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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鬼印刷版上册-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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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诀柔亮的发丝长长地垂散着,他还是身穿着白色长袍,大腿放着一本打开的陈旧的书,静静翻阅着上面奇异的图形,神色冷峻而漠然。
  一阵晚风吹扬起窗帘,落日的余晖趁此倾洒在了简古明身上,也落进莫诀深邃的眸底。他注意到了时间,淡瞥过窗外的燃云景致,侧头看向床边的柜子上,微微地眯着视线。
  那是一盏很独特的烛台。
  底座是一块方形的檀木,四个边角栋着四条泛闪蓝光的小柱,四面水晶把它们连接在一起,包围着正中央的一根半透明的蜡烛。这不是普通的蜡烛,它的表面雕刻着古怪的花纹和咒文,而且,它并没有灯芯。
  每个尚未降生的婴儿都有一盏心烛,从婴儿形成的那一秒,世间就一盏心烛属于这个孩子,它存放在虚空外境,那是一个远离尘世烦嚣的地方。
  每盏心烛都会点燃,在它燃完之际,就是它守护的孩子降生之时。心烛都希望它守护的生灵能顺利降生,它不仅能表现出孩子的健康,还会感受着人们对这个孩子的心态,如果是满满的爱,那么心烛的光就会很亮,很暖,如果是负面的情绪,心烛就会很黯淡。
  其实,心烛体现的也是孩子的心情。即便还没出世,还没有言语,甚至还没有形态,但这确实是一个已存在的生命,孩子会感觉到是否有人在期待他,是否有人爱他,他会因此羞涩,因此难过。
  心烛的光,在代替孩子说话。
  不过,可悲的是,虚空外境中存了许多未能燃尽的心烛,很多很多,因为那些孩子消失了,他们的心烛也就灭了。那些熄灭的心烛,每一盏都流满了烛泪。别的心烛正绽放着暖光,它们却只能是悲伤的,孤独地在被遗弃的角落,永远不可能会再重燃。
心烛的灯芯,是父的心血与母的魂髓,紧紧联系着他们的孩子,那是他们的血脉。 
  ※ ※ ※ ※ 
  风无释回到越天居的时候,虽然是预料之中,却也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莫可奈何,以及苦涩的自嘲。当初怎么也没预料到,他那时认为的事已成定局,结果,竟会是定了这么一个结局。
  简古明安详地闭着双眼,或许处在美好的梦境,他的唇际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而在床旁的矮柜上,心烛已经点亮。
一簇幽蓝的火正在跳跃,透明的蜡烛中多了一根散着光的血芯,这是很非常安静的火,想必会是个乖巧的孩子。可能会很像他的父亲,会不怎么爱说话,但很优秀,很懂得照顾人。
也许,会和莫诀一样温柔。
  风无释面无表情地朝他们靠近,当经过圆环形的吧台,他从酒柜上翻过一个酒杯倒上红酒,然后慢步走至落地窗前的沙发坐下。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平静,背对着血红的残阳。
  “看来相当顺利。”邪魅的凤眸在他们两人身上巡视了一会儿,风无释的左手拿着酒杯,右手夹着烟,接着直望住床边的莫诀,语气不太热络地问道:“哥,需要我恭喜你吗?”
  “如果不是真心的,那就不必了。”莫诀回答得有些防备,风无释倒是毫不在意,他狠抽一口烟再饮入小许酒,非常享受地轻叹了下,讽刺似地笑了笑,说:“你放心吧,我又不是你。老男人的安全对我来说比孩子重要得太多了,我不会在这节骨眼上让他肚子里的娃娃出状况。”
  “随你怎么说,不过还是谢谢了,我也不想防备你太多,就希望你说到做到。”或者并没有给予信任,莫诀的态度还是很冷淡,他把书合上放到一旁。风无释见状则无辜地摊开双手,道:“当然,好歹小娃娃也是我侄子,我也会按照你的要求,这前十天绝不会操男人的前面。”
  估计是对他恶劣的说话方式感到不悦,莫诀斜睨了风无释一眼,为免两人的对话吵醒简古明,他举手在简古明的额头画上符咒,蓝光一闪,尔后符咒便不见。
  “事情怎样了?”莫诀问着,同时低头吻了吻简古明,跟着再对上风无释犀利的眼神,他沉静了静,不为所动地又问道:“我说,风灵有找到蛭魔么?”
