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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啸荒原-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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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希庄家里有一阵好忙,总兵官和府大人有无数赏赐,同袍们的贺应酬,忙得一塌糊涂,但他没忘了替中原打听祝永春的消息,当天便将王巡抚交下的毛谕禀明了府大人,立即展开查案卷的工作了。

人犯先押到城府,按步弱体质分为等级。年轻力壮的人即拨入总兵府衙门,分配到各街所任丁役。或者补入衙所充夫役,能提刃弄枪,也可充任兵夫。

经过两天的追查,总算有了眉目,王巡抚在阳和也在忙,得到了有鞑子侵入府境内地的警讯,第五天晚上率官兵连夜赶回。

第六天一早,张百户穿了一身便服,领中原在巡抚衙门内堂机密室晋见。

军机室中气氛沉重,王大人一身便袍,室中只有三个小校,案上搁着不少文书塘报一类案件。

中原在张百户引导下,通过了重重警衔。直趋密室。见了王大人,便待行礼叩见,王大人举手虚抬。说,“祝壮士免礼。本宫便服相见,就是为了免除拘束。”

中原也就长揖到地,由一位小校引到客室落坐,他一看清王大人沉重的面容,心中怦然而跳;暗叫不妙,说:“草人一再惊扰大人虎驾,心中难安,但不知大人招见,有何吩咐?”

王大人摇头,黯然地说:“前些日壮士大显神威,击毙鞑子十三个,活俘一个,这些功劳,日后当有后报,今日请壮士进府,就是为了令尊的下落。”

“家父情形如何?”中原变色站起了。

“请坐下,令尊之事,极为辣手,目前,哎!”

中原只觉脑门轰然作响,眼前发黑,手足一阵冰凉,寒气从脊梁下上升,室中炉火炽旺,温暖如春,但他即感到寒冷难禁,浑身发抖。

王大人看了他的情况,也觉凄然,说:“你先定下心,听我说,令尊在五年前戍徒大同府,因令尊文才武事皆有根底,便拨至武学舍中任教席,这些戍边的人犯中,乃是极难得的机会,岂知当年十二月初,率领学舍子弟随衙所将料西发偏头关打猎,并勘察各行地理险峻,以便日后子弟们用兵之依据。

此行予期二十日,定十二月下旬返回大同度岁,岂知人马到达威远卫西南一百二十里荒原之中,遇上一群从杀虎口窜出的鞑子,据说是十猛兽的草原黑龙成天威一伙人。

成天威再实是个女匪,据说长的美艳超人,手中一枝盘龙枪锐不可当,所向无敌,这一股人冲入杀虎口,出其不意窜过定边衙,透威远衙西疆,向内地逃窜,威远衙派人尾追但没有他们的马快,在荒原中,双方遭遇,一场混战,我方损失三个小校,五个子弟阵亡,两名百户与三个弟子被掳,令尊曾力毙三名悍寇,最后生死不明。

由于敌众我寡,阵脚被冲散,急急撤回偏头关,次日收尸,却不见令尊灵……哎!真是天意。本来。令尊的赦令已到,却遭此不幸………”

中原摇摇幌幌的慢徐站起,他已觉浑身无力,面色铁青用嘶哑的声音抢着问:“请问大人,以后可有家父的消息。”

大人摇头.说:“边外有我方大批谍报潜伏。但始终音讯皆无,不仅没有令尊的消息,就是连被掳的两名百户与三个弟子,皆不明下落,存亡未卜。”

“那草原黑龙呢?”“在弥外横行,飘忽如烟。去年三月,马拉葛侵入大同,有人曾见过那女妖,今年,至今尚无消息。”

中原知道再问也问不出结果来,擦去满头大汗,起身告辞,大人又说:“祝壮土如果日后需要助力,即使是出动兵马,本抚也愿相助。希望日后有机缘能为壮士尽力。”

中原忍住了满眶热泪,谢道:“草民方寸已乱,多谢大人成全,失礼之处,尚望海谅,草民有一事相求。不知大人可肯府允?”

