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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啸荒原-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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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毫不保留地授你。日后你行道江湖,进可以攻,攻则神鬼莫测,手到擒来。退则可以自保,来去自如。飘忽如鬼魅,任意所之。留心了。”
中原天资超人,聪惠绝伦,不仅一学即会,更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老人大喜之余,迟迟不肯遽走,竟多了教一个时辰的招。
在小小的洞窟中,但见无数淡淡的虚影乍显乍没。
终于两人停下了,老人喜悦地笑道:“你的悟性惊人,日后不可限量,好自为之。你如能在内力修为上多下苦功,武林中将添英材。走吧。我们将有三十里水程可赶。你能单身不仗船只到来,自然也可以游完三十里水程的。”
两人向下走,二三十丈下便是入水的洞窟。
两人潜入水中,远出十余丈,眼前已现出光亮,已经脱离洞窟,进入湖水中了。
老人水性惊人,像一条大鱼矢矫飞射。中原也全力以赴紧追不舍。每一次该换气之时,只在水中全行呼出,脸部侧转出水,吸满了气再次下潜避免露出水面。
洞庭鬼叟正在洞中,用铁杖攻击石壁,却不知两人已纵水底走了。
他们登岸处是华容县境,老人指示了前往岳州的道路,然后自行走了。
中原又剩下孤苦零了孤家寡人了,身上除了一袭儒衫和一条短小长裤外,便是光杆子一个躯体一无所有。
他坐在湖边一座村林旁。远眺着不远处的一座村落,心中在思考如何度过难关。在这儿他举目无亲,告贷无门,要想回家那是不可能亦非他所愿的事。
首先,他必须有盘缠,身无半文,寸步难行,他怎能空着肚皮奔走万里?
其次是路引,没有这玩意,弄得不好有惊动官府的可能,没有路引也是寸步难行,性命随时有丢掉的可能哩。
这两种必需的东西,缺一不可。还有,他身上儒衫是好的苏绸,与他的蓬头赤足不相配,落在任何人眼中,都有天大麻烦。
他心中已立定主意,且等到天黑再说,赶夜赶到华容再想办法。城市中人烟辐凑,比较安全些,农村最不易藏匿,随时会有麻烦。因为在事实上来说,他已是官府中列为必捉的“逃丁”和“逸夫”,即使是花子,也必须有路引说明身份。
午后丽日高照,秋风已凉,但太阳晒得身上暖洋洋的,他按下心潮,倚在树干上假寐,他毕竟还是一个孩子,虽然久经磨练,且在心事重重之中,但仍然沉沉睡去。
几里外村落中,有一条小径通向湖滨,穿越已收获了的稻田。在树林东面半里地,到达湖滨再向东折,绕湖而东行。中原在树林中沉睡,睡得正酣。
村中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个中年人修长身形,和一个二八芳龄的俏丽少女,正悠然地沿小径走向湖滨。
二人肩上都搁着钓竿,少女多提了个竹制鱼篓,跳跳蹦蹦地在前奔跑,不时停下等待后面的中年人。
中年人有一头黑色的头发,剑眉入鬓,挺直的鼻梁,留着掩口长须不住微笑,穿着一袭青袍,脚踏芒鞋,那飘逸超人的风范和气度,令人一看便知他身份不低,至少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土财主。
少女穿白底紫小花窄团形,同色长裤,穿着青缎子小弓鞋,腰旁挂了一条洁白纱巾儿,迎风飘飘,黑色秀发挽成三丫髻,眉目如画,脸型有五分像中年人Qī。shū。ωǎng。,那双亮晶晶的钻石大眼,蕴藏了无穷无尽的智慧和感情,弓形小樱口,笑起来令人神魂颠倒,左颊绽起一个笑涡儿,那神韵真惹人爱煞呢。
别看她跳跳蹦蹦,胸挺腰细像是有点野,但活泼之中,却流露出四分温柔。充满智慧的大眼睛透露出三分温柔与驯顺。
她在前面站住了,扭头向后缓缓而行,姨形态悠闲地中年人噘起红艳小嘴,娇嘀嘀地说:“爹,走快两步好不?慢腾腾地,鱼早跑光了。”
中年人呵呵笑道:“傻丫头,别尽磨人好不好?午后大太阳,非让我出来带你钓鱼,你不想想坐钓到鱼吗?”“谁说钓不到鱼?午后鱼都躲在岸边哩!”
