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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儒传-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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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野客面色一正,道:“孩子,你是决心不允这头婚事?”

“因为事实上困难,不得已辜负余庄主的厚爱……”。

“你现在嘴硬,到时可别求我?”

“这——不会的!”

“很好,我们走!”

说着,不由分说,拉了丁浩便走,丁浩一时气急交加,但又无可奈何,顾盼间,来到了关大娘所住的茅庐之外。

丁浩一横心,硬起了头皮,反正主意打定,到时难堪的不是自己。

草野客大声道:“老虔婆,相亲的来了!”

丁浩面红筋胀,一颗心“怦怦!”直跳,却拿这狂老儿没办法。

关大娘以同样的震耳腔调道:“老不死的,别大声嚷嚷,进来罢!”

她自己大概兼喉咙小,却叫旁人别大声,难夫难奏,恰是一对。”

草野客一推丁浩,进入草庐,灯光下,一个白衣少女,俏然而立。

丁浩惊呼了一声,两眼发了直,连呼吸都窒住了,余文兰,赫然正是红颜知己梅映零,这真是做梦也估不到的事。

余文兰落落大方地叫了一声“浩哥哥、请坐!”

草野客嘻嘻一笑道:“丫头,先别高兴,他另有所爱,我费尽口舌,他就是不答应!”

丁浩僵在当场,心头不知是一股子什么滋味。

他早就应该猜想得到的,虚幻老人是金龙帮主云龙三现赵元生的化身,以她作质要挟齐云庄主。

而她本性失迷,却是在金龙帮岳阳秘舵救出来的,她,一直不肯吐露来历,在北方时,手下曾拥有秘探,目的是查缉云龙三现赵元生。

以种种情况来说,她不是余文兰是谁。

正所谓:聪明一世、懵懂一时。

从草野客夫妇与树摇风此刻面上的神情,丁港明白他们是有意作弄自己,但当然,这无伤大雅,毫无恶意。

如果在岳阳救出她时,带她到齐云庄、这谜底早就揭穿了。

关大娘一摆手道:“坐呀!生份了不成?”

丁浩尴尬地一笑,告了坐,草野客等也在白木凳上坐了下来。反是余文兰没有忸怩之态,移步依着关大娘坐下。

树摇风笑逐颜开地道:“小兄弟,你意下如何?”

丁浩讪讪地道:“老哥哥,您是寻小弟我的开心么?”

树摇风与草野客相视一笑,嘻嘻诞脸地道:“小兄弟,如果你答应,老哥哥我作个现成的媒人……”

丁浩的目光不期然地投向余文兰,四目交投,会心地一笑,一切心腹事尽在这一笑之中、真是“无声胜有声”了。

两人心中的甜蜜,目不待言。

关大娘正色道:“孩子,就请树摇风老哥为媒,正式向余庄主求亲,先交信物,以后再择吉迎娶,你意下如何?”

丁浩一点头道:“全凭大娘作主就是!”

余文兰粉腮微微一红,低着粉头,起身姗姗而去。

树摇风起身道:“小兄弟,信物拿来,老哥哥要做媒去了。”

丁浩大感为难,一身之外无长物,用什么为定呢?伸手一摸,触及了那粒“辟毒珠”忙取了出来,托在掌心中,道:“老哥哥,这使得么?”

树摇风双睛一亮,说道:“辟毒之珠,价值连城,武林至宝,好极了!”说完,接过手去就匆匆出门。

草野客突地一拍掌道:“对了,孩子,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认识一个叫烟云客沈刚的么?”

“啊!他是小侄救命恩人,怎样?”

“此次扫荡金龙帮巢穴时,凑巧救了他……”

“他落入金龙帮人之手?”

“他本来是被望月堡总监梁山神驼所擒,家中金银珠宝,悉被搜刮,装了三辆大车,在返望月堡途中,却被金龙帮拦劫……”

丁浩登时恍悟道:“小侄知道这件事,金龙帮制伏了梁山神驰等人,三大车金珠,换成了三车炸药,驱回望月堡,入堡即炸,堡楼全毁……”

“嗯!这手段够辣。”

“烟云客呢?”

