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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道而驰 作者:鲁鸣-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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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我告诉北瑞“雅文”在中文里是什么意思。北瑞说:“米山这人真是走运,能和两个这么可爱的女人生活在一起!我明白为什么米山和安玛都会喜爱上雅文。雅文就像她的名字,雅致文静。这样的一朵花,无论男女都会喜爱她。”
我们的车在黑夜里行驶。高速公路两旁的风景都看不清。我打开高明灯,小心地开着车,慢悠悠地对北瑞说:“爱是一回事,生活在一起是另一回事。人们在恋爱中往往忘记了这两者的区别。这种遗忘是人类建立家庭的必要条件之一,否则,人作为一个独立经验的生物个体和人自私的本性,很难和另一个人建立家庭。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家庭无法有持久的幸福,更何况米山和两个女人生活在一个家里。他们三人中早晚有人会心理出毛病。”
北瑞对我的分析不以为然:“你们心理学家总是指望人们心理出毛病,要不你们就没饭吃了。这个世界上心理健全的人还是有的吧。”
“看你怎么认为何为心理健全。它只能在具体的某种心理状态下成立,例如:一个运动员在奥林匹克运动比赛中良好的心理状态。但就一个人的整体素质、一生各阶段以及其生活的各个层次而言,没有一个人的心理是彻底和自始至终健全的。”
回到家里已半夜一点钟了。我把睡得香甜的阳阳抱到他的卧室里,回到我们的卧室。因为睡得太迟了,北瑞和我反而睡不着。我俩干脆做爱,通常做爱完毕后容易睡着。没想到我正性趣大浓,北瑞问我:“牧一,你说米山他们三人怎么做爱?”一下子把我的性趣给破坏了。男人在做爱时不喜欢说话。他们分心后勃起容易消失。
“你问我,我问谁?”
“你和米山在后院里聊了怎么久。中国人好友之间什么都谈,再说你是他的心理医生。”“你知道,我在这方面已很西化了,我从不问别人的私生活,除非别人主动要和我谈,需要我问他们。我和米山没聊到他们的做爱。如果他因做爱有心理问题把我当作心理医生而找我,我有责任替顾客保密。”
“对不起,我没有想打听别人隐私的意思。别那么认真。只是这事太玄了,我有生第一次在我所认识的人中碰到一夫两妻生活在一起,很好奇。”
北瑞不问还好,她这一问倒在我心里成了一件事。如果是性游戏,不涉及爱情,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或反之亦然,当中有人得不到满足关系不大,反正只是游戏。可如果是夫妻相爱在一起,这就不同了,满足了一个而满足不了另一个,会成为心理问题。显然,得不到满足的那一方需要承受委屈、失望和谅解,而不能提供满足的那一方则要承受懊恼、亏欠或同样失望的心理。性游戏里也会有这些心理状态,但事后大家并不生活在一起,不会成为问题,至少后果不会严重,不会对对方造成持续的心理伤害。而夫妻之间的这些心理状态,则会影响他们的朝夕相处甚至以后的性生活本身。从生理来说,一夫多妻是不可行的,一个男人同时持续地满足不了几个女人的性欲。相反,一妻多夫倒行得通,一个女人完全可同时持续地满足几个男人的性欲。想到这些,米山三人如何性生活成了一个悬念挂在我的脑子里。
有一天,纽约时报在头版刊登了一篇报道,发现犹他州山里有好几户摩门异教徒一夫多妻。记者为此采访了他们和另外一些事实上的一夫多妻。报道说,这些人在性生活上都预先计划好的,分别做爱,比方说这个礼拜和妻子A,下个礼拜和妻子B。这个报道很轰动,好几家电视台都有所披露。我看到这报道,就自然想到了米山三人。