“躲是躲,但却是在睡觉哪,不吃钓饵的,傻丫头!”
“爹,你就是扫兴,午后小鱼躲了,可以钓到大鱼,我要是钓到大鱼,教妈不许你吃,也不替你取酒。”
“呵呵,那可小心我不教你最有用的一手。”
“爹,是在要挟吗?不来啦。”她扭着小腰撒娇。
父女俩没大没小地乱扯直奔湖滨,春光景,这一家子定然不是俗人,家庭不但温暖,而且欣欣向荣!
所谓俗,这有解释,咱们的古代家庭,素重礼义,某某大贤的治家格言,某某对人的家训,洋洋大观,美不胜收,如果你到了一家自命不凡,书读得多而通的家庭中,你瞧吧,精彩之至,鞠躬叩头。
偌大一逢房屋中,听不到一声轻笑,没有稍大声音,一个个道貌岸然,即使是夫妻上床还有一大堆臭规矩。食不言,睡不语,出口成训,赫然是圣贤重生,整座房屋,如果不成为圣堂,就是阴风惨惨的地狱,人生息其间,那活罪真教人难以消受,用上咱们古老的房中,连房累进,窗户窄小,重门叠室,光线少得可怜,生活其间,简直比地狱还要难受,所以有些受不了的人,便假托“自古文士多风流”的藉口,跑到秦楼馆中鬼混,苟处残喘,因为那儿没有地狱气氛,能回复人性。
父女俩到了湖滨,向西一折,进入林中倚水而行,看着走到中原沉睡之处了。
钓鱼,第一禁忌是穿反光强烈的衣衫,其二是高声说话,所以父女俩此时不出一声,悄悄地走动没将中原惊醒。
正走间,中年人将向前水面的眼光,扫向了树林。
“咦,有生人,禁声。”他朝女儿轻叫。
女儿也看一人了,站住啦,中原面朝北倚树沉睡,坐得四平八稳,父女俩只能看到他的以肩,和左右分张的地上双脚。
‘嗲,不像是生人,他打着赤脚。”女儿轻声道。
“傻丫头,你不看他的湿衣,贴肌而似若透明,非绢箔便是丝绸,附近村中可那有这种穿丝绸而坐地的人?”
“爹,去看看。”
“微轻些,先别惊醒他,如果他是歹徒,捉他送官。”
“爹,那多麻烦?赶他走,不许他连累我们便算啦!”
“为父自有主见,走!”
两人毫无声息的步法,徐徐欺近,在中原面前一站,呆住了。
中原睡得正甜,他那俊美无邪的脸蛋,虽沉睡仍然很美,不减丝毫颜色。有些人的睡像极不雅观,牙咧嘴流涎打鼾,使人看了毛骨悚然,但他睡得沉静,呼吸轻柔,脸上肌肉和身体构成恬静的线条,似乎他在梦中微笑!父女俩相对一笑,小姑娘没来由地红颜上颊,大姑娘看着小伙子睡觉,还成何体?
“爹,这是男是女?”她低声问。
中原一身湿漉漉地,一头长发黑黝黝,胡乱挽在头顶,难怪男女不分!
这不是多此一问吗?中原的身体已有成人般伟岸,那又大赤足又不是三寸金莲,怎会是女人?
中年人冲她一笑,也压低声音道:“是个来自永顺安抚司的大脚蛮婆,你敢不敢叫醒他!”
小姑娘轻啐一声,扭头要走。
中年人却俯下身躯,伸手去摇中原的肩膀,手一沾肌体,中原突猛惊醒,本能地收肩闪身,伸手去格!
“咦!少年人,你反应超人,是个练家子。”中年人站直身子,讶然发话。
中原火速站起,向后步步缓退,双手微提,似在戒备,一面低声问:“尊驾意欲为何?”他以为中年人动手擒他哩“少年人,你贵姓?好像不是本地人,由何处来何处去?”
