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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道而驰 作者:鲁鸣-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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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之白的估计是对的。男人性生理上真正有问题的很少。因性问题到我诊所咨询的顾客,绝大多数都是心理造成的。李之白和田麦第一次做爱没有彻底,并且有负面后果:田麦的发烧和阴道感染;李之白心理受挫和依赖自慰而完成那晚的性满足和对性的自我肯定;在李之白去美国之前,他俩没再做爱。
田麦被分到合肥中国科技大学。去报道前,她到北京送李之白上飞机去纽约。两人非常兴奋。田麦为李之白感到很自豪。他是整个年级里第一个出国攻读博士的人。特别让她感动的是,李之白为了让她放心,曾多次提出在走前和她把婚结了。她没同意。两人都才22岁,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为了拴住李之白而结婚,太没意思了。万一她去不了美国,两人不是活受罪吗?如果李之白到了美国要变心,结了婚又有什么意思呢?在田麦的字典上从来没有离婚二字,她觉得自己是那种结了婚就要跟丈夫一辈子的女人。
在进海关前,李之白一把抱住田麦,不肯松手。当时的中国,这种当众拥抱的举动还不多见。田麦感动得眼泪像珠子一样,串串流下来。一块去机场送李之白的,还有李之白的妈妈和两个姐姐,以及另外两个要好的同学。目睹着这两个恋人的这种场面,弄得大家都有点生死离别的感觉。李之白的妈妈和姐姐都哭了起来。两个同学也被弄得心里又酸楚又羡慕。
后来,这个场面被这两个同学生龙活现添枝加叶地告诉了年级里的一些同学,一传十,十传百,成了该年级所有同学都知晓的经典爱情故事。
为了团聚,田麦加快了出国留学的步伐。毕业第二年,她就以托福和GRE的高分,得到了包括哈佛大学在内的三所美国名牌大学的奖学金,后去了哈佛攻读博士。
生命有限性,容易使空间的隔离给人留下漏洞。独自在纽约,打开了李之白生命的缝隙。孤身在异国他乡,他感到寂寞。繁忙的学习和大量的实验,使李之白没有很多娱乐的时间,在性满足上有点饥不择食。
上世纪80年代初,中国大陆来美的留学生很少,女生则凤毛麟角。大家都知道李之白在国内有女朋友。他的矮个子和中国文化背景不容易吸引美国女学生。主动对他有意思或想跟他有性来往的几乎都是美国男人。起初,他并没在意同性恋,只是他愿意和他喜欢的那种类型高大英俊阳刚的男人来往。对想勾引他的其他男人,他一律拒绝。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种选择性。只到若干年后,他才真正意识到这种选择性对他的性心理改变意味着什么。
每次和美国男人发生性行为,他心里紧张但又觉得很刺激,发现性快乐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他觉得和美国男人一起释放性的力比多,是田麦来美之前的一个很好的途径,一种绝妙的游戏。他没有认真思考这些性行为的心理后果,渐渐地对这游戏上了瘾。他认为,美国文化里性如此重要,是因为许多美国人把性当做工作来做、当做游戏来玩,即他们用对待工作那样的认真卖力来对待做爱,像游戏那样对性爱讲究花样和开心。
后来,李之白对厕所里的涂鸦,发生了很大兴趣。别看哥伦比亚大学是有名的常春藤大学,很多厕所里却涂满了性爱文字。这是美国校园文化的一部分。比方,“我喜欢大男根。如果你想被吸吮,明天晚上10点钟我会在这里出现”,“如果你想做爱,请打电话893 -4562”。男厕所里只有男人进去,毫无疑问,写的人和要找的对象都是男人。
