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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之魄-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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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三岁孩童,会来上你这个邪当!”
叹息—声,卫浪云道:“你太不信任我……”郝邯眼皮—翻道:“娘的,信任你倒不如拿根绳子吊颈来得干脆!”
耸耸肩,卫浪云道:“这样说,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啦……”没好气的闭上眼,郝邯咕嘀着:“投机?小舅子才和你谈得投机……”于是,房中又静了下来,一灯晕黄中,只有赵嘉的齄声规律而有节奏的抑扬顿挫着,郝邯显然是十分困倦了,但他却咬牙硬撑,一会闭上眼睛打磕睡,一会又突然紧张的睁开眼查看炕上卫浪云的情形,就这样,时间缓缓的过去了,长夜寂寞万籁无声,这种气氛,可真叫枯燥……卫浪云也轻轻合上眼,但是,他不只就是合上了眼而已,其他一切活动非但未见静止,反而更加积极了!他的手由臂部伸展至踝处,开始弯缩着背割切脚上的束缚,他的眼睛自仅留—丝的眼皮隙缝中注意着两名看守的动态,他的脑子在迅速转着主意,心也在加速跳动……房中监守他的这两名“红带子”,俱有—身相当了得的功夫,这—点乃是卫浪云所清楚的,不过.他也同样清楚,这两位仁兄的智慧可与他们外表的功夫不成比例一——这并非指他两人愚蠢,只是.显然这两位“红带子”的警觉性不够高,而且,过份的自信自满与疏忽了……如今,卫浪云身上的束缚等于尽已解除——他已经切断了那些捆绑他的牛皮索,只是为了不今对方生疑,他仍然使那些绑着他的牛皮索照原状绑在他身上各个部分,其实只要他稍微一挥,便可全抛脱了!
躺椅上———
郝邯又沉重倦涩的睁开眼望了卫浪云一下,然后,他喉咙里伊唔了几句,也不知在说什么,重又困极睡去。
卫浪云心里左一遍右—遍的琢磨逃脱方法,他觉得有些紧张,因为,他如今腰协部位的痛苦仍未稍减,反而更形麻木生硬,他晓得这是瘀血肿涨未曾消除的原因,好在未曾伤筋动骨,还不至于太过严重,但是,眼前却影响了他的行动,更甚者.腿上的剑伤伤口早裂.现在虽已不再流血.可是那种抽心似的痛楚却相当吃不消,几乎挪挪腿都受不了,每次牵动伤处,—条腿的肌肉会像撕裂了—般,那火辣辣的刺痛就似乎直到骨缝里了……咽了口唾沫,他已悄然端详着对面的两名“红带子”,不禁眉头轻皱,如果要想不惊动他们,恐怕很不容易,但若惊动了,不管以他本身目前的力量能否将这两人收拾得了,声响一传,则歇卧四周的敌人势必大批涌到,将之团团围住,正如那赵嘉所言,如今他所处的地方可不是人家“重兵所布,好手环伺”的中间?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就会使他自己身陷重围,插翅难飞了……卫浪云在估量,最好,能有一种法子,可以把这两个寸步不离,坚守自己的“红带子”先不动声色的放倒,然后,他要出困就方便多了……但是,想什么法子才可以达成这个目的呢?
叹了口气,卫浪云不禁兴起有些窝囊的感觉,这一次到中土来,他可真些流年不利了,非但促提引发了这场武林中的火并,自己更是接二连三的栽跟斗——先是受困于“铁血会”、“皇鼎堡”,继则险些叫“六顺楼”的人押将回去,这一遭,唉,又失陷在“紫凌宫”手里,可不叫人心头叫冤叫屈,堂堂的“勿回岛”少主呢……当然啦,每一次的闪失陷落都是那么鬼差神使,欲避无方,又全在强敌本身有所不便的情形之下造成,但却总不是那么回事,虽然,前几次全赖他自己的智谋与机警脱了困,类似这种经验,他却不愿多尝试,一个人再是有名有威,跟斗栽多了也就连带上了意态萎靡了……唉,这些日运道真差,卫浪云又不禁叹了口气。
撇开了烦乱的心情,他再度开始深思熟虑——该怎么样放倒跟前的两名“红带子”然后脱困呢?这个法子可得保无万一才行,因为他只有试一次的机会,一旦砸了,就也满砸……沉吟着,卫浪云眉头全紧,绞结起来。
突然——
他一咬牙,也罢,不用想那些繁复又兜圈子的法儿了,干脆,就用那最简单最直接的一种方法吧!