米山也看到了这个报道。那天他打电话来,我告诉他我看了这个报道。我们的话题就扯到了这方面。他主动告诉了我有关他们三人是怎么过性生活的:“我们刚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做爱时三人经常在一起,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大的别扭或障碍。很可能这是因为我们三人互相爱恋,和一般的一夫多妻不一样。不过,我们后来还是分开做爱比较多,因为搬家后平常我们都是睡在自己的卧室。只有三个人都在一起并且都很想做爱时才会三人一起过性生活,比方我们在一起看电影录像,看到爱情的激情场面时我们三人有时就会情不自禁地做爱。分开做爱的好处是,做爱双方可完全投入到对方身上,而不需要考虑第三者,否则容易分心,照顾不周全。另外,还会碰到其中一个人正疲惫或来例假等很多问题。因而大多数情况下,我们是事先说好的:今晚去谁的卧室。我们的原则是开诚布公,任何人都不隐瞒自己的想法,包括对性的要求、如何满足。”
“最精彩的做爱在很多场合是即时即兴的,事先计划是不是会失去这一点自然因素?”我跟他调侃。
“那倒不一定。”他在电话那头大笑起来。
一般的人知道米山实际上是一夫两妻,是一种负面和羡慕的混合反应。坦率地说,我自己也是如此,一方面觉得他们早晚会出问题,另一方面有点羡慕米山。一边和米山聊,我一边想:和东方女子做爱会是怎样一种滋味呢?北瑞有一半华人的血统,但她无论从长相到举止都没有华人的影子。
认识米山并知道其家庭关系的人中,有一种猜测:安玛和雅文是同性恋至少是双性恋者,因此这种关系能存在下去。这种念头曾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我没对米山说。隐私毕竟是隐私,除非有一天她们和米山自己坦露出来,这永远是个秘密。
米山的家独屋独院,离邻居有相当的距离,几乎没什么来往,别人一开始不清楚其家庭关系。美国人之间串门很少,同事之间几乎根本不串门,对一般的人也没必要讲,别人也不会问这种事。米山三人真是有如生活在伊甸园里,潇洒自如,逍逍遥遥。
不过,幸福和痛苦是生命的钟摆,少哪一个都不行,否则生命就不复存在。人无完人,没有一个家庭不可能没有问题。我和北瑞也会为了小事争吵起来,好在我的英语用在吵架上显得苍白无力,换句话说,不可能吵得很深,我们就停止了。将心比心,我一直惦记着米山他们三人。如果他们不出问题,倒是不正常了。米山一家搬到新泽西有半年多了。我一直很忙,加上北瑞怀上第二个孩子,我很久没跟米山来往,有时想起来了打电话去,他又外出搞画展了。
一天,我去哥伦比亚大学参加讲座,回到家已晚上10多钟了。北瑞告诉我,雅文打电话到家里找我。因我那天不在办公室,她急想跟我谈谈。于是我给她回电话。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伤感,无精打彩,与她平常说话的声音判若两人。
原来她怀孕了两个多月了,是非计划中的。她想堕胎。此时只有她一人在家。安玛跟随米山去日本搞画展,要在那里待近一个月,雅文因上学没跟他俩去。安玛和米山从日本打电话来。安玛极力反对堕胎,米山也不愿意,但他表示尊重雅文的决定。雅文前几天才发现怀孕。她还想继续上学,如果要这孩子,势必影响学习。她觉得自己还年轻,再过几年想要的时候再要,完全没问题。但安玛不这么看,她认为这是爱情结晶,是一条生命,怎么可以把一条生命活活地杀害,虽然这是不小心没计划怀上的,但人必须对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如果一个人可以忍心杀害自己的孩子,无论有多大的理由,都不能原谅。
雅文伤心地说:“牧一,我真没想到安玛会这样想,把它上纲上线提高到这样严重的程度。好像如果我去堕胎,就成了杀人犯,她就要和我一刀两断。我觉得美国人不管和你多好,多么爱你,如果他们认为是原则问题,就没有面子,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那米山怎么表示呢?”
