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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续姻缘-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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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到了圣驾回銮的日子,熬过一团忙乱和车马劳顿,如画又回到了后宫。
  这次去行宫避暑,李福全和蔡姑姑他们都没跟着去。李福全是不搭边儿,蔡姑姑纯属是不想争这个差事儿,她觉得宫里人走了大半,反而清净了呢!倒是紫苑,可是心心念念要去的,可惜啊临出发的时候,乐极生悲崴了脚,只好留下来了。如画特意给他们带了东西,李福全和蔡姑姑他们自是心满意足。倒是紫苑这丫头,把如画折腾的够呛,收了礼物不算,还一有空就逮着如画问行宫那边好不好?吃什么住什么?都有哪些好玩儿的?一脸的向往。
  从行宫那种自由多一点儿,散漫多一点儿的日子里抽离出来,如画适应了两天,迅速找回了后宫里面按部就班的生活和像丛林里的小鹿一样,即使在觅食也不忘即竖起耳朵时刻警醒周围的动静的状态。
  回到宫里行走,如画回想起自己在行宫里大着胆子一次又一次地去湖里游水,觉得那时候自己真是太放纵了。也只有行宫相对宽松许多的环境,才能让身在其中的自己有那样的举动。在后宫,那是不可能的。即使后来有了那场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是麻烦的意外,如画也不后悔。不仅仅是因为,学会凫水是如画一直念念不忘的愿望,而那时恰巧是不可多得的契机。更是因为,被宫规禁锢太久了,偶尔的一点逾越和肆意,仿佛周身的血液都跟着欢腾跳跃,可以品尝到用语言难以明喻的兴奋滋味。才知道,哦,原来我还活着啊!
  虽然两世为人,可上辈子死得早,这辈子还年轻,宫廷生活好似墨汁挥就的山水画,永远的黑白灰,看久了真是索然乏味至极。偶然添一笔色彩,就仿佛注入了无限生动与活力。
  如画想着,自己这辈子最顺畅的,也不过就是在女官之路上坚持活着走下去,熬到满头白发就好了,熬到顺理成章的出宫养老就好了。在熬出头之前,她毕竟还年轻啊。当初为了活命万不得已嘴上绝了嫁人生子过个普通百姓平凡而快乐的日子的梦想。可嘴上说不要了,并不代表心里一点儿都不想要。明知道真正想要的梦不会有成真的那一天了,只能是一场美梦了,那就靠在行宫偷偷学游水这样的小点缀留在记忆里分担她偶尔会从心底冒出来的向往与绝望吧。
  再说,齐泰那边,终于办完差事儿的时候,景武帝人已经在乾元宫了。于是,齐泰自是不用回避暑行宫交差,而是直奔帝都。一路风尘仆仆,来不及梳洗一番,齐泰就进宫当面详细交了差事儿。虽然密折早就通过暗卫的渠道递到了御前,但毕竟那上面不能如人嘴这般详尽叙述始末。既然已经辛辛苦苦地办好了差事儿,再辛苦也不差这最后一步了,还是有始有终比较好。
  当皇上要赏他的时候,开玩笑地戏言,“爱卿可有想要的赏赐?说出来,看朕能不能满足?朕给爱卿御赐一门婚事儿可好?朕好似听说,琴悦郡主对你有意?”                    
作者有话要说:  

☆、交差

  琴悦郡主是宗室中人,景武帝仅存的为数不多的皇叔祁王之女,也就是景武帝的堂妹。祁王胸无大志、向来安分守己,又好在善于溜须奉承做一棵骑墙草,这样的皇叔在景武帝眼中自然是应该优待的。所以祁王府虽然没什么实权,但名望和声势不可小觑。
  作为宗室贵女,琴悦郡主相貌出众、精通书画,又没有像乐安公主那样骄纵霸道。按说琴悦郡主缔结的姻缘也是百里挑一的。只可惜好景不长,遇到了个短命鬼,成亲不过三载琴悦郡主就万分不幸地做了寡妇了。
  半年前,新寡的琴悦郡主心情悲痛欲绝,不得已去郊外庄子散心休养,谁知半路上驾车的马惊了。眼看琴悦郡主就要连人带车被翻到沟里面,一场摔断脖子的祸事在所难免。天可怜见的,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快马加鞭进京赴任虎贲卫副统领的齐泰力挽狂澜,来了个英雄救美。
  后面的自然不用多说了,琴悦郡主年纪轻轻的就做了寡妇,将来的漫漫长夜何其漫长,自是要二嫁的。那什么死了丈夫就要苦苦熬着守节的悲惨事情,在高墙大院里是常事儿,可是却是不敢囊括皇家宗室里面的公主、郡主的。世间所有的门第,再高也高不过皇家去。那些紧紧锁住世间数不清的苦命女子的枷锁,放在皇家的儿媳妇或者侧室身上更加甚之,可对于皇家宗室所出的女儿,那根本就是用来打破的。
  本朝开国以来,不管是不是寡妇失业,明里暗里养面首的宗世女多了去了。最有名的是,曾有一位公主足足改嫁了五次呢。有这么多彪悍的长辈在前面开路,如果不过二十岁芳龄的琴悦郡主不准备改嫁,那才是不正常呢!