中原一听口气似在盘问,心生警惕,说:“同是江湖人,休问来路。”
“咦!这怎么这般没礼貌?”小姑娘扳着脸说。
中原看了她那只带一分娇嗔的神情,心中一宽,说:“抱歉,小可误会了,认为长者在盘道,失礼之处,尚请包涵。”
“你是从水中上来的?”中年人问。
中原指着只可看以一点模糊小影的鬼岛,说:“小可由那儿来。”
小姑娘突然哼了一声,打断他的话,说:“哼!你是鬼岛来的?不是好人。爹,捉住他。”一面说,一面放下钓竿鱼篓,准备上啦!”
中年人愕然打量了他好半天,面上突现微笑,说:“少年人,你在撒谎。丫头,逮住他。”
小姑娘一声娇叱,身行疾闪,右手倏伸,去抓中原的右手脉门,幽香飘到,出手如电。
中原心中一惊,心说:“好快的手脚。这父女俩不好招惹,我得走。”
五只柔若无骨,极为美好的纤纤玉指,在行将制及中原腕脉的刹那间,中年人急切呼叫:“丫头小心……”
瞬息间,中原一晃肩,人已向左闪开,右手疾翻,反拍对方的肘弯外侧。
小姑娘也不弱,身手够高明,娇躯右旋,沉肘拂掌,再削对方脉门。
两人都快,刹那间,换了一次照面,但见双方的右掌,在对方的肩肘腕之间,闪电似吞吐扭动,指掌并施,身形急剧地窜闪。
在换第三次照面时,中原着破时机,乘她的手向后一带五指后刃,一招“金丝缠腕出了一半之际,突然一翻转,比大拇指突向外弹,“得”一声击中她的掌背。
“哎……”她一声惊叫,收掌退一步。
中原身形如流矢脱弦,向西急逸。
中年人也丢下钓竿,青影一闪,从旁截到,大袖一拂,呵呵一笑道:“少年人,留下啦!”
中原心中一懔,这容光照人的中年人,身法好快,大袖中伸出的手,看来缓慢,其实快极,已光临右肩了。
他立即用上鬼影功,忽然身形倏止,让抓影在身前滑出,反向右飘,从中年人身侧一闪而逝,现学现卖,居然得心应手。
“咦!你真是鬼岛的人?留下!”中年人叫,回身便追。
中原向西北光命,逃得更快。小姑娘挨了一指头,又羞又恼,怎肯干休?一声娇叱,随后猛追。
前面是水田,田中有泥浆。中原不管三七二十一,向田里行。
中年人的轻功,超人一等,一出林绿便已追及,长笑声中手已伸出。
光逃命不是办法,最好的自卫法是放手反击。中原知道该是拼命的时候了,一声叱喝,就是一招“回头望月”,向斜上方出掌,凶猛地连拍三掌。
中年人早有准备,右掌左挥右拨,“叭叭叭”三声脆响,三掌俱解,中原被震退三步,身影一闪仍向西面逸走。
后面小姑娘已到,一声娇叱,迎头截住说:“呸!哪儿走?接着!”
喝声中,左手“手挥五玄,右手云龙现爪”,两招齐出,居然掌风呼呼,暗劲怒涌。
中原心中暗惊,这丫头出招谨慎,不是好惹的主儿,左手寓守于攻,右手却又乘势突进,整个中宫无懈可击,无隙可寻端的霸道之极。
他一咬牙,不由他思索,突向后仰面便倒,双掌一撑地,便向右一滚,滚了一道半弧,身躯已到了姑娘身左,双腿猛绞,快!快得令人难以分辨入影。
“哎……”姑娘一声惊叫,左小腿已被绞住,人向后仰面跌倒,手脚朝天。如果中原用了真力的话,她的左脚完了。
“哎呀!”中年人惊叫着扑到。
可是晚了,中原已经滚到姑娘身边,似乎躺了个并排,双手齐出制住了姑娘,挺身坐起沉叱说道:“站住!不然,怪我无礼。”
中年人凛然止步,中原左手扣住姑娘左肩,右手拇食两指,扣住在她结喉两旁(女人也有结喉穴,但隐而不显。)她仍在叫嚷。
中原胜一沉,厉声说:“闭口!不然的我制你的穴道。”
中年人脸色渐冷,冷冷地说:“放下她,不要惹动了真火。”
中原缓缓站起,将姑娘往上捉,也冷笑道:“在下于死中求活,已经见过不少风浪,你却吓我不倒,我不信你不要你的爱女活命。”
姑娘哼了一声,又说话了:“你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要扶我威胁吗?呸!你该惭愧,还敢在这里大声说话?”
