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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第4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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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尘还未解气,一掌接着一拳,在程嘉璇脸蛋上连连炸开,这已不是寻常的打法,完全是连内劲也一并用上,与武林高手切磋时才会用上的狠力。仿佛他面前之人并非血肉之躯,不过是个练习掌法的靶子。程嘉璇的脑袋被扇得东倒西歪,“砰”“啪”声响直比敲鼓击锣更胜一筹,鲜血四溅,眼前早已被泪水鲜血浸得迷迷蒙蒙,不能视物。两旁嘴角都如火烧火燎般疼痛,仿佛早给刀子切割入骨一般。脑中嗡嗡作响,似乎下一刻,半张脸也会被抽得剥落下来。逐渐没有了痛觉,眼皮上挨过几拳,立时一片黑暗,只见得零星闪烁的金光。双颊高涨,却感内里中空。披头散发,盖了满脸,终于坚持不住,身子一软,向后跌倒。

上官耀华叹一口气,本想上前阻止。但想事不关己,究竟还是不愿多插一脚。若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又何必去破坏他们的乐趣?程嘉璇瘫倒后身子抽搐几下,整个人几乎缩成一团,头发凌乱的盖在脸上,看不出究竟被打得如何面目全非,只是满面鲜血,在黑发遮掩下,仍能看到清晰可辨的赤红。江冽尘仍不肯轻饶过她,恨恨道:“该死的贱人!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我今天就打死你!”一脚脚在她身上踹落。或肩、或背、或腰、或腿,其间传来几下清晰的骨骼断裂声,同时在她脸上踏过几脚,将她脑袋踢得朝外翻滚,一头长发无力地散落满地,下一脚便又狠狠踢中她下身。程嘉璇身子猛地一缩,蜷如弓形,瑟瑟发抖。头颈下埋,双臂有气无力的抱住了头,连哭泣声也渐渐止歇。再不论有多少重脚落在身上,都是保持着固有姿势,再不动弹了。假如她能提早知道,表白心意的后果只是换来这一顿凌厉毒打,不知她再会如何选择。身子就如同一个破麻袋,似乎已被抽走所有的力气。全身上下,肋骨不知断了多少根。

上官耀华终于看不过去,顺手拉住了他,道:“够了,别打她!你真想打死她不成?就算是卖我一个面子,别打了,行不行?”程嘉璇意识昏昏沉沉,游离在生死边缘,耳旁话声愈显遥不可闻,隐约听得江冽尘冷嘲道:“方才让我不可动平若瑜,说那丫头是你的新婚妻子,那么她,又是你的什么人?”上官耀华咬了咬牙,艰难开口道:“再怎么着,她也是我妹妹。”

程嘉璇一惊,艰难的将双眼撑开一条缝。从前她苦苦哀求,做过多少努力,上官耀华始终一口否定两人关系,而今日他怎肯认回自己?一时间真要怀疑是将死之际,出现了幻觉。江冽尘显然也大感出乎意料,道:“怎么,你当真要认她?”

上官耀华道:“我陈家庄满门尽灭,活下来的便只有我跟她两人而已。若是再不能相依为命,彼此扶持,振兴家族,还怎能有望?以前我不认她,是迫于福亲王压力,如今既已决心自立门户,还有什么不成?我妹妹要是有个好歹,我就唯你是问。”走到程嘉璇面前,动作轻柔的将她扶了起来。感到她身子已被折腾成一滩烂泥,竟是半天也无法站直。将她头发朝两旁拨开,就看到她一张脸早已是鲜血密布,脸颊又红又紫,高高肿起。眼皮耷拉着,上端也是肿得令人心疼。嘴唇被抽得全裂,牙齿少了几颗。心中一阵疼痛,轻声道:“小小璇,你”

程嘉璇双臂全然无法抬起,软绵绵的垂在两侧,眼皮仅撑开一线,却是全无怨恨,只显出由衷喜悦,道:“哥哥,我我该不是在做梦罢?你肯认我了?我没有听错?你以后再也不会不要我了,不会抛下我孤单一个人了,是不是?”每说一句,就感两颊同时疼得发麻,直欲耗尽她全身力气。上官耀华勉强撑着她身子,只觉她轻得就如一阵烟雾,生命也将立即消逝,忙道:“对,日后我定要得到至上尊权,让所有人都不敢小瞧我。也没有人再敢欺侮你,放心罢。你你只管闭上眼,好好休息,我带你去找太医。”程嘉璇靠在他怀里,轻声道:“哥哥,我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叫你哥哥了,就算是立时去死,我我也甘愿了。可是可是我”上官耀华道:“你不要说话,先等你养好了伤,我再代你教训他如何?”