李之白在学校里一时性欲来了需要自慰,喜欢跑到写有这些文字的厕所里。他常常会对这些文字想入非非,想像这些人在一起的情景。这些文字和他与美国男人做爱的经历交织在一起成为白日梦,成为他自慰时的性幻想。显然,这时同性恋倾向已明显浮出李之白的潜意识了。
李之白来美国之前,偶尔也听说过同性恋。他的朋友高深曾说过,如果一个社会允许同性恋合法,同性恋者不再感到外在压力,那么这个社会就彻底开放了。他当时听了很不在意,因为高深自己并不是同性恋者,不但有中国女朋友,还有过美国女朋友。出国前,李之白总是认为男同性恋者嘛无非是两人中有一个像女人而女同性恋者两人中有一个像男人,本质上其实还是异性恋,不同的只是生殖器相同。他觉得一个男人举止像个女人,特恶心。这就是为什么他小时候举止有点像女孩子,让他很痛苦。所以,他一开始内心从没想到要去同性恋。李之白讨厌男人有女人似的举止。他梦想自己成为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问题是他的矮个子是他的心结,这是个死结,永远不能改变。人的心理,常常是由死结引起的,而本人不一定认识到。李之白和男人(我用“男人”这个词而不用“同性恋者”,因为那些男人不一定都是同性恋者,可能仅仅是为了性释放或追求不同的性快乐)寻乐上瘾后,如果还产生了情恋,那么由他的死结所引起的心理变化是他事先未预料到的。高大阳刚英俊的美国男同性恋者一旦成为他的朋友,便可以俘虏他,使他成为同性恋者。
几次性经历后,李之白陷入了迷乱,想入非非。有一次星期五做实验走神,他竟把对身体有危害的含有放射元素的实验材料放在一张公用桌子上,直到接下来的星期一被其他的实验人员发现。大家一片恐慌。这事必须要在学校员工安全委员会立案,大家都责怪他,他的指导教授为此找他专门聊了这件事。他只好承认是自己走神。
“什么东西让你走神得这么厉害?”教授问他。
李之白老老实实地告诉教授自己当时在性幻想,当然他没说自己性幻想中是和美国男人在一起。教授知道他女朋友在中国,表示能够理解但警告他下不为例,因为这种事影响众人健康,不管什么理由,若再犯就有可能被怀疑是故意的或不适合做这样的实验,那么他必须离开实验室,他过去所做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而且教授的实验室会因此被禁止使用任何含有放射元素的材料,甚至实验室被关闭。
李之白从此在实验设计中尽量不用放射元素的材料。虽然这样的事情,他以后再也没发生过,但是,这件事让他开始审视自己。他知道和自己发生性行为的那些男人大多是同性恋者。他开始问自己:我是不是仅仅为了满足性欲或追求刺激?
在纯粹性满足中,李之白可能忘记性对象的外部标志,智商衰退,倾向于冲动。他投身到感官愉悦之中。为克服心理障碍,他对自己说,这是享乐人生。此时的李之白已从纯粹的性满足中,开始思索性取向了。他潜意识里的秘密,自动向他呈现,带有湿润的成分,就像熟透了的花果垂落,无可阻挡地掷向他,尽管还携带着某些迟疑,但是更多的期待和迫切占了上风,进入了他的内心,带着异国尘埃和情调。这时候,欲念更近似花瓣的芬芳,而非恶习或羞耻,拨动了他的遐想。像一面旗帜席卷了他,使他最终毫无保留地倾向于同性恋。这种倾向性,使得他会去寻找他所痴迷的东西,反过来由于其痴迷,志同道合的人就会来应和或寻找他。
李之白临终那天,纽约很热,所有的风都停止了。自从李之白病危,他一直非常怕冷,因而病房里空调开得很小。李之白去世前两小时,我和田麦坐在病房里很热很闷,便到病房楼最高一层的咖啡厅坐。咖啡厅里人很少,很安静。透过玻璃窗向远处眺望,天不蓝。隔音的厚玻璃窗关着,听不到外面世界的一切,仿佛李之白躺在这栋楼里与世隔绝,窗外关闭的是一个与他毫无干系的夏天。
