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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的子弹-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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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趁热尝尝我的手艺。
我依旧是没胃口,可看着炊爷老大的那张笑脸,我也只能是胡乱朝着嘴里塞着炊爷老大给我端来的菜
下午,兄弟们依旧是出去操练,宿舍里面就再次地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就慢慢走到指导员办公室,我就看着指导员的眼睛说指导员我想去农场。
指导员没说话,只是慢慢点燃了一支烟,任由那袅袅烟雾在我们两人之间盘旋
我还是看着指导员的眼睛;说指导员我要去农场,我在这里待着什么都干不成,我憋屈。还不如去农场跟那帮子兄弟种菜来得实在,起码我能有点子事情干!
指导员依旧是没说话,只是朝着窗户外面看着呆呆出神。
我也就那么傻乎乎地站着,我就看着指导员的侧影发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指导员就转身朝着我说光头你跟我来,我带去去见个人。
我就跟着指导员朝着基地外面走,就朝着隐藏在一片胡杨林中的小村庄走。
我心里就有点子纳闷,那片隐没在胡杨林中的小村庄我们都知道,住的就是一些个来部队探亲的家属,或者就是当地一些个开小饭馆小杂货铺的人家。
指导员叫我去那地方干嘛?
可我不想说话,即使我心头有疑问,我却依旧是闷声不吭地跟着指导员朝前走。
指导员就在一个能俯瞰那小村庄的山丘上停下了脚步,朝着山下面的一个简陋的庭院指了指说光头,你应该认识那个人吧?我就朝着那院子里面看,然后我就看见了蛋佬。
但凡是在部队驻地外围走动过的兄弟都见过蛋佬,有兄弟甚至还私下里找蛋佬买过皮蛋什么的打打牙祭。
蛋佬是个残疾人,一双胳膊齐肘而断。平时也不怎么喜欢说话,只是穿着一条退色的军裤,用水桶挑了许多的皮蛋、咸蛋去巴扎上叫卖。
有的兄弟还见过蛋佬的绝活。蛋佬没有手,但那双短秃秃的胳膊却是相当地灵活。两支残缺的胳膊轻轻一合就夹住了一枚新鲜鸡蛋,再轻轻将那鸡蛋在调理好的黄泥中打个盘这才轻轻将那沾满了黄泥草灰的鸡蛋搁在一边。
通常满满两桶子新鲜鸡蛋,蛋佬不过是小半天的工夫也就能处理完毕,几乎和双手健全的健康人所需要的时间没太大的差别。
可指导员叫我来看蛋佬干嘛?叫我学习蛋佬的身残志坚?
指导员就指着在院子里面忙碌着的蛋佬说你们都叫他蛋佬,可你们应该都不知道他的真名吧?
其实说真名你小子也未必想得起来,可你小子应该知道机械排的那几个高手吧?我告诉你,蛋佬是那几个家伙的师父!啊?
机械排的那几个高手,只要是这附近驻防的兄弟就没不知道的。不管是有什么故障的机械到了他们的手中,三两下工夫铁定就是手到病除。
可蛋佬是他们的师父?怎么就没听那几个家伙提起过?而且蛋佬的双手
指导员就说你小子想去农场,是不是想躲开我们,躲开你身边的那些个小兄弟?
你小子从来都是个不服输的性格。干啥都想着要压人一头,人前人后你都从来不说个软乎话!
可现在你手残了,你就觉着你在你的小兄弟面前说不起话了,做不成人了是吧?
你看看蛋佬。
他的手是在个事故里面给压断的,当时的医疗条件根本就没法子弄些个断肢再植的事情。
蛋佬就这么生生地残疾了。蛋佬是玩机械的,一双手没了,可以当成机械工的眼睛使用的手没了,蛋佬就彻底地废了,不可能再走进机修厂房了!
