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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儒传-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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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觅?”

丁浩心中大惑,这女子词意中充满了相思凄苦之情,看来是个情海伤心人,但这里是荒山野岭,人迹不至,而且又是夜晚,这女子何来呢?心念之间,故意轻轻咳了一声,可真怪,这女子竟然不理不睬,依然雕像般痴痴仰首望月。

丁浩忍不住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那女子充耳不闻,冷寂如故。丁浩向石过移近数步,再次道:“姑娘的修养到了家……”

那女子开了口,但语音冷若冰珠:“找死么?”丁浩不由一怔,这女子出口便伤人,必非什么好来路,当下冷冷一哂,说道:“姑娘是人是鬼?”“格格格格……”

那女子突地纵声狂笑起来,笑声凄厉,激荡夜空,引起四谷齐应,纷披的长发,由于身躯的震颤而波动飘飞。

丁浩心头下意识地泛起了寒意。

久久,那女子敛住了笑声,反问道:“你是谁?”

“一个山行的过路人!”

“你是人?过路人?格格格……”

“不是人难道是鬼?”

那女子以栗人的音调道:“这种境地,只适合鬼魂遨游!”

丁浩冷酷地道:“那姑娘你是鬼了?”

“不错!”

“世间真的有鬼?”

“格格格,活着是人,死了便是鬼,而人人都免不了一死,其间相差几何!”

丁浩身上起了阵鸡皮疙瘩,难道她真的是鬼?

但看起来分明是一个人,传说中鬼是没有影子的,但她有影子,从她的怪论推断,她可能伤心人别有怀抱?

心念之中,淡淡地道:“高论!高论!在下生平仅闻!”

“你是人?”

“当然,是人就不必强为鬼。”

“人鬼殊途,你走开吧!”

“姑娘方才不是说人与鬼是二而一的吗?”

“不错,但差了一线,你不愿变鬼吧。”

丁浩明知是人,但鬼话连篇,听来仍不免刺耳惊心。

如果换在旁的境地,可能不同,但这里是荒山静夜,本来的气氛便已透着异样了,何堪再加上鬼人鬼话。

心念之间,语含讥讽地道:“姑娘定要说自己是鬼,在下也没办法,不过依刚才姑娘的感叹看来,姑娘当是个怨鬼。满腹幽怨……”

“住口,幽冥异路,你别扰我。”

“是姑娘先扰在下。”

那女子一甩头,霍地回过身来,长发覆面,五官不辨,只两道森森目芒,透过发丝,如电炬般射来。

丁浩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战,但他表面平静如常,毫不示怯,直视对方。

双方对视了片刻,那女的先开了口:“你是什么人?”

“酸秀才!”

“酸秀才?”

“一点不错。”。

“有趣,你竟然酸到这穷山恶岭来。”

“姑娘如何称呼?”

“鬼!”

丁浩一怔神之后,冷冷一笑道:“那在下就称呼姑娘为‘鬼’了?”

“鬼!鬼!哈哈哈……”

狂笑声中,连闪而没。

丁浩怔在当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这女子托言为鬼,定有其不足为外人道的隐衷,看样子她绝非山里人,显然是伤心避肚。

虽然她长发掩面,不辨妍媸,但从她婀娜的体态,羊脂白玉般的肌肤,证明她绝丑不到那里,看来她年纪也不大…

月移中天,夜凉如水。

丁浩折回他原来拣进的安歇之地,脑海中仍浮漾着那长发女子的身影。

天亮了,群山半掩在晚雾之中,丁浩取出些干粮,慢慢嚼食。

日出,雾气渐收,峰峦涧谷陆续出现。

丁浩有意无意地走向昨夜与女鬼交谈之处,展目四望,“呀!”他不禁欢然叫了起来,对面双峰夹畴之间,现出堆堆累累的黑石,这不是黑石谷是什么?

