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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剑惊鸿-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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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垠木然地答道:“那要看大哥的决定,如果立刻走,那就容易了。”
牛奇没有说话,停了一会,他自己用手转动椅子,掉转头,朝着别庄大门走去。
他缓缓地说了一句话:“老白!将戈姑娘送到庄里客房。”
老白应了一声,人却没有动。牛垠紧跟了两步说道:“大哥!”
牛奇没有回头,还是那么缓缓地说道:“我知道这样一来,全部计划都失效了。但是,我忽然觉得这样做,对戈易灵,以及对已经过世的戈平总镖头,都是不公平的。”
“大哥!”
“你是我弟弟,大概你都会觉得奇怪,双尾蝎什么时候也讲起公平来了!”牛奇自嘲的笑了一笑。“这大概就叫做人的良知吧!”
牛垠没有再说话,他挥手叫老白抱起戈易灵,秀姑紧紧地随在后面。
一行人回到别庄,双尾蝎牛奇吩咐下去:“老白!拿我的补血药酒,叫秀姑伺候喂戈姑娘两满杯,让她休息,不许打扰。”
老白拿着酒交给秀姑,认真地说道:“小姐!庄主交待,戈姑娘长途狂奔,力竭精疲,血不归经,是十分危险的。这种酒太过烈,强补急救,你要小心伺候。”
牛秀姑接过酒,点点头,她倒出一满杯酒,酒呈琥珀色,使人觉得那是一滴一滴的血。
躺在床上的戈易灵,嘴角仍然流着一丝血水,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秀姑眼看到这种情形,不禁泪水潸潸下流,她轻轻地说道:“戈姐姐!我虽然还不十分知道你奔跑回来为的是什么,但是我自已可以感受得到,你是为了我。只是为了我,让你受这么大的痛苦,我的心如何能安?”
边说着话,边扶起戈易灵的上半身,将酒杯凑上去,无奈戈易灵的牙关紧闭,牛秀姑一个人实在没有办法将酒灌下去。她正要喊人来帮忙,突然,身后有人轻轻说道:“牛姑娘!
戈易灵不能喝这种酒。”
事出突然,牛秀姑大吃一惊,手一晃动,将满满的一杯酒,洒泼了戈易灵的一身,连带酒杯从手里掉到床上,滚落到地上,跌得粉碎。
牛秀姑回过身来,此时外面已经是天亮,可是房里窗户未开,厚厚的棉纸,遮住了晨光,秀姑看不清楚背光而立的来人面孔。
秀姑惊惺地问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并没有关系,我只是来告诉你,这杯酒喂到戈姑娘腹内,就会要了她的命。”
“你胡说!”秀姑一时生气,说话也气壮了许多。“这酒是我爹亲自交待的,因为戈姑娘长途奔跑,力竭精疲,这杯酒可以补血归经……”
“秀姑你错了,因为你不是江湖人,你不会武功。”
“难道我爹也不懂吗?”
“你爹当然懂,就是因为你爹懂,所以才有这种错误发生。”
“你胡说!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挑拨!”
“秀姑!说话声音小些,引得人来,对于急待救治的戈易灵姑娘是不利的。”那人说得十分恳切。“我也没有说你爹有意危害戈姑娘的生命,照他重回别庄的情形看来,他不至于下这种毒手。因为,没有这种必要。他可能是一种无心的错误,因为他不了解。”
“不了解什么?”
“戈易灵并不是力竭精疲,因为以她的功力而言,全力奔跑几十里路,绝不会力竭。她现在所以如此,是由于她受了很重的内伤,服药之后,并没有痊愈,又奔跑了半夜,内伤迸发了。”
牛秀姑大惊:“戈姑娘为什么会受伤?”
“说来话长,以后你自然知道。眼前最重要的是急救戈姑娘!”
“你说过,这药酒有害。”
“如果只是力竭,喝两杯药酒下去,是可以帮助复元。
如今戈易灵是内腑受伤,药酒下去,促使血脉奔流,那就是狂喷鲜血而亡。”
“那怎么办?”
“内伤不是绝症,只要药能对症,就可以药到病除。我这里有两颗丸药……”
那人伸手出来,手掌里两粒红色药丸。
牛秀姑望了望他,背着光,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我怎么能信得过你?”
