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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儒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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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浩茫然不解地道:“谢什么?”

“夫人要成就你为无敌的高手。”

“拜师么?”

“拜师没这么草草,先行谢过!”

丁浩心头为之一窒,堂堂男子汉,拜一个妇人女子为师,而且对方来路不明,看来便不是好路道。心念之间,期期地道:“小的不打算习武!”

红衣女子笑容收敛,一披嘴道:“那你打算做什么?”

“做个寻常人!”

“这可不能由你。”

丁浩下意识地退了两步,俊面胀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轿中人轻喝一声:“起行!”

两名彪形大汉扛起小轿,冉冉出庙,红衣女子一挥玉手道:“小兄弟,走啊!”

丁浩倔强地道:“小可不走!”

红衣少女娇笑一声,一把捉住丁浩的手,快步疾走,丁浩用力挣扎,但完全是白费,那细嫩的纤纤玉手,不殊铁箍,休想动得分毫。既然无法反抗,只好横了心跟着走,暗忖:认命了吧,谁叫自己毫无功力。

离了庙,不走官道,是落荒而行。

红衣女子走路如行云流水,丁浩被拖着连跑带走,走了七八里地,已是双腿如折,汗湿重衫上气不接下气,红衣女子乍作不知,疾行如故。丁浩咬紧牙关不吭声,又勉强捱了两三里,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红衣女子轻佻地一笑道:“小兄弟何必如此好强,你早该说走不动才是!”

丁浩坐在地上直喘气,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

红衣女子索性坐了下来,又道:“小兄弟,别想不开,夫人看中你是造化……”

丁浩喘息着道:“拜……女人为师?”

“咯咯咯咯,小兄弟,这有什么,武林中不拘这些的。”

“我……不干!”

“小兄弟,听着,你别无选择的余地。”

“难道要杀了我不会?”

“可能的!小兄弟,你不喜欢有我这么个师姐么?老实告诉你,夫人曾无意中获得一本上古秘笈,尽是奇招绝式,但必须元阳之身,才能参修,所以立下心愿,要物色一个合适的传人,这是你的造化吧?”

丁港将信将疑,心中虽不愿,但脱不了身,只有闷声不响。

只这片刻工夫,那顶小轿已走的没了影儿。

红衣女子眉眼含春,贪婪地望着丁浩,这使丁浩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小兄弟,你走不动了?”

丁浩答非所问地道:“江湖中对夫人如何称呼?”

红衣女子沉吟了片刻,道:“告诉你也无妨,‘血影夫人’听说过么?”

丁浩摇了摇头,但心里已打了一个结,凭这外号,为人不问可知了。

就在此刻,两条人影疾奔而至,快逾奔马,眨眼便临切近,惊“噫”声中,双双朝两人面前奔来,身形一停,看出是两个文士装束的中年人,一样的白面无须,面目阴沉,把两人一阵打量然后目光齐盯在红衣女子的身上。

其中一个着蓝衫的道:“兄弟,这是小俩口么?”

另一个穿紫衫的道:“不像,怕是姐弟!”

“怎会来在这荒野之地?”

“嘻嘻,怕是偷情呢!”

“我哥俩的造化……”

“先乐上一乐如何?”

“还用说!”

两双色迷迷的眼睛,直在红衣女子身上滚。

红衣少女站起身来,道:“小兄弟,我们该走了!”

蓝衫文士一伸手,道:“姑娘,别急啊!”

紫衫文士口里一声“啧啧”道:“尤物,我两腿都软了!”

红衣女子若无其事地道:“两位想做什么?”

穿蓝衫的轻薄地道:“姑娘,我们乐上一乐,保姑娘终生难忘!”

红衣女子掩口一笑道:“乐什么啊?”

穿紫衫的“啧”地咽了一泡口水,心痒难搔似的接口道:“飘飘然兮,如羽化而登仙!

姑娘看你是尝过异味的可人儿了!”

丁浩心火直冒,但他无力动手,对红衣女子这种态度,他感到恶心。

蓝衫文士欺近了一步,嘻皮涎脸地道:“兄弟,别看走了眼,怕是小娘们回娘家!”