江冽尘漫不经心的看着这一幕,冷冷道:“还真是兄妹情深。怎么着,耀华,你就想为了这个丑八怪来教训我?”上官耀华恼道:“你给我闭嘴”程嘉璇忽然嘴唇颤动,轻声说了几句话,又将头埋了下去,似乎下一刻便要昏迷。上官耀华却正是清晰听在耳中,心乱如麻,在两人间来回一番扫视,终于开口道:“喂,你听到没有?虽说我根本不愿,但为了小璇,你做我妹夫罢。”

江冽尘朝程嘉璇扫过一眼,见她虚弱的躺在上官耀华怀里,双眼仅能撑开一条细缝,眼光却仍是满怀希冀的望向自己。只觉又是可笑,又是荒谬,道:“她的脑子里,除了这些男欢女爱的破事,就装不下其他东西了,是不是?若是其他要求,我可以答应你,但娶你这个妹妹,我办不到。”上官耀华道:“有什么办不到?你不是整日里尽想同我套近乎么?不如真正做我妹夫,还不是成了正宗的亲戚?”

江冽尘沉默半晌,忽然抬手将程嘉璇拽到身前,冷冷道:“你老实说,我有什么好,你到底爱我什么?长相?权势?地位?武功?嗯?说出来啊!”程嘉璇艰难咬牙,道:“我只要是你的一切,我都喜欢,都爱。”江冽尘道:“你说你爱我,至死不渝?这算是干什么,想充当情圣?你真正了解过我没有?你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来说这种话?你以为这样,就能体现自己足够高尚?嗯?”程嘉璇剧烈摇头,脸上泪水与血水一齐溅落,但她面容的凄楚却令人难以分辨,涩声道:“没有,没有,我不是打从我第一眼见你,就已经陷进去了就算我暂时不够了解你,可是,只要你给我机会,让我慢慢去懂你。我的确是真心爱你。”江冽尘道:“真心?什么叫做真心?你现在所谓的爱,最初都是建立在错误的基础上,你懂得什么?”程嘉璇道:“只要你一句话,我我可以为你去死,我”江冽尘道:“很好,那你现在就给我去死。”

程嘉璇怔在当场,一时间难以为继。上官耀华皱眉道:“行了,你就非要这样刺激她?就算没哄过女孩子,也不必尽拣些刻薄话来说。”江冽尘道:“她的性命在我眼里一文不值,用不着动不动就用寻死来威胁我。”程嘉璇泪水汹涌,张了张嘴,道:“可你为什么这样恨我?至少有女孩子喜欢你,也该是开心的事”江冽尘道:“开心?我倒没觉出任何开心。你自称对我一见钟情,是不是?第一眼又能决定什么?你看中那副长相是不是?那好,我告诉你,我这张脸早就彻底毁了,你想看么?”说着一把将面具扯下,直凑到了她面前。这一回倒不再避讳与她近距离接触。程嘉璇吓了一跳,“啊”的一声惨叫,当场向后便退。江冽尘冷笑一声,语气愈发咄咄逼人,正如她刚才主动一般,转而一步步向她靠近,程嘉璇吓得连连后退,江冽尘冷声道:“现在怎样?你还要我么?还敢说让我娶你的蠢话么?果然如我所料,你所谓的真爱,不过是最肤浅的东西,还敢向所有人宣传你爱的坚贞?不要笑死人了!你倒是说啊,现在当着我的面,再说一句爱我,怎么倒不敢说了?嗯?”

