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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人-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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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搞的?康斯塔布尔糊涂了。威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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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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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发现威尔的踪迹吗?”
  “没有。”  
  “好吧,那只好继续研究你在拘留所找到的证物了。萨克斯,你马上回来,咱们一起研究。”
  “我还不能走,莱姆。”她说,目光瞟向站在大厅那边的十几名看热闹的人们。“他一定还在这里的某个地方,我要继续搜索下去。”

  专门为儿童学习而编纂的铃木钢琴教程共有好几册,每册约有十个乐谱,难度由浅至深逐册渐渐增加。每当学琴的孩子顺利完成一册教材后,父母通常会召集亲友家人和钢琴老师,举办一场小型音乐会,让这名完成阶段课程的学生来几段钢琴独奏。
  克里西·格雷迪的“铃木教材第三册音乐会”,计划在一周后举行。此刻,她正在家中的琴房里努力练习,并且刚刚弹完一曲舒曼的《狂野的骑士》。
  琴房不大,光线也不亮,克里西却相当喜欢这个地方。这里面只有几把椅子,几个摆放着音乐书籍的书架,以及一台漂亮的、闪闪发光的小型平台钢琴——他们把这个房间称为“雅诺房”,正是以钢琴的昵称为名。
  她认真地弹了一段克莱门蒂C大调小奏鸣曲的行板,然后又弹了一遍莫扎特的小奏鸣曲,以这首她最喜欢的曲目作为犒赏自己的奖品。不过,她觉得今天自己弹奏得并不好——那群聚集在她家里的警察让她分了心。尽管这些警察不论男女都非常和善,也会愉快地和她聊起星球大战、哈里·波特或Xbox电子游戏之类的事,但克里西很清楚,挂在他们脸上的愉快微笑并非发自心的笑容,他们这么做只是为了安抚她,不让她觉得紧张罢了。但是,实际上这些假装出来的笑容,只会营造出使她更害怕的气氛。
  虽然他们都没有说,但警察会再次聚集到这里,就表明还有人想伤害爸爸。克里西不担心自己被坏人伤害,只害怕坏人会把爸爸从她身边夺走。她一直很希望他不要再做司法工作了,有次还鼓起勇气,向他提出要求。然而,爸爸却这么对她说:“你有多喜欢弹奏雅诺呢,亲爱的?”
  “非常喜欢。”
  “那好,我对我的工作也是一样。”
  “哦,好吧。”她说,虽然心里觉得一点儿都不好。因为弹钢琴不会让人们讨厌你,想动手杀你。她弹坏了几个小节,发现自己分了心,便努力集中精神再重弹一次。
  她知道他们待会儿就要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住上一阵。妈妈说,就只是一两天而已。但是,万一时间比她说的还长呢?万一他们必须取消下周的铃木教材演奏会呢?她突然觉得有点沮丧,便放弃了练习,把琴谱合上收进书包里。
  啊,这是什么?
  她看见琴谱架上竟然摆着一条“约克牌”薄荷巧克力糖,而且不是那种迷你装的,而是完整的一大条,是摆在生鲜超市收银柜台旁出售的那种。她不知道这是谁留下的。妈妈不喜欢有人在雅诺琴房里吃东西,而克里西自己也绝不容许吃过糖果或黏糊糊的手去碰触她的琴键。
  也许是爸爸留下的。她知道他心里一定觉得很不好受,因为他惹来了这么多警察,因为他害她无法参加在社区小学举办的演奏会。
  一定是这样没错——这是爸爸偷偷补偿她的礼物,是只有他们俩才知道的小秘密。
  克里西透过半开的门缝瞟了外面一眼。她看见人们正在来回走动,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她听出那个平静的声音是来自那位北卡罗来纳的警察,这位警察叔叔有两个儿子,他说过会介绍给她认识。她看见母亲从卧室搬出一个行李箱出来,一脸不快。她听见她说:“这实在太夸张了。你们为什么找不到他?他只有一个人,而你们有几百个。我实在是搞不懂。”
  克里西坐回椅子,打开锡箔包装纸,慢慢吃下这块巧克力糖。巧克力全部下肚后,她又仔细检查自己的手指。果然没错,手指的确沾上了一点儿巧克力,她必须去浴室把手洗干净。她盘算好,等她一到浴室就要把包装纸丢进马桶冲掉,这样才不会被母亲发现。这叫“湮灭证物”,是她从电视里的《犯罪现场调查》中学到的——尽管她的父母都不肯让她收看这种电视剧,但她只要逮到机会,就一集也不会错过。

