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域纵横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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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女不觉得这有什么新鲜奇特，赵矜却拍手叫起好来。小火焰渐渐燃开，等到天色暗下来，大家便围着火堆取暖、说话。现在已经是深秋季节，新城一带又属于高纬度地区，昼夜温差较大，如果露宿没有火，夜里真不太好过。
都说什么呢？众女当然要问到赵矜在世外修仙的经历。赵矜哪里能答？于是哈哈一笑，用个最简单的理由推托：“天机不可泄漏也！总之我跟着仙人足足修了有五百年，然后仙人说要考验我，给了这个枕头，让我来到这个世上救苦救难。”
众女皆现讶异之色，才明白为什么蕙娘姐姐一直珍而重之地带着一个枕头，片刻也不离身。原来枕头是哥哥的法宝，那是绝对不可以轻忽的了！哥哥修仙修了几百年，难怪有如此本事！听蕙娘姐姐说，十几万军马的城中，哥哥能够轻易突出来，而且还会念咒对付长毛鬼子哩！大家也亲见哥哥将穷凶极恶的十六名图拉武士一举铲除，真个了得！若是光凭武力，哥哥再厉害也难打得过那许多人，对了，一定是在小树林里使了什么法术。
众女都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觉得赵矜是在说大话。赵矜信口胡说之后，才觉得自己这五百年道行扯得也太夸张了点，不由得面红耳赤。好在热火烤着，面红耳赤不足为奇。
不管怎样，能让她们安心就好。这是赵矜胡说的初衷，算是善意的谎言。如果不说自己很有本事，而是实说自己连打猎还不会，她们岂不连睡觉也不惴惴不安？
说着说着，众女称羡不已，赵矜只怕她们再问更多，自己扯来扯去会露馅儿——言多必失！于是将话题岔开：“对了，玉鸾妹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鸾应该是雄的吧，怎么你以之为名呢？是不是因为你爱扮小生啊？”
赵矜这样说，众女都笑。金鸳便道：“哥哥所猜，虽不中亦不远矣！鸾鸟果是雄的，玉鸾儿亦是扮小生的把式！然而我们的名字，却非因此而起。”
唱戏的小女伶最是乖巧，跟赵矜相处没多久，金鸳已经学着哥哥的声调，掌握了“我们”等词的用法，跟着说起“仙语”来。金鸳的年纪比玉鸾略大些，活泼却过之，不像个姐姐，倒像个是妹妹，赵矜本来是对玉鸾说话，她却抢着作答。
玉鸾也笑道：“鸾虽雄鸟，女子便不可用么？凤亦雄鸟，为何女子多用之为名呢？”
赵矜听了点头：“哈哈，也对。唱戏可以反串，起名字当然也可以。”
金鸳又道：“哥哥啊，你只道玉鸾儿的‘鸾’字是雄的，怎不说侬这‘鸳’字呢！”
赵矜不禁惊讶：“难道，你这个‘鸳鸯’的‘鸳’字，也是雄的？不是‘鸯’才是雄的么？”
“不是，不是。”金鸳、玉鸾都摇头。众女都附和道：“‘鸳’果是雄的，‘鸯’方是雌的。”
赵矜一摊手：“是我记错？那不怪我！《三国演义》里面有个古人，叫做文鸯，是男的，而且是猛将！因此我还以为，‘鸯’就是雄鸟，那么‘鸳’应该就是雌鸟喽！”
赵矜一不小心，又把明朝时成书的《三国演义》说了出来。众女一愣，实不知《三国演义》为何物。还好，她们以为是自己孤陋寡闻。哥哥既然修仙，必是博学多闻，自己见识不如他，那是正常。
玉鸾笑道：“委实不怪哥哥。古人起名，原也不理雌雄，男起雌名，女起雄名，也是有的。”
金鸳笑道：“是也，是也。侬自家的名字，自家怎不熟知？雄的无疑。”