  “没有。不单没找到,连它都没回来了。”利用理性让躁动的情绪平复,风无释收回了视线,他轻轻地摇晃着杯内的酒,不具一丝感情地说:“可能是灰飞烟灭了吧。”
  “死了?”莫诀在一瞬间蹙眉,不过很快就隐藏了,他还是端坐在风无释对面,脸色愈加凝重地思考着。他一旦认真,浑身就自然而然地流显着强硬过人的气势。
  风灵,是审判司里主管搜寻的灵体,只要存在于世间的,不管是人或者物,它都能找到。它是风,风无所不在,风融于无形,没有风到不了的地方,而现在风灵居然被杀?!风没有实体。
  蛭魔,会比他们想象的更难对付。
  回想起来,蛭魔是在简出现以后才忽然冒出来的,和他们打过几场,道行不弱,依据推断少说也存在了两千年了,有可能比他们更久。但最诡异的是,他们在他出现以前竟从来没感应到有这么强的魔存在,就像他们感应不到简的力量一样。
  不同的是,蛭魔现在他们能够感应,只不过他总把他的气掩饰了,而简古明他们现在也没法感应。
  第一次发现简古明有着不知名的力量和无尽的瘴气,他们以为是太弱,所以他们会感应不到。可这个想法是相当可笑的,事实上他们感应不到的原因就和蚂蚁看大象的原理是一样的,不是太弱,是太强,以致遮蔽了他们的眼界,他们便以为眼里什么也没有。
  “蛭魔很邪门。他从来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怀疑他近期可能在计划着什么,所以才会避免和我们起冲突简体内的力量最近也在起变化,那些缠着他的瘴气也是这些天才有动作的,这三者间,或许存在某些联系。”片刻,莫诀这样猜想着说道,他询问地看向风无释,结果对方却一脸不耐。
  “怎么?你不这么认为?”
  “不是。这些我也知道,可知道管什么用,主要是他们到底有什么联系?”风无释烦躁地说着,他靠着椅背,把小臂架放在两边的扶手上,夹烟的手指动了动,弹掉小截烟灰,“那狗杂碎就知道逃,我现在真想把他逮住,逼他把事说清楚!”
  “妈的,搞不好他还会知道一千年前,我们到底发生过什么!!”
  他们的记忆,有很长的一段空白。
  “记忆”就如同一本厚重的书,记载满了他们的一切,可在这本书的中间有许多页空白的纸。他们不知为何遗落了那些字迹,怎么翻查也没有头绪,同样只有白茫茫的空,他们的脑海找不到关于那段时间的蛛丝马迹在那早已远远流逝的一千年前。
  “无释,别说些不切实际的空话,要抓住蛭魔不会那么简单。”丝毫没感染到风无释愤慨的情绪,莫诀的反应冷静得几乎是置身事外,他的十指相互地紧握,修长的双腿交迭着,问:“还有,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还没放弃吗?”
  “我怎么可能放弃?属于我的东西谁也别想拿走,就算是记忆也一样!”风无释斩钉截铁地回答,他仰头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甘醇的酒液滑进他的喉咙,冰凉直达心底。
一直以来,他在寻找记忆上和莫诀抱持着相反的态度。
  “过去的是无法改变的,也一千年了,就算被你知道了又怎样?你能保证你接受得了那些你不知道的事么?”莫诀问道,风无释伪笑着,他把空杯举到眼前玩转,透过了玻璃杯去看对面俊逸的男子,让画面在杯中变得扭曲,他缓缓地说:
  “那你宁愿空白?我们过去是谁?我们干过什么事?我们为什么会失忆?简,他曾和我们有过什么样的关系?第一次见面时,怎么会有那种奇怪的熟悉感?”
