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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定谔之猫-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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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要摆脱目前这种被动的局面,最好的办法是:让钢牙和另一个奸细从队伍里消失。那么,我为坂田卖力做事的事就没有人知道了,而在这队伍里,也就没有了能威胁到我的人。

  想到这些,我心里感觉有点儿发毛,为这个大胆的构思兴奋起来。前面的郑大兵和大刀刘却停步了,后面的人陆陆续续走上去,这才发现我们走到了悬崖前。悬崖的对面是更高的山峰,一座由破旧的绳索和稀稀疏疏的木板搭成的桥横跨在悬崖和山峰之间。

  钢牙和郑大兵、大刀刘走到了一旁,低声说着话。我傻傻地站着,刘德壮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边,压低声音对我说道:“曹正兄弟,别怕!我也做了点儿标记,咱不怕迷路的。”

  我猛地扭头看向他,刘德壮却没有看我,自顾自地蹲了下去,系着鞋带。我之前对他的怀疑,以及刚才这番话让我几乎能够肯定就是他。他就是另外一个奸细。

  郑大兵的喊话打断了我的思路:“弟兄们,这儿有桥就应该有路,咱决定过去,看大伙意见怎么样?”

  刘德壮第一个回话:“兵哥你看着办就是了,咱都听你的。”

  小火炮怯生生地说话了:“可是兵哥,这桥都快朽烂了,能不能过人?”

  钢牙冲小火炮呵呵笑,说:“能不能过反正不会要你小子第一个过,兵哥和大刀刘先过,要摔也是先摔死他们。”

  大刀刘也哈哈大笑,扭过头,直接朝着在暴雨中晃悠的吊索桥上走去。

  桥晃得很厉害,木板上长有苔藓,看上去应该很滑。桥大概有十五米长,大刀刘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扶着旁边的绳子往前走,他脚下是能看见崖底的深渊,下面白花花的,应该是石头。大刀刘大概花了十几分钟就过了桥,然后在对面朝我们吼,吼第一声的时候我们完全听不清他说什么,可这老天爷好像故意照顾我们一般,雨突然放小了,让大刀刘的第二声叫喊传到了我们耳边:“过来吧!没事!”

  郑大兵迈开步子,吊索桥虽然还是晃晃悠悠的,但他也很快过去了。接下来谁过桥,却都有点犯怂。钢牙自然是敢过的,但他本来就是刻意地走最后垫底的,自然不会抢先过桥。

  我吸了口气,往前走去,上了那桥。站在对面的郑大兵赞许地望着我,让我很兴奋,似乎我也和他们一样,成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有了这种错觉,反而觉得不怕了,竟然也很快就穿过了吊索桥。只是在快走到郑大兵他们身边时,我发现吊索下固定绳索的一颗钢钉,似乎在那坚硬的岩石里微微有点儿松动了。

  我爬上了对面的悬崖,在郑大兵和大刀刘身后站住。钢牙那边的其他兄弟见我这么个看上去很窝囊的家伙,居然也安全过了吊索桥,这才放下心来。接着过桥的是刘德壮,刘德壮也走得很稳,步伐并不是很快。只是在刘德壮走到桥中间的时候,天空中刚好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响起轰隆的雷声。大伙都为之一震,刘德壮也愣住了,站在桥中间不敢动。紧接着让我们更加害怕的是,钢牙他们身后传来了一声沉闷的炮声。

  我和郑大兵,还有大刀刘都忍不住往前跨了一步。对面的四个人似乎也很紧张,钢牙对着另外三个人说了些什么,然后他们四个人一起走向了桥上——也就是说:此刻桥上加上刘德壮一共五个人。

  刘德壮却没有往前走了,一只手抓着绳索,另一只手向后面的人挥手,不知道在喊叫些什么。钢牙他们也加快了步子,桥晃悠得更加厉害。很快,钢牙他们赶上了刘德壮,刘德壮用空出的那只手抓住钢牙的手臂,钢牙也用被刘德壮握着手臂的这只手抓着绳索,另一只手抓紧后面的人,五个人手牵着手,慢慢地向前走。

