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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鹿(出书版)+番外 by狂飙之岚(半鹿可爱受)-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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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尼也很令人忧心啊」钟医生深深叹了口气。
「已经到了那种地步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蓝尼的状况是糟得不能再糟了,那副行将就木的模样让人不忍直视,阿威看蓝尼的眼神却从来没有改变,反而更加柔情似水,宛如一切都和过去没有两样。
「嗯,昨天已经开始插管了,不这样不行啊。」钟医生垂下视线,盯着自己修剪干净的指甲:「其实,我更担心阿威的情况。」
「怎么说?」我任由小鹿攀在我肩头上,耳朵专注地听钟医生的话。
「你不觉得他的执着,已经太过分了吗?」钟医生抬起眼,我头一次见到钟医生的神情如此严肃:「尤其是蓝尼病情恶化以后,我是说他几乎把蓝尼当成健康的时候来对待,从他住到医院以来,我一次也没见他哭过,或是有任何形式的发泄。昨晚我和丽蒂雅要回住处时」
钟医生说,当时蓝尼打了麻醉剂抑制痛苦,好不容易入睡以后,阿威就自己一个人喃喃自语了好久,坐在蓝尼病榻前的憔悴背影,宛如世界末日来临、一碰就碎,让她很难不在意,虽然当下钟医生没有叫他,不过已经决定私底下找阿威好好谈谈了。
「我想,他是刻意遗忘『蓝尼可能会死』这件事情吧」
我握住小鹿的手,陷入沉思。
小鹿发现我又钻牛角尖,不理会钟医生还在现场,就朝我脸上大大亲了一口,发出好大的声响,连带沾了我一脸留有糖果香的口水,惹得我忍不住露出微笑。
「看来,我不需要太过担心你们了,真是的,我之前都在想什么呀。」钟医生无奈地摇摇头,嘴上这么说,紧张的神经却渐渐放松了。
下午休息时间过后,钟医生接到一通从宠物专卖店打来,请求紧急外诊的电话,据说又有宠物与饲主出门买东西时,遭到不明人士袭击。
和前几起事件不同的是,不明人士不是一人,而是三到五人不等,饲主不再只是受到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伤和恫吓而已,专卖店指出,该名饲主几乎是血溅当场,被救护车载走,情况相当不乐观。
在一旁的宠物,身上佩戴的项圈功能几乎完全失效,宠物在猛烈的棒击之下伤到脊椎,不可轻易搬动,身体还有多处利刃所造成的割裂伤,正奄奄一息地倒卧在现场。
不明人士直接在我公寓附近那家专卖店不远处的废弃空地前,趁着四下无人,逮着机会群起攻击,公然挑衅专卖店与法制社会。
专卖店店长接获消息,深知在这种情况下,普通医院通常只会救人不会救宠物,宠物肯定会被遗留现场,因此紧急将离凶案现场最近的『丽蒂雅综合宠物医院』的钟医生请去,替她就近在专卖店内部,设置诊疗台及开刀房,为重伤的宠物看诊。
钟医生相当担心蓝尼的情况,然而这种时候是无暇顾及了,她必须立刻赶到急症患者身边才行。
「那么,我出去看诊了,突然发生这种事,你们自己要格外小心。」钟医生偕同丽蒂雅,准备出门。
阿威明白钟医生的难处,故只是温和地微笑着说:「嗯,你也一样。」
殊不知他的举动与态度,在钟医生眼里看来,无异是更添忧心而已。
