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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完结)-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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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叫声腾场主。
腾郭这才认出来,“墨紫姑娘!我还怕姑娘没那么容易回宋府。先生真是料事如神。赶紧吧。宋府这会儿没消息,估计很快就炸锅了。”
三十几匹乌黑?亮的马在腾郭身后呼噜噜甩晃着头。华衣和他的内卫们,以及小衣和落英已经坐在马上。见到他们要下马,却让元澄阻止了。
“上马。”元澄拉着墨紫的手,“腾老可是掏出最后的老底本,匹匹千里驹。”
腾郭红了老脸,“先生这话羞煞我。经营这些年,岂止这些老底,日后还有得瞧呢。”
墨紫等人纷纷上马,她看那些汉子还在推土进洞,就问,“他们怎么办?”
腾郭回头对她说,“他们都是穷苦汉民,我付足了银子,办完事就各自归家,暂时大求人也查不到他们头上。他们就算告密也没好处,肯定是死罪的。”
墨紫点点头,拽起缰绳。
喝——喝——
众人随腾郭往北城门而去。
北城是地位低下的汉民生活的集中地,长期被大求人欺压,导致他们容易受惊受惧,再加上禁令,听到急促的马蹄声,连张望都不敢。墨紫一行人十分顺利就近了北门。
“怎么过城门?”墨紫看到城门紧闭着。
“墨紫姑娘放心,一切已打点好,这时守门的是我们的人。”腾郭继续催马前行。
到了城门下,一个戴皮帽,瘦猴脸,壮块头的年轻汉子跑了出来,“干爹,可以开门了吗?”
“阿葛,里面摆平了?”腾郭努努嘴。
阿葛的笑脸有些憨厚,重重点头,“饭菜里都下足了量,个个睡得像死猪,我临了给他们一顿板子。”
腾郭下马拍拍他的肩,“好小子,他们平日里欺负你,这下子报了仇。帮你干爹开门!”
华衣带人下去帮忙。
这时,又有马蹄声。
墨紫一看,不由笑起来,“金大少!”
七八匹马,其中正是金银,一两和千两百两。
金银还没说话,百两就对她垮着脸诉苦,“三公子,我和百两的功夫没了。”
千两骑马的本事不错,虽然内力全失,动作仍灵活,单脚一蹬,踹百两的小腿肚,“你才是百两,弟弟!”
百两哇呀怪叫,“你敢打哥哥我?”立刻回踹。
豆绿看得咯咯笑,引起千两百两的注意,连忙凑到她身边,亲热喊九九。
墨紫对金银说:“这可真是一对宝,改天请教你哪找来的。我瞧你受了点罪,没事吧?”
金银凤眼一眯,可怜兮兮的模样,“三儿,他们打我脸,你一定要帮我报仇!”
元澄哼了一声,“你是不是男人?自己的仇自己报。我早说过你脑袋笨。说什么嘲笑楚琉是你毕生心愿,非要亲自过来一趟。还说你手下人多本事,一定能护周全。到最后就因为你,把我们全拖进浑水里。没多揍你两拳就不错了,还给你报仇?”
金银也哼,“又没让你帮我。墨三儿最心疼我这个二哥的,你吃哪门子醋?别以为你亲自进宫来救我,我就感激你。你事后不问我要酬劳,我还真不信!”
右耳是千两百两的活泼好动,左耳是元澄金银的冷嘲热讽,墨紫不介意永远这么热热闹闹生活。
“说到进宫——”她仍掌握关键字,“元澄,你怎么进得去?”