“牛姑娘!你必须信得过我,戈易灵的内伤是不能再拖的了。”
牛秀姑仍在迟疑,那人有着生气的语气。
“牛姑娘!如果我要害死戈易灵,不必这么麻烦,现在我只要一伸手,就可以了结她的性命。你还迟疑什么?”
牛秀姑顿了一下,毅然拿过两粒丸药,那人不知从何处倒来一杯水,牛秀姑抱起戈易灵,那人一捏戈易灵的两腮,牛秀姑放进丸药,再灌进一口水。
那人仿佛松了一口气。
“我要走了,回头碰上你爹,又要有多少麻烦。”
根本没有答话,只见他一闪身,人就到了门外,再就一点声息都没有了。
牛秀姑担着心事,带着焦急,坐在戈易灵的身边,几乎是目不转瞬的注视着她,唯恐戈易灵的病情发生变化。渐渐地,戈易灵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气息均匀,如同熟睡一般。牛秀姑这才放了心,站起身来,刚一伸个懒腰,就听到门外有人敲门。
秀姑提高了警觉,立即问道:“是谁?”
“秀姑!是我。”
“原来是爹!”秀姑赶快拉开门,门并没有拴上,只是牛奇的轮椅却不容易进来。
牛秀姑帮着推动轮椅,一面问道:“老白他们呢?为什么让爹自己推这么远的路呢?”
“我有事要单独和戈姑娘谈谈。”
“啊!我可以在一旁听了吗?”
“你是我的女儿,有什么可以瞒你的?”
他的轮椅刚一推到床旁,一眼看到地上的碎酒杯,再看到床褥上的酒渍,不觉脸色一变。
“秀姑!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有数。”
牛奇浑身一震,他用手刚一转动椅子,背后有人极其冷冰冰地说道:“你最好是不要妄动,我知道你的武功不错,不过在这种情况之下,你任何一个错误的举动,都可以丢掉你的性命!”
牛奇静坐在那里,果然依言不敢乱动,但是,他仍然要问:“朋友!你是谁?你要做什么?我牛奇没有跟你结下怨恨,你究竟为什么?”
那人轻轻地冷笑了一声:“你是双尾蝎牛奇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江湖上混的人,最不能犯的忌就是一个假宇,骗局一已揭穿,说谎的人在江湖上就不能立足。你,犯了这个大毛病。”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倒是你要告诉我,你是谁?你是牛奇吗?那囚禁在高唐牛家大院的人又是谁?”
双尾蝎牛奇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正要抬起右手,身后的人重重地在他背上顶了一下。
“你究竟要干什么?只要我能办得到的,无不照办!”
“对了!这才是一个江湖客的态度,该认输的时候,就要干干脆脆的认输。”身后的人语气突然一变,厉声说道:“我要你说内情,说实话,你花了十几年的时间,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牛奇点点头说道:“人总有走下风的时候,今天我认输,我说……”
这“我说”两个宇刚一出口,他突然右手一搭左手,那左手是黄杨木雕刻的义肢,他这样一搭,一扭左手的人拇指,只听得喀嚓一声,从左肩破衣而出,二支小型飞镖,射向身后。
身后的人站得贴身很近,是无论如何躲不过这样的意外的袭击。当时就听得噗噗噗一连三声响,三支飞镖弹射得十分有力,全部钉在来人胸前。
牛奇大笑,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牛秀姑大惊而退,几乎跌坐到地上,口不能成句地:
“爹……你的腿,你……”
牛奇呵呵笑道:“丫头!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他站起来以后,才看到那椅子是特制的,他的双腿藏在里面,外面隔着一层板,板外摆着一双假腿作样子。
牛奇一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以嘲笑的态度收拾身后的人。
可是他刚一回头,把抬得高高的手臂僵住了,张着大嘴,瞪着眼睛说不上话来。
站在他身后的人,微笑着,伸手将钉在胸前的三支飞镖,轻轻摘下,摊在手掌心,笑着说道:“这三支镖,支支见血封喉。现在我可以试验给你看。”
人在微笑,口在说话,右手突然一抬向后一扬,就听得咕咚一声大震,门外不知何时来了老白,手里的一对护手虎头钩,刚刚取出,人已经中了三支飞镖,翻身倒在地上,腿蹬几下,气绝身亡。
来人啧啧称绝:“我真没有想到,你的毒镖果真的毒到这种地步,见血封喉已经不足形容你炼毒的厉害。”
牛奇此刻完全气馁了。面对着这样一个年轻人,英俊、潇洒、沉着、机智,而且又似乎有金刚不坏之身,真正地使他迷惘了,他完全失去振作起来再拼斗的勇气。
牛奇哺哺地说道:“为什么三支飞镖,竟然丝毫伤不到你,为什么?”
