊!是他的声音,她狂叫着向前冲,尖叫道:“永春,永春,是你么?你在那儿?”

“快退!不可妄进。危险!”确是永春在叫。

她站住了,回头一看,鸟云盖雪神驹突然回头狂奔,不顾他了。”

“你在那儿?”她狂叫!

“退回去!这儿有巨大的三足阴域,被它口中毒沙射中必死无生,快退!”

“你……”

“别管我,快!”

她凝神向音源来处看去,半里外一处绝崖上,一个人影正挥刀劈路,已经踏上了二十余丈高,离崖顶只有五六丈,快上去了。

崖下面,有与地下的灰白沙石同色,大有三尺的物体蠕动,太远,看不出是什么玩意,显然,他受到下面怪物的攻击,正在爬壁逃生。

她心中大定,正想赶会相助,冲进十余步,对面永春急促的声音又至:“不可,退回去,绕道走!”_

她在急促惶急的语声中听出了危机,停下了。

突然,地面突然发生震动之象,三丈外乍现了一个黑色大孔,三个桂圆大灰色石子,突以奇速射到,她大吃一惊,两足一蹬,身形向后激射,并向左略飘,“嗤嗤嗤”灰色石子从她身右厉啸而过,一阵令人头晕目眩的腥臭,几乎将她薰倒。

身形尚未下落,黑孔再张,一连串的沙石激射而出,左右地面也在动,也出现了大黑孔,也喷出灰色沙丸。

总算不啸,沙丸腥臭无比,仅可近及四丈,便无力再射,她已经到了五丈外了,立刻发足向后狂掠。

她的乌云盖雪宝马驹已经不见了,生死不明,水囊,食袋。马包寝具,全没有了,弓箭也被马带走了,她手上只有一根八尺盘龙枪,和防身的三尺长剑。

糟!后路已被截断,那是两头形如犀牛,其色白灰,巨大沉重的大家伙,正并排儿走来,用它那细小而精光四射的怪眼,四面搜索,终于看到她了。

响起两声低吼,八只巨蹄纷飞,像两辆大车迎面冲到,沉重的蹄声雷动。沙石四溅,它鼻尖前后,排列着三只大角,最前面那只,足有三尺高,精光闪闪,令人望之心中生寒.

左面是一座长形的盐池,不住冒出许多水泡,深不可测,不能走,右面是二十余丈高的石壁,似石非石,碎土崩裂,看去不能承力,无法爬升。

糟!完了!向那儿逃?她自量斗不过这两头巨大白犀叱被它撞上焉有命在?生的本能驱策着她火速转身,一声喝,盘龙枪脱手飞射,向五丈高的崖壁掷去!

同一瞬间,她急奔五六步,蓦地腾空直上,脚一站崖壁,再向上升,伸手勾住插入崖壁两尺的盘龙枪,吊在那儿了!

崖壁沙石粉坠,还好,她的盘龙枪插得够深,幌了两幌没掉下来,好险,白犀的锐角,几乎是贴着靴底冲过,一阵狂风掠过下方,差点一命难保。

白犀冲出十丈外,突然齐发怒吼,疯狂地左冲右突,但见沙石八方疾射,烟尘滚滚,原来犀甲坚厚,阴域的毒沙无奈彼何,开始张口撕咬,咬住了巨犀的蹄。

每一个阴域大如车轮,扁扁地,背上生着沙石一般的瘤,与地面同色,乍看去难以分辩是何玩意,它看去似头三尺大鳖,但脑袋似蟾,有一张黑色大口,开始和巨犀拼命,十余头阴域斗两头巨犀,似乎并未落于下风。

本来阴域以毒伤害人畜,被毒沾肌,肉即渐渐化成液体,被阴域吸完,只剩下皮骨,皮乃可让小阴域裹腹,甚少出面激斗,但巨犀不怕奇毒,所以只好群起而攻了。

草原黑龙看了下面的景况,只惊得浑身发冷,乖乖!三世人,怪不得凡是进入盐泽的人畜,没有活着离开的可能了。

唯一的生路是向上爬,她拔出佩剑,小心翼翼向上面出入崖壁,人握稳剑把,脚下用劲一登,将盘龙枪登松,拔插枪再往上插,逐渐往上攀去。

她有两种兵刃,比远处的祝永春用刀铲石级路快得多了,花了许多精力,终于上了崖顶。这儿是一块广大的台地,高与肩齐的野草,一丛丛密密麻麻散处,风掠过枯草,虎虎厉啸,上得崖来,已感到疲备万分,收剑持枪,正想歇口气再往永春那儿走。

蓦地,五丈外枯草一阵急摇沙沙作响,而在往两侧偃倒,有大家伙往这儿爬来。

她心中大骇,真要命,岸顶上也不是什么安全处所!退是不可能了,唯一自救办法是拼,或者是逃!

沙沙急响中,前边草丛中伸出一个凶猛狞恶怪头,大嘴尖长,白森森牙齿共有三排多,最前边四棵长约四寸,粗如小酒杯,鼓起两只大眼竟有饭碗大,阴森森未带其他表情。

接着,两只粗爪出现了,粗大的身子也慢慢出来了,象一条丈余长的巨鳄,也象一条奇大壁虎,长相确实吓人,足以吓破英雄好汉的虎胆。

没别路可走,她一声娇叱,首先发难扑出,盘龙枪如箫蛇出洞,朝蛇眼点出。

大壁虎猛地抬头,张口便咬枪尖,她怎能让它咬住?一吞一吐,“得”一声刺中壁虎下巴,似乎溜出了火花,大壁虎往后一挫,枪尖滑出一旁,她只觉手腕一振,反振力十分凶猛,大壁虎可能也被刺痛了,立时发起威来,喷出一口气,张牙舞爪往前急冲。

草原黑龙连刺五枪。每一枪都用了十成功,但束到壁虎身上,如触金铁,毫无用场,被迫得退近岩边了。

无法再退啦!再退只会死路一条,壁虎突然一口咬住枪尖,左右猛扔并往前冲,把她震得左右飘荡,立足不平,只感到足下一虚!

“不好!”她惊叫,两手用力向下压,人突然弃枪上窜,手足一登,用燕子穿帘身法掠过大壁虎顶门,穿落大壁虎身后去了。

大壁虎往前冲,轰然一声,岩壁崩塌,它咬住盘龙枪往下飞落,草原黑龙惊出一身冷汗,展出轻功往南飞掠,如果再碰上怪物,真要丧身此处了。

直奔至永春往上攀升处,幸而没有怪物出现,永春正汗流夹背,接近岩顶了。

她神色紧张地在上边戒备,四方查看井无异状,天空,日色已到未牌末,不早了,万里无云,风不大,仍感到气温很高,九月天了,该冷啦!

高空中,有五六头兀鹰在极高处写意飞翔,这是大雕,一种凶猛的巨型乌。

她喘了一口大气,解下了腰带往下一伏,伸下带说:“抓住?我拖你上来!”

永春收了刀,抓住带子,他已无力挣扎,任由她拉上,到了岩上,他擦掉额上大汗,说:“命也又被你捉住了。”

她冲动地抱住他,只觉一阵激动,抱得紧紧地,心中一酸,眼中一阵模糊,重生的喜悦,产生了莫名的悲哀,这鬼女人,也竟然流泪了,在千军万马冲杀,血肉横飞中,她没流过半滴眼泪,甚至没产生过其他感情,但这时,她流下了罕见的泪珠。

永春身材比她高,他看不到她伏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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