  这边的大刀刘连忙左右看,跨步到旁边一棵大树旁,用手掰了掰那根粗壮的树干,然后脱下衣服,绑到一起,把树干捆上,再牢牢地抓住。最后对我和郑大兵说:“来!咱也连成一排,怕万一这桥的吊索断了。”

  郑大兵点点头,一把握住了大刀刘的手,另一只手对我伸了过来。我握紧他的手,然后用另一只手抓住了桥上五个人握着的那根绳子。

  刘德壮他们慢慢地朝我们过来了,五米、四米、三米刘德壮抬头看着我,那眼神依然是那么奇怪。我避开他的眼神,死死地抓紧他们握着的绳子。

  直到刘德壮距离我只有一米左右的时候,我脚边的那颗钢钉真的绷开了,整座桥承受不住巨大的负重,整个往一侧偏去。

  大伙的心都往下一沉,刘德壮他们的脚基本上都悬空了。紧接着发生的事情让大伙更加绝望,吊索桥从中间硬生生地断裂,木板刷刷往下掉,在那一瞬间,维系我们与桥上五个人之间联系的只剩下了那根绳索,刘德壮五人正在往下坠落。

  我身后的大刀刘低沉地吼了一声:“起!”郑大兵的手顿时握得紧紧的,我抓着的那根绳索也瞬间变得重如千钧,我明显感觉到手掌已经被绳索勒得皮肉裂开了。

  郑大兵在我耳边吼道:“坚持住!”然后从我身后源源不断地送来的是他们俩在用力往后拉绳子的动力。

  我那时候也没敢多想,脑海里只剩下平日里他们和我朝夕相处时的音容笑貌。也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力气,我发疯了似的抓紧绳子,艰难地往后挪着步子,想要把下面的人都给拉上来。

  我们成功了,往身后挪动了半米远。刘德壮的脸露了出来,只见他双手抓紧绳子,双脚应该是蹬着崖壁。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再加一把劲,他的脊背狠狠一挺,就能爬上来,然后加入我们的行列,把崖底的人拉上来。

  刘德壮看我的眼神却依然那么奇奇怪怪的,他嘴里还似乎在默默地念叨着什么,应该是在祈求神佛的佑护。我却动摇了,之前脑海里那些可怕的想法又在回放:刘德壮如果是另一个内奸,那么我只要一松手,他便粉身碎骨了!连带着一起粉身碎骨的还有钢牙——那个始终威胁着我生命的男人。

  我为自己心里产生的这个想法感觉害怕,手里却没敢松下劲来。

  然而,我最终放弃了自己的良知,完全松开手里绳索。在刘德壮就要上到崖顶的瞬间,我清晰地听到他嘴里念念有词的祈祷声。

  那祈祷声所用的语言,竟然是小鬼子的日本话。我松开了手里的绳索。我身前的惨叫声与我身后大刀刘和郑大兵的大吼声一起响起。而我也往后狠狠地倒了下去,摔在郑大兵和大刀刘身上。

  郑大兵和大刀刘连忙站了起来,往悬崖边跑去。我愣了一下,不知道是懊悔还是该感到庆幸,但很快就抛开了这个想法,跟着他们往悬崖边扑了过去。

  那会儿雨已不大了。我清晰地看到下方几十米远的一块大石头上,刘德壮、钢牙、小火炮等五个人横七竖八地摔在上面,鲜红的血液以及白色黄色的脑浆子洒了满地,恐怖至极,我吓得赶紧闭上眼睛。郑大兵和大刀刘冲着下面大声地怪叫着。我想我应该赶紧向他们解释,说我不是故意松开绳子的,而是因为坚持不住,或者是手打滑之类的借口。但我嘴角抽动着,发不出声音来。就在这时,我和郑大兵,还有大刀刘清晰地看到,崖底大石头上五个人的尸体,颜色正在慢慢变浅。然后在我们的视线里完完全全地消失了。唯一能够证明他们真的摔下悬崖,以及我们视线里确实出现过五具尸体的是,石头上还遗留着红黄白混合在一起的液体痕迹。

  我们趴在地上望着悬崖下方,在那一刻全然忘记了失去兄弟该有的悲痛,内心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惊讶。我扭头看郑大兵和大刀刘,他们也正望着我。

  郑大兵第一个站了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人呢?”