“壮士请说,本抚若能办到,当倾力而为。”

“草民想请大人发给通行引证,让草民出关至大漠寻父尚望大人见怜,予以方便。”

“祝壮士,塞外目下风雨飘摇,鞑子军云集东胜卫,有侵扰榆林要塞之图,壮士此去……”

“草民自问尚有防身之艺,万死不惧。”

王大人沉思了良久,最后以拳击掌,说:“好!本抚全你,明日即派人将引证送给你,并派人将大漠的情形予以简要说明。祝壮士。有关令尊之事,你可到塑就或岢岚州一行或许可能得到些许消息。”

中原一怔说:“岢岚州属少原府,怎会……”

“当年草原黑龙从杀虎口入窜,南窜至岢岚山即折向西,在岚漪河北岸方零星散去。尔后化整为零逃逸无踪,假使令尊被掳,或许可以在那儿探得少许消息。”

“草民且住岢岚州一行,但愿此行不虚。”

“明日本抚派人去岢岚州一行,谕知岢岚唐知州,如果壮士需要助力,可径赴州衙找唐知州请予协助。”

“草民衷诚致谢大人成全之德,不敢或忘,打扰大人办公。罪甚,草民告辞。”

他与张百户行礼告退,回到张百户家中。闭门垂胸痛哭泪尽以血,张大嫂是个热心人,与乃夫在门外守候了一个时辰,怕他会出意外。

半年来,东起云中山,西至黄河边。北自塑州,南抵吕梁山。这数百里山岭和草原之中,经常有奇奇怪怪的人物出现,也有许多奇闻发生。尤其这些天来。不明来历的人更纷纷住这儿赶.

据土著们说:“年初,一道白虹在大雪之夜出现,从西北天际横空飞射,坠落在静乐县东北燕京山上,有人说,那是殒星.

今年夏间,一连五夜,一道白色扑虹在这一带倏隐倏现矢矫如龙,时而横贯中天,时而直上九霄,之后,即不复再见。从那时起,便经常发现奇形怪状身份不明的人来来往往出没无常,但却未闻有何事故发生。

这一带是黄土高原,山脉连绵,中有无数零星草原地带,形成一道道自北而南的谷原,两侧,东是太原盆地,从雁门关直下关中,西面,是不太宽阔的黄河。所有的山脉,大多是纵向而下。

那时东胜衙已经名存实亡,衙城荒废,人民尽撒。杀虎口和偏头关已经失去屏障,成了前线,鞑子如果冲过杀虎口,便顺着大同右卫威远以南的大平原,直冲下塑州。甚至东冲雁门,西间岢岚方向。

连年烽火,这一带成了地广人稀,鬼打死人的绝域,每一座城与每一座堡,人民少得可怜,渐渐地,这儿成了冒险家的乐园,偷运茶叶出境的总站。

在雁门至岢岚这一带,冬天来临,偏头关的南面一段黄河,结冰甚厚,河宽不过里余,人马通行无阻,走私贼枭们将茶叶相成五十斗一包,每匹马运上六包,偷运渡过黄河,由陕西进入河套,与鞑子交换马匹金子,而鞑子则不时杀进关来截掠金珠美女,用来向贼枭们交换茶叶,大家发财。

总之,这儿是犯罪的天地。冒险家的乐园,官府的眼中钉,平民百姓的骨中虫,强盗聚集的垛子窑。

祝中原在大同买了一匹骏马,正式佩起长剑,孤零零地单人独骑,踏进了这一带荒原。

他从张百户口中,总算已经了解了这一带地面的特殊景况,他的龙箫插在皮袄内,背上系了长剑。挂了百宝囊,将重要物品打了一个包裹也挂在身旁,不必要的物件卷成马包置在鞍后,鞍旁有水囊及食物包,一张硬弓,一壶狼牙箭冒着漫天大雪,走上了茫茫征程。

这儿,厄运在等待着他,未来的幸运也在等待着他,在他来说,根本从未想到是祸是福,反正他为的是要寻他的父亲,任何后果他从不计及。

他恨鞑子,更痛怨那些汉奸,对那些曾谋面的草原黑龙,他发誓要追她到海角天涯,如果父亲是死在她的手中,他要将她的尸体用乘马拖回中土。

大雪纷飞,严冬的朔风刺骨奇冷,但他不怕,冒着奇冷滴水成冰的气候,奔向岢岚州。他不能沿桑乾河谷走朔州,草原黑龙没有走这条路。用不着花精神。他必须越过威远卫以南的平原,直达老营堡再往南折,沿途打听,是否须到岢岚州,得看清消息如何。