部队给蛋佬照顾,想让蛋佬提前复原,甚至给蛋佬找好了个轻闲的工作。可蛋佬说家里面已经没亲人了,宁可就留在部队驻地。然后,蛋佬就在家里面歇了半年,就开始做这个皮蛋咸蛋的营生。
每天蛋佬挑着水桶上巴扎上做生意,都能看见他的那些个徒弟,还有那些个认识他的新兵。
徒弟们上去叫师父,新兵们过来问好,蛋佬也就是笑笑,也不多话。
蛋佬原本就是这么个沉默的个性,这么多年了都没变,有一双手的时候和没了双手时,都没变。
光头,你说蛋佬这老家伙算不算个爷们呢?算不算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爷们呢?
你小子想去农场,打个报告上来,我明天就批!可你小子好好给老子想清楚!
你是去农场躲着你的兄弟们,还是去农场做你力所能及的活儿?想清楚了,晚上来连部找我!
指导员说完了,就背着双手朝着营区的方向走。
就把我一个人留在了那小山丘上,一个人静静地看着蛋佬在院子里面操劳
…
第126颗 我的血,有我的魂
…
我还是去了农场。可我不是为了躲着我的兄弟们!
我只是不能再把一把匕首玩得灵动自如,我只是不能再端着狙击步枪指哪打哪,可我还是个兵!
中国军爷,不管是在什么样的境遇下,都只会站着、像个爷们那样地站着,免去面对生活中的风雨冰霜,却从来不会猥琐地藏匿起来!
我不是废物!我就打了背包去农场。
白天,我在农场跟着其他的兄弟们一起浇灌菜地,用巨大的砍土镘修整着水渠或是田埂。在累出了一身透汗之后,喝几口沁甜的雪水,再仰天嚎上一嗓子跟陕西老兵们学来的信天游或是秦腔。
黄昏,我领着两条看守农场的土狗在暮色中奔跑。一来锻炼身体,二来,我也喜欢那种在漆黑中感受自己心跳的感觉。
农场的老大是个云南兵,晚上闲了没事的时候,总是会端着一缸子上好的沱茶找我吹牛聊天,说说家乡的逸事,讲讲军中的趣闻。
自然而然,旁边就会聚拢一帮子小兄弟,一个个瞪圆了眼睛竖起了耳朵,听得眉飞色舞抓耳挠腮。
江宽杨可他们偶尔会来看我,每次都会给我带来些好烟或是烤肉什么的,几个兄弟坐在一起说说各自最近的生活情况。
前几次,江宽杨可还有点子顾忌,和我说话的时候还有点子斟字酌句,生怕触动了我心中敏感的地方。
但看着我真是想开了,这两个家伙也就变得口无遮拦,有时候甚至还拿着我那不能伸展的手指开涮,愣说我以后提个菜篮子什么的方便了,就像是天生的有了个挂钩装在手上。
甚至还给我起了个外号叫海盗杰克,就是北欧海盗里面那手上装了个钩子的家伙
还有个事情,那就是我入党了,成为了中国共产党的预备党员。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在面对着党旗宣誓的时候,我看见那党旗旁边,有不少的兄弟在看着我
罗汉、麦子、江宽、杨可,还有我旷明哥哥,还有那某某部门的老大
我也在看着他们。我想对他们说,我现在跟你们一样了!
秋天很快就到了。指导员让我上他家去一趟,让我过去吃晚饭。我就去了。
我知道指导员找我干嘛,我知道这迟早是我要面对的事情。
我该退役了。还是嫂子弄了几个家常小菜,屋里就只有指导员和我两个人。
指导员就端起杯子说光头,咱们俩今天好好地喝一顿。敞开了喝!
我就喝,使劲喝,就像是指导员第一次赏我酒的时候那样朝着嗓子眼里面倒酒!
指导员就陪着我喝,也不说话,也就是一杯接一杯地朝着嗓子眼里面倒酒!
白酒很快就喝完了,指导员就从床底下拖出来一箱子玫瑰香葡萄酒,朝着我说光头,这是新疆特产的葡萄酒,内地很少有机会喝到的。
以往有任务,也不许你们喝酒。
今天,咱们喝!我们就再喝!