  罗兰·贝尔已和查尔斯·格雷迪安全回到住处,现在这家人正忙着收拾行李,准备前往纽约市警局设在默里山的庇护所。罗兰已拉上屋里所有的窗帘,并嘱咐他们不要靠近窗户。他看得出这些话增添了他们心中的不安,但他的工作不是心理辅导,而是保护他们的性命不被那位异常狡诈的杀手夺走。
  此时,他的手机响了,是莱姆打来的。“那边一切都没问题吧?”
  “没问题,这里滴水不漏。”贝尔回答。
  “康斯塔布尔已经被送进特别防护牢房了。”
  “那里的警卫都是认识的人吧?”贝尔问。
  “阿米莉亚说威尔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把自己变成那两个身材长相都像极沙奎尔·奥尼尔【注】的人。”
  【注】NBA热队球员,著名篮球明星,绰号“大鲨鱼”。

  “明白了。那个律师情况如何?”
  “罗特?他还活着,只是伤得很重。我”莱姆突然停下来,这时似乎有人进了他的房间。贝尔听见一个细细的说话声,他判断说话的这个人是梅尔·库珀。
  一会儿后,莱姆又对贝尔说:“我们还在研究阿米莉亚在拘留所现场找到的证物,目前还没找到特别的线索。不过,倒有件事我得提一下。贝迪和索尔总算在兰汉姆·阿姆斯旅馆找到那张门卡所属的房间了。”
  “登记住进去的人是谁?”
  “房客留的是假姓名和假地址,”莱姆说,“不过根据柜台服务员的描述,那个人的外貌和威尔相当符合。现场鉴定小组已在房间的抽屉中找到一支使用过的针筒,我们不知道是不是威尔留下来的,但最好先假设是他的东西。梅尔已在针尖上找到巧克力和蔗糖的成分。”
  “蔗糖是来自糖果吗?”
  “没错。另外,针筒里则残留了大量砒霜。”
  贝尔说:“所以他把毒药注射到某块糖果里了。”
  “应该是这样没错。你问问格雷迪最近有没有人送糖果给他。”贝尔立刻把问题向检察官和他太太转述了一遍,但他们两人都马上摇了摇头,甚至对这个问题相当反感。
  “没有,我们家的人从不吃糖果的。”检察官太太说。
  刑事鉴定学家于是又问:“你说过,他今天下午闯进来时,你曾觉得相当意外。”
  “的确,我们以为会在大厅、地下室或屋顶逮住他,没想到他竟然直接从大门进来了。”
  “他进来之后做过什么事?”
  “他就直接在客厅现身,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所以他应该没时间把糖果留在厨房。”
  “不可能,他根本没有机会。”贝尔解释说,“我和朗都待在那里。”
  “那么,还有哪些房间是他可能进去的?”
  贝尔再把这个问题转问格雷迪和他太太。
  “现在到底怎么回事,罗兰?”检察官问。
  “林肯刚刚发现了新的证物,他认为威尔可能会把毒药送进你家。毒药可能藏在糖果中,但我们不确定他是否已”
  “糖果?”他们身后传来一个纤细微弱的声音。
  贝尔、格雷迪夫妇和所有参与保护行动的警员全都一起回头,看见检察官的小女儿正一脸恐惧地望着贝尔警探。
  “克里西?”她的母亲问,“怎么了?”
  “糖果?”女孩又喃喃地说了一次。
  一张锡箔包装纸从她手中落下,紧接着,她便哭了起来。