紫衫文士拍手道:“那更妙,这一趟回娘家,带回个胖娃娃!”“你不说双包胎?”

“对对?不然将来归宗时,你我兄弟总不能一人分一半。”

丁浩低着头,脸色发青,脸上的肌肉在阵阵抽搐,“小娘们”这三个字,勾起了他无边的恨。在望月堡中,这三个字是一般人对娘的称呼,那些风言风语,他听得多了,他暗地里几乎发狂,他几次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不要看,不要听,但他舍不得亲娘,他永不忘记,娘受了轻薄之后,一个人偷偷地哭,她是那么无助、可怜,像是生来便应该让人践踏的红衣女子粉腮一寒,道:“两位说够了么?”

蓝衫文士哈哈大笑道:“美人发娇嗔了,益发可人!”

红衣女子冷冷地道:“你俩叫什么‘河洛双臭’,不错吧?”

蓝衫文士一拍手道:“姑娘错了,是‘河洛双秀’!”

蓝衫文士面色一变,道:“姑娘是江湖人?”

红衣女子冰声道:“是又怎样?”

“那就益发好了,都是道上的。”

蓝衫文士道:“姑娘既知区区兄弟雅号,必非泛泛之流,请问芳名?”

“你不配!”

“哟!姑娘脾气可不小?”

“我要上路了……”

“那怎么成!”

丁浩忘形地大叫一声:“杀!”这是他基于自身的隐恨而发的。

河洛双秀齐齐扫了丁浩一眼,根本不把他当回事。

红衣女子淡淡地一笑道:“两位没办法,这是我小兄弟说的,我姊弟还要急着赶路呢?”

说完,纤手上扬,一双玉掌,齐腕以下,顿呈琥珀之色。

河洛双秀面色倏呈死灰,齐齐惊呼一声:“血手功!”

双双转身,便待通走,红影一闪,红衣女子已截在头里。

穿紫衫的怵声道:“姑娘,我兄弟有眼无珠,不知姑娘是血影夫人门下,无知冒犯,望姑娘高抬贵手,饶我兄弟这一遭。”说完,连连作揖打躬。

红衣女子冷森森地道:“迟了!”

只见淡淡的红光一闪:“哇!”

惨号声中,着紫衫的栽了下去,着蓝衫的身形暴弹而起,红光又是一闪,渗号再传,弹出丈许的身形,“砰”然扑地。

丁浩此刻已站起身来,下意识地道:“杀得好!”

红衣女子回眸一笑道:“小兄弟,我还以为你会怕呢!”

丁浩笑了笑,不加分辩,心里在想:红衣女子杀河洛双秀,只举手投足之劳,门下如此,其师的功力岂非不可思议?如果自己也有这等身手,就不至被人当俎上之肉,母子不必寄人篱下,母亲也不至惨死了。

心念及此,习武之心登时迫切起来,早先的意志,便动摇了。

红衣女子抬头望了望天色,惊声道:“不好,要下雨了,我们快上路!”

丁浩举目一望,果然彤云密布,是要下雨的样子,但想到不久前被拖着赶路的情景,不由皱起了眉头,再一加速疾赶,那真会陪上老命。脱口道:“这阵雨恐怕淋定了!”

“为什么?”

“你知我已无法赶路!”

“那太容易了!”

“容易?”

“来吧!”

红衣女子一伸手,把丁浩举了起来,放在香肩上斜跨着,展开身法疾驰,丁浩虽只十七岁,但比红衣女子高了半个头,一个大男人,被一个陌生女子扛着赶路,的确不是味道,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耳畔但闻风声呼呼,树木向后直倒。一口气奔行了近二十里,眼前是一片森森林木。

红衣女子收住势子,放落丁浩,丁浩红着脸,不知说什么好,红衣女子面不红,气不喘,盈盈一笑道:“如何?”

丁浩期期地道:“小可……真是愧煞!”

“别什么大可小可的,我叫方萍,你叫我一声姐姐也可以,叫名字也无妨!”

“是……是的!”

“走,夫人在等!”

丁浩这才注意到那顶小红轿停在五丈外的林缘,忙举步与方萍疾走过去。

灰暗的天空,已开始飘起牛毛细雨,洒在身上,凉飕飕的。

两人走近轿前,轿中人道:“为何耽了这久?”