  别说琴悦郡主膝下连个拖油瓶都没有,就是有,她要改价婆家也拦不住的啊,更不用说上赶着接茬攀上祁王府的人家也是多如过江之鲤。
  自打夫丧满了百日,探口风递口信儿的人陆陆续续地登了祁王府的门找祁王妃或者世子妃闲话家常。京里面也猜测着,新寡的琴悦郡主这回大概会选个鳏夫吧?俗话说什么锅配什么盖,寡妇对鳏夫,谁也不吃亏。可是富贵迷人眼啊,再说琴悦郡主这样年轻,同样就有那不怕吃相难看的人家乐意贴个家中初婚的次子或者幼子什么的。所以说啊,琴悦郡主最终再次花落谁家,也算是京里面关注的热门八卦了。
  于是就被聪明人看出了端倪,琴悦郡主的奶嬷嬷去了槐花胡同的一处二进的小宅子。联想起来几个月前京郊的那一场惊心动魄的英雄救美,这女待嫁男未娶的,不难揣测八成就是琴悦郡主看上了那所小宅子的主人,新官上任的虎贲卫副统领齐泰。
  六月初景武帝一行人浩浩荡荡移驾避暑行宫的时候,这则花边流言刚刚出炉。如今酝酿了两个多月,已经蔓延到了后宫,等传到了景武帝耳中,已经是有鼻子有眼了。就跟那戏文里面唱的似的,本就是郎才女貌,危急关头的一瞬间,男子飞身拦腰救美,一霎间四目对视蹦出火花,一见钟情啊!
  可惜啊,齐泰刚刚归京,马不停蹄身无旁骛地进宫述职,京里面不胫而走的与他相关的这起子流言蜚语,人家根本还没有来得及耳闻呢!
  于是景武帝的一则似假非真的戏言,落在齐泰耳中那就只得一句俗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如果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的是旁人,齐泰还能拉着他打破砂锅。可是这个人是皇上,齐泰没胆子质问。尽管皇上说的话他听不懂,可认错磕头总是不会错的。
  于是,屁股只坐了半个木墩的齐泰立即惊慌委屈地起身下跪,“臣惶恐”以头触地再接再厉言道,“臣冤枉啊!臣与琴悦郡主不过一面之缘,恰巧搭了把手而已,不知怎就惹了那起子嚼舌头的胡说八道。臣出身低微,皮糙脸厚不惧流言。可琴悦郡主乃祁王爱女,金枝玉叶,若是被臣带累了名声儿,臣可是负担不起啊?请皇上,一定要给微臣的清白做主啊!”
  景武帝忍不住嘴角抽搐,一个大男的口口声声讨清白?真亏这个齐痞子说得出口。不知怎的,景武帝突然就想起了齐泰的这个绰号,齐痞子。当初,小小年纪的齐泰初生牛犊不怕虎在朝堂上扯了嗓子哭的跟死了娘一样,其实说是哭,不如说是没有眼泪的干嚎。小痞子骂娘扯皮的功夫厉害,把大半的文武官员又气又臊的脸上青青紫紫煞是好看,让景武帝看的心中舒泰,暗呼解气。小痞子那难缠的功夫让高德顺汗颜,背地里说齐泰是“乡下来的小痞子”,被他黏上可不好揭掉啊,弄不好揭层皮啊!
