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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歼情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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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红是脸红,但目光却不避人,他心地坦率,不怕任何人的目光,杏姑心想及时挑上一句,他已经挤向前面去了,但杏姑仍在娇声说:“傻大个儿,明天陪我到你的天知院里去上香。”
杏姑的声音,引起了老江湖穷酸司徒威的注意,回头一看,看到了身后的春虹,没做声,咧嘴一笑,仍向前挤,到达神案旁了。
施明大法师已念完了咒语,大拜三拜,站起整衣,伸手接过递来的一柱香,向神座敬毕,正待上香。
蓦地,响起穷酸的怪叫:“怎么?邪门!神案上来了金龙四大王,五郎神完蛋了。”
怪叫声如雷,压下了法器的声音,众人向神案上看去,果然不错,堆积如山的供品堆中,一条有角的三尺金色怪蛇,刚将头伸到盛法水的水盂前,金光闪闪的寸余长怪角昂起老高,黑色的长信不住吞吐,目光正视着施大法师伸着的手。
“哎呀……”施大法师魂飞天外,失手将香跌落案面,向后急退,“噗”一声响,脚后跟碰上了身后跪伏如羊的江大员外的脑袋上。
同一瞬间,他脱手从袖底打出一把飞刀。
金角蛇身躯一转,飞落刀空,忽然抖尾一弹,竟然腾空跃起,像利箭离弦,射向施大法师。
施大法师被逼得现出了原形,忽然腾身左窜两丈,从人头上空飞越,一面狂喝:“快逃!金角腾蛇,蛇魔卫老贼来了!”
十余名法师全都抛丢法器,鸡飞狗跳乱窜一气。
村夫愚妇不知金角蛇是啥玩艺,更不晓蛇魔卫老贼是谁,正惊愕中,江大员外回头就跑。
“噗“一声轻响,金角蛇射中江大员外背心,啪一声跌在身后。他不知是不是已被咬中,真似浑身都软了,挺身举手仰头向天大叫道:“施光,快……快救我……”。
施大法师早跃过人群离开了,没有人救他,他脸色死灰,手按背心头往地下瞧。
他脚下,金角蛇成为一条死蛇,卷曲着寂然不动,首先他看见蛇身有些地方扁了,有些地方断裂,蛇头的角也歪了。
他一把抓起地上的蛇尸,大叫道:“假蛇!有人作弄咱们,王八蛋!”
那是一条用蛇皮做成的假蛇,角和舌都是纸糊的,浑身涂上了金漆,乍看去非常相似。
他拉断蛇身,里面没有安装机关,假蛇如何能飞?怪事?他用目光寻找刚才怪喝的穷酸,穷酸已经不见了。人群纷纷向庙外逃,到何方去找人?
人的名,树的影,八怪七魔卫心照,为人亦正亦邪,亦神亦魔,喂了两条狠毒无比的金角蛇没有翅膀却能飞,被咬者立刻即毙,没有他的独门解药,必能成为枉死城的新客。难怪他们心惊胆落。
旁观者清,穷酸的手法瞒不了一旁的的葛春虹,假蛇从穷酸袖底丢出时凭神奇的指力内劲摇控,手指和假蛇事实上相距不足两尺,信手拨出蛇便随劲飞抛,这在已修至化境的内家高手来说,并非难事。
穷酸拨飞了假蛇扭头便向人群中一躲,向庙门溜去。
葛春虹岂让他如意,衔尾急追,到了庙外广场,穷酸下手了,大旋手左袖疾扬,笑道:“来得好,傻大个儿。”
春虹不甘示弱,他出右手,向侧狠拍,硬接穷酸的“回眸反顾。”初生牛犊不怕虎,他用了七成劲。
“嘭”一声大震,掌袖接实,人影乍分。
春虹退了两步,感觉掌心麻麻的。
穷酸也退出两步,怪笑说:“呵呵!已有七成火候的无量神罡绝学,牛鼻子没偷懒,等一会,先跟我穷酸办正事。”
“怎么?你还想拆人家的台?”春虹笑问。
“你知道个屁!难道你师父也要你敬五通神?”
“你不可多管闲事。”
“闲事?你小子真糊涂还是假糊涂?”穷酸怪声怪气的问。
“我不管,不许你闹事,我们再来几下。”
“且慢,别叫妖孽漏网,我们等等再讲。”
春虹一怔:“什么,他是妖孽?”