“端格狩的御门令。”元澄见大门已开,双腿一夹,策马上前。
“可我们不是只有模子?”墨紫突然想到船上的三个堂兄弟,“难道是闽——”
“闽氏九技,果然名不虚传。”元澄回头说道。
金银在右,管什么闽家九技的,“贪官儿,骑马要多久?我全身都快散架了。”
“少则三天,多则五日。跟不上,也别拖大家后腿。”元澄这话并不是真冷。
墨紫有疑问,“你既然有御门令,为何不走南门?绕这么大个圈子。”
“御门令我给人了。”元澄的马率先出了城门,但停下来,等华衣腾郭他们。
“谁?”墨紫一时想不着。
“萧大将军。”元澄扬眉。
“”墨紫哑然,立时明白他这么做的意图。真狠!御门令虽然好用,但也醒目。让萧维他们拿着御门令出城,端格狩肯定会从南门追去,自己这边暂时就安全了,“别告诉我,萧维不知道你的全盘计划。”
元澄笑道,“墨紫,你可知道我的全盘计划?”
墨紫老实答,“不知。”
元澄扭转马头,朝北面山岭,“连你都不知,我又怎会对萧维全盘托出?仍是那句话,计划会变;不过,我们最终的目的地都相同,就看萧将军的应变之能了。”
腾郭和阿葛骑马过来,“先生,人齐了。”
元澄敛起笑意,“腾老,数年苦心,今日付之一炬,元某感激你忠义追随。”
腾郭却心情甚好,“此处无家,万贯钱财又如何?腾郭誓死追随主人。”
元澄喝一声,催马疾驰。
墨紫紧跟其后,在越来越劲的风中,她回头看了大都一眼。尘沙如烟,她获得新生的地方,她初恋发生的地方,她痛苦流泪的地方,那一切一切的纠葛缠杂,对她来说,全理清理干净了,从此再没有来的理由。乌延,乌延勒,湘儿,叶儿,所有爱她恨她的人,但愿他们能让它成为曾经。
再见,便是敌和我。不为私情,只为这乱世的太平,角逐厮杀一场!
●● 第374章 心头之血
乌延朅接到端格狩派人送来的急报时,如五雷轰顶。豆绿不见了,楚毓不见了,他都可以承受。可是——
墨紫不见了!
他仰天怒啸一声,拔出身旁影卫的弯刀,将送信之人砍毙。便是端格狩来,恐怕他也不会留情。因为,此时的他,完全失去了理智。
墨紫再也不会回来了!这份强烈的直觉几乎吞噬他的心魂,令他无法不崩溃!直到今日此刻,他才知道她已经绝情。她说她改日嫁他,她的脸红害羞,甚至她的受伤,都是一场精心的骗局。
原来被骗,真得会撕心裂肺,肠断情碎,黯然神伤。
他曾经骗过她,而且骗了很久。他以为至少他对她的心是真的,所以只要他哄一哄,她自然会回心转意。他给她留了国后的位置,他给她全部的情满怀的爱,他还为他和她的儿子预留未来的王位。这一切,都是他自以为是啊!
他为了她的造船术暗中进行的图谋,令她悲愤。他和她的好姐妹可那月湘的关系,令她心死。一次次的欺骗,全在一刻真相大白,那样的冲击远远大过他现在被骗的痛苦,他终于理解了她当时的决绝。
所以,她变了。再不直率,再不纯善。她目光戒备,心思缜密;她长袖善舞,笑容藏刀;她言辞咄咄,一击要害。
他促成了她的改变,而反过来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是不是活该?!
神庙里的所有人,都被他们王上的样子惊呆,谁也不再动手了,齐刷刷望着他。
金红色的龙袍染了血,手中的弯刀染了血,眼睛里赤红也似血。脸色却苍白灰冷,神情从刚才的愤怒突然好像死颓一般。
乌延朅伸手解下大婚的王冠,用力掷了下去。哈哈大笑,却悲恸无比,“宋墨紫走了。你们都满意了吧!这辈子她都不会回来,你们满意了没有?!好。好,你们不要孤立她为后,孤就永不立后。以孤之血,鹰神见证,发此毒誓。”
他右拳击打胸口,那里难受到要裂开。然后,一张口。吐出一大口血。
可那,马尔,端格,以及所有人重重跪在了地上,急喊王上保重龙体。在墨紫为后这件事上虽然有分歧,但无论如何,他们对乌延是忠心且寄予厚望的。见他吐血,个个心惊胆颤。
乌延往后倒去。
影卫们忙把他接住,放平在石阶上。
乌延勒分开众人,冲上来大喊。“王兄!王兄!”
