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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第3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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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因本座以为,自命正义的南宫女侠终于想通,有意来我教中投奔,为防牵扯旧时恩怨,这才隐匿真身,实不知是我高估了你的眼光,还是看小了你那份愚蠢却又根深蒂固的正义之心?不过平庄主那老东西,胆敢阳奉阴违,背地里在本座身侧安插探子,其心可诛,我绝不轻恕!听说盟主禅位大典上,出了点变故,他的女儿突然疯癫,医治无效,那或许就是他背叛的报应。”众人心下均想:“倘若神明真能做主人间之事,第一个该遭报应的,也是你这个无恶不作的魔头!”

自李亦杰与南宫雪刚一出现,原庄主无神的双目突然凝起,越过两人,不时向山下张望。但等说了这一会话,山道上仍是静悄悄的,而凭他二人神态,也看不出再有援兵到来之意。终于耐不住心中焦急,主动发问道:“亦杰,怎地不见翼儿?他没同你们一起来么?”李亦杰一怔,面上是全然疑惑不解,道:“原公子?他他怎么了?我同雪儿一路快马加鞭前来,途中并未见过他呀!却是所为何事?”见原庄主这等焦急,那是在他脸上前所未有之色,只道是原翼忽生不测,一颗心也不禁提了起来。原庄主叹一口气,道:“不是,有劳挂怀!唉,翼儿这孩子,他为了及时告知你华山惊变,大约在四天前,就骑着快马下山,天南地北的找你去了。天地之广,迢遥路远,你们许是在半途错过了。”李亦杰心中登如烧起了一把烈火,分不出是感激或是羞惭。叹道:“我与原公子算不得十分相熟,但他对我实在是极好。这才是真正的同道情义,难怪俗话曾说,君子之交淡如水。那较许多自称兄弟,却在背地里捅一把暗刀的小人,倒要胜过数倍。”说话时目光不断在江冽尘身上游移,此言自是指他七年前曾隐姓埋名,与自己结伴寻找断魂泪时,一派虚情假意等节。江冽尘浑不以为意,道:“李兄,或是李盟主,试问这世上,有谁不是为自己而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本座不过是顺应天道行事。就凭在你眼里,我已然泯灭殆尽的良心说来,我从未做过一件对不住你的事。是你得知我与梦琳乃是魔教中人,抵不过你心里那份常年根植的‘正邪不两立’,才毅然与我断交,现在又凭什么,将责任全推在我的头上?如果掩饰身份就是不坦诚,那恐怕也并非我邪教专利,眼前不就正有个大好的例子?反倒是你,翻脸如此之快,真令我怀疑,对过往那点微薄交情,是否全是当作假的?你一步步将我逼到这份上,无有一时半刻的心软。我却始终念着咱们是结拜弟兄,不忍赶尽杀绝。直至今日,本座仍然愿意给你一次机会。且看我大军驻扎,却未轻损沿途一草一木。而你华山师徒,虽说暂时失了行动自由,毕竟我没伤他们一根毛发,是不是?你该知道,以我的能力,外及此时情势,真想杀他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这能否算作,我有心和谈的凭依?”

李亦杰视线在师兄弟们面上逐一扫过,除去满脸愤愤不平,容色疲惫外,的确没有受过严刑拷打的迹象。况且众人口尚能言,如果他所言有半句不尽不实,也必将引得齐声反驳。悬在胸口的心终于放下不少,道:“你肯善待我师父、师弟,我李亦杰在此多谢了。但你从不是个甘做无用功之人,付出与收获,都须得始终持平。咱们就有话直说,你费这般大力气引我前来,究竟是为何事?”

江冽尘淡淡一笑,道:“你只猜对了一半,对别人,本座确是锱铢必较。但看在李兄面上,今日我却要做一宗赔本生意。我不过是要你为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只要你能让我满意,我即刻放了你的师父、师弟,并且终生不再进犯华山。”李亦杰道:“那是什么事?”江冽尘道:“别答得太过爽快,待会亲耳听到,又推说太过为难,再来反悔,我岂不是白提了?本座向来不喜多费口舌,没工夫受你消遣。”话意已是再明显不过:你要救你师兄弟的性命,就得听我的条件。而要我真正说出来,却须得先一步应允才成。李亦杰深知他要己所为,必将是一件千难万难之事,可对方偏是深知自己弱点。对他而言,师父与从小长大的一众师兄弟就是生命中最重要之人,拿他们的性命相胁,不愁他不应。眼见无计可施,只得道:“那你也要答应我,若是伤天害理,杀人放火之事,我决计是不做的。师父也定不愿我为救他,成为你手中杀戮的工具。大不了,大家在这华山绝顶,拼个同归于尽。”前几句是屈辱求和,到得最终,话里终于又显出几分凛然气势来。