我和田麦点了咖啡,但我不想碰它,胃肠和身体里似乎都已装满了咖啡因,毫无困意。窗外深灰色的天空,笼罩着几分哀伤,就连白云也不愿意离去,老是在忧郁的天空里晃来晃去。我们心情沉重,话题自然地马上就谈到了李之白。我们都认为,李之白的长相和样子,较容易吸引一些美国男同性恋者。
田麦长长叹了口气,声音有点哽塞,感叹万分:“之白是我们同学中最优秀的。他唯一不足是他的身高,所以他拼命锻炼,用健美来弥补。正因他的健美,当年他好友高深的美国女朋友差点儿见异思迁而爱上他。人的健美是非常吸引人的,如结实漂亮的胸脯、肩膀和腹肌。当初除了才气,李之白的健美的确弥补了他的身高,吸引了我。我们中国人普遍在这方面不太注重,比方像我就不爱锻练。在中国,锻练的大都是中老年人,年青人很少,正好和美国相反。我第一次来纽约时,和之白去游泳,好几个老美都盯着他看。之白长相显得年轻,加上他个子小,老美总把他当作小年轻。那天游泳,有一个根本不认识的美国老头,和之白聊天。当我们离开游泳池时,那老头对他还做了个搂肩膀的动作,不停地说希望以后再见到之白。当时我就说,瞧!这老头喜欢上了你。我觉得,之白是那种容易招人喜爱的男孩子类型的人,他的皮肤特别好,一张娃娃脸一点皱纹都没有。他的指导教授就喜爱他的小孩模样。人们普遍喜爱孩子,我也很喜爱孩子。”
喜爱小孩,是人类的普遍天性。人格异常性病态时,有些人会把这种喜爱揉合进性行为里去。非同性恋者的男人也会性侵犯、玩弄男孩子。这是人类黑暗的污点。不过,爱上李之白的男人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娃娃脸。
其实,在田麦来美之前,李之白已和一个男同性恋者好上了。那个人,就是他的指导教授的儿子兰德。
李之白来美的第一个感恩节是在他的指导教授家里度过的。感恩节在十一月最后的星期四,是美国人仅次于圣诞节的重大节日,星期五学校也不上课。不少美国人圣诞节在自己家过,感恩节则到父母家过。
教授在郊外西切斯特最北端拥有一栋别墅似的独家独园的大房子。他请李之白去他家一起过节。星期三下午,教授开车带他去。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很开心。教授告诉李之白,全家人都回来团圆。教授老母亲平时在养老院。妻子是作家。儿子在洛杉矶,是电影剧本作家。女儿若拉在波士顿是投资银行证券交易主管之一。教授的房子有三层,现代建筑,全是石头砌起来的。屋顶是圆的,有个阳台花园。三楼是个很大的阁楼,是教授和妻子的卧室,通向阳台花园。二楼全是卧室,其中一个主卧室在东边最里面,一个巨大的洗澡间和厕所把主卧室和其它四间卧室隔开了。东边还有两个卧室,一个是女儿的。她回家次数较多,长周末和节日几乎都回来。另一个卧室是兰德的,平时都空着,他一年回来两三次,每次回来住得时间比较长。
主卧室被当作客房。李之白被安排在这间睡。西边两间卧室比较小,一间是原来佣人住的,现在没人住。另一间是教授老母亲的,里面放满了老太太不舍得扔的东西和传家宝。过年过节,教授把她从养老院接回家住一两夜。所有卧室里都有卫生间,可洗澡。一楼有一个日本花园式的客厅。有三间书房,教授、其妻子各用一间。另一间书房,兰德和若拉回家时或客人用。饭厅朝西,很大,一个长形饭桌可容纳24人。地下室里有很大的健身房、储藏室、洗衣房和桑拿浴室。
若拉和兰德都已回到家。若拉在美国姑娘中不算漂亮,但大大的眼睛很迷人,特别是她很爱笑,非常自信。一见到她,李之白就很喜欢她。她见到李之白,大声朗朗:“你哪里像个博士生!你是个刚刚高中毕业的中学生。”边说边给了李之白一个温柔的拥抱。
兰德长得很像他爸爸,活脱脱一个年轻翻版,一副学者的样子,只是比他父亲更高大些,很有朝气。他刚从地下室里练健身上来,满身是汗,正想去冲个澡,看到李之白进门,说了句中文:“您好!”
