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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道而驰 作者:鲁鸣-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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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四周墙上没有画。“什么时候,在这里搞画展?”我问米山。
他耸耸肩膀:“两个孩子马上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了,哪还有这种心思?”
格雷现在是他的经纪人,要看看他的画。米山叫我们自己去阁楼画室看他的作品,他不得不去招待客人。
阁楼画室里光线很足。显然是很久没有清理打扫了,到处乱七八糟。堆了很多画,有些还没有画完,有些只画了几笔,有些挂在墙上,有些摆在地板上。
格雷说,因为米山的艺术画没有长进,米山画了些纯粹的商业画,如广告商标,以赚钱养家。格雷担心那样会糟蹋了米山的艺术理想和绘画艺术水平的提高。我推开窗户,和格雷继续那天在李之白葬礼后的谈话。京典帮我们下楼去拿了些饮料和点心上来。我们便坐在窗户前,面对着户外一片树林,继续那天在李之白葬礼后的话题,聊起了李之白的故事。
田麦去哈佛大学报到之前,在纽约停留两个星期。
格雷愿意帮忙开车一起到机场去接田麦。田麦的班机是清晨8点到纽约,格雷担心那时是人们上班高峰而交通容易堵塞,建议一大早6点半出发,赶在大部分人上路之前。格雷住在布鲁克林区,离李之白所住的哥伦比亚大学医学院部的曼哈顿上城西168 街很远,于是李之白头天晚上到格雷那里住。
那天晚上俩人聊了很多,话题仍然围绕着兰德和李之白以及田麦。
格雷从李之白的谈话中听得出来,李之白很爱兰德。他很感动:“兰德很幸运,你这么爱他。今天的世界,要找到一个性伙伴并不难,但要找到像你这种对兰德痴情的人却很难。同性恋者大多都是单身,因没家庭累赘,一旦发生问题就很容易分手。我和几十个男人有过性生活,但真正相爱下来的只有3个,而且这3个最后也都不欢而散。其实,国家允许同性之间合法结婚,对整个社会安定有好处。有了家庭,相爱的人不会轻易分手。”
李之白听了格雷的叙述,更对自己将来和兰德的前景不乐观,自己不可能和兰德成家。他问格雷有没有和女人相爱过。
“我没有和女人堕入情网过。”
“为什么?你从没有碰到过你喜爱的女人吗?”李之白好奇地问。
“人全部的生活就是这样一幅画卷:和他人相遇,分开,建立关系或未构成关系。我这一生,正好没有碰到能让我废寝忘食朝思暮想的女孩。我遇到过让我心跳的姑娘,但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让我和她建立起爱的关系。而恰恰和那3个男人建立起爱的关系,这就是我全部的恋爱生活。为感情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知道其分量。我说我双性恋,是说我和男人和女人都有性生活。但如果就情趣相投来说,我喜爱男人远胜过喜爱女人。活到这把年纪,我会把情趣相投看得比性更重要。如果只想过性生活,我们俩今晚就可以享受,对不?”