  “无所谓,这些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我注重的是现在。”风无释如何煽动都好,莫诀的语气都是十分的温和,他的银眸像是清澈的冰川,平静的,还有点无情。 
  “是吗?可惜是不能给你无所谓。”风无释越发坚持了,他把未燃尽的香烟扔进杯里,用接近怜惜的眼神看着烟头的火星熄灭。当烟消了,他也跃跃欲试地笑了,道:“我们的记忆、简、瘴气、蛭魔,按照这么下去,我想不用多久,就会找到答案。”
  “无释,不要太天真了。如果有一天一切都爆发了,你和我,或许就再也不会存在了。”一针见血,莫诀冷冷地打破了风无释的期待,他面不改色,淡漠地说:“阻止灾难发生吧,否则我们谁也不能再得到他,再照顾他。”
  “”风无释的笑容凝固了,不由得也收拾起玩笑的心情,他正视问题的严重性,想了想,随手把酒杯搁在了扶手上,很无所畏惧地道:“如果情况不对,你就把他和孩子带到冥界去,我留下来对付蛭魔。虽然他身上的三圣火在冥界发挥不了作用,但那些瘴气是在人间徘徊的,只要在冥界小心,应该就能保他安全了。”
  简古明的三圣火不仅是防止瘴气入侵他的力量之一,也是风无释更坚定他们曾有过特殊关系的原因。三圣火是极阳之物,任何邪气都不能靠近,可是,他们两兄弟不仅能触碰他,风无释还在偶然的机会下发现,他的血可以融入简古明体内。
  即便有神职,他毕竟是魔。风无释是极阴体,他的血却可以和简古明的力量相融,能够为简古明做亡灵祭,也是因为噬虫沾上了他的血,所以才能吸收简古明的血魂。
  他们,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不知道的时空,或许签订过血契。永生永世的契约。
  “不太妥当。”莫诀不赞许地摇了摇头,分析着说:“先不论你能不能打得赢蛭魔,光是瘴气就不能让简去冥界生活。短时间内或许不会有问题,但让简长期留在冥界,瘴气迟早会渗入,到时候那里的亡灵被邪瘴感染怕是天下会大乱,人间界也会遭殃。”
  “我没你那么顾全大局,假如他真的有危险,我也只能这么做。”独断地驳斥,风无释有些一意孤行了,他起身迈着悄然的步伐来至简古明旁边,难得温柔地弯腰亲了亲他的唇,轻如棉絮的吻,然后无声地呢喃着:
  “我会保护你,哪怕我会因此失去性命。”
  昼夜交替,太阳已经逐渐地沉落了,星月和黑夜再次占领了天空,残余的最后的微光映亮了风无释的眼眸,他倾尽他所有的珍惜,融入了一个吻。
  咒术让简古明在睡梦中不能醒来,他本该睡得很沉,可暖流却润过他的心坎,胸口热热的,他不意地睁开他朦胧的黑瞳,意外地撞进了风无释的目光深处他,糊里胡涂地笑了。
  “白痴,你笑什么啊?”太突然了,风无释猛地站直了腰,他用声音来掩饰他的尴尬。简古明侧躺着看他,得意地哼哼,说:“有些人啊,太不象话了,平时嘴巴毒成那样,想不到居然会趁我睡觉的时候偷亲我,还说要用命来保护我。”
  “风无释,你其实是暗恋我的。”难得有机会,简古明故意拉长了尾音捉弄他,他乐不可遏地笑着。风无释的脸上闪过狼狈,他怒瞪着那个嚣张的男人,最终,他索性也邪笑着扑了上去
  “好啊你,老男人你不要命了!”风无释恐吓着,他把简古明压住,抱着他,小心地避开他的肚子,而简古明则极有魄力大声地回道:“得了吧,告诉你,你现在就叫做恼羞成怒。”
  
  芥蒂好似消除了,两人在床上打闹成一团,风无释居高临下地紧搂住简古明,左手扶定着他的脸颊,猝不及防地低首就吻住了他的笑声。
  有我们在,无论世间怎么变化,你都会没事的。
  “唔,”简古明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不久就缓慢地张开双唇,挡不住诱惑,他的手臂环上风无释的颈项,拉下他,仰头主动加深了这个吻,“无释”
  莫诀静坐在一边看他们若无旁人的深吻,没有特别的情绪,室内已经变得很昏暗了,他没有开灯,反而遥望窗外那轮残缺不全的皓月,它那么皎洁清高。
有一些话,他只能说给它听,说给自己听。
  “你接受得了那些你不知道的事么?”莫诀刚刚这样问过风无释,风无释自认可以很勇敢地接受,可他却不能,他的答案是:“如果可以,我希望让那段记忆永远是空白,那我相信现在的自己。”
  一本书,失去了中间的阶段,谁也不会知道这后面记载的所有,是不是正确的?
