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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完结)-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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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似乎有人大声说话,但她在室内,听不真切。外面找不到她的话,乌延勒会有什么举动?搜屋?!来回踱两步。等不到里面人的回应。她却大胆往里走。

  “睡着了?”九转廊里的灯将绵纸映黄,她借其看到里屋的情形。

  梳妆台。拱脚桌。四方大床最显眼,三面下帐。一面两边钩,云罗迭叠。帐中横躺一个人,盖着银粉被,背对着她。发冠上一根明珠簪,想来是不凡物,在黑暗中也闪微光。光下发丝乌黑。似乎年纪不大。

  乌延勒的声音突然又响,仿佛就在屋外。“找不到?怎么可能找不到?一间间屋子给我瞧过,特别是空屋子要仔细搜。”

  有个女子说话,似乎是天美楼的妈妈,但她声音太轻,大概是在恳求乌延勒不要惊扰客人什么的。

  墨紫听那小子果然要把事情闹大,气得直跺脚,“明明醉得两眼发花,这回居然如此顶真。”

  有没有人能上去帮她提醒一句:嘿,你醉糊涂了?这个疯小胖!

  床上的人却动了。

  她顿时警觉,往后退开两步,惊讶发现那人是往床里面去的。这样,他原本躺的位子就空了出来。

  “你没睡?”那为什么装半天木乃伊?

  “姑娘的话真多。”那人哑着喉,“既然要躲,就赶紧找地方。床底下,柜子里,哪里都行。光是站在这儿,扰人清梦,又不肯出去,究竟要做什么呢?”

  床底下?

  这时,外面的光骤然亮了起来,显然有人往这儿走。

  墨紫不再多想,“那就得罪了,请你帮我挡一挡。”快步走到床前,将丝帛床单一掀,弯腰就钻。

  手肘被捉住了。

  但她动作太猛,砰一下撞到头,才发现这床根本是没有床底下的。

  “呵呵呵呵”捉住她,却还是晚了一步的人趴在床上低笑,“要么傻乎乎得不知藏哪儿,要么像头牛一样横冲直撞,你姑娘的性格还真是可爱啊。”

  “你早知道没有床底下,还让我钻?”什么人啊?

  “姑娘,请上床。”说得那么暧昧,那人的手还紧紧捉着她。

  “什么?”墨紫弯着腰,揉着脑袋,闻言大吃一惊,立刻看过去。

  那人的五官却藏在绸帐巨大的阴影之中,而那支簪上的明珠一旦失去光源,就立刻被影子吞噬,连发丝都照不见。

  “你若再不上来,让酒鬼捉去,可别怪我不帮你。”手一用力,将惊呆的女子拉上了床。

  “喂!”她是要借地方,可不是借人,双手撑起,要翻身下来。

  “这间有人。”妈妈的声音隐隐传来,“是天牧马场腾老爷的贵客,我刚送了姑娘在里头伺候,应该不会有您要找的人。小侯爷”

  “姑娘”那人始终沉着,身形不动,手也不动,“如此聪慧,当知这是唯一脱困之法。”

  墨紫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心跳越来越快。这人说得不错,男女一床,在这青楼里头,就是最好掩人耳目的方法。这次以貌取人都不行,只能从声音判断,她得再搏一回。

  “躺着就躺着,不过你放手!”墨紫用另一只手拉过被子,“待在里头不准动。否则,你和那酒鬼有何不同?”

  “那也是姑娘的选择。”那人无赖得让人气愤,“姑娘就当得个教训。男人若喝多了酒,都是一个德行。外面的和里面的,同样危险。姑娘家,女扮男装倒不怕,不过不要跟爹爹,最好跟夫君。”

  他竟然能料中她的想法?墨紫再惊之余,听出其中不对,“我得什么教训?你难道还想怎样不成?”手往腰上摸,却哪里还有剑?

  “姑娘不用找了,我帮你暂时收好,免得误伤他人性命。”男子突伸左手,在她发上一抽,青丝如瀑而散。

  “你”她怒起身。

  砰砰砰——有人敲门。

  那人声音更放沉了,“姑娘还是躺下得好,不演逼真,如何能让人信服?”