当下精神陡振,施展绝世身法,笔直驰下峰去。

到了谷中,只见满坑满谷连同谷壁,都是清一色的黑石,谷中寸草不生,但却有一条清泉淙淙奔窜于石臼之间。

谷势斜伸向上,形成了一个倾斜的坑道。

两旁谷壁如削,高接天云,若非月夜峰头正对谷道,还真不容易发现,这等绝境,不为人知自是意料中事。

顺着谷道奔了约莫三四里远近,已是尽头,一面光滑如镜的黑色巨壁,横亘当前,却不知“天音洞”在何处?

丁浩停下来静静地观察了一阵,耳畔突然传来隐约的琴声。

叮叮咚咚,若有若无。

奇怪,这琴声何来?

这等绝地,竟有高人雅士在抚琴调筝?

他激奇地缓缓挪移脚步,走向石壁,愈近,琴声愈清晰,这可就透着奇怪了,怎么不见抚琴之人呢?

再走近些,忽然发觉琴声似发自脚壁那块突兀的岩石之后!

他停了停,再仔细聆听了一下,举步欺去。

转过突石,一个洞口呈现眼帘。

他陡然而悟,不禁脱口欢呼道:“天音洞!天音洞!”

一点不错,那似琴似筝的声音,是从洞中发出。

走近洞口,向里一张,洞深不见底,黑黝黝的,只能看入五六丈远,洞径不大,约一支左右洞石仍是黑晶晶的。

他想,对方是前辈高人,而自己因有求而来,不能失礼,当下整整衣衫,朗声朝洞内道:“武林末学后进丁浩,求见前辈!”

连叫数遍,一丝反应都没有。

心想,奇怪,莫非“雷公,已不在人世,这洞只是个空洞,不然怎么没有反应?既然费了这大的劲找到,好歹得弄个明白。

心念之间,再闪以丹田内力发话道:“晚辈要自行入洞了,请恕冒昧之罪!”

说完,移动脚步,一步一步地朝里淌去,洞径干燥而平滑,人行其间,发出了“踏!

踏!”的空洞回音。

五丈之后,洞径直折向右,一间广大的石室,映入眼帘,明亮的珠光,照得石室不殊一般房屋的白昼。

室内几案宛然,却意外地是用白石雕制,黑白相映,别具风格,看样子,不会没有人住,但却又不见人影。

丁浩止了步,第三次开口:“武林末学丁浩见老前辈。”

依然寂无回击,但那似琴韵般的异声,却越发的清晰了。

听似琴声,细细辨别又不像人手抚弹,无节无曲,单调呆板。

丁浩犹豫了片刻,一脚踏入,目光扫处,登时心头剧震,窒住了。

一个长发纷披的女人身影,面壁而坐,她,赫然正是昨晚峰头上所见那个称为“鬼”的神秘女子。

丁浩顿时激动万分,她怎会在这里?

她是“雷公”的传人,抑是……

心念之间,期期地道:“姑娘,恕在下冒昧打扰!”

“你忘了我是鬼!”

“哦!是的,鬼……”

“你意欲何为?”

“此地是黑石谷天音洞么?”

“不错,你怎知道?”

“是经人指点!”

“来此何为?”

“拜谒‘雷公’老前辈!”

“何事?”

“呃……有事奉恳。”

“什么事?”

丁浩窒了一室,索性开门见山地道:“想求借‘雷公匕’一用!”

“他老人家业已辞世多年了!”一

这口吻完全不像鬼,丁浩觉得十分好笑,但随即惊声道:“什么‘雷公’老前辈已不在人世间了?”

“不错,不然怎与鬼为伴!”

这么一说,丁浩便迷惘了,到底“雷公”是真死还是假死,这神秘女子又是他的什么人?

不管“雷公”是死,是活,匕首得设法借用,人死了总不会带着兵刃去。

心念之间,试探着问道:“请问姑娘是……啊!不,鬼是‘雷公’老前辈的什么人?”

“什么也不是!”

丁浩又是一怔,道:“那你怎会地在此洞中?”

“做鬼!”

“在下希望姑娘正经回答在下,不要出言相戏!”

那女子幽幽回身,依然长发覆面,但在明亮的珠光下,隐约可见肌理。

“你说话相当无礼!”

“怎样才算有礼?”