  贝尔手心冒着冷汗,紧张地观察着所有从查尔斯·格雷迪公寓大门外经过的行人。
  一共有好几十个。
  其中有一个会是威尔吗?
  或是来自那该死的爱国者会的人?  
  救护车很快便抵达了,车上跳下两名医护人员。但他们在进入大门之前就被贝尔挡了下来,要求他们出示证件接受详细检查。
  “搞什么鬼?”其中一名医护人员很不高兴地说。
  贝尔不理会他,在检查过后才说:“好了,准备带她出来吧。”他查看了街上的车辆、行人、附近楼房的窗户。确定没问题后,他吹了声口哨,于是那位壮硕安静的警员路易斯·马丁内斯便护送女孩出来,和她母亲一起钻进救护车。
  克里西还没有出现中毒的症状,但脸色已十分苍白,恐惧颤抖着哭个不停。她吃下了整块神秘出现在琴房的薄荷巧克力,贝尔知道那一定是威尔留下的,也已知道他早些时候从大门闯入格雷迪的住处之时,一定绕了路,先溜进那间摆放钢琴的房间。对贝尔来说,这是无法宽恕的罪恶——伤害无辜的儿童。并且,虽然他先前曾一时被康斯塔布尔理性的谈话所打动,但这次的事件已完全暴露那些爱国者会会员的邪恶本质。
  文化差异?种族差异?全是狗屁。真正存在的差异只有一个:一边是正义与善良,而另一边是邪恶与堕落。
  万一这个女孩丧命的话,贝尔绝对会申请去旁观威尔和康斯塔布尔两人被处以极刑的过程。他要亲眼看见这两个人接受与他们对克里西所犯下的恶行相符的惩罚——接受毒针注射处死。
  “别担心,亲爱的。”他对她说。此时一位医护人员正在给她量血压。“你不会有事的。”
  听见这句话,女孩的哭声变小了,只剩下无声的抽噎。贝尔偷偷瞟了克里西的母亲一眼。此时她脸上的表情虽然温和,却无法完全掩饰她的愤怒情绪——远比贝尔的强上数倍。
  贝尔呼叫总部,帮他把通话接到他们正火速前往的那间医院的急诊室。他对急诊室的负责人说:“我们两分钟后会抵达急诊室大门。现在,你听好——我希望你能清空现场,从那里到中毒急救中心的整条路上都不要有半个人,除非佩戴了附有照片的身份证件。”
  “呃警官,这点我们办不到。”接电话的女人说,“这里是医院最忙乱的地方。”
  “这位女士,我可是很顽固的。”
  “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坚持非这么做不可。现在有一名武装疑犯企图追杀这个女孩和她的家人,如果我到了医院还看见任何出现在我视线范围内,而身上又没佩戴证件的人的话,我保证他们全会被铐上手铐,得到非常无礼的对待。”
  “警官,这里是市中心的急诊室,”医院的那个女人不高兴地说,“你知道我一眼望去可以看到多少人在这里吗?”
  “不知道,女士,但我可以想象他们全绑上绷带拄着拐杖的样子,如果他们在我们抵达时还留在那里的话。还有,再提醒你一次,从现在开始你只剩下两分钟的时间了。” 



