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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歼情记-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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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华姐,你认得这个人?”谷姨问。
“曾有一面之缘,怪!他怎么没带绝尘慧剑?”宇文长华信口答。
下面,春帆的手伸向竹竿。
谷姨冷哼一声倏然端起。
宇文长华也心中一惊,她对在虎哮岗出现的春虹甚有好感,深怕这小后生少不省事,取下落英旗,那还了得?落英旗代表巫山神姥本人,早年在江湖足以吓破一流高手的虎胆,谁要拔了老妖婆的落英旗,必须将命搭上。
她正想开口阻止,但迟了一刹那。
春帆在半里外便看见竹竿上的黑色三角旗,一时好奇到竹竿下端住了,抬头上望,三角旗不大,上面用白丝线绣了不少小花朵儿,凌乱地飘扬,像是一阵花雨飘堕,看不出所以然来。
“咦!这是啥玩艺?我以为是七星旗哩!”他想。
他年纪轻,不曾见过传说中的落英旗。他一时还想不到老妖婆巫山神姥的身上,更没想到会是传说中的落英旗。
他看了看雪地上的蹄痕,脚印,心说:“唔!有人马上了山?”
他向山坡上的浓密矮林瞥了一眼,心中一动,伸手握住了竹竿,突然一扳,将竹竿扳断了,摘下了落英旗,倏然转身向山坡上叫:“什么人,下来说话,不必鬼鬼祟祟。”
不用他叫,矮林中已出现了谷姨,以及八名男女,向坡下掠来。
宇文长华的手下,原是巫山神姥的人,见有人取了落英旗,那还了得?八名轿夫和八名护卫全都跟着抢出,向坡下掠去。
宇文长华不敢不走,她也带侍女小娟向坡下急掠,心中暗叫可惜。
“我早该出声叫他的,唉!”她心中懊悔地想。
春帆看矮林中出现了二十五个男女,毫不在乎,挪了挪腰中长剑,不住冷笑。
“谷姐姐,请慢动手!”走在最后的宇文长华高叫。
春帆向宇文长华瞥了一眼,再转向领先掠到的谷姨。
谷姨没动手,所有的人成半弧形将春帆迫在断崖上,后面是滚滚河床,春帆毫不在意。
“你好大的胆子!”谷姨厉声说。
春帆轻蔑地瞥了谷姨一眼,冷冷地说:“胆子不大,怎敢单人只剑闯江湖?你的话自说了,用不着鸡猫狗叫吓唬人,在下是吓不倒的。”
“你是存心拔旗自寻死路来了?”
春帆扬了扬落英旗,说:“这玩艺看起来不起眼,大嫂似乎相当重视哩!”
“你知道这旗?”
“对不起,不知道。”
“你是不知道呢,抑或是故意装傻?”谷姨语气益厉,凤目中杀机怒涌。
“是禁物么?请教。”春帆若无其事地答。
“落英缤纷,来自巫山。”
话末完,春帆一声怒叫,虎目涌上重重杀机,切齿大叫道:“你是说,这是巫山神姥的落英旗?”
谷姨一惊厉声答:“半点不假,拔旗者死!”
“巫山神姥的徒婿,可是九幽天魔?”春帆语气反而低沉了。
“正是。”
“巫山神姥何在?”
“你不配问她老人家,通名受死。”
春帆冷冷一笑,挽袍袄塞入衣带中,说:“杀了你,老妖婆想必会出来的。”
声落,“哗”一声脆响,落英旗被撕成两片,信手丢入河中,向前举步迈进。
谷姨大怒,一声娇叱,双手箕张飞扑而上,招出“金豹露爪”,抢中宫伸右手切入,五指倏张。
春帆似若未见,直待抓到胸前,方伸手一勾,缠丝手急扣对方的腕门,捷逾电闪。
敢撕落英旗向巫山神姥叫阵的人,岂会是庸手?所以谷姨深怀戒心,立即变招收手,用巫山绝学落英掌进击,但见双手飞舞,内劲直迫入尺外,掌势连绵而出,连攻八掌之多。
春帆得虎魄神丹之助,功力大进,体内的先天潜能发挥了作用,这种作用可以令他活到—百天,然后精力耗尽崩溃而死。他不在乎落英掌的凶猛狂攻,先看看对方的掌路,信手左拨右挥,化解了八掌,脚下未挪动分毫。
谷姨大吃一惊,不等春帆回敬,立即收招退出八尺外,伸手拔剑。
剑刚出鞘,春帆已狂啸而至,手一抄长剑出鞘,剑上风雷大作,剑气直迫八尺外。他恨重如山,下手不留情,大吼道:“你得死!”声出剑出,劈胸点出一剑,奇快无比。
谷姨一听剑啸不对,惊得冷汗沁额,向左一闪,招出“拂柳分花”,斜身错招,百忙中挥剑自救。
糟了!春帆志在必得,剑锋距来剑还有尺余,她自己的巳受到奇大的压力,潜劲直震心脉,虎口欲裂。她发觉不妙,双方的内力修为悬殊,任何神奇的剑法,也禁受不起对方的沉重一击,绝招攻不出去,也保不了命,相差太远了!