  大刀刘也站了起来,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瞪着我。“曹正你这没出息的畜生,你你”说完大刀刘双手拍向自己的脑门,骂道,“这这都是发生了什么?”

  我一屁股坐到地上,呼呼地喘气。我依然想要解释我不是故意松开绳索的,但也明白郑大兵和大刀刘并不会怀疑我是故意松开的,毕竟那绳索上所承载的重量,已经到了我一个文弱书生的极限。

  可是让我没心思来开口解释的是,五具支离破碎的尸体是如何消失的呢?

  我们就那么傻愣愣地定在那里,无法接受崖底所看到的一切。半晌,郑大兵叹了口气,冲大刀刘说道:“得了,没办法的!只能说钢牙他们命不好。”

  大刀刘眉头紧锁地点点头,看了看我血肉模糊的双手,沉声说道:“曹正,哥刚才也是急坏了,不应该怪你的,别太往心里去。”

  我心里微微地暖了些,点点头,却又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刘德壮不是好人!”

  “为什么?”郑大兵立马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反而慌了,结巴起来:“我好像好像听见听见他在念叨着日本话。”

  郑大兵却“忽”地一下站到了我跟前:“所以你松了绳子?”

  “没没有”我更加慌了,往后退了几步,“我、我他真的说了日本话,我听见了”

  大刀刘也往前跨了一步,表情很可怕地盯着我,重复着郑大兵的话:“所以你就松了绳子?”

  我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语无伦次地说道:“他真的真的是说了日本话,他他肯定就是坂田跟我说的,队伍里除我之外的另外一个奸细。”

  说完这话,郑大兵和大刀刘一起朝我扑了过来。我那会儿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第一时间扭头朝旁边跑去,让他俩扑了个空。我跑的方向就是刘德壮他们摔下去的悬崖。

  我在陡峭的崖壁边停下了步子,转过身来。郑大兵和大刀刘见我再稍微动一下就会摔下悬崖,便不再往前扑,只是瞪大着眼睛盯着我。郑大兵恶狠狠地看着我,说道:“曹正,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我那一刻已经完全蒙了,退一步是悬崖,前面是已经因为我说漏嘴而知道我汉奸身份的两个愤怒的男人。我吸了一口气,努力想让自己镇静下来,跟郑大兵和大刀刘解释清楚。但我还是控制不住地结巴着:“兵兵哥,我、我没得选择,我我的女人在他们他们手上。”

  郑大兵眼睛瞪得更大了:“那你就选择当汉奸?害死五个兄弟的性命?”

  “没有!”我大声反驳,“他们他们五个人中间还有内奸!兵哥,他们中间真的还有一个内奸!”

  大刀刘却沉声说道:“大兵,这就是你说的最信得过的读书人?和他还说个屁!捏死他!”说完大刀刘恶狠狠地朝我走了过来。

  我吓得往后退了几步,随即脚下一滑,摔下了悬崖。

  在我整个身子面朝天空往下坠落的那一刻,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释然,我终于解脱了。豆大的雨点拍打在我脸上,钻进我的眼睛,紧接着从我眼眶里往双鬓流去。我坠落在半空中,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悲伤。乌云密布的天空,像是一块巨大的画布,画布上,美云那淡淡的笑容,那清秀的脸庞,那不屈的眼神一切都那么地清晰。