李之白有点惊奇,“你会说中文?”这一声“您好”,让李之白感到很亲切。
兰德嘴上露出聪明的微笑,他打量着李之白:“我只会说‘您好’和‘谢谢’。在洛杉矶华人很多,很多当地美国人都会说这两个词语。对不起,我一身都是汗,我去洗个澡。”
教授妻子穿了一身深色花纹便衣,胸前围着一个兜子在厨房忙。见到李之白,雍容大方上来拥抱他,还在他脸上给了一个吻,然后握着他的手,笑哈哈地说:“感恩节快乐!我刚洗手,否则没福气握你的手。我丈夫说,你是一位很出色的学生,是他这么多年来指导的博士生中最优秀的。他可欣赏你了,说你这么年轻,将来会很有出息!”
教授母亲已快90岁,看上去很健康,只有70岁的样子,不过说话很慢。李之白学着若拉和教授妻子的样,上前去给她一个拥抱。自从到美国后,他发现给他拥抱或吻的都是异性。刚才在路上,他请教了教授。教授告诉他。男人之间可拥抱,特别是激动人心的时候,比如庆贺对方大学毕业、获得体育金牌或见面分别时刻,但美国男人之间不吻对方,除非是同性恋者。女人之间可当众亲吻。男女之间若不是恋人或夫妻,一般都是吻在脸上而不是嘴唇上。晚饭很简单,烤土豆,素菜色拉,鸡面汤,不像我们华人请客弄很多菜。第二天感恩节的晚饭也简单,一个很大的烤火鸡,一大盘不同昨晚的素菜色拉,外加现成的从罐头里弄出来的黑豆。饭后有甜点心。李之白不习惯吃美式点心,太甜。不过,教授妻子用麦片做的饼,烤出来很香,很合李之白的口味。
感恩节那天,教授还请了另一对夫妇,他们带来一个自己做的菜:沙蒙鱼。李之白觉得这种方式聚会很好,省得为带什么礼物费心。主人也高兴,既可以少做菜又不要朋友去买礼物。礼物送得不合适,不是浪费就是转送给别人。
那对夫妇皆为哥伦比亚大学教授,男的教国际政治,是中国问题专家,女的是文化人类学家,两人去过西藏。夫妇俩都会讲中文,有中国南方口音,因为他们先后在台湾和上海复旦大学留学和教书。他俩非常喜欢西藏,很爱中国,几乎每年要去中国一趟。他们认为中国人很客气,对外国人很友好,相反对自己同胞却不够友好,甚至有时很不人道。他们对中国不习惯主要是公共场所很不卫生。中国人把自己的家收拾得很漂亮很干净。可是楼道或电梯、窗外和马路却很脏或很一般,尤其是公共厕所里的脏和臭味简直能把人熏得晕头转向。他们有一次去旅游,进了公共厕所出来后妻子就呕吐了。就连著名的九寨沟风景区,厕所也脏得可怕恶心,粪池里所有的大小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爬满了虫。他们不理解为什么中国人可以忍受得了这么脏臭的公共厕所,为什么没人行动起来改进。他们说,中国的这种公共卫生不改进,说不一定哪天会产生一场瘟疫或流行病,使中国人蒙受灾难。
教授怕李之白窘,想插开话题。李之白倒没什么,他看得出来夫妇俩完全是善意的,况且他们很爱中国,是希望中国能改进得更好。
教授说,“我们美国人被文明娇生惯养坏了,有些差异可以忍受的,比方说有些华人吃饭嘴里出声很响,这也没什么,像吃面条之类的食物,很难没有响声,有响声,表示味道好嘛,而且声音也刺激食欲。可是,我们美国人听了就受不了,这是我们的问题。”教授这么幽默地一说,弄得李之白笑了。这次来教授家,他特别注意吃饭的礼节,来之前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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