江冽尘自恃一切尽在掌握,没将他要求放在眼里,冷笑道:“要跟本座拼得同归于尽?你也不看看自己是谁?你配么?李兄,何必说得这么严重?我知道你身为正道盟主,侠义之名得来不易,我也不会毁了你苦心经营的名声,因为那还不是你最看重的东西。不过么,倒要请问一句,本座所为,在你们眼里,哪一件不是伤天害理,又哪一次少得了杀人放火?早在咱们相识之前,你就该见识过我对付无影山庄的手段了罢?看到那一片残垣断壁,就应该清楚,同我做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但现在我只要你杀一个人,这对你轻而易举,你可别跟我说,自己手上干净得很,从来没杀过人啊?同时以一人之命,换千百人生存,那也是极其合算的了。这一笔帐,不知你可还理得清?”

李亦杰心头如同一团乱麻,情势对己不利,除去服从,没有第二条路可走。纵然天下人性命在他眼中一视同仁,毫无高低贵贱之别,但以一易百,终究还是另一边较重些。为大局作想,总有些人会做牺牲,无论他是否甘愿。大不了动手之后,好生补贴那人的家眷就是。但江冽尘竟将限度放得如此之宽,只要他杀一人,那人分量想必不轻,或许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前辈高人。完此杀劫,华山派师兄弟知道他是为救天下苍生,武林人众却必当他居功自傲,目中无人了。然即因此一剑,从此受尽骂名,一应罪过,也全由自己来背负就是。但愿百年以后,能有人还他一个清白。牙关一咬,道:“好,我答应你了!这一刻你的仇人,也是我李亦杰的仇人,我定然不遗余力地为你除去!但你也要答应,等我做到以后,金盆洗手,不得再与天下百姓为难。”

江冽尘脸上闪过残酷笑意,道:“那是”“自然”二字尚未出口,南宫雪忽然叫道:“不成,师兄,这魔头言而无信,即使你替他杀了一人,他也绝不会依照赌约,退出武林!我深知那些深陷利益漩涡、受权欲侵蚀心智之徒,会是何等的疯狂!你千万不能答应他!”

江冽尘冷哼一声,道:“不愧是在我身边待了几日的右护法,果然了解本座心思。连你也知道,要我放弃争权,绝无可能,可惜却有人仍然做着美梦未醒。李盟主,我得告诉你,就算不由你亲自动手,本座同样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他,让你了断,只是让他少受些痛苦而已。同时你所谓的苍生,仍然逃不过乱世灾劫。反倒是你答应了我,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当真放过华山派。不然,我头一个就先拿他们祭旗!我且问你,你究竟是要用华山全派性命,保他一人,还是要舍弃华山,保全武林?”

这在李亦杰实是个两难抉择,又望向众位师弟,见他们脸上除了佯装出的坚强外,不难看出潜藏的畏惧。望着每一位师弟,都能想到两人在华山的种种过往,那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朋友,怎能放任他们在眼前消逝?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的选择,实则早在起始便已注定。将头一昂,道:“我师妹是妇人之见,不须理睬。你算准了我的命门,还要我说些什么?废话少讲,那人叫什么名字,现在何处,尽快报出来罢!早些了结,大伙儿也好早些清静!”

江冽尘冷冷一笑,道:“本座就知道,你绝不笨。不过在此之前,允我先问你一件,看似毫不相关的‘小事’。你觉得在你身边,哪一个人是你最愧对的?”

第三十七章(32)

李亦杰神经全副绷紧,只等他口中报出个惊天动地的名字来。将一切可能之选全在脑中考虑一遍,心里已有准备,到时不过稍一惊愕,紧随着出口的则必将是“没问题。”然而等他穿起层层盔甲,江冽尘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易击破了他的深层防线,让他心思全乱了起来。先机一失,恐怕他再无法强充镇定。可见江冽尘手段果然非同小可,不论任何困难,直面时总有应对之策。正是等待时那份仓促焦急,才更能令人心志崩溃。好一会儿才反应过他所问为何,沉吟半晌,道:“这些话,本来我不想在你面前说,但看在我师父、师弟都在此处,正好借此机会,跟他们说些心里话。”江冽尘皮笑肉不笑,轻轻摊过一只手,道:“请说。”

