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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级证人-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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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马克·斯韦到底是否知道实情的争议几小时前已告结束,而且显然以福尔特里格胜利而告终。结论是:这个小孩到汽车里去过。克利福德发神经了,想把真相说出来。这小孩子向警方撒谎,现在他已聘请了一名律师,因为这小孩子知道一些秘密,但又不敢说。为什么马克·斯韦不肯干干脆脆说出全部实情?为什么?因为他害怕那个杀害博伊德·博伊特的凶手。全部经过就这么清楚,这么简单。
星期二晚上十点左右,拉里·特鲁曼敲门进来。整个晚上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在麦克苏恩的办公室里。按照福尔特里格的指示,他们正在着手办理准许向马克·斯韦提供安全保护的手续,即让他享受联邦证人保护法规定的条款。他们已和华盛顿电话联系过十几次,与联邦调查局局长丹顿·沃伊尔斯通了两次电话。如果马克·斯韦明天上午还不肯告诉福尔特里格想要知道的东西,他们准备答应他非常诱人的优厚条件。
福尔特里格说这一交易很容易做成,对于这小孩子来说.他有百利而无一弊。他们将为他的母亲在一座新兴城市里找一份好工作,而且任凭她挑选。他们一家可住进有房基的固定住房,而不用再住条件很差的活动住房了。此外,他们一家还可以得到一笔现金,甚至一辆新汽车。
马克坐在阴暗处薄薄的床垫上,眼睛呆呆地停留在那张高床上,看母亲正睡在里基的身旁。他厌恶这病房,讨厌这医院。
在休息室有个男子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翻阅杂志,对电视上的节目毫不在意。他坐的那张沙发正是马克打算睡觉的地方。马克将两枚二十五美分的硬币塞进售货机,买了一罐雪碧,然后坐到一张沙发上看电视。那男子四十上下,一付疲劳焦虑的样子。
杰克·南斯合上手中的杂志,又捡起一本。他看了马克一眼,这还是他第一次看着马克,并友好地一笑。“嗨,你好,”他热情地招呼道,接着又低头重新读起杂志来。
马克只是点点头,因为他现在最不想遇见陌生人。他喝着饮料,渴望安静。
“你在这里干什么呀?”那男子问。
“看电视,”马克回答道,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杰克看了看手表,突然站立起来,“我得走了,祝你好运。嗯,你叫什么名字?”
“马克。斯韦。”
“祝你好运,马克。我得赶紧走。”他朝电梯走去,消失了。
马克挪动到那张沙发上,躺了下来。不到几分钟他就睡着了。
12
星期三的《孟菲斯新闻》头版上登了两帧照片,它们取自杨柳街小学的年刊。他们的名字马克·斯韦和里基·斯韦就在这两张伶俐可爱的笑脸下方。照片的左侧登了一篇关于杰罗姆·克利福德自杀事件及其非同寻常后果的文章。这两个小孩子都与此案有牵连。该文由斯利克·莫勒撰写,他东拼西凑编成的这篇文章说,此案涉及到联邦调查局;里基被吓昏了;马克打了911报警电话,却没有说出自己是谁;警方向他讯问,可他却一直没有开口:他家里请了一位女律师,名叫雷吉·洛夫;那辆汽车里面到处发现马克的指纹,那支枪上也有。故事把马克写得像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
早晨六点左右,卡伦给马克送来了报纸。
“你可出名了,”卡伦边说边把报纸的头版递给他,并把他的桔子汁放在桌上。
“那是什么?”他问道,眼睛一下子就盯住了他的黑白照片。“妈的!”
“一则小新闻,等你有空时我想请你签个名。”
真滑稽。她走了,马克开始慢慢地读报纸。雷吉已告诉了他有关指纹和字条的事。那支枪他曾梦见过,但由于记忆上自然出现的差错,他把他碰过威士忌瓶一事忘了。
把他的照片登在报上真不公平。他只是一个小孩子,从不惹是生非。可现在他的照片被登在头一版,被人指指点点。一家报纸怎么可以把旧年刊上的照片翻出来、并且为所欲为地刊登呢?难道他就不能拥有一点隐私吗?