“获救之后、他提及了你的名号,失金悉数归回,返洛阳去了。”

“哦!有机会小侄要去拜访他……”

“他说过的,希望能见你面。”

说话之间,树摇风去而复返,一进门便哈哈大笑道:“好事皆矣,小兄弟,这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

随说随把一块古玉递与丁浩,又道:“这是回敬信物,你收好!”

丁浩双手接过,深深一揖道:“谢大媒!”

“哈哈哈哈,不必,这大媒是现成的!”

“余庄主还说了什么?”

“他希望你将来能住在齐云庄……”

“这……不成!”

“小兄弟要重整家园?”

“不,小兄弟已有现成的安身之所!”接着把与血影夫人之间的交往,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关大娘激动地道:“好!好!去做离尘岛主吧,想不到一代女魔竟也是有至性至情的一面。”

“大娘与伯父也到岛上,由小侄奉养天年……”

“不,我夫妻也决定待你完了终身大事,便要远走南荒,不再出山了。”

“这令小侄不安……”

草野客悠悠地道:“人各有志,老夫不惯于养尊处优的生活,倒是半半叟与竹林客是你父从者,忠义可饮,你该照顾他俩。”

丁浩忙应道:“那是必然的,小侄早已决定了!”

“这就好,明天我夫妻与庄主要起身南回,候你来迎娶文兰。”

“这个……小侄想在百日之后。”

“可以,容我禀陈庄主,就此一言为定了!”

“伯父不再考虑到离尘岛么?”

“目前不考虑,也许……日后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定!”

“小侄盼望这一天!”

关大娘眼中闪动着泪光,黯然道:“孩子,只可怜你娘……不能与你父合冢而眠……”

一句话,把欢悦的气氛一扫而空。

丁浩心中一阵刺痛,垂头拭泪。

草野客横了他妻子一眼,道:“孩子,礼不可失,我带你去拜见泰山大人。”

“明日不成么?”

“事不过夜,去!”

丁浩随后草野客与树摇风出门,转到余化雨的草庐,一进门,余化雨便笑脸相迎,丁浩大礼参拜,喜得余化雨合不拢嘴。

丁浩乘机委婉地把自己为偿友情,作了离尘岛之主事说明。

余化雨面上现出失望之色,勉强应道:“那也好,恭喜贤婿有了安身立命之所。”

余文兰羞答答地站在她父亲身后,梨涡浅浅,腮边挂着甜甜的笑意。

树摇风以媒人身份,转达了百日之后迎娶的意思,余化雨自是无话可说,一口应承,大事便这么决定了。

丁浩辞出,回到自己宿处,竹林客与半半叟正在坐候,丁浩把刚才决定婚事的经过,告诉了二老。

二老双双起立,向丁浩致贺。

丁浩顺便说出请二老到离尘岛共住的事,二老欣然应承。

第二天辰牌时分,齐云庄主等收拾整齐,准备上路。

叶茂亭等纷纷向丁浩道贺,向村摇风等告别。

场面充满了离情别绪。

关大娘走近丁浩,眨了眨眼,用手朝不远处的树荫一根,道:“孩子,你不与她话别么?”

丁浩转目望去,不由脸上一热。

关大娘推了他一把,道:“在等着你,快些!”

丁浩一颗心“怦怦!”直跳,红着脸走了过去,柔声道:“兰妹,我们暂时分别!”

余文兰含情脉脉地望着丁浩,道:“浩哥,我……”我什么,她没说出口。

“兰妹,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的来历?”

“这样不是很好么?”

“是的……很好!”

“我……我在想……”

“兰妹在想什么?”

“将来……我随你到离尘岛,父亲一个老人,岂不孤凄。”

“兰妹……这个……我们可以两边来往的。”

“迢迢数千里,谈何容易?”

丁浩深深一想,道:“岳父大人神朗体健,兰妹,你何不劝他老人家物色个对象,也许生下一男半子,也好继承基业

余文兰低头想了想,道:“爹很固执,但找可以试着劝劝他。”

“请关伯父作说客怎样?”

“也是个办法,双管齐下……噫,什么人来了?”

丁浩心小一动,抬头望去,只见两骑马疾驰而至,马上是两个女人。顾盼间,已驰临十丈之内。

丁浩激动地道:“她也来了?”

