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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剑-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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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药门起源于云南大理,沿袭了水葬的习俗。入主江南后这一习俗又有所改变,由原先的将尸体置于木盆之中改为木筏,并于前后燃以素烛,放入江河湖海,尸体飘向哪里,哪里便是死者的归宿。
江岸处燃了一堆篝火,火焰跳跃不止,介花弧坐在岸边,将手中的黄纸一张张地丢入火堆之中。夜风拂动,他束发的东珠在夜色光芒幽暗。
烧过了手中的一叠黄纸,他站起身,松开了系住木筏的缆绳,那木筏带着上面的素烛,飘飘荡荡顺水漂流而下。
这里是寒江临近入海之处,那木筏起初还在江水中上下起伏,速度甚缓,不一会儿便越飘越快,木筏上的素烛也被打灭了数支,远远望去,只能看见几个隐约光点,烛火明灭。
十几年前,介花弧也按同样的仪式,为另一名女子举行过葬礼。
那时他还未满二十岁,年少轻狂的时分,执意娶了一名女子,那女子为他留下了一个孩子。
他没有反对过谢苏娶白绫衣,是不是因为他想到了当年自己的遭遇?
篝火渐灭,江风渐冷,介花弧望了一会儿漆黑的江水,站起身来,转身欲走。
——在他身后,不知何时,竟站了一个青衣削瘦男子。
江风荷荷,那男子一袭青衫被风撕扯个不住,紧紧地贴在身上。
介花弧上前一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你……甚么时间来的。”
那男子平淡道:“兰亭没敢给我吃太多迷药。”
“你……”纵是罗天堡主,此刻也不知该说些甚么好。
“她既不愿让我看,我便不看。”男子的声音依稀平静,“还有纸钱么?”
介花弧无言递过手中的最后一叠黄纸。
青衣男子静静地走到将灭的篝火边,一张一张将那些黄纸递到火里,他烧得很仔细,也很认真,火光下,他的侧脸宁静的近乎死寂。
介花弧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忽然有种模糊的惧意,似乎面前这个人,也要随着那些被烧成灰烬的黄纸一同消散。
最后一张黄纸已经烧完,青衣男子站起身,向江边走去,介花弧一惊叫道:“谢先生!”
“我……看一看。”
但是那木筏已然飘入海中,江面上一片漆黑,除了冷澈江水不时泛起的涟漪在月下一闪,其余的,甚么也看不见。
一片静谧之中,惟有江水的奔流之声,生生不止。
忽然一个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白云相送出山来,满眼红尘拨不开。莫谓城中无好事,一尘一刹一楼台。”
这声音在江水之侧尤显悠远,二人一同转身,却见他们前日见到那个方面大耳的月照和尚,此刻正站在江边。
“何谓好事?尘刹楼台。谢施主,你本是大有慧根之人,何必眷恋这繁尘俗世?若能随我一同遁入山门,必成大善。”
谢苏抬眼看向那僧人,他一双眸子在夜色中十分幽暗,此刻他父子离散,好友逝去,妻子已死,介花弧联想到他前些时日种种行为,一时间竟以为他就要答应了,欲说一句“不可”,却惊觉自己实无立场说出一字半句。
然后他听见谢苏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安定,“大师忘了,‘满眼红尘拨不开’,谢苏尚不能抛却红尘。”
下一句的声音却很低,低到只有他身边的介花弧方能听见,“绫衣舍命救我,绝非为了换我半生出家避世。”
蓝田石不是石,而是蛊。
那是以现在苗疆已然失传的养蛊技法养出的蛊,一只蛊只可使用一次,它毕生的命运便是吸取百毒。