赵矜大笑道：“好吧，好吧！你们两只小雄鸟，好生伶俐！”
众女都跟着笑，好不欢欣。蕙娘往火堆里添加干草，楚楚、香芷两个大的比较懂事，都帮着不时添火。杏儿、萍儿都是做丫鬟的，善于服侍，见哥哥辛苦一天，就为他擂背捶腿、按头揉肩。金鸳、玉鸾最会谈说，见哥哥喜悦，便说个不停。
古时候的人都习惯早睡早起。过不一会儿，众女都倦了，先后睡下不提。赵矜仰头看星，这时才有心绪好好盘算今后何去何从。
财宝，那是相当不错，但是人得到了横财，未必一定是好事。很多情况下，反而容易惹祸啊！如今想要带这两箱财宝与一众美女到一个安宁的地方生活，其实并不是容易的事。乱世之中，安宁的地方哪里去找？
打猎，或许可以吧，射箭固然难掌握，但只要去捡一些标枪来用，仗着驰骋宝马追猎物，或者自己隐蔽到水池子边，一标枪——咻！猎物倒毙！
赵矜这么想着，仿佛已能看见自己成功狩猎，骑着驰骋满载而归，众女欢喜迎接的情形。但随即又想到，荒野中有可能会出现一些危险情况，比如狼群，比如强盗团伙自己一个人所能应付的情况终究有限。那么，为了应付各种情况，必须收一群手下。“是了！一个人势单力薄，必须聚起手下，才好办事。”赵矜心想，如果能聚起一帮手下，进可占山为王，退可游猎养命，岂不是好过一个人带着一群娇滴滴的美女左支右绌？
于是赵矜打定主意，明天一早，要回新城看看。新城里面工匠、苦力众多，若能看准机会救一些出来，拉起杆子，搞起队伍，一切好办！否则，单枪匹马，孤掌难鸣，保不定没有个困难的时候，那时只好学着霸王高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没粮食！没粮食兮可奈何？这、这、这么多姐姐妹妹兮奈若何！”
（待续本回下节）
注：
红拂女、梁红玉：前者是唐朝名将李靖的夫人，后者是宋朝名将韩世忠的夫人。她们都是有名的风尘女子典范，识英雄于寒微之中而倾心跟随，遂做了英雄的贤内助。
把式：可解作“武术”、“技术”、“架势”、“本领”等多种含义，本节中则是指“能手”、“行家”之意。如《西游记》第三十二回：“那魔是几年之魔，怪是几年之怪？还是个把式？还是个雏儿？”
侬：现代吴语中一般是指“你”，但在古代是指“我”。如李白《横江词》：“人道横江好，侬道横江恶”。又如曹雪芹《红楼梦》中的《葬花吟》：“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第十回：宿旷野倩女环聚，探新城好汉单驱（下）



次日早上，赵矜醒来，只见众女已经在忙碌。忙什么呢？蕙娘喂马。六女摘取柔韧的草茎和橄榄枝叶，给哥哥编帽子、绞绳子。帽子是要遮阳用的，绳子可以捆猎物，都是给哥哥出猎好用的。顺便也给哥哥编织一根马鞭。
赵矜看了喜道：“我正要出门！啊不，咱们家没有门，应该说是出行。虽然不是去打猎，不过这帽子和绳子都用得着。对了，你们应该给我编一根又长又结实的绳子，我要回新城，城门不一定混得进去了，可能得拉绳子爬上去——因此不可以不结实啊！”
六女听了，都道：“我们晓得了。”
于是赵矜赶车，让蕙娘骑着驰骋，带着她到水池边，让她知道水池的方位。清晨的池边聚着不少大大小小的动物，见到庞然大物的马车驰来，吓得都跑了。赵矜和蕙娘充满水袋，又让拉车的马和驰骋都喝足了水。
回去时，帽子已经织好了。赵矜拿来一戴，乐道：“好帽子！你们的手可真巧！这个款式跟《水浒传》里林冲的帽子差不多，只是绿油油的！”
众女都笑。虽不知《水浒传》是什么东西，不过绿帽子之称，古来有之。
赵矜又道：“这马鞭也不错，很新鲜！万一我家驰骋饿了没东西吃，还可以让它吃这个。对了，我走了以后，你们小心在意。火堆要保持，可防猛兽，至切在意！没事就跟蕙娘学骑马，万一有个紧急，你们还能骑马逃走。我争取今天返回，实在不行就明天，明天日落前我必返回这双树之下。总之，希望你们没事，如果有事”