穷酸没理他,舌绽春雷向涌出的人群大吼。
“大家听了,施明法师是妖孽,后殿建有地窟,藏了不少从外地掳来的妇女和小娃娃。抓住他们,江大员外也是散匪,别叫他走了!”
叫完,又向春虹道:“傻大个儿,那施大法师的轻功身法,与江大员外的称呼和江湖口音,你还不明真相?快!别让他们走了。”
穷酸向庙后飞赶,顺小路追上古杉岗。春虹聪明过人,毫不迟疑的随后急赶。
五通庙中,人群大乱。
穷酸在庙外的呼叫声,惊走了施大法师和他的党羽,十余名爪牙狼狈地飞逃,想从山区中脱身。江大员外也带了二女三男,向山上逃。
快接近岗顶,穷酸和春虹已追了首末相连,穷酸叫:“姓江的,你先留下,呵呵!免崽子你跑得了?傻大个儿,你追施大法师,小心他的迷香和邪术。”
春虹懒绕道,直赶而上。二女三男向侧急闪,一个女的走不及,反手扔出一把绿色粉末。
春虹屏住呼吸,身形疾射,闪过了绿粉,反手一掌拍出,奇快无比,“拍”一声击中女郎的右肩。“哎哟”女郎狂叫,“砰”一声抛跌在丈外,骨碌碌向下滚去。
春虹跃上四五丈,身后穷酸的叫声入耳:“傻大个儿,你逞能躲过迷香,愚蠢已极,不可!有些迷香不用经过口鼻的。”
春虹忽省,回头喊:“记住了,穷酸。”喊声刚落,他已跃出十余丈了。他这两声大叫,叫掉了江大员外的魂,“穷酸”两字似有无穷威力,令宵小丧胆。
江大员外见只有两个人追来,心中大定,向侧掠开衣袍,取出藏好的长剑,拔剑正待进扑,一听“穷酸”二字,只感到魂飞天外,忙喝道:“分散!”
穷酸哈呵大笑,扑上道:“你能活?我不信,哈哈哈哈……”江大员外见跑不了,只好拼命,身剑合一迎上,连挥几剑,其余一女三男,也拔刀跨进。
江大员外本想砍掉穷酸来抓的左手,岂晓得两剑交叉连挥,没把伸来的手砍掉,大手突然光临胸口,他心胆欲裂,赶忙把剑推出,使招“顺水推舟”。
银光一闪,“刷”一声响,穷酸的怪扇张开了,向后猛拨,扇面是九合银丝织造,银光闪亮,可硬接刀剑,一拨之下,罡风啸声如沉雷,刮向从身后扑来的一女三男。
同一瞬间,穷酸的手,反掌一挥,击中江大员外的右膀,江大员外的右手像是废了,长剑坠地。“呀………”他叫了半天,叫不出声来喉咙便被扣住了。
“留下!呵呵!”穷酸叫,将人向后扔出。一女三男彼扇风阻在八尺外,知道不好,正想开溜,江大员外横飞而至,撞倒了二男二女,滚成一团。
另一个男人鬼精灵,飞退丈外,拔腿转头便跑,跑了三步,“噗”一声,背心挨了一拳跌倒在地,向山下滚去。
春虹的轻功出类拔萃,施大法师怎跑得了?共有十三个人,拼命向古杉岗下奔去,还不知追赶已到。
春虹的一生中,还未曾和人真正拼过命,更没杀过人,下手便有些顾忌,不敢下重手,他向人群中冲,喝声“打”双手左拂右拍,身侧而过连跃四名法师,全被击中耳门,应掌人昏倒地。
施大法师总算了得,知道有人追上了,一声暴喝,拔出袍中藏着的牛耳尖刀,旋身大吼道:“什么人敢管施某的闲事?通名。”
春虹站住了,冷笑着问:“你是妖孽?”
“嘿嘿,是又怎样?”
“不怎样。南方容不下你们这些妖魔。”
“阁下尊姓大名?是官府的鹰爪?”