他已决定了行程,如果岢岚州没有消息,便折回从偏头.关出塞直入大道追寻草原黑龙这个女妖贼。

这期间,惠宁(上官罡)老和尚在徘徊在河套附近二千里大雪荒原之间。

同一期间。祝永春正逃出鞑子的魔掌,在监海子一带流亡,逃避了鞑子的追捕,饥寒交迫,受尽了艰辛。

而在伊金霍洛一带,草原黑龙单枪匹马,疯狂的奔驰,要寻逃脱了的祝永春。

在陕西延绥府,马拉葛的大军,冒着漫天大雪。疯狂地展开全境总攻,延绥的都指挥检事许将军许宁,正率领官兵拚命苦战,这一次,沙漠十猛兽皆未参加,他们是满都鲁的人,不受任何人节制与管束的。

中原就在这烽火漫天中,踏入了危机四伏的荒原。

天黑了,夜幕徐徐下降,大雪荒原一望无涯,没有任何堡寨可以让他避避风雪,他寻到了一片丘陵地,一道陡峭的山沟,不错!这儿是能避风雪之所。

他将马儿塞入山沟壁一座洞窖中,解下马包上的一袋豆子。让马儿吃个饱,自己撑开一个羊皮袋在窑口背风处躲入袋中,下身用雪盖上,躺下了。

他还未入睡,抬头仰望黑沉如铅的天空。凄然轻呼:“爹,你在那儿,原儿来了,但不知何日才能相逢。天呀!苍天,你何必如此残酷!”

他感到热泪盈眶,挂下了耳边,即成了冷冰冰的雪流。不片刻便成了冰块!

蓦地,只觉一道长约丈余的白虹,从西南地平线上冲霄直上,矢矫再三,消失在苍穹之中,远远地,似乎在虎虎寒风中,传来了隐隐雷声,但不是雷,难以分辨是什么声音。

“是慧星,哦!边地风云日紧。生灵涂灰,哎!”他喃喃自语,开始缩入袋中安然入睡。

同一期间,在代州西南沟注山麓一间土屋中,太行山主和一群的魔,正在屋中计议,屋外,有两名小贼放哨,白虹在西南地平线矢矫上升,一名小贼脱口叫。“咦!真有剑气出现,今晚不是小年夜么。对了!”

屋中一乱,人群涌出,太行山主的身边。赫然站着被笑判官放走的大汉。

“贤弟,你们所说的剑气,就是这样的么。”

“是的,大哥,今年夏初出现之时,光芒略为微弱,距今整整半年。”

“可曾找到出没之处。”

“据二哥说,可能在静乐西南。”

“哦!咱们到静乐西南去等,等过几天正月立春了,剑气必定再起!如果是藏珍宝气,也必在埋藏之处发光,你可前往通知二弟,让他设法引走来踩探地人;尤其在立春前数日,不可令人接近岢岚州和岚县一带!”

“大哥,不是在静乐一带么?”

“不会在静乐左近,更远些,还有,各地武林高手也在陆续闻风赶来,可叫二弟暗中使唤已经到来的七名猛兽。与先到的好友们,将他们—一宰了,免碍手脚。”

“夜游鹰与六盘人屠等人呢?”

太行山主眼中的光一闪,沉声道:“一视同仁!”

“他们功力了得嘿!”

“没什么,明枪容易躲,暗剑实难防,尽可能下手!”

“万一泻漏行藏……”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群起而攻!”

“小弟明日起程。”

“告辞二弟,本山的兄弟,即日起遍布左近山区,各守地段,等候宝光出现,注意联系,用胡哨传讯。”

“大哥。在大同射杀小弟十四名好手的少年人,十分了得,神箭惊人,如果他来了,叫兄弟们千万小心。”

“一个人成得了什么事,三弟,你太过虑了,即使是满都鲁派上三五万人前来,我们也不见得怕他。”

众人回到土屋,第二天,他们分头起程,太行山主派手下扑奔西南而去。”

四面八方有人向这一带汇聚,分五处重要路口进入,北面入太原府,东面是忻州和太原府。西南是汾州,南面是从离石西面青龙渡,越黄河而来的。”