我记得那场酒足足喝了好几个小时,然后指导员说光头,咱们出去走走,顺便送你回农场。
我就和指导员两个人朝着门外走,我甚至都忘了和嫂子打声招呼,说声再见。
夜色之中,我听见指导员说光头,回去了之后,有啥需要我做的事情就来信。
我就说好!指导员你要是有啥叫我做的就给我打电话。
指导员就说光头,回家了就不比在部队了,你要尽快适应地方上的生活。
我就笑了我就说枪林弹雨我都闯过来了,还怕回家了没法子过日子么?大不了,我上街摆个香烟摊子也能过上比较轻闲的小日子。
我不用再早起出操了,我不用听见哨声就浑身发紧了,我可以随便找个消夜摊子叫上一箱子啤酒想怎么喝怎么喝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居然就这么说着,然后眼泪就下来了。
我就朝着指导员喊指导员我喜欢早起出操啊!那么多的好兄弟一块在凌晨的时候狂奔,枪刺在耳边带起的风声嗡嗡作响,那才是爷们喜欢的铁马金戈的感觉!
指导员我喜欢听见紧急出动的哨声啊!!点齐了装备咱们和那些个祸害老百姓的混账死掐,爆炸的声音惊天动地,曳光弹的弹道就像是割裂了时空的刀痕,那才叫尽到一个军人的天职!
指导员我喜欢和你喝酒啊!兄弟情谊战友知心都在那军中的酒里,化不开冲不淡喝不醉!天下还有比这个酒更好的么
指导员我不想退役我想留在部队,我去喂猪成么?指导员我去喂猪成么?就是别叫我走,我去喂猪我就那么抱着指导员号啕大哭,我记得指导员也抱着我
指导员没哭,可我感觉到指导员在发抖!哭着哭着,我就彻底地醉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就回到了连队,在宿舍里面等着退役的那天到来。
新兵们抢着帮我打洗脸水,老兵们有事没事地来找我吹牛。
大家都尽量地想叫我高兴些,不要去想那即将到来的时刻,那个军人最怕遇见的时刻!
可那一天还是要来那天清晨,炊爷老大亲手给我端来了一碗饺子,是那种小巧精致的虾饺。炊爷老大就朝着我笑,说光头你个契弟,一个都不许剩下,全都要给我吃光!
我就吃,使劲吃,连汤都没剩下。
吃完了,我就朝着炊爷老大说老兵,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我
我说不出话来了。
炊爷老大的眼睛也就红了,就端了空碗朝外走,然后就听见炊爷老大在低低地骂丢那妈
那声音里就带了哭腔。
江宽杨可就替我提了背囊,送我去了退伍兵们集合的地方。
团头参座最后一次给我们训话,可我都没听清楚他们说的什么?
我只是盯着我周围的营房看,盯着那些个和我朝夕相处的兄弟看。
我要把我待了几年的营房刻在我的脑子里,我要记住每一个和我同生共死的兄弟。
我突然想唱那首老歌
天山脚下是我亲爱的家乡,
当我与他分别后,
好像那哈密瓜断了瓜秧。
我的双眼就再次地被泪水模糊。
透过模糊的泪眼,我只能看见那面在寒风中烈烈飘扬的军旗。
那军旗上,有我的血,有我的魂。
* 军语笑谈
各行各业里面,都有自己的俗语或是通称。
就像是军队吧,就有自己惯用的军语。
比方说,一毛一到一毛三,说的是少尉到上尉的军衔。二毛一到二毛四,讲的就是少校到大校的肩章。
至于将军们的军衔么
那通称就不怎么好听了
反正当年我听老兵们吹牛,说将军们的肩章叫卫生巾,你没发觉那将军的肩章上面溜光水滑,和卫生巾的表面是一个光滑系数么?
一句话,当时差点子就把我手里端着的茶缸子吓得掉地下!
这也忒不恭敬了吧?
后来当兵当老了,反倒也就没觉着这些个惯用俗语有什么不对了。
不就是当兵的兄弟们闲着没事过过嘴瘾么?