  “朕可听说,琴悦的贴身奶嬷嬷都被人瞧见亲自去了你的小宅子了。怎么了?难道不是鸿雁传书?”景武帝意味声长的盯着齐泰的头顶。
  “哎呀!”齐泰总算是摸着了点儿脉络,“就这就能传出这种毁人清誉的瞎话来?要让我逮着了那些烂嘴烂舌的,看我不一拳打落他满口牙!皇上,您要给微臣做主啊,微臣是真心冤枉啊!臣不过是偶然路过帮了琴悦郡主一回,不足挂齿的。只是琴悦郡主乃天潢贵胄素来知礼执礼,后来派了贴身嬷嬷给微臣送了份赏赐作为答谢而已。皇上,这连收受贿赂都不是,怎么就扯出奸情来了呢?”
  殿外的高德顺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撇嘴,本以为这小子这些年进了城学斯文了,一改油腔滑调胡搅蛮缠。不想,原来嘴皮子功夫一点儿不落当年,别看都当上了威风的虎贲卫二把手,归根结底瓤子没变,还是痞子本性啊。
  “大胆!”景武帝气的厉声笑起来,“即使是流言,可牵连了郡主之尊,你嘴里面还敢不干不净地连“奸情”二字都敢往外扯了?你真是,叫朕怎么说才好?听你这话,难道堂堂琴悦郡主还高攀不上你了不成?听听你说的话,口无遮拦的成何体统?朕本来觉得你早就历练出来了,没想到还是这目无尊长的无法无天的性子!给朕滚出去,另外再罚没两个月的俸禄银子!”
  齐泰刚要退出去,就又听景武帝开口,“爱卿年纪也不小了,早该红鸾星动了。帝都文臣武将家的千金不知几凡,爱卿不妨多去宴席上走动走动!”
  “是,微臣遵命!”齐泰赶紧半弯了腰。
  本来办好了差事要领赏的,结果眨眼间情势急转直下,挨了骂罚了银子的齐泰灰溜溜地滚出了景武帝的视线。
  看着高德顺那张不长胡子的白面坯儿脸上嘴角眼梢流露出来的坏笑,暗叹自己倒霉的齐泰更加垂头丧气。
  回到自己宅子里窝了两天,齐泰终于从赵植嘴里弄清楚了各种版本的流言。说到最后,口干舌燥的赵植都忍不住瞎咧咧打趣他,“哎呦,兄弟,这京里面都传遍了,难道真的一点儿影儿都没有?你是不知道啊,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得了琴悦公主的芳心暗许,一步登天,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一步登天?”齐泰讽刺地笑,“恐怕是笑话我不过是泥腿子出身,却走了狗屎运艳福不浅,吃软饭都吃到皇亲国戚里面去了吧?”
  “难道你果真是一点儿都无意于琴悦郡主?你虽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但深受皇上提拔重用,锋芒已露,如无意外将来前途必是一片光明,可是比那些纨绔子弟强上百倍。早先祁王府二管事已经送了谢礼了,可琴悦郡主又特意差了心腹的奶嬷嬷上门两回嘘寒问暖。啧啧,这还是你人多事忙时常不在家,不然指不定还要来多少回呢?自古美人爱英雄,更何况还是有救命之恩的英雄,我看她真是对你有那点儿心思的。如今这件事儿传的沸沸扬扬,也不见琴悦郡主反驳半句,未必是空穴来风。八成是知情人无意中露出了点儿什么风声,才慢慢传将开来。”杨植也收敛了玩笑端正了语气,“琴悦郡主虽是寡妇,可青春年少,美貌温柔,妆奁丰厚不说,背后还有祁王府这个大靠山。按理说真是门不错的好亲事儿,正好弥补了你出身的不足,仕途必将安稳顺畅许多。”
  “赵兄,是兄弟我才与你说这些话。如果不是那场战争,我不过是乡下的一个穷小子,靠吃百家饭长大。后来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步一个脚印儿才有了今天。可出身在这里摆着,我这样的人品不出诗情画意,也没那闲情逸致赏花看草的。琴悦郡主即使真的看得上我,只怕我也是伺候不起这样的贵女的,真怕指不定哪天就被带了绿帽子了。天家贵女个个金贵,可我齐泰虽然不敢妄称顶天立地,却也做不出为权势而委屈自己妇唱夫随。”齐泰越说越是凝重起来,“别说我是真的无意于琴悦郡主,就是有,只怕皇上也不愿意啊!”