钟医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隐忍不发,迅速朝阿威回以一抹恬静的笑容,将玻璃门上的『看诊中』转为『休诊』,便迅速迈开步伐奔向目的地,丽蒂雅拖着大型外诊医疗箱,小跑步跟着钟医生离开诊所大门。
阿威在门口停滞了一阵子,便转身回隔离病房去,我靠在二楼楼梯间,从隐蔽处向外望,远远地目送。
回想起方才钟医生接到电话时说话的内容,她为了备齐所有所需之医疗物资,将现场状况询问得钜细靡遗,这才让一旁的我得以拼凑出大抵事情的由来。
『宠物项圈失效』,光是这一句就让我寒毛直竖,项圈对宠物而言是相当重要的防护措施,同时也是结合当今最新科技的巅峰之作。过去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而且项圈就算故障了,也不致于坏到没有丝毫防御能力的地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样具有高度公信力的产品,这么容易就失效。这么一想,就禁不住内心颤栗。
小鹿从我背后探出头来,忐忑不安地拉拉我,细声问道:「昕,有坏人吗?」
「嗯。」我揉揉小鹿的发丝,轻柔地环抱住它肩膀,藉此稳定不安的情绪。
「他们很凶?」小鹿怕怕地问。
「是啊,你上楼去待着比较好。」我催促着小鹿。
「不要,昕要跟我一起。」小鹿倔强地鼓起腮帮子,揪着我的上衣下摆,打定主意不放手了。
「我上去了,只剩阿威、蓝尼和受伤的鹦鹉行吗?」我点了下小鹿的鼻头,刻意提醒它。
小鹿语塞了一下,随即应道:「唔那、那小鹿要帮忙。」
「你笨手笨脚。」我一点都不给面子。
「没有笨手笨脚!」小鹿怒了。
「那你扣错的上衣纽扣怎么解释?」我坏心地调侃它。
小鹿一下子惊觉,低头一看果真如此,涨红着脸结结巴巴:「那、那是昕」
小鹿的脑袋瓜里,瞬间塞满了第三者无法窥知的粉红色画面。
「我?我可没有教你怎么扣错纽扣」
和小鹿浪费了一些时间争论不休,最后仍无法顺利将它赶回楼上,只好妥协,要它一定要待在我伸手可及的范围内。
隐隐叹了口气,有股沉甸甸的感觉压在心头,却说不上为什么总之,多想无益,眼前最重要的,是在钟医生不在的时候,协助阿威照顾蓝尼,防范任何突发状况才是。
隔离病房内,阿威正在调整蓝尼氧气罩的角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呼吸』对蓝尼而言,已经是一件极度费力的事情,随着身体器官功能缓慢地衰退,营养越来越难以吸收,有时候打一整天的营养剂也不见起色,蓝尼的身子更显枯瘦了。
即使如此,蓝尼身上永远都干净又清爽、还有着淡淡的香味,阿威的无微不至,彻底实现在这样的小地方。
我随意拉张椅子坐下,小鹿在我跟前晃悠,这花心的小家伙一下子跑去亲亲蓝尼和阿威,一下子又跑回来讨好我,那一刻不得闲的模样仿佛正进行着什么大事业。
趁着空档,我眼角余光很容易便飘到那只鲜艶的鹦鹉身上。
它身子还没好全,在病床上歪歪斜斜地盘腿而坐,靛青色的双眼凝视着病房内唯一的对外窗口,外头阴暗的天色,似乎快要下雨了,远方层层叠叠的大楼灰蒙蒙的,鹦鹉的心情看起来也相当灰暗。
这阵子,鹦鹉身上一些简单的伤口,都是阿威负责包扎的,或许是因为如此,它终于也懂得形式上礼貌,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在蓝尼修养的空间里大呼小叫,然而即使降低了音量,它的毒舌威力丝毫不减。
「看什么看小鹿仔,当心我戳瞎你眼睛!」鹦鹉面色不善地转头朝小鹿轻斥,正在偸窥它的小鹿立刻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不知不觉,小鹿也和我一样被鹦鹉身上缤纷的色彩吸引目光,开始追着它的羽毛在阳光下层层复杂的美丽色泽。