“他说,不管我做出什么决定,都不会改变他对我的爱。他认为女子有权力决定她自己的任何事情,尽管怀孕是丈夫妻子共同的事,但毕竟孩子是长在母亲身上的肉,女子会为此付出很多乃至生命。不过,他也直爽地表示既然有了就应该要。”
“米山跟我说过,你们三人结婚后讨论过是否要孩子的事。”
“那时都被爱恋和幸福充溢得满满的,那顾虑得这么具体。泛泛地讨论过,可是,谁也没有具体地提出过什么时候生、生几个,一直到最近安玛提出她已准备好要孩子了。”
“我向米山提醒过这问题,但这毕竟是他个人的事。米山这人从来不做长远计划的,这是他的一个大毛病,当然这也是优点。安玛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关键你们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因为太晚了,在电话里讲不完。我和雅文约好明天她下课后到我曼哈顿诊所来一趟。
本来我们约好是下午4 点见面,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个顾客。上午11点多,雅文打电话来说她想提前来,她的情绪非常糟糕,实在没心思上下午的课。我叫她过来一块吃午餐。她看上去很疲惫,满脸忧郁。我的秘书以前见过雅文,这次看到她这样子,很惊奇:“你变化很大!”雅文的眼泪立刻流了出来,秘书很尴尬,马上给了雅文一个拥抱,把她带进我的办公室。雅文说她不想出去吃饭,心情不好也吃不下,于是我叫秘书帮我订一份饭,给雅文订了一份汤。我们就在我的办公室里吃。雅文只喝了一点汤,马上吐了。她擦掉眼泪,愁眉苦脸,“我本来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可是从发现怀孕那天起,每天反应很大,一天吐好几次。今天早上我刚上第一节课就吐了。往后问题会更多,你说我还怎么完成学位呢?”
我告诉她,心理因素也会导致生理反应的。
雅文所以着急,是因为如果不赶紧决定,怀孕三个月后就不易堕胎,必须人工引产,和生孩子没多大区别。这件事她不能随便跟别人说,连她的妇科医生都不做堕胎。
我说:“这是隐私,当然不能随便跟别人说。整个美国反堕胎的势力非常大。美国很多妇科医生都拒绝做堕胎手术,他们认为这违犯人道或与他们的宗教信仰相悖。凡是涉及到人命的事,美国人特别小心,比方他们绝对不会像我们中国人那样生病了随便找药吃。”
“这我知道。以前在国内,如果身体不适,我常常直接到药店买药吃就行。可是在美国,除了营养药品例如维他命和感冒头疼常用药之外,人们必须在医生那里拿到处方才能在药店买药。前几天,我沙眼发作了,眼睛有些痒有点红,跑到药店去想买一瓶眼药水,药剂师问我要医生的处方。我只好自己解决了,跑到中国城药店里买了两瓶从国内进口的斑马牌眼药水。可是,堕胎这种事可不是自己能解决的呀。”雅文眼泪汪汪地从面颊上淌下。她不断地从桌子上拿手纸擦拭。
“美国教会力量非常强,甚至超过很多团体和个人的力量。在美国竞选总统,如果候选人不是基督徒,根本不可能被选上。对有宗教信仰的人来说,孩子是上帝的礼物,当然不能堕胎。”
雅文听我这么解释,很惊诧:“我没想到美国是这么保守的国家。这在欧洲,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你没在一般的中小城镇美国人家里住过,很难理解宗教信仰对美国人的生活有多大的作用。哪怕是一个小乡村,那里一定有教堂,甚至有好几个。生活在美国,一定要意识到这是一个有神文化的国家。安玛虽然不是一个基督教徒,但别忘了她父亲是极虔诚的教徒,她在这样的家庭和美国文化里长大,反堕胎是可以理解的。”我极力安慰雅文,既来之则安之,人生有很多种活法,干吗一定拿到学位再生孩子呢?实在不行,可休学,等把孩子生下来后再接着上学。安玛和米山都会帮忙看孩子和养育孩子。
我问她:“你觉得,对你的人生来说,什么最重要?爱情婚姻家庭孩子,还是学位知识和个人发展?”“都重要。”
“但是,人生就是这样,我们常常必须在这些都重要的事情里做出选择,有先后或放弃的时候。”
“是的,要这孩儿就意味着我必须暂时放弃学业。”
“对。只是暂时的,你以后仍可接着读。这就是在美国的好处,只要你想读书,总会有书给你读的。关键是你要知道你生养孩儿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幸福美满,休学就值得。你攻读学位,为了获得知识和个人发展,不都是为了幸福美满吗?”