“不好!”她绝望地暗叫。
两名大汉同声虎吼,拔剑冲上。
晚了,“铮”一声暴响,谷姨的剑突然断成十数段,剑虹一吐一吞,她的喉下使出现了一个血孔。
“嗯……”它喉中只发出一声轻响,血孔中群血如喷泉,往后便倒。
几乎在同一瞬间,剑芒左右分张。
“啊……”两名扑上的大汉同声惨叫,仍然挺剑前冲,身躯顿了顿,再往断崖冲去。
“噗通!”一阵水响,两大汉冲下河中去了。
“砰”一声闷响,谷姨的尸身倒地。雪地上,血迹斑斑。
春帆已从两大汉的中间冲过,冲抵外围人丛前面,前面的是两名女骑士,是保护宇文长华的人。
谁也没看清他是怎样在极短的刹那间,将三名了不起的高手一举击杀的,人倒了剑影穿过,如此而已,所以其他的人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太快,太出人意外。
“你们都得死!”春帆大吼,长剑再吐。
两女还来不及拔剑接招,胸前便挨了一剑。
左右两名大汉大吃一惊,大叫一声左右上扑。
“铮铮!”暴响似连珠,断剑往外激射。
“啊!”绝望的号叫震耳欲聋,令人闻之惊心动魄。
春帆用奇快的身法冲到山坡下,剑上鲜血斑斑。他大旋身冷然屹立,剑尖徐举迎往跟踪扑来的宇文长华。在片刻间连杀七名男女,他青灰色的脸膛不带任何感情,只流露着残忍刻毒的微笑,虎目中似乎喷射着怨毒的火花,看去委实令人害怕。他象一头刚扑杀十名羔羊的金钱豹,毫不在乎地再扑向其他的羔羊。
宇文长华已看出他不是春虹,不得不挺剑扑上,一声娇叱,身剑合一,出招抢攻,落英剑法绝学展开了。
春帆屹立待敌迫进,一面出剑,一面沉叱:“留你报信,我,广信葛春帆。看着!”
落花剑法固然是武林一绝,以快攻猛攻凶猛绝伦见称,但双方功力相差太远,双剑一接触便被雄奇无比的奇劲所阻滞,绝招用不上,连剑也感到十分吃力,变招极感困难,无用武之地,一切都成了白费心力的徒然挣扎。
她攻了五剑,却退后了五步。
春帆的长剑,如同狂龙舞爪,一剑连一剑,狂野地连攻五剑。
宇文长华总算不弱,同时她也敢放胆抢攻,被她躲过了致命两剑,鬓角出现了汗珠,危极险极,避开了最后一剑,她退出丈外走了。
春帆的话,她听了个字字入耳,但她并不知广信葛春帆五个字有何用意,摸不着头脑。她是从巫山进入江湖找爱女的,对九幽天魔的所作所为知道不多。九幽天魔为祸江湖,所杀的人多得不可胜数,她只本能地感到,葛春帆定然是九幽天魔的仇人而已。
侍女小娟和其他的人心胆俱寒,她们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凶猛无比的场面,不由她们多想,呐喊着向前急冲,四面八方合围,剑形成一道剑网向内急攻。