鹦鹉看起来如此凶神恶煞,然而小鹿一想起有我当靠山,不免壮起胆子回了嘴:「我已经长大了,才不是小鹿仔。」
「哼,那又怎样?还不就是个吃软饭的,你浑身上下除了拿去炖大补汤外还有什么作用你说说看啊?」
鹦鹉说得恶毒,却出乎意料地戳到我的笑穴,我赶紧掩嘴忍笑,小鹿见状,不禁狠狠瞪了我一眼,杀伤力零。
「我、我我、我会保护昕!」
小鹿鼓着一张脸回嘴,换来鹦鹉吃吃的哂笑。
「用你那不怎么样的鹿角和没啥用处的蹄子吗?不要笑掉我的翅膀了,这世界没有你想得那么容易,到处都有心术不正的家伙。保护主人以你的条件,不给主人添麻烦就万幸了,那种遥不可及的梦想,还是省省吧你。」鹦鹉头一次自发性提到有关于『主人』,也许是自我意识到了,鹦鹉赶紧闭口不言,寒着一张脸撇过头去,不再理会小鹿。
小鹿嘟起嘴,频频问它是不是给我添麻烦了云云,我拍拍它,要它别放在心上,毕竟鹦鹉嘴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钟医生说,鹦鹉的防卫心很重,总是以尖锐的言语来回避所有它不愿回答的问题,从它待人接物的方式,也可以很明显地察觉它并不想与任何人深交。
鹦鹉的身份、名字都不详,连当初它为什么受伤倒在路边的原因,都不甚清楚,它总是有办法拒人于千里之外,近几日尤甚,钟医生发觉鹦鹉经常惶惶不安,老是喃喃着要『离开这里』、『不能再待了』等等语焉不详的话语,钟医生虽然以它还未复原为理由,禁止鹦鹉离开医院一步,却还是无法更深入地探究有关它的一切。
「话不是这么说,小鹿它很努力。」手边的动作暂告一个段落,阿威揉揉发酸的眼睛,温和地朝鹦鹉轻声说道。
鹦鹉丝毫不领情,立刻反唇相讥:「徒劳无功的努力,只是个笑话罢了,像你,你不就在做徒劳无功的事?哪,瞎子都看得出来那条狗死定了。」鹦鹉抬高下巴,高傲地指了指。
「你说什么!」诊疗室里气氛,在阿威一声破口大骂之下,骤然险恶起来。
鹦鹉贸然点破这样的事实,使得阿威仿佛被踩着尾巴的猫,气得一蹬而起,手肘碰到小型诊疗车,发出哗啦啦的巨响。
小鹿吓得缩进我怀里,睁着大眼睛不知如何是好,我默不作声,静静凝视眼前两人剑拔弩张的景象。
阿威气得浑身的发抖,整张脸涨得铁青,接着惨白,接连好几月的担惊受怕、昼夜难安随着怒气一块儿爆发出来,医疗用品洒落一地,所有瓶瓶罐罐都是蓝尼一天所需,象征着蓝尼无止尽的疗程。
「怎么,我有说错吗?反正不管怎么照顾,那条狗都活不了,倒不如早点放手,对它还比较好,都到这步田地了还死抓着不放,我都替它可怜。」
「蓝尼它不会死!」
「你说不会死就不会死啊?你是谁?神吗?认清事实吧大少爷,别丢人现眼了。」
「住口!」阿威扑上去,扯着鹦鹉的衣领就要打。
我赶紧上前,在他的拳头贴上鹦鹉精雕细琢的脸以前,使劲握住他手腕:「阿威,冷静。」
小鹿帮着我环住阿威的腰,咿咿呀呀地喊着:「阿威不生气、不生气」
「我要你多嘴我他*的要你多嘴」
我至今没见过阿威发这么大火,阿威恨得咬牙切齿,还以为他会接着大骂,没想到竟倏然掉下泪来。
阿威揪着脸,一串串压抑多时的眼泪溢出眼眶,闷声啜泣着。
鹦鹉撇撇嘴,没有任何悔意,它凉凉地说:「你要是真打了我的脸,我就跟你拼命。」
对鹦鹉的爱美,我由衷地感到非常无言,看来我与它的波长根本就搭不在一起,这大概也是鹦鹉至今还没找我碴的原因了吧,当然也跟我沉默到让它找不到理由抬杠有关系。
隐隐叹了一口气,我在鹦鹉还没来得及说出更伤人的话以前,将阿威拖回蓝尼所在之处,用拉帘将他与鹦鹉隔离,顿时想起阿庞之所以气得不肯再过来,同样也是因为鹦鹉这样直口讽刺的言论。
不过,和阿庞不同的是,阿威无形之间为自己的不安找到宣泄的出口,这么想也许很失礼,但我认为让阿威气一气、哭一哭也好,否则什么时候憋出病来都不晓得。