赵矜絮絮叨叨关照，众女一边干活一边笑着称是。本来赵矜从不爱唠叨，但如今这么多漂亮可爱的妹妹们，怎能不特别在意，搞得自己成了唠叨的大叔似的。
长长的绳子编好了，赵矜又嘱咐蕙娘好生带领妹妹们，好生等候自己回家。这便戴上绿帽子，带好绿绳子，挥动绿马鞭，单人匹马出发。
清风习习，阳光明媚。驰骋穿过高草时，赵矜的脚便感到一阵凉飕飕，那是露水。如今自己也会骑马了，才发现骑马真是相当爽快的事！啊，如果手里再拿上一杆像样的兵器，后面再跟上几百轻骑，一往无前地向着蓝天与地平线奔去多么豪气！
一路奔驰、小憩不提。终于来到了新城东门外，这时远远可以听闻轰隆隆的马蹄声与踏步声，只见从城门里开出来浩浩荡荡的队伍，折向南方行进。前头的人马已经延伸向天边，一眼望不到尽头。
那么多人马要往哪里去？赵矜感到诧异，不明所以。罢了，他们干他们的，本草干本草的。于是赵矜准备找机会登城，之前先要把驰骋藏好。好不容易捡来的宝马，别给别人又捡去了。
新城位于一条河流的东岸，再向西不远还有另一条河流，两条河流在新城南面汇合之后，继续向南，最终注入里海。这两条河流在后世因为环境变迁，还没汇合之前就都在荒漠里断了流，形成几个季节性湖泊而已。这个时代则两河一带植被丰茂，故此新城选址于此。总的来说，新城向西有丰富的水源，向东有辽阔的土地可供农耕、放牧，地理条件甚佳。
赵矜将驰骋带入一片小树林中，隐蔽好，脱了绿帽子，撂下绿鞭子，背起绿绳子，利用高草遮蔽自己，往城池移动。
靠近时，望见城上守卫稀稀落落。赵矜暗喜，考虑从哪儿攀登合适。这个时候，从一早就开始出城的联军队伍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主力队伍尽数开出东门，只剩下一些零散部队还在陆续集结、匆忙追赶主力。
原来，东斯拉夫联军于昨日基本攻克新城，守军被消灭殆尽，只剩王宫尚在阔阔甘手中。这时，联军总指挥夏塔尼耶夫认为，应该立即往南进军，攻下沙莱城，这样就可以在隆冬来临之前把战役告一段落。新城王宫虽然还没攻克，但见都是些女人在把守，女人有什么难对付的？她们数量也不多，留下一万兵绝对足以对付！沙莱是金帐汗国都城，必须全力以赴，才能确保攻克。
时值深秋，事不宜迟，否则等到冬季，冰天雪地，将对军事行动不利。联军各国王公贵族大多同意夏塔尼耶夫的看法，不同意的也不敢违抗。比如无知小子斯维亚托斯拉夫，真的很想拿下王宫然后痛快享受，真的不想辛辛苦苦继续作战，但迫于叔父的威严，不得不恋恋不舍地举头望王宫、低头上路中
于是十几万联军浩浩荡荡，即日开出南门、东门，兵分两路，向沙莱进军。
赵矜看到大队人马渐渐远去，就想：“大军开拔真是引人注目，要是我早一点来到就好了，城上的守卫一定都顾着看，顾不得发现我。但也无妨，现在也不算太晚。此时不爬墙，更待何时？”想罢，猫着腰移动到城墙下面一观察，哦看来绳子是白带了。外墙上还有联军攻城时架好的梯子，还没顾得上撤开，上面也没有人看着呢。赵矜噔噔噔便爬了上去。
不料，稍远处一名守卫闻声过来。赵矜要蹿出去则必被发现，云梯上呆着或者撤下去都是一样，除非跳下去，但一跳只怕摔断腿。一时困窘，赵矜急中生智，索性大大方方地爬上去，就在守卫面前将手一指，喊一声：“鞑靼，那边！”守卫惊诧，不自禁按着赵矜所指一望，说时迟那时快，赵矜即一个箭步蹿近，用绳子猛勒守卫脖子！
守卫被勒得口鼻流血，当场毙命。血腥！可是没办法，本草不爱杀人，谁让人爱发现本草？
毕竟绳子还是没白带。赵矜立即将绳子拴在雉堞上，即攀着绳子下到城里。至于稍后也许会有巡逻的守卫跑过来发现倒毙的同伴跟垂下的绿绳子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