雅文抬起神情困惑的眼睛,“我对生孩子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从结婚到现在,我都避孕,除非是刚来过例假之后的头几天。这纯粹是一个意外。我们三人说好了,安玛先要孩子,她最近一直没避孕。没想到现在我倒先怀上了。”
“心理准备可以通过观念改变而调整,通过自我暗示而完成的。如果你反复对自己说,固然我想读书,但是我爱米山,我爱安玛和这个家,这样的缘分千载难逢,极其罕见,如果我堕胎了,将伤害这个缘分,我绝不能这样做,我要欢欢喜喜地接受这个孩子,他(她)是爱情的结晶,我不能扼杀了这个生命,我接受命运的挑战,我能克服困难。如果你能坚持用这些积极正面的话语对自己说,那么就会成为很好的自我暗示而使你对生孩子有心理准备。我自己是父亲,坦率地说,生只是母亲体力上的辛苦,养育则是一门艺术,很难。如果你不是一个很会教育孩子的母亲,至少你养了这一个来证明这一点。如果早晚都得养一个的话,女子年轻时生孩子对自己身体上的损耗要小得多。”
雅文听了我的这番话,心里好受多了:“你不亏是心理医生,说得很在理。人就是这样,突然碰到一个从未经历并且事先没有心理准备的场面时,人就蒙了,心理受挫堵塞,不知所措。”
那天,我们聊了很多。预约的顾客来见我,雅文便在另一间办公室看她的书做作业。等顾客走后,我们接着聊,一直到我下班。她总算心情好转了:“看来,找心理医生谈谈,很重要。有些道理,其实本来也懂,但经你一分析,心里就舒坦亮堂多了,至少我现在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个挑战了。”
米山和安玛,第二天晚上从日本赶回来了。得知雅文在我的开导下已想通了,安玛高兴得跳了起来,对雅文又吻又抱。米山也开心,但没有像安玛那样兴奋。
安玛打电话来谢谢我:“牧一,你真行!我们的力量没有你心理分析的力量大呀。我和米山从日本赶回来一路上都很担心雅文,还想着怎么说服她。没想到她已想通了。我真是太高兴了!”为感谢我,她请北瑞和我星期五下班后一块上曼哈顿的大四川饭店吃晚餐,庆贺他们家将有孩子了。我告诉她,北瑞已怀上老二。安玛更是高兴得叫了起来!
米山接过安玛手里的电话,跟我说:“安玛好像是父亲而不是我,仿佛是她自己怀上了孕而不是雅文。这点让我很感动。”他和雅文都认为,美国人爱孩子的心理普遍强烈,这与美国人本身童心很重以及他们文化中的基督教博爱有关。
我觉得他俩说得有道理。中国人领养孩子,很多不会像美国人这么坦然地从小就告诉孩子:他(她)是被领养的。我也没听说美国华人有领养异族小孩的,而美国人仅去年就到中国收养了5 千个左右,领养者绝大多数是别的种族。有些家庭自己有小孩,还专门挑异族、有毛病或残疾小孩来领养。他们对这些孩子的爱心远远超过了种族差异和文化差异,非常鼓励和想办法让这些孩子了解中国文化,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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