中原俊面一红,嗫嚅着说:“你爹爹厉害以大欺小……”
“你也以男欺……”她也叫,却又叫不下去了,大概知道失言,脸上烧盘儿啦!
“求生乃是人之本能,姑娘休怪在下情急。”中原说。
“男女授受不亲,你好不知礼教,还不放手?”她精神来啦,小伙子的口气软,该她神气。
两人胸背相贴说话,简直像在打情骂俏,太不雅观,有伤风化。中原脸上热辣辣地,但仍硬住头皮说:“你我是敌非友,生死相拼,事非得已,在下顾不了许多,教你爹爹退后十丈,叫!”
“你别想。”她厥着嘴叫。
中原无法奈何她,只好向中年人发话,说:“阁下如不退出十丈外,在下只有拖着令媛走,作怪在下逾礼。”
中年人听了他和女儿的对话,和他脸上的表情,气早消了。泰然地说:“少年人,即使你退出十丈外,光天化日之下,你也难逃出我的掌心。”
中原冷笑道:“尊驾比洞庭鬼叟高明不了多少,在下亦在相距丈内脱身远出十丈外,相距十丈,你无奈我何。”
中年人一怔,说:“咦!你是在鬼岛中逃出来的?”
“正是,在水中逃出来的。”
“哦!我误会了,我还以为你是那老凶魔的爪牙哩。”
小姑娘又说话了:“放开我,你这人手重脚重,最坏不过。”
中原不理她,向中年人说:“前辈可肯放过我吗?”
“如果你不是鬼叟爪牙,我没有理由留你。其实你真是他的人,若要不找我生事,我也用不着撵你。”中原低声向姑娘说:“请恕在下情急,对不起。”
声落,他飘身后退。姑娘倏然转身,一声娇叱,晃身扑上,伸手便抓。
中原飞退丈外,转身飞掠窜入林中。
“丫头,不可鲁莽。”中年人叫。
姑娘站住了,似笑非笑地嚷。
“爹,抓住他,我要和他见个真章。他用腿,不算。”
中年人背着手,慢慢踱向林中,向里叫:“少年人,且等等,咱们聊聊再走不迟。”
“免了,我怕你也就算啦!”中原仍向后急走。
“武林朋友干金一喏,我绝不为难你。”
“咱们没有可说的。”中原固执地答。
“瞧你一身狼狈,需要朋友援手,你该留下,我或可解决你不少困难。”
姑娘却冷冷地说:“爹,你看他那胆小如鼠的模样,怪!他怎敢单闯江湖?真不像个英雄豪杰,倒像个怕死鬼。”
中原不受激,他身形如流矢流空,向东飞侧,他对这父女俩深具戒心,不敢在这儿多事逗留。
“追!爹,休教他走了。”
中年人摇头道:“这是一头羽毛未干的惊弓之鸟,真迫急了,他会拼命的他的身法迅捷,即使能追上,也无法追他,算啦,过两天。我往岳州,可能碰上他的。走!钓鱼去。”
“爹,不钓了。要往岳州,可赶快些。”
“好!丫头,别难过,事实上他比你强得多,内力修为你也望尘莫及,输得不冤枉。这次你找到云栖师太,要她好好传你两手儿,不然你就永远胜不了他。”
中原逃出廿里外,方放下了心,天快黑了,必须找食物充饥,他折了一根树皮,脱衣裤跳入湖中捉了两条鲤鱼,生鱼活嚼填饱肚子再说。
他坐在湖边一座矮林旁,吞了一条鲤鱼再继续另一条,却未留意矮林中有一双凶狠的眼睛紧盯着他。
北面十来丈,是一座小土阜,像一座大坟,长满了茂林,阜下是一丛丛修竹。
在阜顶密林之中,有两个一身绿装的女人身影。正以无限怜惜的眼光,怔怔地注视着他。
那是凤凰夫人的女儿凤珠,和与她同时假份书生拦路的美貌少妇,他们的画舫,距此约有十余里泊在一处湖湾内,在这里是无法看到的。
他们昨晚在南岸打听中原的消息,一无所获,今早方驶向北岸,差点儿要了中原的小命,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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