当年御剑门不知从何处弄到了这只蛊,想必也是为了列位门主保命之用,谁曾想,最后却是用在了谢苏身上。
为了替谢苏医治毒伤,罗天堡一干人等又在明月城多留了几天。
谢苏很配合介花弧的治疗,只是自那晚以后,他变了很多。
从前谢苏的言语也不多,但是并不会像现在一样一天一天地保持沉默。
在白绫衣出事后的第二天,介花弧派手下人,做掉了那几个围攻她的纵横门门人。
这一举动很可能会引起玄武注意,但他并没有顾忌。然而,当他把这一消息告知谢苏的时候,谢苏却只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多谢。”
在治疗之外的时间,谢苏不出门户,也不与他人谈话,他一遍又一遍地写着那首诗:“白云相送出山来,满眼红尘拨不开。莫谓城中无好事,一尘一刹一楼台。”
字迹工整,那是极刚硬的隶书,力透纸背,墨迹淋漓。
一张又一张,一次又一次,不停、不住地写。
写到最后,谢苏依然是沉默着,把那些散落了一桌一地的纸张整理在一起,收好。
如果谢苏当真屈从于那首诗,把自己后半生安置于佛门之中,也许他会好过得多。
只是,谢苏绝不会允许自己如此。
介花弧没有再去打扰他。那是心结,能打开它的,只有谢苏本人。
到第三天的时候,由洛子宁带来的船只,来到了明月城。
为了避免惹人注目,这艘船外表做商船模样,百年个 不甚引人注目,洛子宁下了船,向介花弧与谢苏行了一礼:“堡主,谢先生。”
他又向二人身后看去,见到介兰亭,心中又是一喜,道:“原来少主已与堡主会合。”
但是随从之中,已少了零剑与越灵雨两人。
恰在这时,介花弧忽然一怔,抬首向海上望去。
海上还有一艘商船,却是开往扶桑。当日若月天子未死,本该是他与高雅风登上这艘船,而今却不能了。
眼见这艘船马上就要启程,介花弧却发现一个女子站在船头,距离虽远,但那女子衣着与众不同,束腰、窄袖,一条彩带在海风中飘扬不已,十分引人注目。
那正是波斯女子沙罗天。介花弧看见了她,她却也看见了介花弧和他身边的谢苏,微微一笑。
“你两次相助谢先生,日后还如何在太师府容身?”
“我自有安身立命之所。”
那夜在云深不知处的谈话犹在耳边,那聪颖洒脱的波斯女子,原来一早便为自己安排好了退路。
铁锚拔出,那艘商船乘着风势,终是起程。
谢苏披着一件青缎披风站在一边,面色苍白,神情委顿,他并未曾注意海上情形,但见介花弧注视那边过久,不由也抬首看了一眼。
此刻那艘商船只余下一个小小白点,介花弧与谢苏目光对上,一笑道:“没甚么,谢先生,我目送一个朋友。”
谢苏点了点头,并未多想。
罗天堡那艘船放下了跳板,洛子宁带路,介家父子与谢苏走在中间,刑刀押后,几人向船上走去。
这一边介兰亭刚踏上甲板,一道炽热剑风忽然自岸边袭来,剑极利,风极烈,相距虽远,声势却不曾稍减半分,介兰亭大惊失色,急忙向后挪步闪身,但那道剑风来势汹汹,匆忙间他只避过小半,炽热气息已逼到面前,连额前散发统被燎焦了几根。
危急之即,忽然一道如雪刀光自身后挥过,替他抵挡了大半,正是介兰亭身后的刑刀。
刑刀功力尚不及那人,一刀挡过,他虎口已被震裂,他原本是站在跳板之上,这一刀硬接下来,他已站立不住,跳板上无处可退,他一个筋斗倒翻,又回到了岸上。
那道炽热剑风犹有后劲,刑刀一跃至岸,只闻“咔”的一声,跳板竟为那道剑风一分为二!
这种一击不中,后招又起,令人防不胜防的武学套路,竟与谢苏的武功隐有三分相似。
众人向岸上望去,却见一个气沉渊停的玄衣武士立于岸边,手持一把乌沉沉的重剑,正是玄武。
介花弧忆及那夜在云深不知处沙罗天对他所言,暗道这人竟然执着至此。
他忽然想到一事,不由低下头去。
岸上,刑刀与玄武已然交手三招。玄武剑重力沉,招数却不似一般重兵刃简洁,反是变化莫测,每一招使出,均有热浪跟随滚滚而来,刑刀先前强接他一招,已受了内伤,而后这三招接的更是勉强。他连退数步,口中已有血溢出来。
洛子宁见势不妙,正指挥人再搭跳板,下船支援。忽见一道鲜血冲天而起,一个头颅直飞上来,正是刑刀被天雷玄火一刀断首!