他将报纸扔在地上,走到窗前。天已破晓,外面下着濛濛细雨,孟菲斯市中心正在缓缓醒来。站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透过窗户往外看那一片片的高层建筑,他觉得非常孤单。一小时之内,五十万人都将醒来。他们边用咖啡和烤面包,边谈关于马克·斯韦、里基·斯韦的新闻。那一片片黑糊糊的大楼里不久就会挤满忙碌的人们。他们会聚在办公桌和咖啡壶前传播流言蜚语,对他和那律师之死胡乱议论和猜测:那孩子肯定在车里。车里到处有他的指纹,那小孩怎么进列车里的呢?他怎么出来的?他们会把斯利克·莫勒写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当成真的。
他从地上捡起报纸来到厅廊。格林韦已在里基的病房门上贴了一张纸条,禁止任何人,包括护士在内,进入病房。
马克在护士值班室前停了下来,把报纸递给了卡伦。“我去买一个炸面饼圈吃,”他说。
他走向电梯,跨了进去。就在那一刻,守候在休息室暗处的杰克·南斯转过身,冲着他的无线对讲机悄悄说了什么。
电梯里没有别人。时间才六点刚过几分钟,离上班高峰时间还足足有半个小时。电梯在八楼停了下来,门打开了,一个男子踏了进来。他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实验室茄克衫,下面穿一条工装裤,脚上穿着一双运动鞋,头戴棒球帽。马克没有看他的脸。他讨厌碰见陌生人。
门关了,突然那男子一把揪住马克,将他按到角落里,用手指卡住了马克的喉咙。那人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抽出一件什么东西。他那张脸非常可怕,与马克的脸只相距几英寸。他喘着粗气,咆哮着说,“听着,马克·斯韦。”这时,只听到他右手有什么东西咔嗒一声,一把雪亮的弹簧刀猛然亮出来。一把好长的弹簧刀。
“我不知道杰罗姆·克利福德对你说了些什么。”他急促地说,电梯正在行驶。“但如果你向任何人吐露一个字,包括你的律师,我会杀了你。我会杀了你母亲和你的小弟弟,明白了吗?他住在943号房间,我已看过你们住的活动住房,明白吗?我也去过你们的小学。”他的鼻息暖暖的,并带有牛奶咖啡的气味,而且直接对准马克的眼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令人作呕地冷笑着。
电梯停了。那男子已站立起来,靠着门,将弹簧刀藏于腿后。马克被吓瘫了。那男子还不打算在这里下电梯。他们在六楼等了十秒钟,没有人进来。门关上了。电梯又往下去。
那男子又向他猛扑过来。这次弹簧刀离马克的鼻子只有一两英寸远,他用粗壮的前臂把马克按到角落里,猛地把雪亮的刀子桶向马克的腰际,迅速而干练地一刀割断了一个皮带搭圈,接着又割断了一个。他接连不断的动作已充分表达了他的意思,现在该是进一步强调一下了。
“我会剖开你的肚子,掏出你的心肝,明白我的意思吧?”他问道,然后松开了马克。
马克点点头。他感到硬噎,好像有一个高尔夫球那么大的东西堵住了他干渴的喉咙,他的眼睛蒙上了泪水。他一个劲儿地点头,表示明白。
“我会杀了你,信不信?”
马克盯着那把刀,又点了几下头。“如果你向任何人说起我,我就找你算帐,知道了?”
马克更加使劲地点头不止。
那男子把刀塞进口袋,从夹克衫里面抽出一张折叠起来的彩色照片。他用照片戳了戳马克的脸,笑着问道:“你以前见过这个吗?”
那是马克二年级时在百货商店拍的一张照片,在家里的电视机上面已挂了好多年了。马克盯住照片看着。
“认出来了吗?”那男子向他大声吼道。
马克点了点头。这照片是独一无二的,世界上就只有这么一张。
电梯在五楼停了,那男子又迅速走到门边。两个护士走了进来,马克终于舒了一口气。他呆在角落里,抓着扶手。在三楼,又有三个人进了电梯,站在马克和带刀的男子之问。一眨眼,袭击马克的人不见了,他在门刚要关上时溜掉了。
“你没事吧?”一位护士皱起眉看着他,非常关切地问道。电梯一抖,开始向下行驶。她摸了摸他的前额,指间感到有一层汗。“你脸色苍白,”她说。
“我没事,”马克有气无力地喃喃说,手抓住扶栏支撑着。
另外一位护士低头看着角落里的马克。她们非常关注地审视着他的脸。“你真的没事?”
他点点头,这时电梯到了二楼,门开了。他从人缝中冲了出去,躲过狭窄的走廊里来来往往的轮椅和手推担架床,跑回一道上面标着“出口”的门。他脚上穿旧了的耐克高帮运动鞋在干净的亚麻地毯上咯吱咯吱作响。他推开门跑到楼梯井里。他抓住栏杆,开始拼命往楼上跑。到了六楼,他的大腿开始感到酸痛,但他更加死劲地跑着。在八楼,他从一位大夫身边擦过,但一直没有放慢脚步。他以登山的最高速度向上跑,一直爬到第十五层楼梯井的顶端。他瘫倒在楼梯平台的一个灭火水管下面,坐在半明半暗中,直到阳光从他头顶上方的一个小窗子里透射进来。
雷吉刚拿起报纸,门铃响了。克林特立刻站起身,出去看看是谁。他发现马克·斯韦正站在会客厅里,上气不接下气,身上湿漉漉的,刚淋过雨。
“早晨好,马克。你身上全湿了。”
“我要见雷吉。”他的头发紧贴着前额,雨水从鼻尖往下滴,眼睛一片茫然。
“行。”克林特离开屋子,从休息室拿来了一块擦手毛巾,擦干马克脸上的水珠,一边说道,“跟我来。”
雷吉在她办公室的中央等着他。克林特关上门走开了,让他们单独在一起。
“怎么啦?”她问道。
“我想我需要和你谈谈。”她用手指了指,示意让马克坐在高靠背的椅上,自己则坐在沙发上。
“发生了什么事,马克?”他的眼睛通红,非常疲倦。他愣愣地看着咖啡桌上的鲜花。
“今天一大早里基突然清醒了。”
“好极了。什么时候?”