乌延朅唇白如纸,“阿勒她怎能忍心?是我错!”
乌延勒见哥哥伤心至此,也悲从痛中来,“王兄。你别说了,且放宽心,我去追她回来!她便是铁石心肠,看你一片用心良苦,也会”
乌延朅双眼闭紧,眼角竟滑出泪来。
乌延勒再不忍看,转身大步下了石阶,对端格说道,“大宰相,王兄就交给你了,请马上送他回宫医治。”
端格尔峰叹息,“伤口易治,心病难医,但愿小侯爷能把墨紫带回来。”立刻吩咐车辇上前,唤影卫们护乌延朅回宫。
可那马尔等人仍跪着不动。
乌延勒没好气,“众位族长大人还跪着做什么?各自回家闭门思过去吧。马尔交出都护将军兵符,暂由我两位监军保管。都护军解散,无兵部召唤,不得集结,否则以谋逆论处。至于大人们,待王兄康复之后再行发落。走之前,把神庙清理干净,免得触怒鹰神,动摇我大求基业。”说罢,率自己亲卫和端格狩的部下扬长而去。
马尔神色惶然起了身,“可那大人,事到如今,怎生是好?”
“照小侯爷的话做罢。等王精神好些,再负荆请罪。”可那面色黯然,“从此立后之事就随王的意思吧。王这口心头之血,求天保佑,切莫伤了本命气。”
马尔同意,“再不敢对此事多言,王居然发血誓。不过,那宋墨紫也实在厉害,在端格狩手上居然还能跑了。”
再说乌延勒率众赶到南城门,与端格狩正好会合。
“怎知是从南门出城?”乌延勒问道。
端格狩原以为王会亲自来问罪,没想到却是乌延勒,但不敢隐瞒,“守城门的士兵说,他们手上有我的御门令,但它明明在我这儿。”窝囊死了,眼睁睁看着人进去沐池,居然会逃了。以为有密道,结果翻了一堆砖也没找到。这会儿,心里还想呢,到底人是怎么出府的?
“他们造了假?”乌延勒皱眉头,“能仿出御门令,难道是墨紫?罢了,赶紧追吧。王兄身体欠安,就由我二人负责。”
“侯爷,我已让先锋骑兵追踪,而且最好全国发悬赏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定能让他们无所遁形。”端格狩应变之力不弱,可惜,他的对手是元澄。
“我只怕悬赏令还没发到地方,墨紫就出了大求境。不过,试试看也好。”乌延勒召属下去办这件事。
出了城门,乌延勒突然又急拉回缰绳,令马儿吐气,原地转了几圈。
端格狩便问怎么了。
“能用御门令出城门,等于告诉我们他们往哪个方向去。墨紫聪明,难道想不到这点吗?”乌延勒也不笨。
“全城禁严,不用御门令怎能出得去?”端格狩说到这儿却沉吟,“不过,她们如何从宋府逃出去的,也颇令人费解。影卫都称未见人出入。要不是影卫是王上最忠诚的武士,我恐怕会怀疑其中有内应。”
乌延勒有些犹豫,但追是肯定要追的。不管墨紫是不是从南门出去,她的同伴肯定是走这个方向。抓到他们,也许能得到有用的消息。
于是,他说,“这会儿也不能细究谁是内应,当务之急是追她回来。南面是唯一能出大求的方向,与大周相邻的边境如今重兵驻守,她怎么绕都得经封州去玉陵,再入大周。”乌延勒传下令,让副将去巡各城门,看看有无异动,同时让端格狩飞骑封州,怕那假的御门令又派上用场。而他自己带了一队人马朝南追踪。
“水路呢?”端格狩问,“听说她擅水擅船,也许这时正从水上走。”
“王兄早有准备。城中各港已封三日,出得了城,也出不了大都水寨。她一定得先走陆路。”乌延勒也想到过。
端格狩点点头,约定封州大寨见,便率精骑飞奔了出去。
乌延勒出发后大半日,有人来报,说北城门的守卫让人灌了迷药,其中一名小兵阿葛失踪,而门闩未上,似有人从北门出,所以副将亲自去追了。
乌延勒当下唏嘘,但也知未必追得上,就专心自己这边。倒是几次差点抓到人,有一回甚至看清对方一人的长相。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一柄剑散发月光之清冷。但这些人功夫极好,不走偏僻小道,却大胆走市镇,一藏就找不到。等他在请地方官府帮忙,他们又逃离了。就这样,渐渐拉大距离,最后在靠近封州时,失去了他们的行踪。
不过,乌延勒已经笃定他们确实要从封州过江,而端格狩那边也做好了准备。在他看来,墨紫无论如何都是出不了大求的。
而此时,在离封州百多里地,西面的一个港镇镇口,仲安等了两日后,终于看到萧维魏佳的身影。
“墨紫他们两日前就抵达,你们怎生晚这许久?我都打算派人去找了。”他连忙迎上,却发现萧维脸色不好,就问,“一路上遇到麻烦了?”