第四十三章

  “案子是会变色的。”
  查尔斯·格雷迪坐在急救中心外面等候区的橙色塑料椅上,茫然地低头盯着地上那张已被千百双绝望的脚跟磨秃的绿色亚麻油地毯。
  “我指的是刑事案。”
  在这个等候区里,罗兰·贝尔坐在检察官旁边,路易斯则用他魁梧的身材堵住一扇房门。此外,在附近另一个通往人员往来频繁的走廊的出入口,站着贝尔的另一个手下——特勤小组成员格雷厄姆·威尔森,他是个英俊又热情的警探,那双敏锐坚毅的眼睛具有侦察员的天分,像装了X光探测器似的,一眼就能分辨出对方身上是否暗藏武器。
  格雷迪太太进急救中心去陪克里西了。和她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位负责执行保护任务的警员。
  “在学校的时候,我认识一位法学教授,”格雷迪继续说,但表情仍然呆滞,“他做过检察官,后来又成为法官。有次,他在课堂上告诉我们,在他执法的那些年中,他从未见过一起黑白分明的案件。他说,所有案件都是不同程度的灰,有的灰得相当阴暗,有得灰得十分浅白,但无论如何,它们全都是灰色的。”
  贝尔看向走廊,看向值班护士为那些受伤的溜滑板者和自行车骑手所围起的临时候诊区。正如贝尔所坚持的那样,医院的人已清空了他们所在的这块区域。
  “可是,一旦你亲身涉入某桩案件,它就会变了颜色,变成黑色和白色。不管你是原告还是被告,灰色的部分会完全消失,你所在的这一边是百分之百的正义,而另一边则是百分之百的邪恶。你的眼中只剩下对与错。我的教授说,我们必须留意这点,一定要时时提醒自己其实所有的案件都是灰色的。”
  贝尔盯上了一位护理员。这位年轻的拉美人看起来并不可疑,但他还是朝威尔森点了个头,示意他将这个人拦住,仔细检查他和证件上的照片是否相同。他给了贝尔一个表示OK的手势。
  克里西已送进手术室十五分钟了。为什么没人出来汇报一下情况呢?
  格雷迪继续说:“可是,罗兰,你知道吗?这几个月来,自从我们发现他们在坎顿瀑布密谋的活动后,我便把康斯塔布尔这件案子视为黑白的了,从未想过其中有任何灰色地带,只知道尽一切力量去调查起诉他。”他苦笑了几声,抬头看向前方,但笑容很快便消失了,“医生怎么还不出来?”
  说完,他又意志消沉地垂下头去。  
  “但是,如果我把这件案子视为灰色,也许就不会把他逼得那么紧;如果我能稍作妥协,也许他就不会雇用威尔,而他或许就不会”他撇头比向自己女儿此时所在的那间手术室,没说完的话全哽在喉咙,忍不住抽泣起来。
  贝尔说:“查尔斯,我认为你的教授说错了。至少,这不适用在康斯塔布尔这种人身上。不管是谁干出像他这样的恶行,都不会有什么灰色地带。”
  格雷迪搓了一下脸。
  “你也有孩子,罗兰,他们去过医院吗?”
  只有在他们的母亲过世时去过,罗兰心想,可是他不愿意提这件事。“医院是常去,不过没什么大事——他们顶多是被垒球打到额头或小指,要不就是在冲上二垒的时候和游击手撞个正着。”
  “那么,”格雷迪说,“你一定也了解这种担心的感觉。”他又抬头看了手术室一眼,“真让人揪心。”
  几分钟后,这位警探发现面前的走廊上有了动静。一位穿着绿色准备服的医生看见格雷迪,便缓缓朝他们这里走来。在他的脸上,贝尔看不出任何表情。
  “查尔斯。”这位医生轻声说。
  尽管格雷迪的头依然低垂着,但他早已知道这个人已逐渐向他走来。
  “黑色和白色,”他喃喃地说,“上帝啊。”说完,他便起身迎向这位医生。

  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林肯·莱姆听见电话铃响了。
  “指令。接电话。”
  喀嗒。
  “喂?”
  “林肯吗?我是罗兰。”
  听见罗兰的声音,梅尔·库珀立即把头转过来,一脸严肃。他们早已得到报告,知道贝尔此时正和格雷迪全家人一起待在医院里。
  “医生怎么说?”
  “她没事了。”
  库珀闭上眼睛,仿佛有位新教徒过来为他祝福,在这个时刻。莱姆也感到一股强烈的宽慰。
  “没中毒?”
  “没有。那就是一块糖,里面没有半点毒素。”
  “这么说来,这又是一次误导了。”莱姆沉思着说。
  “看来的确如此。”
  “但这到底表示什么呢?”莱姆轻声问,不是问贝尔,而是问自己。
  贝尔提出了意见。“根据我的看法,既然威尔让我们把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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