真正到来的人事实上并不多,真正多的是太行山主的手下爪牙。这儿是西北边荒,剑气出现为期不久,闻风前来寻宝的人毕竟不多,但前来的都是识宝之人。

天亮了,雪也小了,看样子,这两天雪会止住了,今年这场大雪,拖得不久,但够大的,当然也够冷。

一早,中原驱马向西南躜赶,昨日走了一天,还没离开这一带丘陵高原。

近午时分,远远看到一座平顶小山,山下有两座土房。孤零零地座落在自雪茫茫之中,看去显得极为苍凉古朴,屋后一丛丛古林,全被白雪挂满枝头。

“有人家了,我得前往打听打听。”他自言自语,策马向土屋走去。

他人地生疏,唯一的线索是找人询问,发现有住屋,定然找得到人,他心中大喜。将近土屋,相距还有两里地,蓦地,他勒住了缰,侧耳倾听。

在虎虎罡风锐耳中,他清晰地听到一声凄厉地惨叫,但仔细倾听,却又一无所闻,再听,仍是飒飒风声。

“咦!怪事!我的耳朵不管用了?”他喃喃自语。

西北风劲烈,他所处的方向是东北,按理确是不易听到下风的声音,但他素又自信,对自己的耳力绝不怀疑,所听到的人声是那么清晰。怎会是耳朵不管用?”

“走!去看看!也许惨叫声是从土屋里传出来,他们有人需要援手呢。”他向自己说。

他一抖缰绳,马踩着轻快的脚步,向前小土屋奔驰,走了……百十步,他又勒住了缰绳。

“哎,听得……”惨叫声又起,凄厉抖切,令人毛骨惊然,尾音像是不长,所以片刻即又寂然,听方向确是在土屋附近,也好像在土屋后雪覆古林中发出。

他怎的怦然,忖道:“确实有人受难,惨叫之声动人心弦。我能不管?走!”但心中另有一意念向他发出了警告,拟呼在:“不成!你有大事在身,这里是罪恶的原野,不是好去这定然是贼枭们在作孽,也许是在自相残杀,你不能多管些闲事,误了自己的大事,去不得的。还是不去的好。”

他将马头兜向南,决定不再管闲事,走了三五十步,他再站住了,他知道自己不可以管闲事,但他的侠义心却又策动着他去管,你怎能视同无见,见死不救?

心中思量再三,一再权衡,正捉摸不定,突然惨叫声又起,这次的叫声十分刺耳,令人毛发直竖三分。

“我怎能不管?何以为人?管定了!”他喃喃自语,语音极为有力,他举目向土屋看,去雪小了,像一阵稀籍的雾,缓缓随风飘舞,可以清晰地看清紧闭的木门,在家乡,如果开子下絮,定然在一两天内止雪,甚至放晴,他似呼感到,眼前已经清明,也似呼觉得他正以英雄姿态,破门而入,拯救频死的弱者。

他不再犹予,策马向土屋狂奔而去,接近至半里地,便向屋右绕去。

他极为小心,不走正门,因为正门左右有两个小窗,虽关得死紧,也许会在缝隙中瞧见外面的动静。

其实是他多虑了,北方的土屋,入冬时门窗便早已弄妥,不容许有一丝寒风吹入,不然怎受得了?单是木门窗还不行,还得加上厚厚的棉毯,方能将冷气寒风堵死在屋外,在门窗内不可能望屋外的景物的。

他绕道狂驰,直奔屋后,快接近时即放慢驰速,窜近挂满冰雪的古林.

他滑下鞍桥,将马藏在林中,紧了紧胁下的小包裹,挪好背上的长剑,取出大弓挂上弦弓,将剑袋也系在背上,展开轻功往土屋掠去.

怪!怎么这许久没听到声音了?上屋两间并列,门户向东开,低矮,厚墙,草质,只有大门左右两面小窗,屋左右也各有一个。窗门由内关实看不到屋内景内,大门外,贴有鲜红的对联,小年夜,怎么便把春联贴上了?

他望了春联一眼。心说:“这土屋主人不太俗而且有点古怪呢。

横的四个字是“紫气东来”。上联:“苟且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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