春帆家破人亡,恨重如山,这时的他,与早年的葛春帆完全不同了。天下间有两种情绪可令人疯狂,一是爱情,一是仇恨。春帆的爱妻不知下落,爱情受到了打击,家破人亡,仇恨深如浩海,两种情绪全加在他身上,他怎能不疯?怎能不狂?在他没有能力报复以前,疯狂的情绪受到了压抑,只能将痛若埋藏在心底,打掉牙齿和血吞,不忍也得忍。目下他有能力报复了,久蕴在心底的仇恨毒火发如山洪,不可遏止,疯狂自是意料中事。他变了,变得凶狠,残忍、冷酷、毒辣。他要索回血债,他要加倍地将仇恨之火烧向那些曾损害过他的人。他不是圣贤,无法宽恕九幽天魔以及九幽天魔手下的恶贼们。
“杀!”他厉声,人如狂风,剑似暴雨,先旋向北首,从左一抄,绕了一匝,人群四散,所经处波开浪裂,血肉横飞。
剑芒飞旋几匝,倏然敛去。
“啊……”惨叫声惊天动地。
“扑!扑!”六具尸体是齐腰而折,另两具脑袋掉了,另有一具腹下中剑,是唯一完整的人。
所有的人,全退出三丈外,脸色死灰,被眼前的光景吓得血液似乎已经凝固了。
小娟的一头青丝不见了,顶端鲜血往下流,流了一头一脸,站在那儿摇摇欲倒,手中的剑巳断了尺寸剑尖。她是唯一受伤而未死的人。
春帆站在中间,虎目中厉光闪闪,紧闭着双唇,剑横持在胸下方,剑身染满了鲜血。他身前,腹下中剑的人横陈在他的脚下,手脚不住抽搐,想要站起,手脚在积雪上作徒死的挣扎。不久,突然不再抽动,断了气。
他阴鸷地扫视未死的十二个人,最后目光停留在宇文长华的脸上,用似乎来自地底阴曹的阴冷声音说:“谁说出九幽堡座落在何处,他便可以活在世间。”
没有人回答他,所有的人全以宇文长华为中心,缓缓地聚集。
“没有人想活吗?”他再次发话问。
小娟用衣袖拭掉眼角的血液,吸入一口气,断剑举起了,沉重地举着向春帆迫进,虚脱地叫道:“狂徒!你好狠的心肠!”
他冷哼一声,切齿道:“九幽堡的人,无一人具有人性,比葛某狠上一千倍,毒上二万倍。”
“巫山仙境的人,并未和你有仇。”
“凡与九幽天魔有亲有故的人,杀无赦!”
“你为了什么?”小娟痛苦地问。
“夺妻毁家之仇,家破人亡之恨,岂能不报?”
“但巫山仙境的人,与九幽天魔李堡主已断绝往来,你怎能不分皂白乱来?”
“九幽天魔难道不是巫山神姥的徒婿?”春帆抢着问。
“你难道不知九幽天魔与其结发妻子分居十载的事?”
春帆不住冷笑,冷厉地说:“在下没听说过,没有人会信这话,叫巫山神姥出来纳命,杀了你们之后,九幽天魔自会出来还葛某的公道,他必须用无数人的性命和他的血来偿还葛某的血债。他一天不出来,在下要杀一天他分布在江湖的爪牙恶贼,直至他出头纳命的那—天到来。说出九幽堡所在地,饶你不死!”
小娟一声厉叫,倏然冲到。
“小娟,快退!”宇文长华惊叫,飞扑而上。
她本想喝退小娟,在春帆前道出自己的身份,岂知晚了一步。
春帆冷哼一声,长剑急挥,一面说:“找死!”
“铮!”一声暴响,小娟的断剑再次齐锷而折,剑虹急剧地闪动,人影乍分。
“哎……”小娟狂叫,丢了剑靶向后退,双手掩住胸腹交界处,血从指缝中涌出,退一步身躯猛烈地抽动一次,退到第五步,嗄声叫:“主母,快……快……逃……”最后一个字叫出,仰面倒地,在雪地上痛苦地滚动。
春帆冷厉的声音,也接着响起:“葛某留你报信,滚!”