  是她过度紧张产生错觉吗?那人的手润得令她熟悉,为她散发的动作带了无比温柔。

  外面的人在叫开门。

  那人又做出乎意料的动作,居然翻上了她的身,并开始脱衣。

  光陡然将他映照了出来。

  乌丝衣,玉色肤,看透一切而浓墨染彩的双眸,微冷的,却总能说赢她的,薄厚恰到好处的淡唇,鼻梁勾金线,显天生贵气。

  “元——”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已经不着一缕的上身慢慢覆下,元澄温润的五官遍布柔情,双臂撑在她的两边,“姑娘,烦请你为我去冠。”

  她不能思,不能言,外面越来越频促的敲门声也听不进耳里,高举双手,将簪子抽出,解下牙冠。

  顷刻,他的发,她的发,纠缠在一起。

  她笑得像哭!

  他微笑,却叹息一声,“你这个姑娘,怎么到哪儿都要惹麻烦呢?胆子恁大,连房里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敢请人帮忙。这要是遇到恶人,哄骗你几句,你岂非入了他的怀抱?真是,道你聪明,却莽撞到这般——”完全忘了是自己诱导她的。

  门让人踹开了。

  同一瞬,他的叹息扑在她的粉面,“平白让我吃醋——”

  双唇相触。

  他的呼吸陡然起重,本因外人在场,还存些点到为止之念,却在碰触的瞬间,为她的香气沉迷。

  不是粉香,不是花香,只有木香,却散发墨紫牡丹的华丽。

  吮着她唇瓣,直到丰润柔暖,仿佛能取出蜜来。他却不满足,双手将她搂紧,右手摩挲而上,将她的头压向自己,连她的呼吸都恨不能吞进肚去。

  墨紫让他亲吻得密不透隙,好不容易想起呼吸,却发出一声嘤咛。那其中从未有过的娇媚,令自己浑身燥热。

  一阵尴尬的咳嗽声。

  元澄不理。

  他不理,当然也不会让墨紫有空理。

  再一阵窘然的咳嗽声,这次还有话,“客人客人”

  墨紫在他的唇往下移的时候,轻呼,却被他又吻住。

  不过,相思之毒已缓解,这一口咬得油滑,他撑起上身,笑得很不正经,“美人莫急,待人走了再耍。”

  他翻过身去,侧卧,面对闯进来的人等,有些好事被打断的恼意,“妈妈这是何意?莫非腾郭短给了你银子?”

  “不是,不是。”妈妈连忙摇手,这可是腾老爷仔细吩咐过要招待最好的贵客,“是——”

  “啰嗦什么?”乌延勒站在门外,脸泛醉红,声音仍不清晰,“搜一遍就是。”

  那些护卫立刻翻箱倒柜,甚至也翻了床单,回乌延勒没有。

  乌延勒刚要转身,却突然往屋里跨进一步,“你二人相欢,真是旁若无人,一点惊讶也没有。”

  “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美人儿在前,哪里还顾得其他?别说不惊讶,最好早点送走各位,在下也好继续。心火难熄啊!”元澄勾起一抹笑意。

  在所有人的眼中,那神情叫做邪佞。

  墨紫盯着他的背,希望能将那份性感洞穿!


  ●● 第359章 过河拆桥

  “秉小侯爷,在园子里找到一个男子,身穿骑装,已经承认是女扮男装的。”一名护卫跑来急报。

  乌延勒一听,对里面这对立刻没了兴趣,毫不犹豫就奔了出去。

  他一去,自然也带走了其他人。

  唯有妈妈满脸歉然,“实在对不住,小侯爷喝多了,才发生这种事。”

  元澄温和笑道:“妈妈不必介怀,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是王族。让让就罢了。出去请带上门,但愿后半夜不会再有人来扰我与美人的好事。”

  妈妈连说不会,赶紧告退。

  墨紫才松了口气,突然元澄翻过身来,脸对脸,几乎顶到她的鼻尖。

  她往床里缩进去,干笑两声,“这会儿既然没事了,你赶紧穿衣服,免得一着凉。”

  “姑娘这是过河拆桥?”元澄也往床里靠,“利用完了在下,就要一脚踢开?”