格雷的直白,说得李之白沉思起来。他现在还并不清楚自己倒底是喜爱男人胜过喜爱女人,还是反之亦然。他觉得,从肉体吸引上说,自从和美国男人特别是和兰德交往后,男人对他更有吸引力。但是,田麦身上的女性温馨,是男人所不能给予的。他和田麦在大学相爱是因为情趣相投,性生活只是随之而来的生理欲望。他和兰德很谈得来,从兰德那里学到不少的东西,这种情趣相投,异性恋男人之间也有。对他而言,兰德身体上对他的吸引一开始并不是性意义上的。
格雷建议李之白不要和田麦陷入太深,不要急于结婚,让自己对性取向有了明确的认同之后再说。李之白感叹:“如果我是美国人,这事就可以照你说的办。问题是我是中国大陆土生土长的华人,自我认同了又怎么样?不管是同性恋还是双性恋,只要涉及到男人之间做爱,在中国人眼里都是极为恶心不能容忍的事。我不可能公开自己的性取向,那等于让我在家人和同胞朋友们面前死去。”“有那么可怕吗?”格雷很不理解。
第二天在机场接到田麦,李之白递上一枝玫瑰花,大大方方地亲吻她。田麦接过玫瑰花在鼻子上闻了闻,兴奋极了:“一年不见,刮目相看。美国饭没让你白吃,变得浪漫起来了。”她仔细地打量着李之白,重逢的喜悦挂在眉脸上。
然而,李之白内心却没有他想像得那么高兴。不知是盼望了太久已冷却了还是因为他和兰德相好而使他情感有了变化,他不得而知。他为自己的这种心理有些诚惶诚恐。
走出机场候机室门口,李之白向等候在外的格雷介绍田麦。
田麦问:“你就是兰德吧?之白曾老提起你。”
“我不是兰德,我是格雷。”格雷无意识地朝李之白会心一笑,但马上意识到了不该如此,赶快帮忙把田麦的行李往车后箱里放。田麦不明白格雷笑什么,猜想他俩在她来到之前谈论她,没有在意。
格雷招呼田麦上车:“请进。你很动人可爱,难怪李之白不舍得放弃你。”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有美国女孩追他,为了我而放弃了?”田麦爽朗地笑了。
李之白真担心格雷不小心漏嘴:“格雷开玩笑,我哪来的桃花运。”他和田麦坐在在车后座,右手搭在田麦肩膀上,左手指着窗外的候机室门口几个美国女人:“瞧,美国女孩那么高大,我这个头想追都不可能。”这正是田麦和她家里一直对李之白放心的地方,觉得李之白身材不高,没有吸引女人的优势,哪里会想到李之白已陷入同性恋很深了。
1984年寒假,田麦和李之白结婚,那年两人才24岁。当时两人都是学生没多少钱,加上观念新潮,没举行婚礼,只上纽约市政府登记了后,到饭店庆祝了一下。
吃饭时,李之白心不在焉,让田麦不解:“你怎么了?今天是我们大喜日子,你却好像心神不定,若有所失。”
李之白文质彬彬地轻声说,“想到你在哈佛,不可能放弃那最好的学校到纽约来。我要是上哈佛就好了。”说完,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叹息。田麦安慰他,哥伦比亚大学也是一流大学,有十几位获诺贝尔奖的教授,况且其医学生物研究在全美也是名列前茅的。李之白表示全力支持她在事业上成功,愿意婚后两地分居。两人都认为等事业有成后再要小孩都来得及。
这以后,两人通常是一两个礼拜见面一次,几乎都是李之白到波士顿去。
田麦拿到学位后,李之白已在纽约的洛克菲勒医学院工作,本来她要到纽约找工作,但霍普金斯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到哈佛大学应届博士毕业生中聘人,一眼就看中了田麦,因为她在国际有名的几个科学杂志上都发表了很有份量的有关艾滋病毒的论文,她的导师是大名鼎鼎的诺贝尔奖得主。在公共卫生学院当年新聘请的教授中,田麦年薪最高,而且给她配置最好的实验室。任何人都很难拒绝这样的条件。
她把这好消息告诉李之白,他没半点犹豫,非常支持她去霍普金斯大学。因而,他们又开始了牛郎织女的生活。
田麦从学生摇身一变成了副教授。她觉得不应总是再让李之白往她那里跑,她提出周末俩人轮流到对方那里过。李之白仍坚持由他往巴尔的摩跑,男人嘛,辛苦一点没啥。一开始,田麦还是隔一周就去纽约。可是后来,她的实验室承接的研究项目越来越多,忙得不亦乐乎。虽然她不需要每次动手做实验,但必须亲自把关,仔细审核实验的结果,出席各种会议,忙得不可开交。渐渐地,她也就不坚持俩人轮流到对方那里过,几乎都是李之白去她那里度周末。
一晃又几年过去了,俩人先后都荣升为终身教授。在这期间,田麦曾提出让李之白到巴尔的摩来找工作。可是李之白说,巴尔的摩的文化生活比不上纽约,而且拿上终身教授的头衔很不容易。巴尔的摩工作机会少,他也不愿意和田麦在一个大学里任教。田麦想想也是,两人都那么忙,就算都在纽约,每天也没多少时间在一起聊天或出去玩,周末在一起足够了。
按理说,李之白这么年轻,又是只在周末有性生活,应勇猛如马。但她发现李之白有时力不从心,她得不到满足。可是,她不好意思提出来,怕伤了他的自尊,又担心使他因此有心理障碍导致越想满足妻子而越不能满足。后来,她弄不明白:在她安全期时,李之白却一改以前的习惯,反而总要戴避孕套。田麦不理解:“现在绝对安全期,我刚完例假,你怎么还要戴它?”