红衣女子方萍道:“他走疲了,准备歇脚,却碰上河洛双秀来哆嗦!”

“他俩敢?”

“已打发上路了,这一程将近二十里,是女背男而来的!”

女背男三个字,使丁浩俊面发烧,垂下头不敢看人。

轿中人道:天将雨了,我们得赶一程歇脚,这样好了,上轿顶吧!”

方萍“咕叽”笑道:“夫人好主意!”

说着,转向丁浩道:“上轿顶吧,扶紧,别摔下来!”

丁浩心里不愿意也不成,他不能奔行,总比被方萍挟带好些,于是,他攀上了轿顶,方萍起步先行,两壮汉抬起轿子跟上,一行人轿,穿林疾驰。

出了林,眼前是无尽的山峦,西壮汉喝了一声,开始登山,这一来,见了功力。两人腾跃进退,配合得十分巧妙,轿子平稳如恒,如不睁眼,根本不知道行在山间。

丁浩半伏轿顶,看那山势,却有些心惊胆寒。

红衣女子方萍轻登巧纵,在前领路,红色俏影,时隐时现。

雨丝俞来俞粗,逐渐遮蔽了视线,远望一片迷茫,但轿子速度不减。

丁浩业已全身湿透,山风料峭,冷得他牙齿捉对儿厮杀。

又奔了一程,雨势更大,连眼睛都难以睁开。

突地——

丁浩瞥见一根横枝,挡在前面,看样子比轿顶高不了多少,轿子如从枝下穿过,自己非被刷下轿顶不可,心意才动,轿子已到了横枝之下。

他来不及叫喊,本能地双手去抓那横枝,轿子疾穿而过,他被悬吊在那横枝上,口一张,一阵疾雨射入口中,堵住了他的声音。

轿子如飞而去,转眼消失在灰蒙的雨幕中。

如果方萍走在后面,当不致有此失。

丁浩哭笑不得,在大雨中任你喊破喉咙,也是没用的了。横枝离地,大约九尺,他看准落脚之处,两手一松,跳下地来。

幸而这里山势不险,是个斜坡,否则便难说和了。

他看了看四周,发现右面有块突岩,还可勉强遮身,忙连跑带跳地奔入岩下,全身湿淋淋的狼狈至极。

忽然,他心意一动,莫非娘在冥冥之中保佑,使自己脱离血影夫人的掌握?良机不可失,走为上策,如被对方发觉寻来便休想脱身了。

心念之中,拔腿便奔。

他不敢循原路,怕被追回,顺着山势,斜奔入山脚林中。

盲目奔行了一个多时辰,雨势已止,乌云隙中,露出了日影。

又冷,又饿,再加上疲乏,他觉得再无法前进了,倒在一株巨树隆起的虬根上喘息,此刻,他什么也不想,只想能有食物疗饥。

但,荒山野林,那里去寻吃的呢?

歇了一会,他想,不能坐着等,还是得走,到有人家的地方求点吃的才是正理。于是,拖起疲乏的身体,蹒跚举步而行。

这树林似乎无穷无尽,愈走愈不是路,渐渐连天光都看不到了分不清东西南北,也不知到底走向何方?

他业已筋疲力竭,林中越来越暗,他想到自己是个不会武功的人,天一黑,虎狼蛀虫便会出动觅食……

心里愈急,愈走不动,冷汗涔涔而下,至此他真想大哭一声。

如非他自小便在恶劣的环境中磨练,性格强韧,早已倒下了。

走着,走着,眼前突然一亮,原来已走到了林边了,精神陡地一振,穿出林外一看,不禁暗叫一声:“苦也!”

走了半天,又回到了山边。

层峰叠峦,在夕阳映照下,显得那么幽深吉冥。

前面是山区,后面是无际的森林,根本不见人烟。

想了想,还是先上山,寻个妥当之处,过了夜再说。

于是,他手足并用,往山上攀去。

好不容易登上了峰顶,已是瞑气四合的黄昏。他虚脱似的倒在一块岩石上,头晕眼花,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倒是身上的衣裤业已风干。

“是谁来到山头?”