“两三个小时以前。”
“你看上去很疲劳,想喝点热的可可吗?”
“不。你看了今天早晨的报纸了吗?”
“看了,是不是把你吓了?”
“当然了。”克林特敲了敲门走了进来,还是把热可可端来了。马克谢了他,将可可捧在两只手中,他感到暖暖的杯子帮了他。克林特关上门又走了。
“你什么时候再见联邦调查局的人?”她问道。
“一个小时以后。怎么了?”
他喝了一口可可,舌头感到火辣辣的。“我还没有决定要不要跟他们说。”
“没关系,你不一定跟他们说什么,我都已解释过了。”
“我知道。我可以问你一些事情吗?”
“当然可以。你好像很害怕。”
“今天早晨真够我受的。”他微微地呷了一口可可,然后又呷了一口。“如果我对谁也不讲我所知道的事情,后果将会怎样?”
“你已告诉过我了。”
“对,但你不能说出去。而且我还没有全说出来,对吗?”
“对。”
“我告诉过你我知道那尸体在什么地方,但我没有说出”
“我知道,马克。我不知道它在哪里。这里有很大的区别,我当然明白。”
“你想知道吗?”
“你想告诉我吗?”
“不,现在不能。”
她松了口气,但未露声色。“那好,我并不想知道。”
“要是我永远不说,结果会对我怎么样?”
这个问题已考虑好长时间了,还没有想出个答案。但她已和福尔特里格会晤过,看得出他压力很大,深信他会用一切的法律手段让她的委托人把事情说出来。尽管她很想建议马克用谎言来掩盖事实,但她不能这样做。
谎言还是挺管用的,简单地撒个谎,马克·斯韦就可以解脱在新奥尔良所发生的一切纠葛,太太平平度过这一生。他干吗去管马尔丹诺、福尔特里格和已经死了的博伊德·博伊特等这些闲事?他还只是个小孩子,既没有犯罪也没有造什么了不起的孽。
“我想他们会竭力迫使你开口的。”
“能成吗?”
“不能肯定。这件事非同寻常,但我认为,在法庭他们可以采取措施迫使你作证,说出你所知道的事情。我和克林特在研究对策。”
“我知道克利福德告诉我的事情,但我并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你认为是真的,是吗?”
“我想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喃喃地说道,声音很轻,有时简直听不见。他低着头,不愿看她。“他们能迫使我开口吗?”他问道。
她谨慎地回答说,“有可能的。我是说,很多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但是,对了,可能会有一天,法庭的法官作出裁决,强制你说出真相。”
“要是我拒绝呢?”
“问得好,马克。要是拒不回答,前景并不乐观。如果成年人拒绝法庭的裁决,那就是藐视法庭,就有可能被关起来。对小孩子怎样处置我不清楚。我还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先例。但我必须警告你,马克,如果你在法庭撒谎,你就会遇到很大的麻烦。”
他听后想了片刻,接着说,“如果我说了真话,我的麻烦就会更大。”
“马克,昨晚你还对我表示要跟联邦调查局的人谈,把事情真相告诉他们,你今天显然已变卦了。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一声不吭,轻轻地将杯子放到桌上,两手抓拳捂住了眼睛,低下头哭起来了。
正门一开,进来就是会客室。一位联邦快邮女邮递员快步进来,手里捧着一只三英寸厚的盒子。她满脸笑容,一副办事干净利落的样子。她将快件交给了克林特就离开了。
他们正盼着这个邮件。它发自一家设在哥伦比亚特区的微型机构,名叫印刷刊物研究所。这家机构查阅全国各地两百多家当日报纸并进行分编。他们把新闻剪下来复印、电脑处理,谁愿意出钱要,二十四小时内就可以送到你手里。雷吉需要立即知道博伊特等人的背景。
他把小盒子里的材料取了出来。那些材料叠得整整齐齐,包括新闻报道、标题和照片,它们按时间顺序排列,每一栏都很整齐,照片十分清晰。
博伊特是一位来自新奥尔良的老牌民主党人,在美国众议院已干了好几任,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议员。有一天,一位从南北战争活下来的老古董、九十二岁的参议员多文突然在任期里死去。博伊特通过幕后操纵,施加压力,按照路易斯安那政治的悠久传统,凑了一笔现金,终于达到目的。他由州长指定,接替了多文的位置,完成其任期。这个道理很简单:如果一个人很有头脑、又能积一笔现金,那么他必然能当好联邦参议员。
博伊特参加了世界上最不愿接受新成员的俱乐部,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显得很有能耐。多年来他有好几次差一点要遭起诉,但他显然从中吸取了教训。在两次竞争激烈的竞选中,他重新当选。最后他巩固了地位,跟大多数南方的参议员一样,再也没人来与他争这一职位了。到这时,他已慢慢老成起来,从一个吵吵嚷嚷的种族分离主义者摇身一变成了一位相当开明、心胸开阔的政治家。他与路易斯安那连续三任的州长都没有搞好关系,失去了他们的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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