此时的新城里，主力大军开拔，留守人马忙着合围王宫和看管各处会走路的和不会走路的战利品。赵矜躲躲闪闪潜伏前进，听见不少留守的东斯兵都在议论昨日的盗马贼，不禁偷笑。
昨天当攻城进行到最后阶段时，最引起关注的事，莫过于突围一彪军与盗马贼了。东斯兵们都在议论：突围一彪军人人亡命、个个武艺高超，但毕竟寡不敌众，终于在最英勇的达尼尔公爵大人亲自主持、还有塔依杜列女大公协助之下，大部分被歼灭，小部分束手就擒。那盗马贼更神奇，他带着个女人，大摇大摆地就把奥克佳诺沙侯爵的宝马抢走了。那宝马可是我们所听说过的最好的马呀！盗马贼不但能够盗马，还能甩箭伤骑士，吓得侯爵大人与诸多追兵沮丧止步。那家伙，实在是我们所听闻过的最厉害的怪盗了！
赵矜暗笑东斯兵们谈论自己，隐蔽着研究怎样潜入劳工营里拉一帮人出来这时就听见北边一个地方喧闹起来。
原来，在位于新城东北方的大校场上，正发生一件事情。这就是要将昨日擒获的战俘进行斩首示众，以耀军威！不但如此，现场还有很多平民围观，可以做个很好的宣传。
东方的军队征战，平民一般都是不沾边的，躲避唯恐不及。西方自从开始十字军东征之后，倒形成了一个平民经常随军的习惯。许许多多平民，因为贫穷无法谋生，因为听闻东方遍地蜂蜜黄油，因为相信上帝保佑，于是大举随军开进。这种传统，一直到后世大航海时代、殖民全球时代，都是如此，军队一出发，平民就跟着走，远离贫瘠无法养人的故乡，到新的乐土去开拓！
如今东斯拉夫联军围攻新城，许多平民跟着也来到新城。脱离无法养命的苦难生活，寻个富足的安身之地，这愿望战胜了对战争的恐惧。反正不迁徙也是死，与其留在故乡于饥寒交迫中慢性死亡，还不如冒险博个发达机会！于是许多小商人跟着军队转战做些生意，更多衣衫褴褛的平民拖家挈口，用小推车推着破破烂烂的家具、生产工具，涌入新城。
今日校场之上问斩俘虏，平民们便被招呼前来观看。听说圣女凯瑟琳大人也要光临现场，平民们抢着也要来看！
这圣女凯瑟琳，原是弗拉基米尔城中一个贵族家的小姐，年纪幼小时便立志侍奉上帝，非要去做修女，十分坚决。家人无奈，只好顺从其意愿。凯瑟琳长大以后，出落得美貌非凡，许多风流倜傥的贵族都看上她，千方万计引诱她，她却守志不渝，因此名声更是响亮。夏塔尼耶夫、达尼尔等人谋划组织联军反抗金帐汗国，觉得这件大事非同小可，必须以上帝的名义！于是他们抬出既有名气、形象又好的修女凯瑟琳，声称这便是圣女凯瑟琳大人，奉了上帝指示，前来指引凡人，带大家摆脱鞑靼魔鬼的统治，过上幸福安乐的生活！
这一招非常有用！纵观历史，往往借着宗教的名义，就可以树立相当强的号召力。在东方有五斗米道、明教等，在西方和中东也都爱搞以宗教为名义的圣战。自古以来，在圣战的旗帜下，多少国家民族的人马团聚起来，无所畏惧，一往无前地征战！
所以说，这次东斯拉夫联军之所以能够聚集起来，敢于向金帐汗国挑战，圣女凯瑟琳实在起了不小的作用，甚至可以说是关键性的作用。夏塔尼耶夫、达尼尔正是从以往天主教十字军的事迹中得到启发，觉得我们东正教何不也来搞这一套？天主教十字军，甚至能奉十来岁的小孩子为“上帝使者”，纠集起数万名“圣洁无暇”的小孩子，充当圣战的排头兵！这是以往十字军东征的史事，夏塔尼耶夫、达尼尔就依样画葫芦，宣传圣女凯瑟琳便是上帝使者，号召东斯拉夫各国君主、贵族、战士、平民，都要团结在圣女凯瑟琳的旗帜下，向着鞑靼魔鬼，进行义无反顾的圣战！
圣女凯瑟琳也不断向人们做宣传，表示圣战是上帝的旨意，遵从执行者必有福报。哪怕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