程嘉璇惊呼道:“不要不要”双手掩面,涕泗横流。上官耀华好奇心起,道:“到底是什么样子?给我看看!”江冽尘顺手将面具戴回,道:“算了,只怕会吓到你。”上官耀华冷笑道:“我上官耀华从小就是给人吓大的,再丑的鬼脸我也见过,还用得着怕你?”江冽尘叹一口气,道:“一月过后,你到我方才所言之地。或许等得成魔之后,任何表皮之象,都早已不足为道。”说罢转身便走。上官耀华怔了怔,拽住程嘉璇,道:“喂,你快去劝劝他啊!他现在头脑不清,再这样下去,只会自寻死路,去啊?”似乎连自己也不知为何如此焦急,只是同他相处这许久,假如他当真给愚昧野心害死,连自己也要为他惋惜。只因程嘉璇身上尚带有伤,不敢下重手推她。

程嘉璇怔怔望着江冽尘背影,她的脑筋只要稍一转动,脑中就会浮现起方才所见,那一副比地狱中所有恶鬼叠加更为可怖的面容。她可以忍受给他一顿毒打,可以忍受恶言辱骂,但那般情境却是怎样也挥之不去。若在以往,她自然乐得去追,眼前一来不便,二来惧怯,怎样也挪不动脚步。上官耀华再加催促,程嘉璇只是摇头,瑟缩后退,心里似乎真有几分尘埃落定,那一份澎湃的感情亦已逐渐熄灭。

第三十九章 香消玉殒(1)

地下秘道内,平若瑜迟疑退步,眼前之人是她决计料想不到,也从未想过去防范的。直等背心撞上一杆长刀,震得铁架台微微晃动,再无退路,才不得不站定身子,强迫自己直视前方,不在敌人前展露怯意,轻声道:“我实在没有想到,这里竟然是您的地盘?为了这个大本营,您究竟筹备了多久?”几缕长发垂到眼前,遮挡住了半边视线,遂又苦笑出声,道:“那群黑衣人,想必都是您的属下了?您引我来此,给我看你富可敌国的珍藏,就为了向我炫耀?我早该想到,我们这一群人,都注定不是省油的灯可是,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夏叔叔!”原来那人便是平若瑜的叔父夏庄主。

夏庄主见身份揭穿,也就不再隐瞒,大大方方的走到孔明灯之畔,道:“瑜儿果然有良心,一眼就认出了你的夏叔叔。我起初可没想将你牵扯在内,要怪,也只能怪我的人找错了对象。不过,如此正好,这便给你瞧瞧,此乃我毕生心血所集聚!这里的兵器、弹药、珠宝,是否胜过了前明满清?就连你们平家,你也见不到这许多财宝,是不是?是不是?”他情绪激动,一连追问了几个“是不是”,仿佛只有得到平若瑜认同,才能证明他的财宝真正有足够价值。

平若瑜愣怔片刻,唇角缓慢扯起一丝弧度,道:“不错。你在此积攒的财宝,足够抵过几个平家庄。”夏庄主面容一喜,正想开口夸耀几句,平若瑜微微冷笑,道:“不过,你以我平家庄为赶超目标,未免也太没远见。胜过平家算什么?原家才一直是四大家族的龙头老大,有本事,你再去跟他们比啊!”夏庄主狞笑道:“从前你们原平两家,虽然彼此不和,做派倒极其相似。自以为如何了不起,足能瓜分了四大家族?还得问问我答不答应!不错,我承认原家势大,但在原翼侄儿结识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江湖中人之后,也快变得跟他们一样啦!最荒谬的还是原兄,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幼稚。为了他这个儿子,什么事都肯依,将四大家族的规矩置之度外!为帮那个李盟主的忙,公然违背祖训,插手江湖之事从那以后,原家便已由盛转衰,始终在走下坡路。他这个老大的位子,早就该拱手让人了。瑜儿,你说说看,我所言可还有理?”

平若瑜咬了咬唇,想到原庄主确与幼年所见的野心勃勃全然不同,那以后的他,更像一位慈爱的父亲,却不知她所向往的,不是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恰恰正是一位能以儿女为重的长辈,私下里也不知曾有多少次羡慕过原翼。微微苦笑,道:“事已至此,一言对错,还有什么大不了?”