声音孱弱无力,苍老而暗哑。

丁浩吃一惊,翻身坐起,只见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妪,手持拐杖,站在身前丈外之处,仔细一看,竟是个盲妪,年纪约在七十上下。

一个盲妪,此时此地现身,的确令人骇异。

“老婆婆是山里人么?”

盲妪有气无力地道:“我问你是谁?”

“小的是个落难的孤儿,迷了路上山的!”

“啊!你多大了?”

“十七!”

“叫什么名字?”

“丁浩!”

“你能挽我一把么,我摸不到路了!”

“当然可以!”

丁浩走了过去,伸手去牵盲妪的左手,盲妪手一翻,闪电般扣住丁浩的手腕,丁浩痛得龇牙裂嘴,惊声道:“老婆婆。这……是为什么?”

盲妪的声调突然变得沉重而有力:“小子,你来此有何目的?”

丁浩知道对方是武林健者,刚才那龙锺之声是装出来当下苦苦一笑道:“小的刚才说过了迷路至此!”

“此地人迹不到,你会在此迷路?”

“小的被人挟持要收归门下,遇雨得脱,入林迷路,胡撞来的。”

老妪松了手,道:“嗯,你是没有功力!”

丁浩揉了揉被捏的手腕,道:“老婆婆,这是什么地方?

“崤山边峰!”

“哦!这里是崤山。”

“你打算怎样?”

“小的……根本无家可归,断梗飘萍!”

“你吐语不俗,是读过书的?”

“读过几天,不多。”

他想起望月堡中,娘寒夜教读的情景,不由一阵心酸。

盲妪点了点头道:“你来得正好,跟我来罢!”

丁浩一怔神道:“老婆婆住在那里?”

“前面不远山洞中!”

“哦!”

盲妪迈步便走,一木一石,都摸得极清楚,转弯抹角,一点不像个盲人。片刻工夫,来到一个石洞口,只见这石洞幻莫四五丈深,丈来宽,洞中火光熊熊。

“进去罢!”

丁浩怀着激奇的心情,跟了进去,洞里铺着兽皮,壁上挂了些风乾了的鸟兽之肉,火堆旁还有黄精野果一类的东西。

这就不可思议了,一个盲人,生活在荒山野岭。

“老婆婆一个人么?’”

“嗯!坐下”

丁浩坐了下来,就火取暖,忍不住又问道:“老婆婆一个人,住在这等地方……”

盲妪翻了翻蒙医无光的眼珠,道:“娃儿,你觉得很奇怪?”

“是的,难以想像!”

“知道便不以为奇了!”

丁浩忽然发现洞口站着一又巨鸟,足有半个人高,红睛铁啄,羽毛金黄,状甚猛蛰,不由惊呼道:“老婆婆,那是什么?”

“老身的助手!”

“助手?”

“不错,它能传警御敌,捕兽采食,不然老身怎能活下去……”

丁浩像是置身梦境中,天下竟有这等奇事。

盲妪用手一比,道:“你一定饿了,吃什么自己挑吧,吃饱了再说话!”

丁浩早已饿得两眼发花,腹中雷鸣,当下也不客气,先吃了些野果,然后取下块兽肉,就在火上烤着吃了。

夜幕低垂,洞外一片漆黑,那头怪鸟却已不知何时离开了。

“娃儿,吃饱了?”

“谢谢婆婆,吃饱了!”

“你能帮老身一个忙么?”

丁港一怔道:“小的还能帮婆婆什么忙?”

“老身要借重你的眼睛。”

“哦!婆婆吩咐罢?”

“你听说过‘灵鸳姥姥’这名号否?”

丁浩心头一震,他在望月堡中,曾不止一次听人提到过当代几个武林巨擘,“灵鸳姥姥”便是其中之一。

“小的不是江湖人,但听人说过!”

“老身便是!”

“啊!”

“十年前,老身在泰山日观峰顶,遭天地八魔之中的匹魔联手围攻,激战数百合,伤了两魔但老身也被酆都使者施毒伤了双目,这些年来,老身遍访名山大川,采集药草,冀使双目复明,已经十得其九,只差一味主药未得,这药只崤山才有,年前老身来到此山,苦求未得,神鸳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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