“在下姓葛,名春虹,不是鹰爪,管闲事的。五通庙后殿之下,如果没有掳来的妇女小娃,藏入五通庙殿下,我不管你的事,如果有,你得留下。”
“哼!你小小年纪,竟敢胆大包天管我们的事,纳命。”
九个人早已形成包围,同时亮出一具紫钢钻,不见有迷香扬出,但使人感到昏沉沉,香气已随风四扬。
春虹早有准备,一声长啸,他冲霄直上,飞跳三丈四五之高,上了古杉张开的横枝上,手折下一节杉枝,喝声“着”!脱手下射。
“啊……!”杉枝击中一名法师的右肩,插入肩窝五寸以上,惨喝着倒在地下乱滚。
春虹吃了一惊,以为这家伙死了,一怔之下,其他八名法师一哄而散,各奔东西,四散逃命。
他到底缺乏江湖经验,不知道该追谁好,最后一声长啸,穷追施大法师,总算被他追对了。
可他晚了一步,古杉岗外围,全是高八尺的小杉林。小杉树枝叶未经修整,长得极为浓密,人行走其中,杉枝缓缓折断。这方面共有三个法师逃入,追人必须防暗器,他略一迟疑,便难以分辨里面哪位是施大法师了。
他毕竟第一次与人搏斗,心中有点虚,不敢深入林中猛追,只好转身向被他击倒的五名法师走去。
穷酸到了,老远便脱口叫“施大法师呢?擒住了么?”
他摇摇头,说道:“这家伙相当机警,追丢了。”
“老天!你是怎么弄的?一个三流脚色你也拿不住,牛鼻子睡道人是怎样调教你的?”
春虹哼了一声,不悦地道:“你不服气?你凭什么说我师父?”
“哈哈!你那牛鼻子师父该说的事多着哩!目下举世滔滔,江湖大乱,他却只晓修仙成道不问外事,苛且偷安,说说他又有何不可?”
“不许你乱讲!”
“好!好!不讲就不讲,先宰了这几个恶贼再讲。”
“怎么?你要杀他们?人命关天,你—一”
“哈哈!难怪你放走了那姓施的妖贼,原来是妇人之仁在你心里闹鬼。你听了,你这被教坏了的井底之蛙,那施大法师是东海奇域花妖白玉珠爪牙,奉命在各地掳劫美貌少女和有根基地男女小娃娃,带到东海奇域造就,作为日后横行天下的本钱。”
“什么?他是花妖的人?”春虹惊问。
“哼!你的师父早该告诉你,但他不晓存何居心,不仅不将近年的江湖动静告诉你,甚至还容忍妖气在你们的居所附近做坏事!”
“不许说我师父!”
“好!不说也罢,也许你曾经听说过邪教教主徐鸿儒,他在三十年前死了,四大金刚中的张世佩便成了教主!”
“废话,张世佩在曹州被擒。”
“呵呵!原来你还知道哩!错怪你的师父了。在曹州被擒张世佩是假的,真的就潜遁江南。目下,他已收买了诸多江湖凶魔,除诛异己,去年便想再次兴兵造反,可惜未能如愿。武林中像我这种不怕死不受驱策的人多的是,处处和他为难,他知我们这些人不死,难如他愿。”
“那花长白玉珠,正是张贼的东南香主,沿海一带州府,全是他的势力范围,妖党四伏,大乱将兴,而你的师父——”
“不许你说!”春虹大叫。
“好!不说,呵呵!你可知晓穷酸今天的来意?”
“前辈悲天悯人,是来揭发五通庙的底细?”
“这只为原因之一,顺便办事而巳,最重要的是—一”
蓦地,参天古村的顶端,传来懒洋洋地声音,说:“哦!是逼我老不死的出山?对不起,我黄梁梦未醒,哪管他世上成火海深渊?”
接着,枝叶纷坠,有重物下降,“彭”一声大震,地上多了一具尸体,是逃走了的施大法师。
“哈哈……”穷酸仰天大笑,笑完说:“牛鼻子,你好厉害,躲在咱们头上,连我这自命不凡地穷酸也如在梦中?没话说,算你行,甘拜下凤。哈哈,你这种言不由衷地话,何必令我穷酸难堪?一个真正逃世的人,容忍施大法师理所当然,杀了他,可知你还是尘念未了。”
睡道人像纸人,飘然而降,仍然半死不活地说:“司徒施主,如果你想前来做说客最好免开尊口。”
穷酸神色渐冷,接着冷笑不巳:“牛鼻子老道你真的要做世外高人?”
