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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朝那些事儿-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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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颖听了大怒:“你是让我去死吗?”司马繇吓得不敢再说话。司马颖当即点精兵五万,命石超率兵南下。他又想起司马越手下大将右卫将军陈眕的两个弟弟陈匡、陈规二人在自己的手下为将,于是把两个人请进府内,好言劝慰,让他们去假作投降,并留下妻儿为质。
两个人投奔到司马越营中,说是听说大哥带兵前来,怕遭司马颖报复,特来弃暗投明。司马越一开始还有点儿怀疑:“为什么没带家属?”
二人说:“来不及带了,恐怕妻儿现在已经被害了。”说罢痛哭不止。司马越见两个人哭得可怜,以为真是这么回事,于是又问邺城虚实,陈匡、陈规说因为晋惠帝御驾亲征,邺城上下惊恐,军心涣散,天天都有逃兵。司马颖也无计可施,成天唉声叹气。司马越得意起来,便不再急行军,带着大队人马像旅游似的向北缓缓而去。一路上果然陆续有逃兵前来投奔,说司马颖不得民心,大家都盼着东海王赶快来除去这个暴君。司马越更不防备,哪知道行了几日,突然夜里石超劫寨,五万兵马分成四路杀入,陈匡、陈规和先前诈降的军士又点火烧营。只听四面喊杀之声,到处是奔驰的战马。司马越的军队顿时大乱,只知逃跑,哪里还能反抗,是夜司马越大败,只带着几十名亲兵冲出重围,不敢回京,直奔自己的藩地而去。陈眕知道中了计,力斩二弟,欲杀出重围,但终死于乱军之中。
乱军中还有御驾亲征的晋惠帝。这个皇帝身旁的侍卫早跑得无影无踪,只有侍中嵇绍守在身边,不时乱箭飞过,嵇绍就用身子挡住晋惠帝,为他挡箭。等乱兵赶来时,嵇绍已经身中数箭。乱兵认得是皇帝的华盖,一拥而上,嵇绍大喝:“这是皇上,你们还不退下。”
乱兵不敢乱动,不久石超赶来,嵇绍这才仆倒在地,气绝身亡。晋惠帝伏尸痛哭,指着嵇绍说:“这才是我的忠臣啊。”一个傻皇上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大难来临时的关键时刻,是最容易分清好人和坏人的。
石超见晋惠帝身上也中了一箭,急命军医治伤,又问他还有什么要求,司马衷连声喊饿,此处附近正好有一片桃林,石超又命人摘挑进献。又见惠帝的龙袍之上沾满血污,待要换下。惠帝连连摆手说:“袍子上是忠臣嵇侍中的血!我要穿回去给他们看看!”这大概不像一个智力低下的人能说出的话,似乎史书中有所美化,但毕竟惠帝受过长期严格的皇室教育,又被嵇绍忠义感动,说出一句明白话来,也未必就不可能。
司马颖与卢志出城将司马衷接入城中,改元建武,遂以邺城为都,再不把皇帝放回去了。洛阳百官得知皇帝被挟到邺城,也从洛阳赶来。这倒好,以后司马颖再干预政事,也用不着奔波三百里来回忙活了。
河间王司马颙本来派张方带兵数万,去攻司马越的后路,还没到洛阳,便听说司马越战败,皇帝也被拉到邺城,洛阳群臣纷纷去邺城工作了。张方干脆占了洛阳城,尊司马颖为皇太弟,再一次废掉羊皇后,还有皇太子司马覃,把二人关到金墉城。
乱世可称王