谁也未曾想玄武出手竟然如此狠辣,他一剑挥出,随即借那一剑之力纵身上跃,他轻功传自石敬成,虽不及谢苏,亦是非同凡响。这一跃并未至甲板高度,他在中途以剑尖一点船身,借力又一跃,人已站在了甲板之上。他手中天雷玄火平平一指:“青梅竹,拿命来!”
此刻的谢苏毒虽解,伤未愈,并不能动手,洛子宁离他最近,抢上前去,施展掌法护住谢苏。
但他武功又怎是玄武对手,数招下来,已显败势。
甲板上尚有其他护卫,此刻也纷纷抢上,却皆非玄武对手,天雷玄火如炎龙飞天,竟是无人可以阻挡,甲板本来空间不大,未过片刻,他已来到谢苏切近,一剑劈下。
洛子宁大惊失色,此刻出招已然不及,他合身扑过,欲为谢苏挡过这一剑。
这一剑若当真落实,他一条右臂便要断送在天雷玄火之下。
炽热剑风掠过,却没有感受到兵刃入骨的疼痛之感,反听“砰”的一声响,却是重物坠地之声,他疑惑看去,却见天雷玄火已然掉落地上,玄武手扶右腕,再动弹不得。
在他身后,谢苏喘息不住,却是关键时刻,谢苏使出浩然剑法第三式,制住了玄武。
玄武虽然穴道被制,却还能言,他恨恨看向谢苏,骂道:“青梅竹,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叛徒!”
谢苏听到这句话已非第一次,但是如此这般被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说出,感觉又自不同,他面色又惨淡了几分,却没说甚么,只从怀中拿出当日谢朗所赠的抑云丹掷了过去:“把这个带给义父。”转身欲走。
玄武却根本不看那丹药,叫道:“你还好叫老师义父!当年你勾结小潘相,叛逃出京不说,如今竟又与罗天堡合谋,出卖老师!害得他在朝中被人攻讦,又害得他身受重伤,你……你怎对得起老师二十几年的教诲……”
谢苏骤然回头,前半句指责他与小潘相勾结尚且可说,后面说他与罗天堡合谋,却是从何而来?
洛子宁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谢先生,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告知了他您真实身份……”
当日洛子宁也曾向谢苏求过字,他本是秀才出身,善仿他人字迹。后来玄武来罗天堡,他仿照谢苏字迹,写了一幅扇面掷入窗内,果然引起玄武注意。
玄武认出那字迹,自然心惊,随后洛子宁进入,告知玄武谢苏身份,又说谢苏已与罗天堡合作,望其转告石太师妄动干戈云云。
这一番做为自然是罗天堡主所嘱,用意无非是先行警告石太师,投鼠忌器之意。谁知玄武由于当年谢苏出走之事,一直对他怨恨在心。如今洛子宁这般一说,他更加恼怒,暗道青梅竹你出卖太师一次不够,居然还出卖了第二次!他也未与石敬成说明,直接便派出了暗部刺杀。
在此之后,当朝皇帝因对太师不满,石敬成接二连三在朝中被仇家攻讦,玄武少涉官场中事,却以为是谢苏出卖情报;再之后,石敬成与介花弧动手,身受重伤,至今卧床不起,玄武更是把这一笔帐归结到了谢苏头上。
然而种种前因,却终要归结到洛子宁身上。
洛子宁对谢苏本是十分钦服,自从做下这件事,心中一直不安,方才又见谢苏救他一命,愧疚之下,终是将这一件事说出。
谢苏心中一片冰凉,只觉身边一切,实在是荒缪到了极点。他自然知道,洛子宁不会主动做这一件事,定是受人指使,而那指使之人是谁,更是可想而知。
他看着眼神中依旧满是恨意的玄武,忽觉心灰意冷,无意再解释甚么,只道:“你们把他送下船吧。”转身便进了船舱。
洛子宁一时失言,说罢心中亦觉惶惑,却听介花弧并没有责备于他,只叹了一声:“你按谢先生的话去做吧。”