夏庄主对这一句话极是受用,哈哈大笑,道:“不错!我夏某人早已是胜者,旁人狭隘偏见,还去理他作甚?当年原兄弟最早到江湖闯荡,认得了他那个短命的老婆,后来又为着她的红杏出墙,在武林中大肆屠戮,造下不小的孽障,却也因此在中原扎下了根基。你爹爹一年前同七煞圣君密谋合作,自以为有恃无恐,足以高我们一等。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早在他们签订契约之前,我们夏柳二家也早已联成一线,早几年前,便在皇宫内暗中建成了军火弹药库。这么大的工程,要想全程秘密进行,那是绝无可能。因此我们也曾同宫中角逐势力结盟,讲定利益均沾。须知不是只有你爹,才有后台。”

平若瑜苦笑道:“是啊,咱们四大家族,争相背叛了世代传承的祖训。老天有眼,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楚。最终施与四大家族灭顶之灾,便算是彻底给咱们一个报应。倒也公平得很!”夏庄主冷笑道:“那可并非天灾,乃是人祸。瑜儿,你应该清楚,四大家族正是毁在你手上的。你本应是最当忏悔的罪人,怎地反客为主,倒理直气壮的指责起长辈来了?”

平若瑜眼神一黯,强作无谓,道:“不劳夏叔叔提醒,侄女早已深深自责,甚至曾想以死谢罪。但若是我死了,四大家族便能恢复如初,我还死得其所。而今既然于事无补,爹爹和夫君都曾好言相劝,我也打消了寻死的念头。侄女向来有个特点,便是从不会轻易下决断,但一旦定下,就不会再动摇。所以便是你嘴里喷出毒药,侄女也不会再有寻死之念,您还是别再白费功夫了。”

夏庄主冷笑道:“你这丫头倒也好命,寻死不成,竟还因祸得福,半路捡到位丈夫。夏叔叔忙于振兴夏家基业,还不及讨上你一杯喜酒喝,你可不怪叔叔罢?”平若瑜有样学样,道:“侄女也正忙于振兴平家基业,恐怕无暇补上您一杯喜酒,您可不怪侄女罢?”

夏庄主一声冷哼,道:“你这丫头,从小顽皮,便跟翼儿以油嘴滑舌著称。恰恰相反,叔叔可没想在你的伤口上撒盐,反而是来开导你,勿须过多自责。毁去四座山庄之举,乃是我同柳兄弟早有预谋,连你也是计划中的一个环节,撒开了网,眼睁睁瞧着你往陷阱里钻。有这一遭,也该怪你祖上不积德。当初你爹主张借助那姓李小子的盟主之位,发号施令,让咱们四大家族扬眉吐气,只有原大哥父子反对,甚至几次与咱们发生冲突,吵得不欢而散。那也罢了,比起卑微的兄弟情谊,究竟是家族利益更为要紧!可等此计收得几分成效,你爹爹却突然变了卦。本来那盟主之位么,是由咱们几家的继承人轮流出任,可他却借着先前挂名头的‘平盟主’为由,声称一山不容二虎,既然给了你这个机会,就该让你专心做下去,以免数人同力不同心,再生分歧,令得自家兄弟徒伤感情。他说得倒是好听,还不是摆明了想独揽大权?还未给他鸡毛,他已先幻想出了一根令箭,使得倒欢畅。我们几个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不会让好处全给他兜了去。是我们唆使翼侄儿,假惺惺晓以大义,就称我们也看不惯平家在背后弄鬼,就算不为武林气数,单为了李盟主,只要他也不愿自己的兄弟沦为傀儡,就不能让你们得逞。是以在你的武林盟主继位大典上,他才会如此拼命阻止,还有你爹爹那几颗药,若不是我们先行将平兄弟灌醉,又遣退左近守卫,你以为以你那点三脚猫的玩意儿,当真便能闯进你爹爹的密室,偷走他严加看管的丹丸?你未免也将自己看得太高了。现在清楚没有?就算当时没有你的成魔之变,我们几个也定将毁了山庄。有四大家族的名义罩在上头,我们便永远只能受他所限,无法真正一展所长!如今倒好,我终于能以我夏某本人的身份,为来日做一回打算了!”

平若瑜冷笑拊掌道:“倒真叫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夏叔叔的连环诡计,真令侄女自愧不如。但你可有想过,你本是依附于大树而生的一只小虫,没有四大家族做后盾,你在江湖上便是无名小卒,还有谁会来留意你?你再想出人头地,一切都得重头来过。”夏庄主愤然道:“我要在武林中闯出一片天地来,让江湖中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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