“你冒闯洞府。”

“在下数度出声请谒,并已告过罪了。”

“现在你滚出去。”

丁浩修养再深,也感到受不了,当下冷冷地道:“如果在下说不呢?”

“那你是诚心想做鬼。”

“在下只想求借‘雷公匕”一用!”

“做梦!”

“这却未必,在下一向不改变既定的主意的!”

“你认为你很了不起?”

“在下没这么说。”

“你滚是不滚?”

“不达目的决不离开。”

“好哇!”

怒喝声中,女子突然地站起身来,双掌一扬,曲指如钩,疾抓而出,这一抓奇玄厉辣到了家,如换一般高手,很难逃得过一抓。

丁浩轻轻闲了开去,口里道:“在下礼让这一招!”

那女子厉哼了一声,双手一收一划,再次抓出,快如闪电,较之前一抓,更加厉辣,其中所藏的变化,令人咋舌。

丁浩再次避过,道:“请不要太过份!”

那女子又一次出手落空,霍地退步躬身,双掌一颤,数道指风,激射而出,破空发出“嗤!嗤!刺耳之声。

丁浩有意要折服对方,竟然不闪不避,指风上身。发出一连串暴响,悉被护身罡气震散,而他面不改色。

那女子怔住了,久久才道:“酸秀才,你……功力的确惊人?”

“好说!”

“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求借‘雷公匕’一用,事后立即奉还。”

“告诉你‘雷公’早已辞世,此地没有‘雷公匕’!”

丁浩心念数转之后,平静地道:“姑娘,我们可以好好的谈谈么?”

“没什么好谈的!”

“姑娘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以为我无法请你出洞么?”

“无妨试上一试,不过,在下以礼求见,不是逞强斗胜而来。”

“废话!”

那女子冷哼了一声,突地自她身后的石案下,取出一柄连鞘长剑,顺手拔剑扔去剑鞘,一振腕,剑尖幻出一片耀目的银星。

看她这样子,剑术造诣很可观。

丁浩剑眉一紧,道:“姑娘定要动手?”

“你能接我三剑,也许可以谈谈!”

“好极了,在下只守不攻,如接不下姑娘三剑,立即离此,决无二言!”

说着,缓缓拔出佩剑,前进了三步,站到石室集中央的地方。

那女子上步,欺身,出剑,剑势走的竟是偏激路子。

丁浩手中剑斜斜向前一伸,这一伸奇奥无方,诡辣至极的一剑,竟被封住了。一连三剑,剑剑惊人,但都被丁浩轻描淡写地封开。

那女子脱手把剑扔在石案之上,激动地道:“你能为我办件事么?”

丁浩缓缓还剑入鞘,道:“在下能为姑娘办什么事?”

“请坐下再谈!”

丁浩依言坐到了侧面的石墩上。

那女子坐回原位。双手—拢长发,露出了芙蓉美面。

丁浩一看之下,心头微觉一动,她长得很美,清丽脱俗,正如原先的想像,只是眉梢带怨,眼角含愁,粉腮苍白而憔悴。

女子深深望了丁浩一眼,幽幽地道:“我叫杨筱芬!”

“哦!杨姑娘,你是‘雷公’老前辈的……”

“我说过什么也不是,‘雷公’辞世已五年了。”

丁浩惑然道:“那姑娘怎会来到这‘天音洞’中?”

“我在这里等一个人!”

“谁?”

“他叫欧阳庆云……”

丁浩倏有所悟地道:“他是姑娘的心上人么?”

杨筱芬点了点头,幽凄地叹了一口气。

丁浩紧跟着问道:“姑娘愿意说说事情经过么?”

杨筱芬双目一红道:“只怕他已遭了意外,不然早该回来了……”

话锋一顿之后,接着又道:“他是‘雷公’唯一的传人,三年前,我俩在开封城无意中邂逅的……”

“啊!‘雷公’的传人!”

“两人一见倾心,为了他……我悖逆父母,作了大不孝之人……”

“怎么样?”