司马颖这一回志得意满,突然想起司马繇曾经劝他出降,于是将司马繇斩首,并斩满门。司马繇的侄子琅琊王司马睿得到消息,急忙冒大雨逃出城去,又到洛阳悄悄地接了母亲夏侯氏,直奔自己的琅琊封国而去。琅琊王司马睿此时还只是一个小角色,他的父亲司马觐是司马炎的亲弟弟,也是几个弟弟中最没地位的一个。夏侯光姬是西晋琅琊王司马觐的王妃,她与小吏牛金私通生下司马睿。司马睿继承王位之后,由于封国小,地位低,一直只能靠依附其他司马王族来保证自己的生存,根本不会想到自己还能有什么大作为。但谁又能想到,若干年后,此人竟然成为东晋的开国皇帝。
司马越虽然败得惨痛,实力尽消,但他还有个亲弟弟司马腾在军事重镇山西并州(今太原)做宁北将军、并州都督,手握重兵。还有一个人叫做王浚,为安北将军、幽州都督,也拥有数十万边镇重兵,此人素来就看不起司马颖,与司马颖一直互相防范。王浚还与鲜卑族十分交好,他的长女许配给鲜卑辽西公段务勿尘为妻,二女儿嫁给鲜卑宇文素怒延为妻。
司马越失败后,司马腾约王浚一同起兵报仇,王浚又借了几万鲜卑兵,一共聚齐四十万大军,直杀向邺城。
司马颖知道双方实力悬殊,对方兵雄将勇,自己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便召集群臣商议。有人说战,有人说逃,有人说守,但没有人敢说降,因为曾经说降的司马繇刚刚被满门抄斩。正在乱哄哄的时候,匈奴左贤王、五部大都督刘渊站起来道:“我愿说服匈奴部族前来助战。”司马颖当即任命刘渊为北单于、参丞相府军事,立刻回并州借兵,速调五部之众前来助战。刘渊刚刚离去,司徒王戎急劝司马越道:“这个人是人中之杰啊。你放他回去,岂不是纵虎归山,放龙归海,恐怕以后你就驾驭不了他了。”这个王戎就是前番跳茅坑保得一命的那个尚书令王戎,此时已经升到司徒之职。
司马颖反问道:“不放他回去借兵,你还有什么好办法么?”
王戎道:“邺城有十万兵马,加上关中河间王做后援,已经足够了。”
司马颖知道王戎不懂军事,也不理他,仍放刘渊归去。不久,司马腾的晋军和王浚辽军赶到,司马颖派石超迎敌王浚军队,与王浚的前锋祁弘交战,结果大败而归。又派王粹与司马腾大战,结果也败。
司马颖后来再派几名大将去战,皆连连失败。司马颖在邺城剩下的军队听说晋军和辽军还有鲜卑军凶猛异常,早就没有了打仗的决心,竟在一夜之间逃得干干净净。眼看邺城无法再守,司马颖只好领着百十名亲兵带着司马衷匆匆南逃。因为逃得仓促,既没有带粮食,也没有带钱钞。走到半路饿了,才发现个个都是穷光蛋。好在还有一个宦官聪明,带了不少私房钱,司马颖因此请司马衷专门下了一道诏书,向这个宦官借钱。皇帝下诏向太监借钱,这在中华历史上也算是蝎子尾巴———独(毒)一份了!因为钱太少,舍不得住旅店,只好在外边露宿。买吃食也是便宜的,只要能管饱就行。幸亏有百姓听说皇上来了,纷纷献上吃食,有人腾出房屋,晋惠帝才算是没受太大的罪。晋惠帝也不白吃白住,但凡吃了人家的住了人家的,便说要免人家的三年赋税,但晋惠帝自身都难保,这些也只不过是空头支票而已。
一路仓皇,狼狈万分,总算来到了洛阳,张方出城将皇帝接入。王浚、司马腾一路追到城下,见没有追到皇帝,洛阳又很难攻,便班师而还。王浚还师之前,放假七天,纵兵劫掠,抢劫杀人强奸随便干。老百姓死伤无数,家财丧尽,恨极了王浚。鲜卑兵则专抢邺城年轻美貌的妇女。没想到美女抢到手后,王浚突然下令:“不许带妇女回家,违令者斩!”于是鲜卑兵就把八千多名被掠的美女全部淹死在易水。
这时刘渊的儿子刘聪带一万匈奴精兵赶来,听说司马颖已经弃城南逃,只得撤回左国城(今山西离石北)。刘渊这时已经被公推为匈奴大单于,同时还有四部鲜卑前来投奔,手下很快便有了十万大兵。刘渊早有独立之心,遂决定以左国城为都,自称汉氏外甥,建国为“汉”。但并没有称帝,只是称王,仍尊西晋为宗主。这一年为晋建武元年(304)十月,于是大赦,改易正朔,称为元熙元年。