李之白回答说,那是为了延长做爱,以前他不懂戴避孕套可减少刺激的敏感度从而推迟射精,延长做爱时间。
至于生孩子,俩人原计划在田麦拿到终身教授后就要。然而,田麦拿到终身教授后,李之白改变了主意,说不要孩子算了,若要孩子,两人必须调在一起。田麦坚持要孩子。国内双方家里也一直催他俩要孩子,已好多年了。她提出,实在不行她就放弃霍普金斯大学的工作,在纽约地区找工作。以后,李之白又提出过颇为有理的说法,养孩子辛苦一场,最后孩子也是要老去一死了之;如今社会人之间尔虞我诈,竞争如何激烈,这样的生存环境不适合再养孩子每次,田麦都得花很大的精力去说服他。
几次争论后,李之白提出要生就生一个绝对高质量的孩子,两人都是搞生物研究的,干嘛不筛选精子,挑一个最棒的精子。田麦愣住了:“你开玩笑?难道你不懂,这根本不可行。一次射精有上亿的精子,你怎么挑选?你用什么来作为筛选的实验依据?”因为作实验要入侵精子里来作分析,而被入侵过的精子是不能再用来怀孕的。所以,所谓的那个最棒的精子即使有实验依据的特征,分析出来后也不可能被用来人工授精。
田麦不知道李之白携带艾滋病毒,对他的说法自然很生气。李之白只好顺水推舟说自己是开玩笑的。
第二个周末,李之白去巴尔的摩。晚上做爱,李之白再次要戴套子,田麦一个骨碌坐了起来:“你到底同意不同意要孩子?你怎么回事?”
李之白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走下床,到厨房倒了一杯酒,在那儿喝起来。
田麦只好也下床走进厨房,目光锐利地问:“你怎么了?”
注视着两人的裸体,李之白悲从心来。他一直希望田麦不会被他感染病毒,从知道自己携带病毒后他跟她做爱都戴套子,可是会不会在他发现自己携带病毒之前就已传染给田麦了呢?艾滋病毒的潜伏期可以有10年以上啊!他不能叫田麦去做艾滋病毒检查,这意味着他必须把真相告诉她。他甚至有个离奇的想像:田麦跟别的男人有染,这样万一她携带病毒,她就有可能怀疑她自己是在别人那里被传染上的。
田麦一把夺过李之白手中的酒杯:“你到底怎么了?你真的不想要孩子?你干嘛不说话?”