来人微笑道:“你感到意外吗?其实真正感到意外的是我。无论如何我想不到你那双腿是假装,一个人能假装瘸腿长达十几年,这种表现,如果没有超人的毅力,是办不到的。”
牛秀姑呆立在那里,她被这一连串的事,吓呆了也吓糊涂了,无论她如何用心去想,也想不出一个头绪来。
牛奇神情沮丧地望着面前这位年轻人,接连问了两声:“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来人说道:“别问我是谁,你现在已经自认是输家,还有什么资格问旁人?你先说,你这么做为了什么?”
“为了……”牛奇迟疑地刚说了两个字,突然人向前一伏,顺势向前一滑,右手正好一把抱住牛秀姑的双腿。
牛秀姑哪里还能站得稳,身体一歪,正好倒进牛奇的怀中。那人上前一步,手中宝剑一扬,就在这个瞬间,牛奇左手杨木做的义肢一抬,嚓地一声,从五根手指的指尖上,伸出长约一寸的乌黑钢刺,正好顶住牛秀姑的咽喉。
那人一见如此情况,手中的宝剑就刺不卜去了。
“你……”
牛秀姑惊惶过度,几乎讲不出话来:“爹……”
牛奇冷笑喝道:“谁是你的爹,你爹在高唐牛家大院。”他抬头望着来人说道:“让开,你要是有一点点想动手的意思,我这五根钢刺,不必刺进这丫头的咽喉,只要划破她的一点皮,她就立即横尸在当场。”
他说着说着,人就转着向门口迈进。
来人只得缓缓地向门外退,口中还在说道:“你不是牛奇,你挟持着牛姑娘有什么作用?”
这位自称不是牛奇的人,冷呵呵地笑道:“年轻人!可见你还是没有把事清弄清楚,关于这一点我可以告诉你,牛秀姑是双尾蝎牛奇唯一的女儿,他可当做是宝贝,还有住在滏阳河畔那个女魔头,就是她的亲娘,想了十五年,还没有到手,你想他们能舍得让她一死吗?
你要是逼我,牛秀姑的小命就没有了,到那时候,小伙子!你虽不杀伯仁,恐怕这笔账会算在你身上的。”
来人迟疑地停了一下脚步,那位假牛奇一声断喝:“让开!”
来人刚一退到门外,蓦地一股金刀破风迎头劈到,他仓促中一扬头,手中宝剑朝上一架,呛啷啷一阵火花,他脚下不敢稍停,脚跟一用力,斜着倒纵,让开五尺。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他的脚刚一站稳,一对雪亮的又短又小的飞钩,闪电射来,正好抓住右肩,绒绳一紧,嘶啦一声,上衣撕掉一大片。但是,露出来的并不是血肉模糊,而是一片宝色般的珍珠坎肩_来人一惊而怒,腾身而起,宝剑一连三招连削带刺,把埋伏在门旁的牛垠逼到墙壁,右剑左钩,都无法施展,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剑光凝聚成寒光一点,直指咽喉。
“住手!”假牛奇一声大喝。
他右臂箍住牛秀姑的颈项,左手五根钢刺紧逼在秀姑的下颚,厉声说道:“我说话算话,只要你再动一下,牛秀姑就死定了。”
来人手中宝剑立即缓缓垂下,人也缓缓地退向后去。
假牛奇得意地笑笑说道:“你是识趣的,就不必搅和进来。”
突然,他的笑容冻结了,右臂一松,牛秀姑飞快地被别人从他手臂中接了过去,他那只黄杨木的义肢,也随着垂了下来。
他惊讶地回过身来一看,脊梁上冒出冷汗,牛秀姑正抱在毗蓝夫人的怀中,窗户外面,隐约并排站着四个人。每个人手中都闪着兵刃的光芒,那正是问心山庄的四位贴身女侍:冷月、流云、杏雨、秋霜。
毗蓝夫人满脸寒霜,叱道:“进来!”