  他们是对的,还是错的?如果找回了空白,证实了他们现在是错误的,那么,谁来承担这错误的后果,他们已经错了这么多页,难道能撕毁重来吗?不能。
  找回了曾经,会面临失去现在的危险。不禁想要苦笑,莫诀这才知道,他也有着懦弱,可是,他和无释不同。他足足等待了一千年,不能够再有变数。
  一千年的时间,从没有和任何人或者妖魔沾上关系,是因为在冥冥之中,他总觉得他正在等一个人。在见到简古明的那天,他知道他结束了漫长的等待。
  可是,也由从那天开始,有一把声音总在他脑海里在告诉他,挥之不去,它在对他说绝对不能去碰那个男人。
  那样的声音,他每次听到甚至会感到害怕和畏惧,他不肯去承认,其实他心里知道它的话才是对的。没有原因,他只是知道。
  到底,我们已经做错了什么?还是,从来都没有正确过。
  ※ ※ ※ ※
  一张床上面每晚都睡了三个人,兄弟俩人抱着同一个男人,盖着同一张被子,睡在同一个被窝。
  这样三人行的感觉旁人可能还挺无法理解的,会好奇他们难道不会感到不方便么?彼此间吃醋或者嫉妒,这些应该都会有的吧。
比方说有的时候睡到半夜,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声响,醒来一看,另外那两个人早缠到一块去了;半夜偶然性起,想要做了,他们就伸手去爱抚着男人的身子,结果会不小心碰触到对方的手。
  夜里,简古明肯定是躺在中央,风无释在他的右边,莫诀在他的左边。三个人同床共枕,开始是会有些摩擦,但习惯就是在不习惯当中来的,最初的磨合期过后,他们的床第生活还是算比较和谐。
  没有存在任何距离,对方的呼吸都触手可及,他们是如此的亲近。简古明经常会右侧睡,枕着风无释的左臂偎进他的胸膛,头靠在他的肩窝;莫诀则在后方贴着他的背,紧抱他的腰身,脸颊不时地轻蹭着他的后颈,亲吻他的发尾。
  神秘的夜色侵袭房间每一处,谁与谁的冲突和矛盾被宁静所掩饰,在那海洋蓝的大床上,温暖的灯光为其铺上了暧昧的昏黄色,不可思议地让男人们相拥而眠的画面变得相当唯美。
三个人的拥抱很突兀,很拥挤,却也协调。
  简古明估计是白天睡得太多,现在睡也睡不下了,大半夜过去了,他深黑的瞳眸依旧清明,在暖灯的折射下仿佛泛着动人的水光。
  无聊地发呆了好一阵子,简古明忍不住推起风无释的肩膀,几下就把他推醒了,然后就挨在他耳旁悄声说:“我口渴了。”
  “真是麻烦,也不知道喝饱再睡。”风无释一边很不耐烦地抱怨,一边又非常利落地掀开被子起来。
  几步走到角落的小茶几倒了满满的一杯水,风无释接着把玻璃杯递给简古明,当简古明半撑起上身正要接过,他又猛地把杯子收回了,皱着眉头斥骂道:“这样喝要是呛到了怎么办?坐起来!”
  “嘘,小声,我起来就是了。”简古明压了压手示意他安静,不想和风无释斗嘴,他悄悄把莫诀搂在他腰上的手拿开,妥协地坐着接过水杯。
  一口就灌了半杯,他舒服地呼了呼气,简古明徒手擦干嘴唇,他喝够了就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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