“她是谁?”

“威灵使者古秋菱!”

“与她同行的是个白发老妪……”

“那是她的义母。”

两骑马在场边勒住,两人双双下马,丁浩迎了上前,叫了声:“姐姐,你怎么……”

话只说了一半,目光触及古秋菱的义母白发红颜妇人,心弦一颤,顿住了,只是这妇人身躯剧颤,以异样的目光,含泪望着自己。

草野客等全奔了过来,团团围住。

竹林客与半半叟老脸大变,目瞪如铃,直盯住这妇人。

草野客突地怪叫一声:“弟妇,你……你……尚在人世?”

竹林客与半半叟激越万状地唤了一声:“主母!”双双跪了下去。

丁浩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回事?

白发红颜人姗姗移前数步,先朝竹林客与半半叟道:“两位请起!”

竹林客与半半叟应声起立,业已泪流满面。

丁浩木然地望着这场面,努力镇静自己,这妇人酷肖母亲,但母亲已死在望月堡,他们认错了人,这笑话大了,但不对,看这妇人的神情……

好人又转向草野客夫妇道:“关大哥,大嫂,这……不是梦中么?”

关大娘栗声道:“弟妇,浩儿说你已……”

妇人转身,扑向丁浩,紧紧抱住,只唤了声:“苦命的孩子!”便痛哭失声。

丁浩心思一片狂乱,虽然自己不曾见到母亲入土,但确实见她悬梁自尽的,死人能复活么?但她认识每一个故旧呢!

上次在威灵宫,她丧失了记忆,不知自己身世……

古秋菱上前道:“弟弟,她是你母亲,你得到的‘九叶灵芝’,使义母恢复了记忆!”

“啊!”丁浩心中还是一片狂乱,他无法接受这事实,太不可思议了。

妇人松开了手,退后三步,带哭地道:“孩子,你怎么回事?”

丁浩想叫“娘!”但他叫不出来,只口唇动了动,面上却起了抽搐。

古秋菱深深呼了一口气,道:“弟弟,听我代义母说出当年经过,惨祸发生的当晚,义母功力丧失,与李洪两位分散,躲在草丛避过这一劫,然后投奔你寡居姨母邢梅娘处。把你交托给她,父母设法报仇,当时认定仇家是‘南庄’,所以要你姨母投奔‘北堡’……”

“啊!”

“你姨母与义母是双胞姐妹,长相酷肖,但差的是没走过江湖,仅练有薄薄的防身之技术,义母只身奔入深山,功力虽已恢复了一些,但受打击太深,丧失了记忆,以后的事,当日在宫中我已告诉了你!”

丁浩大叫一声:“娘啊!”扑倒在母亲邢慧娘脚下,以头叩地。

母子俩相抱痛哭,在场的无不落泪。

久久,才由关大娘与古秋菱分别搀起母子俩,连推带拥地走向茅庐。

到了庐中,邢慧娘才嘶声道:“孩子,报仇的事怎样了?”

丁浩含悲忍泪,把报仇的经过说了一遍,这一说,耗了半个时辰,还不曾提到其他的一切遭遇。

邢慧娘再次拥着丁浩,说不出话来,只是硬咽。

古秋菱傍着她义母而坐,余文兰呆立一侧,其余的人环立,挤满了草房。

待到邢慧娘母子情绪稍复,才由关大娘叙述当初拣骨伫柩,追仇访凶,以及于运棺归里的一切经过,邢慧娘木然听着,她已心碎泪枯。

最后,关大娘说出丁浩与余文兰订结终身的一节。

古秋菱幽凄地瞥了丁浩一眼,垂下头去,她真想痛哭一场。

关大娘拉着余文兰,叩见婆婆。

这一来,才稍稍冲淡了悲凄的气氛。

邢慧娘望着这天仙儿似的儿媳,含泪笑了,只苦了古秋菱,芳心欲碎。由于邢慧娘的不期而至,齐云庄主的行期后延一天。

下午,又安排祭墓。

邢慧娘在墓前一恸而绝,由古秋菱抱回草庐歇憩。

这一晚,丁浩伴着母亲与古秋菱、关大娘,直谈到天明,丁浩不厌其详地叙述这些年来的遭遇,只隐起了“黑儒”收徒的这一段不说。

天明灯黯,古秋菱实地幽声道:“义母,我要回山了!”