他是向宇文长华说的,长剑急吐,招出“寒梅吐芯”,袭向宇文长华的胸口。
宇文长华只好挥剑自保,想错剑向左飘掠,明知内力相差太远,剑不宜和对方的剑相触,但对方出剑太快,不错剑便难以脱身,她希望利用对方剑上传来的奇大震力,借机飘退避过这一招。
她没有机会了,春帆志在必得,行雷霆一击,“铮”一声脆响,双剑相接,她的剑震断成三段,不但未能利用震力飘退,虎口反而裂开了。
剑虹再进,这一招共有五剑,她只接了第一剑,兵刃便没了。
她感到眼前剑影飞腾,彻骨奇寒直透心脉的剑气,令她呼吸困难,气血欲散,肌骨欲裂。
“嗯……”她轻叫,只感到双腰一麻,接着浑身一冷,
响起两声闷音,脑袋象被匠锤所撞击,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春帆用剑尖击中了宇文长华的双井穴,再用剑脊闪电似的抽拍她的左右绝门。一声狂笑,向四周的十名男女厉声问:“谁不想死?站出来!说出九幽魔域……嗬!走得了吗?”
十名男女不愿等死,不等他说完,便互相递送眼色,突向四面狂奔逃命,十个人分十个方向各自逃命,春帆单人独剑,决难将他们全部留下的,且有一面是河,巫山神姥的手下怎能不会水?
他大意了些,放松了临河一面,从西绕过近面,再向东。绕过,捷愈电光石火,将由四方面逃命的人先后截了七名,有三名滑下断崖入水逃命了。
他没听到水响,以为三个男女定然乘他离开西端追人时逃往兴国州方向去了,便向西狂追。
风雪交加,但官道上的履痕并未完全被雪花所掩盖。他追了半里地,方看出没有新的履痕,不会有人从这儿逃走。他想转回落马坡,却又怕三名男女用踏雪无痕轻功逃命,没留下脚印,所以最后仍向西赶,放弃了回落马坡分尸的念头。
上次截杀李文良廿四名爪牙,他曾用剑将尸体的手脚全部卸下泻忿。
追过了落马坡丘眨区,他一无所获,最后他决定向西赶,一面暗自决定在各地屠杀九幽天魔的爪牙,追问九幽魔域的所在。他不信在这众多的爪牙中,难道没有—个人知道九幽魔域的确实座落所在?
过了左陵区,他看到许多蹄印。这些蹄印相当深,雪并未能完全将蹄痕掩没。不用猜,便知不久前曾有不少马匹,从官道驰入路右的原野,奔向西北一带山区。
假使他早一时刻到达,便会和天九幽魔碰头。在年青的一代中,他是唯一见过九幽天魔真面目的人。
他不知大批人马已进入了山区,更不知那些人是他的死对头,撒开大步向兴国州奔去。
巫山神姥和九幽天魔数十名高手,已经追入山区,沿蒙面人故意留下的蹄迹,漫山遍野狂赶。
勾魂手奔向落马坡官道。这个一生坏事做尽,只知自己不知有别人的老怪物,自从春虹无条件地救他以后,这一生中,他第一次感到心头沉重,有无限感慨在心头,观念开始转变。
一个作恶多端无所不为的人,他的一生遭遇必定与人不同。憎恨与人的可怕性格,极可能是从早年曾遭受迫害岐视的环境中养成的,久而久之,他不但不信任世人,也仇视世人,极难想变根深蒂固的观念。勾魂手便是这种人。他在江湖流浪,象个无主孤魂,坏事做尽。老一辈与同辈的侠义江湖人对他深恶痛绝。他所有的朋友全是些大好大恶之人。小一辈的人,对他又恨又怕,敬鬼神而远之。他这一生中,从未交过真正的英雄朋友,从未接近过真正具有豪杰襟怀的人,始终在他人心险恶的红尘中打滚,难怪他将世人都看成比他更坏,更险恶,必须用险恶阴狠手段去对付他的对头。他认为人与兽相差无几,弱肉强食,理所当然,不是敌便是朋友。朋友如果有了利害冲突,也未尝不可下毒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次他却出乎意料之外,屡次被他迫害的春虹,不仅在屠龙客的手中救了他,居然不记前仇,将他救醒并加以释,无条件地不追究他的既往。他总算破天荒遇上这种人,脑中有点迷惘,更有无比的感慨在心里,脑子里乱糟糟。
蓦地,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内,他本能地向树后一闪,警觉地向出现的人影掠去。
“唔!是女人。”他喃喃自语。
来人是韵文书韵。她向北急掠,想找寻巫山神姥,却不知道后面落马坡前,她的母亲巳伤在春帆的剑下,奄奄—息在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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