于是,他将那条受了伤的腿猛抽紧——停止流血才一会的伤口经这一扯,又告破裂,大量的鲜血又泉涌而出,刹时便浸透裤管,淌到土炕的垫褥上染成猩红的一大片!
忍住那种锥心般的撕裂痛苦,卫浪云故意呻吟出声,“伙计……伙计……不好了……”他的声音放得很低——低到半朦胧中的郝邯可以听到,但酣睡里的赵嘉却不易闻及的程度……蓦地一震,郝邯自睡梦中惊醒,他“唿”的跳起,睁着那双充满血丝的迷朦眼睛,紧张的瞪着卫浪云。
赵嘉梦语着,又侧过一面继续睡去。
卫浪云苦着脸道:“伙计,我惨啦……”拿起桌上的凉茶,对着壶嘴“咕噜”灌了一气,用力摇摇头,郝邯这才清醒过来,他走近炕前,低叱道:“你叫你娘的什么丧。扰人清梦!”
卫浪云朝着伤腿努努嘴,哼哼唧唧的道:“我才翻身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将腿上伤口绷裂了,血流不止,痛得连心全软了……”本能的,郝邯俯下身向前检视,一见那滩鲜血,他不禁抽了抽鼻子,喃喃咒骂着:“简直是找麻烦嘛,什么时候不挣裂伤口,偏偏在这节骨眼!妈的,人家全睡觉了,现在找谁去!哪—个也累了好几天啦,这不是在你的‘勿回岛’上,没有那么多等着侍候大爷的——”卫浪云的动作快得出奇,就在郝邯俯过身来察看他的伤口的一刹,他双手同出,暴点对方“残穴”与“晕穴”!
一个是距离太近,一个是大出意外,等到郝邯发觉有变,业已来不及躲闪了,他慌忙抛身横臂,“噗”声,闷响拦住了截向自己“残穴”之手,但是,指向“晕穴”的这—记却未招架过去,只见他“吭”了一声,魁梧的身体立即软软倒下!
咬牙眩目,卫浪云毫不稍迟的扑向尚在躺椅上的赵嘉,这位“十字剑手”刚被惊醒睡眼朦胧,神智晕晕,还没有搞清是怎么回事,卫浪云的手指已同样点向了他的“残穴”及“晕穴”!
斗然的醒悟中,赵喜急促的翻滚向侧,两腿连往前蹬,卫浪云如影随形,紧接跟进,倏出八十六指,指指相连,锐风破空!
于是,赵嘉在拼命躲过八十五指之后,终于被八十六指截中了身上“晕穴”,他四肢一抖,随即晕厥过去!
在方才这瞬息的搏斗过程里.业已带出了声音一—一躺椅翻倒,及躯体移动时的异响,很快的.有人走近门外,轻轻的问:“赵大哥,赵大哥.有事么?”
卫浪云心腔狂跳,冷汁涔涔.却还得装出一副大刺刺.又满不在乎的声调,有些不耐烦的叱道:“妈的,老赵睡迷糊了,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还吓我—跳哩,有什么事?瞎紧张—通!”
门外那人回应—声,又缓缓走了开去,卫浪云倾耳聆听了片刻,这才吁了口气,抹着冷汗!
“好险……”
他回头望了望晕绝过去的这两位“红带子”敌人,略一犹豫,决定放过他们———这是—种真正武士作风,不伤害业已失去抵抗力的人,纵然他是多么想废掉他们!挣扎了—下,卫浪云小心的启门,他先由门缝中朝外窥探,屋檐那边有两名守卫,院子里也有几条黑影来往巡戈,晤,难办!
考虑了—下,他伸手插进头发里摸索,然后,猛的扯下一根比头发粗上好几倍的线状物来一——那是二叔田寿长所创的,独门玩意“青磷线”,量好了地形,用力在门板上一擦,马上抖手朝院落的—角抛出,黑暗中,但见一溜青绿的萤光横空,随即爆出—团绿绿的光焰,在院落的角偶处浮动跳闪,飘来飘去!