“什么,你要回山,为什么?”

“我……留着没意思!”

丁浩明知她的心事,但却无言加以安慰。

邢慧娘紧抱住古秋菱,慈蔼地道:“女儿,我对不起你,我料不到浩儿业已定了亲事,你不能走……”

丁浩不能不开口了,一脸歉疚之色道:“姐姐……小弟愧疚万分,但……事缘前定……”

古秋菱凄然一笑道:“我不怪你,这是命运!”

就在此刻,斐若愚在门外高声道:“小叔叔,余庄主他们准备在早饭后启程!”

丁浩心中一动,忽然有了主意,大声应道:“我知道了,若愚,你进来!”

斐若愚推门而入,先朝丁浩的母亲与关大娘行了礼,才招呼古秋菱。

丁浩笑了笑,道:“若愚,请令尊令堂来,我有话说!”

斐若愚应了一声:“是!”转身而去。

丁浩挨近他母亲道:“娘!您看他如何?”

“谁呀?”

“斐若愚!”

“人才不俗,怕已三十出头了,怎样?”

“古姐姐……”

“哦!”

古秋菱陡地站起身来,粉腮一沉,怒视着丁浩道:“弟弟,你想左了!”

邢慧娘急忙把她按坐下去,搂着她的香肩,柔声道:“孩子,别死心眼,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浩儿是我儿子,你是我女儿,他永远是你的弟弟……”

古秋菱似受了委曲似的,呜咽起来。

邢慧娘又道:“孩子,快别这样,我不勉强你,但我看浩儿推荐的人,不会错到那里,你也二十多岁了,是该有个归宿的!”

古秋菱叹了口气,停止了抽咽,暗声道:“这事得回宫禀明夫人!”听语意,心儿已活动了!

就在此刻,树摇风与灵鹫姥姥双双步入,丁浩忙请两老就坐,关大娘知机,拉着古秋菱道:“古姑娘,我们到外面走走,这一夜坐乏了!”

两人走后,丁浩才一笑开口道:“老哥哥,老嫂子,若愚算来已老大不小的了,二位不替他操心?”

树摇风眉毛一扬,道:“小兄弟莫非是投桃报李,要替若愚作主?”

“谁?”

“小弟的义姐古秋菱,怎样?”

树摇风抓耳搔腮,灵鹫姥姥正色道:“人家看得上我们么?”

邢慧娘接上口道:“斐大嫂太谦了,这是那里的话。”

“如此,高攀了。”

“待定局,即行文定,怎样?”

“好,好,全仗邢妹子玉成!”

双方的称呼,使丁浩觉得好笑,自己称老偷儿夫妇为老哥哥,老嫂子,斐若愚称自己小叔叔,而母亲却被称作大妹子,这笔糊涂帐可真不好算。

树摇风七窃玲珑,一见丁浩的神情便知他的心意,嘻嘻一笑道:“小兄弟,我们各交各的,称呼上不必拘泥!”

丁浩也报以一笑,道:“老哥哥说的是!”

老两口喜溢眉宇,辞了出去。

早饭后,齐云庄主等启程回南,草野客夫妇与庄克成随行,丁浩等殷殷送别,重申百日迎娶之约。

余文兰却没有世俗忸怩之态,与丁浩执手话别。

一行近百人离去,场地顿见得冷清。

隔日,树摇风夫妻父子与骆宁师徒,全知子,五方神东方亮等,也相继告辞,临行,树摇风夫妇一再致意,请邢慧娘玉成斐若愚的好事。邢慧娘自然满口应承,约好等待古秋菱回威灵宫请示之后,便奉好音。

现在,只剩下丁浩母子,古秋菱,竹林客与半半叟。

回转草庐,丁浩才想起问到乃师之事。

“姐姐,黑儒前辈业已驾到威灵宫了?”

古秋菱对丁浩仍未尽释意,神情十分落寞,丁浩苦在心头,表面上放作不知,只祈望她与斐若愚好事早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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