  “”墨紫张口结舌,“那你想怎样?”还在姑娘在下的。

  元澄深深望着她,眸子浓墨没,眼底有火,“我想——继续啊。姑娘莫非以为我刚才对那位小侯爷说的是玩笑话不成?老天爷在上,我可是真心实意。如此美人如此夜,令我情意难耐。”

  “元——澄!”她已经退无可退,“行了吧,你别欠了一笔又一笔。销魂丸那次我还记着呢。”

  这个从来温润表情的男子笑声扬起,“墨紫啊墨紫,你对我真残忍。我的心意,你早明了。男子面对他喜爱的女子情难自禁,想要讨亲近,不是常理之中?”

  他能笑,就是清醒了。离开床铺,穿上乌丝里衣,套上外衫戴冠簪发。

  “我”也喜欢他啊。话到嘴边,却又缩了回去。

  便是要告诉他,也不能是现在。他上身一丝不挂,这时她表明的话就正好可以恶虎扑羊。而且,恐怕她还挡不住。只是让他亲着,她就浑身酥软,心跳得几乎脱出身体之外,却并不害怕,紧张而甜蜜。要不是有人在场,她回应他的机率会有百分之一百。

  “你怎么会来的?”在这里巧遇她连想都没想过,“那位可能解开金风曲秘密的妈妈,不用去找吗?”

  “仔细想想,还是救玉陵太子更能展现我的惊世之才。既然很多人都这么称赞我,我怎能让大家失望,所以就跟皇上再度请缨。至于那边,我让铭年去办,他总不能当一辈子小厮。”他推出一条窗缝似乎打算听外面的动静,却又开口,“我在撒谎。”

  “嗯?”墨紫正往床外爬。

  “相思入骨病至膏肓,千里寻卿,只为求药。”元澄的眼睛灼灼发亮。

  这个人,能不能停止再说这些肉麻的话?一点都不像他!但偏偏她很不争气得让他感动了。

  “求到了吗?”她假装低头理衣衫。

  “求到一剂,要除病根,还得继续服用。”元澄叹,却笑,“恐怕一生要依赖此药存活。然,我心满意足。”

  “心满意足么?”墨紫转过身来。

  他离开窗口,走到她身后用十指为她梳发。一下,一下,慢而轻柔。

  “先生?元先生?”门外又来人,不过是腾郭。

  “看来,今夜注定我只能服一剂。可惜,可惜。”元澄眯了眯眼去开门。

  墨紫走在他身后,嘀咕,“你还想讨几回便宜啊。”

  元澄听到了,笑得开怀。

  腾郭一见这样的笑脸,不由怔忡。若不是元澄问什么事,他都忘了所为何来。话到嘴边,又看到墨紫,再愣了愣。

  “这位是我三弟,怕我酒后误事,管我来了。”元澄这么解释,“乌延勒闹消停了么?”

  “果然是先生,一猜就知小人来意。”腾郭忙接过话来,“我刚走到园门口就让乌延勒的人拦了,本想赶紧知会先生一声,偏他们扣着我们不让随意走动,说是封园找个女扮男装的人,还要一间间房子得搜。真是莫名其妙--好不容易重开了门,我问妈妈,她说是乌延勒喝多了,认错了人,把一个混进来的江湖女子当成旧识。鸡飞狗跳的,居然是白闹一场。没想到今日竟然发生这等事。我听说他们还搜了先生的屋子,扰了先生的”奇怪,奇怪,老鸨明明说众目睽睽之下,都看到主子在和人办“那事”,怎么变成主子的三弟了?

  “你听妈妈说了不少话,难道她没说我不希望有人再来打扰?”又只吃了一口啊。

  “呃?”他急着赶来的,没把话听全。

  墨紫想到落英,“腾场主,那个江湖女子有没有事?”