当兵的兄弟对上司的尊敬与崇拜,都是藏在心里体现在行动中的,嘴皮子上偶尔扯淡、反倒是无所谓了。
可要是没当过兵的人听了,还真就有点子摸不着头脑。
既然已经开始写关于当兵生活的文章,我就索性借着这文章、将一些军语说开了吧?
军语之刮毛
我刚刚到了新兵集训营的时候,还是保持着一脑袋长毛的操行的,和周遭的兄弟们也就有着截然不同的感受。
人家都是在武装部理了头发的,一路上跋山涉水的过来,脑袋上才长出了不到一寸的短发。
每天训练完了,打一盆子冰水连洗脑袋带洗脸,那感受就只能用一个字形容
爽!
可我不成啊
一脑袋长毛,不管怎么洗都觉着发根痒痒,而且每天训练内务外带着细小工作那么紧张,哪里有时间叫我好好的洗毛?
我也就赶紧的窜旷明哥哥那里说哥哥啊,你看是不是给我放半天假,我出去找个理发师父处理一下子脑袋?
旷明哥哥就斜了我一眼,然后说不着急,过两天会找人来给你们统一刮毛,你小子就再坚持两天吧!
我就没吭气了,可我看着旁边的杨可那小兄弟怎么一脸埋怨的神色看着我?
杨可那小兄弟脑袋上也是长毛,虽说不像是我这么显眼,可那模样看起来和现如今的小青年留着的披肩发没太大差别。
而且杨可那小兄弟拉胡琴的时候喜欢摇晃脑袋。
据他自己说,那是因为自己陶醉在音乐里面所以情不自禁,那是艺术给人带来的感觉可我觉着杨可那小兄弟就是为了耍酷!
可现在文艺是玩不成了,训练也只有一天比一天辛苦繁重的,每天能不能站着坚持到睡觉的时候都难说了,还耍酷?
再说了,耍给谁看啊?
一天操练下来,一个个都累的跟死人没区别了还有心思看西洋景?
扯淡
我记得也就是在周末的时候吧?
就听见外面集合哨响,然后大家呼啦拉的冲出去集合,指导员就站在队列前面吆喝说以连为单位,大家刮毛!
刮毛?
这词我第一次听旷明哥哥说的时候,还当是旷明哥哥忽悠我呢?
怎么指导员也是这么个口气?
我这心里头纳闷,可还是跟着队伍走到一边做准备。
然后我就见识了什么叫流水作业。
上千号的兄弟排成二十列长队,扒拉了帽子把脑袋伸到热水龙头下面冲个三五秒;然后是两个手里拿着推剪的老兵一左一右的站着,抓过脑袋上还在冒着热气的兄弟就动手开推。
最多就是个二十秒,推剪下面的脑袋就成了秋收后的麦田火烧过的旷野,头皮上面就剩下短短的头发茬子外带几根漏网的杂毛了。
旁边一脸盆的肥皂泡是早早的预备下了,经过了初步处理的兄弟自己过去抓一把肥皂泡朝着脑袋上一抹,然后就是几个拿着刮刀的老兵哥哥一脸磨刀霍霍向头皮的神色,抓过了满脑袋泡沫的小兄弟们开刀!
我心里就大致上明白为什么军队里面管剃头叫刮毛了
正经的理发那是讲究个美观大方还要讲究个舒适享受之类的,可军队里面的理发讲究的就是个整齐统一实用方便!
以理发的速度来处理这么多兄弟的脑袋,只怕最后一个兄弟享受完了、那第一个理发的兄弟又该坐到椅子上来理发了吧?
我就在那一片兄弟们被推剪戳了脑门刮刀伤了皮肉的哎呀啊哟的叫唤声中完成了从长毛回复到光头的过程。
我是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毕竟从小就是光头惯了,长大了再来个回忆童年,不也挺好么?
可还没等我摸着光溜溜的脑袋仔细感觉一下新疆的小风直接吹在头皮上的感觉时,杨可那小兄弟闹出妖精来了!
也不知道杨可那小兄弟脑子里面是怎么想的?
反正那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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