  美云,永别了!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与这个世界最后诀别的一刻。

  身体摔在地上的感觉很明显,巨大的疼痛迅速通过神经传递到我的大脑。同时,大脑做出的条件反射却是整个人在摔落的瞬间往上狠狠地一弹,这一个弹跳后,我发现自己正站在只有一尺深的水里,整个人不知道为何居然好好地站立着,所有的疼痛也在那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我赶紧抬头往悬崖顶望去,只见郑大兵和大刀刘正探头望着我。让我觉得有点儿意外的是:他们并没有因为我仍然活着站在水里而觉得奇怪和惊讶,仅仅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然后扭头走了。相反,我更为疑惑,毕竟我从那么高的悬崖下摔下来,居然还能毫发无损地站在水里,这太不可思议了。难道他们没看到我?可是,这不可能啊,我周边无任何遮掩之物,他们应该一眼就能看见我。

  又或者,他们看见的我已经死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里突然产生了这个念头,刘德壮五人摔下悬崖的时候,我也清楚地看到他们的尸体,难道我低头看向脚下,而这一眼,足以让我魂飞魄散:只见在铺满鹅卵石的一条浅浅的小河里,我的身体面朝上仰卧着。我的其中一个眼珠,因为摔下来后重重撞击的缘故,已经从眼眶里掉了出来,由一根细长的肌肉或者筋络连着,浮在水面上。

  我顿时蒙了。我当时的念头是:我真的已经死了,我的魂魄已经离开了肉体,即将要去到天堂,或者地狱。此刻若不是残存的意识在看护自己的尸身,便是我这一生可悲可怜的魂魄在游荡。

  不行,我不能死!这一切,应该是我在那瞬间产生的幻觉。

  强烈的求生欲望促使我赶紧朝着脚下自己的血肉模糊的身体靠了下去。让我更加震惊的是:这一靠居然真的有了对那具身体支配的能力,紧跟着巨大的疼痛感传递到了我正在思维的大脑。

  我再次弹起身来。能够让我确认刚才的动作是确实回到过自己肉体的正是我那血肉模糊的身体。因为它刚才竟然微微抬起了身,随后如木头般再次向后倒下去。

  我蹲在自己的身体旁边,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以前在德国的时候听一个教授讲过一堂关于灵魂与肉体的课程,其中便提过一个简单的实验:将一个濒死之人放在秤上,在他断气的瞬间,可以看到秤明显轻了几十克。这个教授由此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个人在死后,确实是有虚无的看不到的东西离开了人的肉体,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灵魂。

  那么,我现在蹲在这里,能够感觉到自己是确实存在,却又无法支配肉体,难道说,我现在就是重量只有几十克的灵魂吗?

  我双腿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而这抖动却让我更加奇怪。我已经没有了肉体,为什么我还能感觉到自己双腿在抖动呢?甚至,双腿正在抖动的位置,是无形的、透明的。因为真实世界里的我的双腿,是正泡在河水里的。

  之后我几次尝试着去支配我的身体,得到的结果是:我的意识能够和身体结合,甚至能够动弹。但每一次尝试均以失败告终,由于无法承受巨大的疼痛,到最后,我只能选择放弃。我坐在缓缓流淌的小河边,望着自己的身体发呆,试图寻找到一些能够解释这一切的线索。

  很快,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现象,我泡在水里的身体有点不对劲儿。我的嘴角与鼻孔渗出的血丝,甚至包括我那已经离开身体的左眼眼珠,居然纹丝不动。之所以这么说,原因在于,天空的雨虽然小了很多,但落在小河里还是能激起涟漪的。再加上河水在不停流动,我的血丝应该会顺着向下游流去,也包括我的那颗被筋连着的眼珠,应该是会晃动的。可是,它们居然完全没有动弹,仿佛固定在河水里面一般。就像一具被放在琥珀里的小虫的尸体,是完全固化的,不会因为外界的因素而动弹。

  我再次站起来,走向自己的身体。我决定再次尝试对于身体的支配,我要在巨大的痛楚把我的意识弹开之前,把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移动一下,以此来证明我确实是有操控这具躯壳的能力。

  然后,我成功地证明了这一设想,当我被再次弹出身体后,我的其中一只手已经放在了胸口上。这只被我放到胸口的手,也纹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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