杨筱芬语音转悲,凄切地道:“父母本已为我择了门户,我嫌对方是纨绔子弟,不肯应承,这时正巧碰上了欧阳庆云,于是我……与他私奔,他带我来这里。”

“以后呢?”

“两人在这里过了半年与世无争的神仙般日子,有一天,他说,要到江湖上走走,增长见闻,同时也不负所学。

我答应了他,他走了,我送他到昨在的峰头。临行,他说中秋月圆之夕,必然回山,可是……”

“他没回来?”

“月圆三度,却不见他的影子。”

“姑娘身手不凡,并非普通女子,为什么不出江湖找他?”

“我……我不能!”

“为什么?”

“第一,我无颜再见父母。第二……”

“怎样?”

“你看那边!”

丁浩顺着她的目光一看,不禁全身一震,只见靠里的一道石门边、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看似两三岁的光影。正睁着一双大眼望着自己。

“啊!原来如此!”

那小孩有些胆怯地道:“娘,他是父亲回来了么?”

杨筱芬凄然一笑道:“孩子,这位是叔叔!”

“父亲不回来了么?”

“要回来的!”

“您在哭……”

杨筱芬竟真的忍不住流下了泪,一摆手道:“孩子,你进去,娘与叔叔说话,丁叔叔要带你爹回来,小云乖!”

“真的?”

“娘不骗你,小云听话!”

那小孩真的转身入内去了。

丁浩不禁慨然,感到鼻酸酸地,这母子生活在这与世隔绝的境地中。的确是件人间惨事,那男的如非遭了意外,准是个负心人。

心念之中,道:“那位欧阳兄知道孩子出世么?”

“不知道,但他知道我有身孕。”

“在下……在下出山之后。当着意为姑娘找到他。”

杨筱芬拭了拭泪痕,道:“我想求少侠办的,便是这件事。”

“在下一定办到!”

“如果,他……业已遭了意外……”

“希望不如此,在下必有回者。”

“如果他负心另有所爱……”

“这……该如何?”

杨筱芬咬牙道:“请你……杀了他!”

丁浩一震道:“杀了他?”

杨筱芬泪水籁籁而下,显然她是伤透了心。

她说这话,当然是一时气愤之语,但俗语说的:“爱深恨亦深”,这感受非局外人所能体味的。

丁浩义形于色地道:“姑娘,在下如碰上他,当尽力劝他回山。”

杨筱芬哀怨地道:“三年了,如他不变心,早该回来,如不是为了那孩子,我……早不想活了。”

“杨姑娘、不可如此想,也许他被不得已的事缠住,身不由己……”

“这是从最好的方面讲!”

“目前只好如此!”

杨筱芬低头沉思了片刻道:“少侠尊姓大名?”

“在下丁浩!”

“哦!丁少侠巴巴赶来这深山绝各,求借‘雷公匕’,为什么?”

“为了救人!”

“救人要用‘雷公匕’?”

“是的,有位武林先辈,被人用特制的铁链困住,非此匕不能断”

杨筱芬沉思了片刻,站起身来,走入方才小孩子出现的石室中。捧出一个尺许长的铁匣,放在居中石案之上。

她正色道:“这便是‘雷公匕”是欧阳庆云当初给我的信物,他出山没带走!”

丁浩略显激动地道:“杨姑娘信得过在下?”

“我看少侠是个诚正的君子。”

“在下十分感激,用过之后,当即奉还!”

“少侠见到那个负心人时,可出示此匕!”

“好的,姑娘可以略述欧阳兄的形貌么?”

“他……年已三十,但看上去可能年轻些、虽非美男子,但也不俗,五官均匀,双眉人鬓,与少侠一样,喜着儒衫。”

“好,在下记住了,哦!还有件事请问……”

“何事?”

“这琴韵之声何来?”

“这个么,是天生异象,这岩腹之中,有无数孔隙,暗泉流滴其中,这发出了这异声,所以称为‘天音洞’!”

“哦!原来如此!”

“少侠定必饿了,待我整治些吃的,只是……深山无物,请将就……”

“不必,在下带得有干粮,此刻尚未及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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