李之白的脸色很难看,他想不出任何更好的办法再向她隐瞒。他转眼朝漆黑的窗外,不敢面向田麦,唯唯诺诺,仿佛被挨打的孩子沉默着。在田麦的一再逼问下,他最后嘟哝着:“田麦,我非常对不起你我想尽可能地隐瞒你,可是如果你非要孩子”他说不下去,两道眼泪缓缓地流下。他很快地抹去泪水,双手抱着头。田麦脑袋轰炸,乱作一团。李之白可能在纽约另有女人了,一直欺骗着她。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伤心流泪呢?也许是他一时冲动,受诱惑和哪个女人上了床,已有了私生子,而他是爱她的。如果仅仅是有一夜情,她可以原谅他。人都会犯错误。人在别的方面可以原谅对方的错误,为什么在性问题上的错误就不能原谅呢,不就是接触一下皮肉吗?但如果有了私生子,就复杂了,涉及到一生的牵连,除非作父亲的完全没有抚养和法律责任。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前景不妙。
“你说话呀!”田麦把李之白的手从他头上拉开。
“你真的要我告诉你真情吗?不,田麦。还是让真相永远隐藏吧。我只能说,我非常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来田麦,我有毛病,不能正常地生育。”
田麦睁大神情困惑的眼睛,盯着李之白,就像平日里注视着答错课堂提问的学生一样。她不相信李之白所说的:“你说什么?不能正常地生育?你怎么知道的?你去做过检查?既然你不能生育,那你为什么还要戴避孕套呢?我们俩都是生物博士,还需要讨论这个谎言吗?你这个生物教授编造谎言也太不高明了。”她越说越气愤,已确定眼前丈夫一定在欺骗她,而且事态很严重,否则他也不致于一时慌乱到这种程度,说出这种傻话。
李之白心里很清楚,如果他说出真相,事情也就彻底完了。他很在乎俩人的分手,因为维持这场婚姻事关重要:不暴露自己的同性恋。他很后悔自己没把话说好,分手看来势在必行了。他走进卧室,把衣服穿好,冲出屋,开车回纽约。
李之白走了之后,田麦脑子乱如麻,昏昏沉沉。晚上她无法入睡,辗转反侧。她把李之白不愿要孩子的种种可能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可就是没想到他是艾滋病毒携带者。田麦认识到,自己为了事业和丈夫两地分居是她这一生犯的最大错误。不知道李之白到底有什么毛病,就是离婚也要弄个水落石出,总得有个说法。田麦决定赶到纽约去,把真相弄清楚。
星期一,她先到办公室去转了一转,把有关事情交代清楚之后,跟秘书说自己这几天在纽约。随后,她去霍普金斯大学附属医院生育中心寻求咨询。在医生罗列的那些男人不生育或不想生育的病因中,艾滋病是其中之一,在图示里被列得很醒目,因为这是这二十来年的新动态。
田麦心里一震:自己就是研究艾滋病的,怎么就没想到?医生指着图示说,目前已有人用精子筛选法获得成功,其孩子不携带病毒,但是费用非常昂贵,做的人也极少。田麦喃喃而语,这我知道,我就是研究艾滋病的。
田麦心里很清楚,精子筛选法就是把同一次射精的部分精子做分析,而另一部分精子则冷冻起来。如果被分析的精子里没有病毒,就用冷冻的精子来人工怀孕,怀孕后再做胎儿血检,以确保胎儿没有携带病毒,否则必须堕胎。难怪李之白不留心说出了要筛选精子挑一个最棒的精子。他是不是想说确保精子没有病毒?一想到这,她开始心惊胆寒。
到达纽约住宅已是下午5 点,李之白还没下班。她到处翻箱倒柜。由于周末通常都是李之白去她那里探望,她到这里过夜一年也就不过十次,通常都是住两夜,除非是节假日。每次来,两人很少做饭,都是在外面吃。厨房里除了冰箱,她几乎都不动任何其他东西。此刻,她翻遍了每个抽屉和桌面上每个角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处方和药物或女人的痕迹。她又走进卧室,也没有找到什么。李之白很细心,也许他已防范她追回来。
田麦坐在沙发上发愣,想像着李之白下班回来后怎么跟他谈。
电话铃响了,她没去接。留言的是一位男人:“我是伍尔佛医生,你上次化验结果已在我手里,请接到电话后给我”
没等这人留完言,田麦拿起了话筒:“您好,伍尔佛医生。我是之白的妻子田麦。有什么事需要我转告之白吗?”
“噢,之白的化验结果出来了,我需要跟他一起把结果讨论一遍。”
“什么化验?”
“他会告诉你的。我马上要走了,麻烦你告诉他一声。我是伍尔佛医生,他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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