这团黄绿绿的,带着一股阴惨诡异意味的火焰突然出现,立时便将院中的守卫哨卡吸引了,他们匆匆转了过去,边压着嗓门杂乱的惊呼!
“鬼火,是鬼火!”
“真是邪门儿,这里又不是坟场乱葬岗,哪来的鬼火?”
“留点心,别是什么歪门道……”
就在这些守卫围过去的这一刹,卫浪云已悄然闪出门外,又急又快又轻便的一股烟雾般掠向了黑暗里。
他一出这座四合院,便朝荒野里走,顺着村外方向狂奔,他咬牙瞪眼的忍受着身体上的痛苦,踉踉跄跄只顾往前跑,一脚高一脚低不说,还栽了好几个跟斗,但这些他全不管了,初出牢笼后的振奋支持着他,只要他能脱离敌方的追搜,他是再受罪也甘愿,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碍…在黑暗的荒野中,他也不知道奔跑了多久,栽倒了好几次,直到他再也跑不动了。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才在一道土岗前的流溪边倒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呛咳得几乎连肺都震裂,连嗓子全扯出血来了……脑袋是那么沉重晕眩,心脏跳动得那么剧烈——像要蹦出口腔外一样,喉咙里更干燥苦涩得宛如烧着一把火,卫浪云难受极了,他仆倒在那里,粗浊的喘吁着,两眼望出去全是一片迷蒙!
就那么突然,土岗子下的暗影里,两条人影分左右飞掠而至,一下子就到了卫浪云的身子两侧!
全身一冷,卫浪云猛的抬头——他已准备最后一拼——但是,就在双方一打照面间,彼此俱不由失声“氨了出来!
这两位不速之客,敢情正是受命前往“铁血会”总坛替卫浪云取回兵刃马匹来的“花子帮”两位长老——“青龙冠”杨宗及“怪魔翁”段凡!,一种罕有的宽慰感与亲切感浸润着卫浪云的意念,他高兴极了,也振奋极了,紧张的情绪立时松懈,他长长吸了口气,如释重负般又躺了下去!
“青龙冠”杨宗与“怪魔翁”段凡似也大出意外,惊喜交集,他们怀着和卫浪云同样的感受互相望着,又一齐笑了起来。
蹲下身,杨宗那张布满风霜世故的宽大脸膛上是一片无比的喜悦之色,他又是欣慰,又是关怀道:“是你,少主!”
喘着,卫浪云吃力的笑着道:“天爷,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杨宗笑道:“上天保佑少主平安出困,实令人欣喜莫名,也替我们哥俩省掉了好大的麻烦!”
抬起头,卫浪云咽着口水道:“怎……么么说?”
杨宗轻轻的道:“少主,你不晓得,当我们两人赶到‘不留亭’的时候业已晚了—步,你们与‘紫凌宫’之战已经结束了,我两个没见着我方一个活人,除了‘紫凌宫’的所属遍布四周外,就只剩一片浩劫后的惨怖景象及满地狼藉的遗尸,但是,我们却发现了少主你被敌方——所虏,当时,我们再三考虑过该不该上前救少主你出困,但忖度情势,又无可下手,凤啸松这厮便在当场,更有他们十名‘红带子’及‘蓝带子’,好手巡逡左右,如若我们贸然行动,实在毫无把握,更怕一个不巧,弄得连我们一起赔上,这非但太没代价,也失去意义了……”顿了顿,他又道:“但我们又不能任由对方虏俘少主你去而袖手旁观,是而我和段凡匆匆商议之后,便一直隐伏暗处监视他们的行动,更与段凡尾随而来,可是‘紫凌宫’方面警卫森严,防守严密,少主你又被人囚在庄子中间,和凤啸松在—起,这就越发增加困难,使我们感到束手无策了,在少主出现之前,我们还在焦急的商量如何设法援救少主出困呢……”“怪魔翁”段凡低沉的道:“我们正在打算,实在无计可施之后便硬干一场之时,竟像奇迹出现—样,少主却自己脱困而来!”
卫浪云较弱的道:“谢谢二位了,幸亏二位未曾硬干,否则,对方高手成群,重兵密布,只怕你们—旦冲进,非仅救不了我,连二位也得—起坑上!”