同在这一年这一月,李雄也统一了四川并称王。
原来李雄与罗尚在四川相持不下,直到李流病逝罗尚派兵偷袭,反中李雄的埋伏,被打了个落花流水。李雄乘胜攻破成都少城。因成都粮草大都在少城,罗尚在太城无粮为继,坚持数十日后,便弃城而逃。李雄于是自称成都王,大赦境内,建元为建兴。
李雄、刘渊一南一北同月称王。那边晋朝的内乱却仍未平息,根本顾不上剿灭这两股势力。
司马颖逃到洛阳,因手无兵权,朝政由张方独揽,司马颙遥控。司马颖不过与百官相同,只能对司马颙唯命是从。想当年司马颖是何等的雄心壮志,现在却落得个寄人篱下的下场。
司马颙本想去洛阳直接掌握朝政,但尚书仆射荀藩认为,不如把晋惠帝带到自己的长安老巢里更好控制。司马颙认为有道理,晋惠帝在洛阳,就像块谁都想吃的大肥肉,这个也征讨,那个也攻打,不如放在长安更保险一些。于是命张方迁都长安。
张方遂将文武聚齐各带家属,请出司马衷,一路浩浩荡荡向西而去。临走时照例劫掠一番,皇宫中的宝藏,百姓家中的财产全部劫掠一空。抢到无可抢掠的时候,便把皇宫的幔帐,百姓的被褥都拿出来撕破做马鞍垫,行军鞋。张方还想一把火把皇宫烧了,卢志急忙阻拦:“董卓也干过这种事,结果招致天下人的讨伐,恶名流传至今,你可不要学他啊。”张方这才没有放火烧宫。
因为人多马少,百官大都步行。时值隆冬,天寒地冻,呵气为雾,滴水成冰,大臣们冻得是一路走一路跳,很多人冻坏了手脚。司马衷看在眼里,十分伤心,对众人道:“都说我傻,我的确是傻啊。不然怎么会连累你们受这样的罪。”一个弱智皇帝能说出这样的话,众大臣听了都泪如雨下。
总算到了长安,司马颙早安排好了皇宫。司马衷入宫后按照司马颙的意思下诏:以司马颙为中外大都督,张方为中领军、录尚书事,兼任京兆太守。一切军国大政,以司马颙为主,张方为副。
晋武帝司马炎共生有二十五个儿子,到现在除了晋惠帝司马衷,其他人死得只剩下三个人了。三人分别是成都王司马颖,吴王司马晏及豫章王司马炽。司马颖是个有野心的人,不好控制,当然不能立他为皇太弟。而司马晏有点愚笨,只比晋惠帝强一点儿。只有司马炽,论年纪只有二十岁,又没有任何政治野心,只爱一个人读书写字看史书,从不结交外人,很容易控制,又不像司马晏和晋惠帝那样愚笨。司马颙据此立他为皇太弟。司马颖没当成皇太弟,在长安待得很没意思,便以成都王身份带着大将石超回洛阳整军,重新积聚实力。
这边刚安定下来,司马越便联合幽州王浚、琅琊王司马睿,豫州都督、范阳王司马虓起兵讨伐司马颙。理由是张方无故迁都,挟持皇帝。
司马颙则以张方为大都督,统兵十万于灞上;以司马颖为镇军大将军,屯守洛阳,建武将军吕朗守荥阳,石超与王粹据河桥;又遣使拜豫州刺史刘乔为假节、镇东大将军,命他迎击山东军队。
刘乔率军一路向东,先克许昌,又设伏打援把带援兵来救的司马虓击败,司马越急忙来救,但连战不克,其手下陈敏见晋室操戈,北刘渊和南李雄已经据地称王,也有了回老家割据江东的想法,遂借口说回江东征兵,也一走了之。
陈敏一回到江东便扯起旗来造反,欲割据江东。周处之子周玘和江东世族顾荣等也起兵,不过不是响应陈敏,而是帮助西晋,最后在建康(今江苏南京)击败陈敏,平定了江南。
司马虓来到邺城,冀州刺史太原温羡遂让出冀州,司马虓便以此为根据地,一方面募兵,一方面让手下大将刘琨向王浚借了八百鲜卑突骑。恢复元气之后,司马虓派刘琨率精兵,先败王粹,再败石超,将二人杀死后再攻荥阳的吕朗。吕朗抵挡不住,称刘琨的父亲被刘乔关在考城。刘琨立刻放弃攻打荥阳,直奔考城,因为城内有刘琨旧部做内应,将刘乔击败,攻入城内。