“我要睡觉,长不高了。”睡道人阴阳怪气地答。
穷酸气愤填膺,切齿说:“你这虚名儒夫,令人不齿地残渣败滓?你——”
春虹一声怒喝,急冲而上,一掌劈出。
“虹儿,住手!”睡道人喝道。
“拍”一声暴响,春虹已和穷酸换了一掌,罡风呼啸,人影乍分。
“朝廷自腐,酷吏横行,你认为贫道不应该睡?走罢,司徒施主。”睡道人默然地说。
穷酸以手盖面痛苦地说:“仙道无凭,神佛全属子虚,即使真有仙佛,佛也该出世,拯救人世,你泛称一代豪侠。如果只想出世自全,你何必辛勤苦练?武林人虽不屑名利,不空言以天下为己任,但行快去暴除奸,虽抛头颅洒热血亦不甘人后,你,早年的一代豪侠,为维护孤儿寡妇不惜杀尽江湖绿林,为救一个微不足道的好父母官而独剑怒闯黄山剑阵。
“晚年名列八怪之一,先期仍游戏风尘,江湖宵小闻名丧胆,宇内的魔望影心惊。”
“可是,近十余年来,多令人失望哪!你的雄风豪情哪儿去了?你的英雄肝胆哪儿去了?你的……天哪!我不忍心再说你了,我只好告辞。”
“贫道不送了。”睡道人仍淡漠地说。
“在离开之前,我有一事必须说。那九幽天魔已受邪教主礼聘,聘为中原香主。再就是令高徒葛春虹,该叫他回家了,十八年,十八年的变故太大了。”
“还有两年。”睡道人说。
“不,来不及了,广信葛家已受到九幽天魔的光顾,他的大哥幸而逃得性命,但已成了残废,没有疯丐出面,施手问世,他这一辈子就完了。叫他回家吧,还来得及,别了,后会有期。这一辈子我可能再也不打扰你了,我活不了多久啦!”
睡道人不肯入世,穷酸无可奈何,只好告别,临行说出广信府葛家的变故。
葛春虹大吃一惊,脱口大叫道:“前辈的话可是真的?”
穷酸惨然苦笑,暗然地道:“穷酸一生游戏风尘,但从不说假话。令兄是目下年青晚辈中的俊俊者,我穷酸肯和他攀交,并非对广信武林世家的门第而论交情,而是看得起令兄有出息之故。回去吧,他的腰骨断了,经脉也略受损伤。天下间除了疯丐或许可以令他离床席之外,令师一代高人也无能为力,也许令兄有需要你的地方,及早回去吧。”
“前辈,是多久的事?”
“上月尾令兄方抵家中,目下不知怎样了。”
久不做声的睡道人突然发话道:“司徒施主,九幽魔主是否真的加盟邪教?”
穷酸略一沉吟,慎重地道:“并未证实,那家伙的九幽魔域至今还不知座落在何处,天下间从未听说有人见过他本人,更没听说有人到过九幽魔域。由令徒的兄长口中所传出的消息说,他不但做了九幽堡的短期客人,也闯过九幽魔域的地狱岭。他说九幽天魔迫他拜七星旗立誓加盟,但邪教只除各种神佛,建杏旗由此推测,九幽天魔并非完全加入邪教。而我从杭州花魔白玉珠的爪牙口中,确定知道他已受聘为中原香主之位。花魔那女魔头是东南香主。我不敢一口咬定九幽天魔是张世佩教主的爪牙,但目下江湖中有大批武林少年子弟神秘地失踪,唯一生还的只有葛大公子,此中原故委实令人起疑,所以我认为那魔头已经加入了邪教了。”
睡道人第一次消失了睡态,道:“我告诉你,九幽天魔还未现马迹之前,不必妄动,免得打草惊蛇。请告诉那些江湖上的好汉们,火速团结自固,先不必逞匹夫之勇,日后再举除妖孽。”
“天哪!你呢?”穷酸抓住话题问,又道:“你袖手旁观?”
“不!十余年来,我参悟一种奇功,始终未能克服其中神秘的困难,找不到解决避免走火入魔的秘诀,困扰了我十余年。近来我已有所得,大概在一年半载中可以有成,那时,我睡道人可和各位携手共诛邪教。”
穷酸突然跪倒在地,颤声道:“请受我司徒威一拜,苍生幸甚,武林幸甚。”
睡道人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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