萧维没抱怨,魏佳拿过茶壶,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这个出生名门的小将也顾不得风度涵养,拍桌子叫小二切牛肉上老酒,低声骂道,“他娘的,长这么大没被人这么追过,没这么饿过,没这么累过。我现在两眼发花,手脚发麻,就算有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想动弹,非吃饱肉不可。敢情从前我以为那些苦死人的训练,简直跟温柔乡里似的了。”
“元澄?楚毓?”萧维却不坐不歇。
“都在船上,人只多不少,你就放心吧。”仲安说完,见萧维又翻身上马,“白羽,你歇口气。”
萧维问了码头的方向,却催马而去。
魏佳抓着牛肉块狼吞虎咽,“别管他。他心里觉着堵,定要去找元官的麻烦。咱们出了城,不见墨紫他们,白羽也立刻想明白是想我们引开大求人的注意。这倒没什么,毕竟咱们是来执行任务的,总要冒风险。他就是气不过元官什么都不说,连商量也没有,拿当他枪使。我猜白羽可能会想,凭什么你姓元的不引开追兵,让我护着姐妹花和玉陵皇子?”
仲安失笑,“魏佳,你到底帮哪边的?”
魏佳耸耸肩,嘿嘿乐,“什么这边那边的?咱们现在都是一边的。我其实挺服元澄,年纪跟咱们差不多,这么大风大浪,他好像在自家后院,安排得井井有条。船上有墨紫,船下有元澄,我乐得听命行事。我是粗人,就干粗人的活儿。白羽跟我不一样,他虽是武将,可也聪明,让聪明人耍了,当然气不过。”
仲安暗叹,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 第375章 金银的路
在码头上,萧维却发现找不到熟悉的船。他记得是棕红色三桅平头货船,但看了一遍都没有。他又累又火,将脚下的木板几乎都要踩断,才听到有人喊他。
“大少爷,找不着家门了?”嘻笑之声发自臭鱼。
萧维抬头,看到臭鱼坐在船橼上,那般悠闲,还在磕瓜子。再看眼前的船,通体黑,三桅成了五桅,平头成了尖头,三层的楼舱也全部涂黑。要不是臭鱼喊一嗓子,他是绝不会把这艘船当成原来那只的。
心中惊讶,面色却冷,“放梯子下来。”
臭鱼也不难为,一招手,叫来两人,把梯子放下去。同时,他对一人耳语两句,那人便往大舱跑去。
萧维看在眼里,知道是去报信,也无所谓,一步两三阶,单手撑起船橼,漂亮得落在甲板上。
臭鱼吹个?哨,“大少爷一脸快累趴的模样,想不到动作还是很利落嘛。”
萧维懒得理他调侃,越过他就朝船舱走。
臭鱼拦住了,“大少爷,你这邋遢样子可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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