  “此话何解?”赵植神色一肃。
  听齐泰讲完回京那日景武帝的玩笑试探,赵植皱眉,“你是觉得,皇上本意不是对你和琴悦郡主的流言蜚语感兴趣?更无赐婚的打算?反而是一种敲打和暗示?”
  齐泰点头,“我当时并没有想到这么深层的意思,只是觉得不妥,下意识的撇清。回来想了这两天,总算是想明白了,皇上特意磨砺了我这么些年如今又提拔重用,意在我做一位纯臣,而不是和宗室搅合在一起的郡主的夫婿。”
  “那琴悦郡主那边?”赵植一顿。
  “我若真和琴悦郡主搅合在一起,估计仕途也算是到了头。若是为我心爱的女子,仕途不过是身外之物,我本是乡野之人,大不了哪里来回哪里去。不是我顽固刻薄不通情理不认同女子改嫁。可一个夫丧不久就寻磨着另枝别栖的女人,我还是真心看不上。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如此亟不可待,未免太过凉薄了!”想起琴悦郡主的奶嬷嬷头一次登门就暗自隐秘的打量就跟相媳妇儿似的,齐泰脸色一黑心中又不快起来,当时他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第二次那嬷嬷来的时候,居然直接送了一家三口的奴仆过来,话里话外的意思是齐泰家里的厨娘和门子粗鄙、毫不知礼,不得用。言语间还有另一层隐晦的意思,透露出来的暧昧,齐泰也隐约明了了,当即黑了脸斩钉截铁地送了客。
  现在回想起来,齐泰还忍不住在心里面爆粗口,这琴悦郡主看上去柔柔弱弱知书达理的,豪放起来吓死人啊。不过后来想想也是,宗世女蓄养面首的多了去了,主动向个男人递暗示有什么可奇怪的。可她这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他齐泰也是铮铮铁骨的天子近臣,她问都不问一声就擅自做主,敢直接管到别人家门里面,她还真以为自己想做女主人就一定能啊?她凭什么自以为是到他一定不会拒绝?
  倒霉的如画,在什么都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个颇有来头的情敌。
  后来,如画不小心被琴悦郡主穿了小鞋吃了暗亏,回到家里面找罪魁祸首算账,这段公案再一次被揭开。当时,如画躺在齐泰怀里面笑的乐不可支,突然脑子灵光一现神来一句,“你怎么确定她是爱慕你想改嫁于你?或许,人家只是想收了你吧?”当即齐泰的脸黑成了锅底灰,他这种正宗的纯爷们儿能是那种被蓄养的那种用途的男人吗?男子汉大丈夫的尊严被他家媳妇儿严重挫伤,于是雷厉风行地把如画好好收拾了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重逢

  有个小宫女毛手毛脚的被掌事儿姑姑罚了跪,一时想不开羞愤难当投了井。遇到这种单纯是出了人命的小事儿,宫正司里面的最适合出面走过场的人自然不是身居高位的姚宫正,也不会是资历深厚的楚司正。
  如画扭回头的时候,小宫女肿胀的尸身已经被裹了层黑布,几个太监正预备用架子抬出宫去。
  这个小宫女不过十四岁,老家偏远没有人收葬,八成就是卷了草席扔到乱坟岗子了事。
  如画内心一片凄凉,从袖中摸了块银子给那个领头的太监,“公公,这孩子可怜见的,给她买口薄棺材吧!”
  扔下身后太监奉承她什么“您可真是菩萨心肠,积德行善啊!也是这短命的小丫头片子遇到了您,算她有福气啊!”
  如画抿紧嘴唇苦笑,心里面只觉得疲惫和说不出的厌烦。
  这个小宫女或许真是一时想不开投了井,更或许,她是不小心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见了什么不该见的,被人灭了口。可是,非亲非故的,又没有大人物肯为小宫女主持公道,如画犯不着节外生枝地搭上自己查下去。既然众口一致说小宫女是自己投了井,那结论就只能是这样了,这是宫中的生存法则。
  为了生存,该视而不见的就一定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后宫,没有绝对的黑白,更多的是一片灰蒙蒙。有心无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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