假牛奇一双手臂下垂,已经没有丝毫作为,乖乖地走进房里。
“坐下。”
假牛奇只有听命坐下。
毗蓝夫人这才低头察看怀中的牛秀姑,已经吓昏了过去,不觉一阵伤心,几乎掉下泪来,毗蓝夫人昂起头朝着窗外叫道:“冷月!你们进来!”
四位姑娘依序进来,冷月不待吩咐,立即上前接过牛秀姑。流云在随身的皮囊里,取出一个玲珑剔透的类似鼻烟壶的玉瓶,在牛秀姑的鼻前摇晃了几下。牛秀姑打了一个大喷嚏,立刻清醒过来。
毗蓝夫人伸手抚摸着秀姑的脸,慈祥无限地说道:“孩子!别怕!这里一切有我。”
她又挥手交待冷月:“还有戈姑娘。”
冷月和流云熟练地从皮囊中又取出一小瓶,倾出一粒白色的丸药,纳入戈易灵的口中,不消片刻,戈易灵醒来,一见毗蓝夫人立即就要起来,被冷月、流云双双扶住。
“夫人!我实在对不住得很!我不该……”
毗蓝夫人摆手正住:“应该说对不住的是我,我那一掌伤了你的内腑,你不顾自己的内伤,及时奔赶来到这里。这样会送掉你的性命的,幸亏……”
她眼光向门外扫了一下,门外除了牛垠赤手空拳站在那里,神情畏缩,目光迟滞之外,那个年轻人已经不知去向。
牛秀姑怯怯地接口说道:“多亏那位……那位壮士及时用药,要不然,要不然……”
戈易灵急忙问道:“谁?”
牛秀姑摇摇头,毗蓝夫人带有歉意地说道:“戈姑娘,山不转路转,总归会有知道的一天。只是对你,我除了歉疚,还有无比的感激,如果没有你,我们不会有今日这样的圆满……”
她停顿了一下,微有感慨地继续说道:“也许并不圆满,但是却因而了解到一个内情和一个阴谋。”
戈易灵多么喜欢看毗蓝夫人的神情,多么喜欢听她说话的声音,就连她生气发怒的时候,都是那样的引人入胜。她一直痴痴地望着毗蓝夫人,忘记自己该说些什么话。
毗蓝夫人缓缓地走到床边,她的行动永远是那样典雅而优美,在这样急待揭开一个充满恩怨仇恨、奸诈阴谋的内情时,她仍然是如此气定神闲。
冷月搬过一张椅子,毗蓝夫人坐下之后,她朝着假牛奇说道:“说吧!先从你是何许人说起。”
假牛奇无助地望着门外的牛垠,然后说道:“我是实在姓牛,名牛西洋。牛垠是我同胞亲弟弟,我们自幼习得一身武艺,而且专习双钩。但是,在武林江湖道上,闯不出名堂来,因为高唐有一位左手使钩的高手在,使钩的人超越不了他的功力,这个人就是双尾蝎牛奇。”
毗蓝夫人摇摇头说道:“牛奇从来没有自称是双尾蝎这个名号。”
牛西泽连忙接着说道:“那是我为他在江湖上叫开的,因为叫双尾蝎的人,大概好不到哪里去。先破坏他在武林中的形象,再设计让他不死即伤。”
“牛奇与你们毫无瓜葛,为什么要这样算计他呢?”
“原因很简单,有他在,我牛西洋的双钩就永无出头之日。而且,我们曾经到高唐牛家大院去过,见过牛奇,意料中的,他断然拒绝和我互相切磋双钩招式。”
“唉!各守秘着,自立门户,这也是武林中的常情,可是武林多事,江湖多险,又何尝不是由此而起!”
牛西泽默然。
毗蓝夫人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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