  “没事。”墨紫一声腾场主,腾郭挺受用,因他一向以马场为傲,“女扮男装逛青楼又不是杀人放火,而且还是小侯爷弄错,自然让人走了。”

  “如此说来,这会儿出去应该不会再有人阻拦了吧!”元澄恢复了温润的神色。

  “是。不过先生这就要走吗?”再往屋里瞅一眼,确定无美人。

  “兴致已扰,还留在此作甚?”元澄拉起墨紫衣袖,“三弟,走吧。”

  腾郭觉得拉袖的动作看着说不出来的亲密,眼皮跳了几跳,连连甩头,心道不可能。自己在南德的时候,曾有人送美貌少年给主子,主子从来都是转送,或当成普通仆人来用。

  墨紫注意到腾郭的眼神,想抽手,反而被元澄干脆挽住了胳膊。

  “这是做什么?”他附耳悄声,“我连断背都说过无妨了,三弟何不学大哥潇洒一些?”

  她翻白眼,他倒是已经把断背这词应用自如。

  还没走出园子,就遇到四处急找她的落英三人。

  丁狗看见元澄,略诧异之后说道,“早该来了,这一路她又不知道惹了多少麻烦。”里外不清静。

  落英则不管元澄,只管墨紫,上上下下瞧过后,便说,“短短工夫,这个园子就煮沸一锅水。”

  “多亏你机灵。”否则,元澄和她合演的戏可能就让乌延勒拆穿了。想到令人目眩神迷的亲吻,需要三次连续深呼吸,心绪才能平复。那,就叫假戏真做。

  落英让墨紫夸了,得意扬扬眉。

  丁狗却数落,“你还敢得意?平白无故去什么茅房?如果只有你一个人,得一直跟在她身边,就算是上茅房,也得一起去。不然要你干什么用?我和赞进就足够了。”

  落英扁扁嘴,“你那么厉害,听不出我的脚步声?这么说,只要轻功好,谁都能取她的性命。一天到晚寸步不离又有什么用?”

  “你们俩少说几句。”赞进发话。

  两人居然就这样不吵了。

  后来,墨紫才知道,三人排老大,丁狗落英彼此不服,所以由跟她最久的赞进渔翁得利。若遇分歧,以赞进的话为准。

  进了腾府,元澄才对腾郭说出墨紫是女儿身。

  “墨紫?”腾郭念着,觉得这名字熟悉,“小姐不会是姓宋?”

  墨紫看看元澄,见他点头,才承认,“正是。”

  腾郭眼睛就瞪大了,“你是大求王一心一念非要娶为国后的宋氏长女?”

  这件事,赞进知道,丁狗不知道,元澄知道,落英不知道,所以多了两双铜铃眼。

  “他是这么说的,不过我拒绝了。”她继而开玩笑,“腾场主可别因此就去告密。”

  腾郭慌忙垂手恭立,“小人不敢。原以为姑娘是先生的红颜知己,委实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身份,怪不得小侯爷乌延勒要封园子找你。”

  “腾郭,一路上我不曾听大求百姓提过墨紫为后之事,原因为何?”元澄问道。

  “大求王乌延为立宋姑娘为国后,调兵围都。知情的,只有朝中重臣和贵族。对外宣称庆凯旋,军民同乐。而后,贵族们所提出的条件,就是宋姑娘一日不入主东宫,就对外保密一日。因此,民间只知湘妃,而不知宋墨紫。”腾郭借军马生意,能探听到很多消息。

  “想不到那些厌恶我的贵族无意中还帮了我一点忙。”这样就不用走到哪里都担心身份曝光。

  “私心罢了。”元澄一针见血,“况且,就算没有他们,乌延和乌延勒兄弟俩的力量就足以覆盖全城。”

  “错了,是足以覆盖他们认为我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但绝不可能是每一处。乌延既无法让他的兵围太久的城,也不能失去贵族们的支持。他必须妥协,以此平衡各方势力。其实当皇帝也并不能随心所欲。”墨紫说到这儿,“腾场主消息这般灵通,可曾听闻我妹妹宋豆绿,还有玉陵二皇子楚毓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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