海水碧蓝,天水一色,多少风波展眼即过,多少人命瞬息而逝。
罗天堡的船只乘风破浪,终于离开了江南。
尾声 没有结束
谢苏初来时西域是一个人,回到西域时,仍然是一个人。
船一靠岸,他便静悄悄离开了众人,至于要去哪里,要做些甚么,谢苏自己也不得而知。
西域本来地广人稀,他胡乱走了几日,也不施展轻功,平素多是风餐露宿,并不与他人交谈,甚至有人主动上来搭话,他也不理。
这一日谢苏走到一处颇为荒凉的地界,他走累了,便倒在树下休息。一觉醒来,暮色已深。周围却多了许多人,更有许多篝火点燃,煞是热闹。
他有些奇怪,这时一位白须老者走过,笑道:“年青人,今日恰是我们部族里两个孩子的婚礼,你赶上了就是缘分,来来来。”说着不由分说便拉着谢苏来到人群之中。
西域多游牧部族,谢苏被那老者拉着,没有应允,也没有拒绝。那老者带他来到人群中,自己又忙着去张罗其他事情。谢苏便找了一处安静地方自坐下来。
篝火熊熊,歌声阵阵,身着五彩服饰的青年男女在火堆边翩然起舞,一时也分不出婚礼的主角是谁。
也有一些壮年男子坐在火堆边拼酒,有人见谢苏手边无酒,便好心地递给他一个皮袋。
谢苏无可无不可地接过,也喝了一口。
这酒却与他喝过牧人马奶酒的酸涩不同,入口甚是芳香甘美,他不觉有些诧异。
一个声音忽自他身边传来:“这个部族本以酿酒最为有名,你所喝的酒,叫做求醉。”一道青色修长身影出现在他身前,发上东珠在火光下闪耀不已,正是介花弧。
“谢先生,我跟了你三天。”
“我这一生,从未钦佩过甚么人,也未曾对甚么人负疚于心,谢先生,你是例外。”
“谢先生,你如今伤势未愈,可否回到罗天堡好生休息?兰亭也在等你。”
他这边舌绽莲花,谢苏却只简单三个字:“知道了。”
机巧善谋如罗天堡主,此时也不知再说些甚么才好。
谢苏继续喝着求醉,他酒量本来不算好,此刻伤势未愈,更减了几分。一袋酒喝不到三分之一,他已经醉倒在羊毛毡上。
介花弧将他扶至膝上,找了一条毛毯为他盖上,又伸手搭谢苏脉搏,果然不出他所料,谢苏毒伤虽愈,内伤反倒重了几分,这自然是他心结未解之故。
夜色深沉,星子满天。
…… ……
朦胧中,谢苏忽觉身体舒畅了许多,身边已非篝火人群,似乎换了一处所在,艳阳高照,花香袭人,他心中疑惑:“天怎么亮的如此之早?”于是向花香之处走去。
原来前方乃是一处江南园林,走近了,更可闻流水之声潺潺不止,谢苏心道:“这更奇了,西域怎会出现江南景色?”却见这处园林修建得十分幽美,显是大家手笔,一时好奇,便走了进去。
方经过影壁墙,迎面碧柳之下便走过一个年轻人,二十多岁年纪,一袭白衣,腰间束一枚琥珀连环,眉眼生得十分秀丽,看着他笑道:“梅侍郎,你也来了。”
这人竟是已死去多年的玉京第一杀手清明雨!谢苏一时却忘了他已死,便点了点头。
这边清明雨还要说话,碧柳下却有人笑道:“清明,这盘棋还没下完,你怎么走了?”
这声音亦是十分熟悉,谢苏抬眼望去,却见碧柳下一人素衣温雅,如芝兰玉树,正是小潘相潘白华。
谢苏想着:“这处园林真是古怪,这二人本是死敌,竟然也能和平相处。”
他又向里走,不时见到几位故人,如江澄之父清远侯江涉、玉京的凤舞将军烈枫等等,均是笑容满面向他打着招呼。
一处凉亭内,方玉平的父亲方天诚正坐在里面,一边还有一个半老妇人,正是他的妻子。
谢苏对方玉平一直深感愧疚,如今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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