杨宗苦笑道:“若最后实在想不出好法子,我们也只好如此了,要不,少主有难而我们尚且犹豫不前,这个罪名谁也承当不起,日后我们龙头怪罪下来,我哥俩就全别想混下去……”舐舐唇,卫浪云艰辛的道:“这怎怪你们?形势不允许呀……”杨宗道:“可是,我们龙头便不会如是想了……其他的人也不会如是想了!”
当然,杨宗说得也是实情,卫浪云身份重要,可以说系成败之关键,尤其他是“勿回岛”异日大统的继承者,对于整个局势有绝对的影响,如果他失手陷敌,有自己属下或结盟者遇上而退缩不前未曾加以援手的话,这个遇上的人所将受到的惩罚乃是可以想见的,其中,恐怕不会有什么道理可以申辩……叹息一声,卫浪云道:“江湖上的环境,就是这样难混了……”杨宗真挚的道:“少主能恕宥我们至今尚未行动的苦衷,实令我们感愧……”支撑着坐了起来,卫浪云道:“这里,隔那村子有多远!”
杨宗估量了—下,道:“约有三四里路吧。”
吃了一惊、卫浪云道:“什么?才只有三四里路?天爷,我拼命跑了这大—阵,才跑出三四里路?”
微微笑了,段凡道:“少主身负数伤,精神紧张,心情焦惶急迫,加以天黑如墨,对此地形又不熟悉,于荒野中奔跑难辨,实际的情形和本身的感觉往往就有很大的差别了,很多人全会是这样的……”杨宗亦笑道:“少主一定是冤枉兜了不少圈子,可能少主以为业已奔行老远了,其实却仍在附近的范围里来回跑着呢?”
轻轻拍了拍脑门,卫浪云苦笑道:“我真这么紧张?好像见了鬼—样……不经二位这—说,我还几乎怀疑他们布了奇门八卦阵,把我迷失在其中……”吁了口气,他又道:“老实说,我确实很焦惶急迫,一心—意全想着如何逃出他们追搜围截,别的什么也没有考虑到,那就好像发了狂似的,拼老命往前跑,尽量奔向茫茫的黑暗中……你二位知道,在眼前的局面里,我个人的责任是如何重大,我不能为了我一个人的关系而牵连全盘局势,使我们整个行动陷入困窘之境,这里面尚包含有多少人命,多少理想、希望,多少壮志雄心……所以,我什么都不顾了,只知道跑,跑—跑,因为我明白,—旦再被对方截回,则—切计划俱成泡影,我的罪孽也就更深重了!”
严肃的点头,杨宗道:“少主说得有理,从这—翻话里,更可看出少主那种为成全大我而甘牺牲小我的崇高胸襟,那种慷慨又浩然的心性……”卫浪云摇头道:“杨长老,你也别把我捧得这么高,说穿了,也就只是为了不使大伙因我一个人作难而已,别的,哪谈得上?”
这时,段凡道:“少主,我替你推拿一番可好?”
卫浪云坦率的道:“好极了,希望不太麻烦长老。”
段凡道:“哪里话!”
说着,他坐到卫浪云身后,开始以熟练利落的手法来为卫浪云推拿搓揉,活血松筋……舒适的微合上眼,卫浪云享受这种此道高手给予的肌体上的抚慰与治疗,他经过方才—阵亡命奔跑,几乎连骨头架子全散啦……杨宗忽然又问:“少主,你的腿在流血,可是旧伤又裂了?”
点点头,卫浪云道:“是的,我就是故意挣裂了伤口,令它流血,才诱使看守的人过来俯身察视,然后出手弄倒了他们,唉,苦肉计,可痛煞死了,这一路折腾,大约又把伤口弄得严重多了……”杨宗道:“真苦了少主——,段凡,等会用金创药为少主仔细抹敷了一下,别叫伤处再恶化下去!”
段凡笑道:“放心,错不了,我的金创药便是上好材料调制而成!”
卫浪云道:“多谢了。”
他又“氨了一声,笑道:“我真糊涂,竟忘了问问二位长老—件最重要的事——”杨宗低声道:“少主要问的,可是我们是不完成使命,将少主兵刃马匹等物取回的这件事?”
卫浪云连连点头道:“不错,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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