刘琨救了父亲,乘胜再追刘乔,追到谯地。正好刘乔刚和司马越打完一仗,司马越被打败,刘乔率军从后追来。刘琨亲自带兵杀入,一番恶战,直杀到深夜,刘乔终于抵挡不住,再次败逃。
前方打得热闹,只有张方按兵不动,司马颙令张方出兵,张方称:与其出战,不如守战。等敌人来到关内,再决一死战不迟。司马颙又说干脆投降算了,张方也不同意。因为张方知道自己是迁都首恶,司马颙又是人家司马家族的人,投降后大不了丢了藩地,自己却百分之百要丢性命。司马颙很不高兴。这时,司马颙手下的参军毕垣进言:“殿下,张方眼看着您的军队一点点被蚕食,最后只剩下他唯一一支生力军,这是要谋反独占关中的意思啊。”毕垣是个无能之辈,曾经多次被张方侮辱,但无能之人有时候却在别的地方很有本事,比如挑拨是非。
司马颙果然有些怀疑,这时缪播、缪胤也出来说:“只要您把张方杀了以谢天下,然后宣布拥帝还都洛阳,造反军队没了口实,自然会撤退。”缪播、缪胤是两个忠臣,兄弟两个一直追随在晋惠帝左右,曾经激烈反对迁都。
司马颙犹豫不定,他知道长安首富郅辅和张方是好朋友,遂让人将郅辅召进府来询问。郅辅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走到宫门,毕垣一把将郅辅拉到一边,悄声道:“你要有大祸了,张方想要谋反,人们都说你和他共谋。”
郅辅吓了一大跳:“冤枉!我不知道张方谋反啊!”
毕垣道:“你只有揭发张方,才能保住自己。”又教郅辅说了许多话。郅辅真的被毕垣吓住了,见到司马颙后,便揭发张方谋反,并且表示愿意取他首级,还向司马颙献上一计,由司马颙亲自写一信封,上写“交中领军张方亲启”,里面只放一张白纸,打上铅印,交给郅辅。
郅辅拿了信来到灞上,天色已晚,日落西山,侍卫见是张方的密友,并不将郅辅身上的佩刀除去,径自让他走进去。张方见是好朋友来了,也不防备。郅辅说司马颙有亲笔信要交给你。张方便接来放在油灯下,小心地把封印打开。这时郅辅已经在暗处悄悄抽出刀来。张方从封中取出信来,却见是一张白纸,正在纳闷。这时郅辅已经举刀劈来,张方人头被砍落在地。张方和郅辅之所以能成为好友,张方是看重了郅辅的富有,郅辅是看重了张方的权势。这样的友情,一旦遇到生死利害,当然就会变质。
郅辅一手持张方人头,一手持司马颙手令,出营大喊:“张方谋反,我是奉命杀贼!”毕垣也带了士兵过来增援。张方的手下见张方已死,而且是司马颙亲自下的命令,都不敢反抗,任凭司马颙收了兵权。
司马颙立刻派人把张方的人头送到司马越那里,并称将送皇帝回洛阳,请司马越收兵。哪知道司马越不但不收兵,反而把张方的脑袋当成了通行证,每到一个关口便拿出张方的脑袋说:“这是张方的首级,你们还不投降么?”
张方本是西晋名将,勇猛异常。张方在军心尚稳,张方不在,军心便散了,于是沿途纷纷开关让路。吕朗、司马颖等人则纷纷弃城而去,司马颙得到情报,司马越兵不血刃一路西进,这才明白自己做了一件天下最大的傻事,杀了自己最得力的大将不说,还把大将的人头送去让人家当通行证。司马颙把郅辅抓起来审问,才知是毕垣陷害张方,遂怒斩二人。但已经晚了,司马越和幽州王浚派来的祁弘五万兵马合兵一处,以二十万大军杀入关中。司马颙先后派彭随、刁默、马瞻、郭伟带兵抵挡,全部大败。司马颙见大势已去,扔下晋惠帝独自逃了。
祁弘一马当先,率先杀入长安,他知道自己迟早要回去,长安不过是借住之地。于是纵兵抢掠,凡男子皆杀,凡女子皆奸,不过三日,死者数万。祁弘手下士兵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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