小鹿乖巧的给阿威收拾一地的瓶瓶罐罐,还顺便倒了杯水来,阿威红着眼眶接过:「谢谢。」黯哑的嗓音颤抖着,他还未从适才的激动中恢复过来。
「阿威不客气。」小鹿甜甜地笑道,拉着阿威的手臂摇了摇,缓和他的情绪。
阿威哑然失笑,伸手揉揉小鹿的头顶,拭去泪水:「对不起,我失态了。」
我朝他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阿威颓丧地坐下,将脸埋入双掌,努力地深呼吸,用有些飘忽的语气说道:「其实我明白的,我明白蓝尼目前的健康状况,是不可能等我毕业、成为一个真正的兽医,我以为我已经做好心里准备,可事实上,我还是强烈地渴望,它能够活到我有能力治愈它的那一天,所以,我几乎像在鞭策它一样,逼它活下去,逼它即使痛苦,也不准放弃」阿威忍不住哽咽起来:「每天都在换药、打针、吊点滴,药效一次比一次强,身体却相反地越来越弱,它根本就不应该受到如此对待,我想,它一定很怨恨我」
见到这样的阿威,小鹿有些犹豫地看看我,我微笑点头应允,它才上前轻轻抱住阿威的脑袋,小鹿抖动它的鹿耳朵,那背影可爱得让人忍不住宛尔一笑,只听它对阿威喃喃地说道:「蓝尼一定不会怪阿威,因为它知道阿威是希望它能够陪在阿威身边,才这么做,蓝尼是条好狗狗,好温柔、好温柔的,所以它一定也舍不得阿威,看,它不就是为了阿威才撑到现在的吗?阿威不应该误会它,而是要称赞它才对,称赞它:好乖、好乖、蓝尼好乖,我啊最喜欢昕称赞我了喔,所以我想,蓝尼应该也是一样」
阿威就着朦胧的视线,从小鹿怀抱的缝隙中,睹见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续命管线的蓝尼,它仍在卖力地呼吸,心脏也听话地跳动着,机器冷冰冰地哔哔声,却是它还活着最有力的讯息。
阿威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小鹿措手不及,一度朝我求救,我用眼神鼓励它,允许小鹿暂时陪着阿威,我闲适地靠墙而站,这下子,阿威一定可以度过难关了吧!他年纪比我们都轻,但比我们都坚强。
拉帘外的鹦鹉,维持原本高傲的姿势,嘴里喃喃地说道:「早哭不就得了,把自己搞得跟便秘一样多烦,没意思。」接着顶着一张不屑的脸,随意拢拢艶丽的长发。
它还是一样的毒舌,不过意外的还颇贴心。
稍事休息,我简单地泡了壶茶,和小鹿、阿威在诊疗室悠闲地喝着,就连鹦鹉也不再罗唆,很干脆地拿起茶杯就喝,我发现它喝茶的方式异常地优雅,甚至有稍嫌做作的贵族气息,想必是经过教育的,那么,我应该能够将它归类成有主人,但是主人不在身边吧?
心里这么想,我其实并不打算花费精力去问有可能会被倒打一耙的问题,因此只有默不作声。
小鹿跟我嚷嚷着要多加几颗方糖,我不理它,就拉长着一张小脸给我看,我用手指掐它脸颊要它不准任性,它咿咿呀呀地从了。
当然这一幕,免不了让鹦鹉狠狠扎几下,但我深知面对别人恶言恶语,只要沉默以对,对方若不是太闲想自讨没趣的话,就会打退堂鼓,因此我与鹦鹉压根擦不出什么火花,倒是小鹿没我这等功力,被鹦鹉气得哇哇叫。
阿威用棉花棒让蓝尼多少尝尝味道,从他一扫阴霾的面容,我已经不再担心了。
就在我以为我们可以就这样安详地等待钟医生回来之时,远方传来一阵轰隆雷响。
仿佛是点燃危机的序曲,刺眼的光线闪进诊疗室内,映得所有人是一阵白。不久,空气中充满潮湿的气息,滂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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