李亦杰深吸了口气,道:“师父,众位师弟,你们是我首要感谢之人。我李亦杰何德何能,结识了你们这一群比血脉之亲更亲近的师长、朋友?能同各位相遇,实乃我毕生之幸。在我心里,始终是将你们当作我的家人,没有你们的扶持,或许我早已临阵脱逃,也走不到这一步。当我贫贱时,你们没有嫌弃我;当我风光时,你们也没有来巴结我。你们始终陪在我的身边,给我最真诚的鼓励、最无私的关怀;你们没有将我当作利益的工具,而是由始至终,都将我当作一个真真正正的人、实实在在的生命来关怀、去体贴的。我李亦杰虽算不上有恩必报,但哪个人对我好,我却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宁可倾尽所有,我也定要你们好端端的在我身边,前路再多坎坷,如何苍茫,有你们陪我,我就不怕看不清未来的道路。我定会不惜一切的救你们,任何人都不可以伤害你们。”说着,又牵起南宫雪的手,道:“雪儿,我一直有许多话想对你说,我深知自己罪大恶极,大错特错,可你一年来冷落我,总不肯给我这个赎罪的机会生我者父母,育我者师父,伴我者兄弟,但真正知我、怜我、懂我的,却只有你一人而已。这二十多年来,你始终都在我身边,风风雨雨,同舟共济,都有你陪我一起面对。可惜人的眼光太过高远,只盯着遥不可及的美好,而忽视了身边的真情。你对我这样好,我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猜忌你,以最恶毒、最刻薄的语言来伤害你。每每想到你受伤离开的眼神,我的心里就像刀割一样疼,都恨不得将我自己吊起来,狠抽一顿。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像你一样,永远站在我的立场,设身处地的来为我着想,即使因我之故,遍体鳞伤,也从没想过离开我。你太美,太好,我怕我配不上你。雪儿,结识你是我的幸运,错过你,是我一生无法弥补的遗憾。你是我最爱的人,却也是我最对不住的人。但那三字太轻太薄,道不尽我对你的歉意。请你再给我这一次机会,让我有机会来赎我犯下的错。嫁给我,让我还你一份迟来的幸福。从此以后,我会用我全部的生命来保护你,再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也不会再让你流一滴眼泪。”

南宫雪羞得满脸通红,华山众人也忘了自己身处险境,纷纷叫闹起哄:“师兄!说得好啊!”“南宫师姊,看在李师兄一片真心,你就答应了他罢!”“是啊,那盟主夫人的位子,早已经是你的了,难道还入得了旁人掌心?就算师兄答应,我们也不答应啊!”南宫雪跺了跺脚,嗔道:“师兄,这些话为何不私底说?给旁人都听去了,羞也羞煞人!”李亦杰笑道:“正是要人多些才好,正便给咱们做个见证。你这回答应以后,可就再也不能耍赖。”一面提高声音,叫道:“多谢众位捧场,我李亦杰在此多谢了。雪儿就是不给我面子,也不能不给大家面子,是不是?都帮我劝劝她啊!”

江冽尘神色怪异的看着这等情状,前一刻场面还是分外沉重,此时朝阳台上竟漂浮着阵阵欢声笑语。但无论如何,他也绝不相信状况超出自身掌控,冷声打断道:“李亦杰,死到临头,还能如此镇定自若,竟还当众求起婚来,除你之外,这世上恐怕也再找不出一个如此胆大包天之徒了罢?”

李亦杰一笑,道:“多谢你的夸奖,我李亦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爱妻一人。如果你有心来参加婚典,我也可以破例给你一份请帖。这不过是一份平凡的感情,却是你这辈子也奢求不来。如何,你可羡慕我么?”

江冽尘脸色极不自然的微微扭曲,道:“不错,的确是我可望而不可即。但本座真心所爱,从来不是此等幼稚,十丈软红里的爱恋。我要的是天下归我所有,这也是你羡无可羡。你说得好听是不假,但本座可以让你一句句发自肺腑的真挚承诺,转眼就化为一场笑话。还记得咱们刚才的约定么?我听过了你的答案,那么现在,本座就要你,杀了,她。”手臂抬起,手指在半空中一路掠过,最终定格在南宫雪身上。

李亦杰又惊又怒,道:“你在胡说些什么?这这又算是”江冽尘冷冷的道:“不错,你向来是个厚道人,宁可牺牲自身利益,也不会委屈了旁人。既然你能亲口承认,最对不住的人是她,这就说明,你从没考虑过她的感受。若此,你就彻底对不住她一回,给她一起始就是错误的生命,划上一个句号。杀了她以后,本座定会放过你们,好男儿身处于世,何患无妻,难道还贪恋这个女人不成?如何?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

李亦杰面色由红转白,而又由白转青,怒叫:“这是借口!你分明有意盯上雪儿,无论我如何作答,你最终都会叫我杀她,是不是?还推说什么‘是我的选择’?”江冽尘冷哼道:“哦,怎么变聪明了些么?那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李亦杰怒道:“我都知道,我才知道呢!你还是为了暗夜殒之事,耿耿于怀,是不是?我给你重复过多少遍,全是你自作孽而不敢面对,却将责任全推在旁人身上,杀了我们,他能活转来是怎地?”江冽尘道:“住口!本座没闲心听你多说废话,我定要你亲身尝试,我曾受过的痛楚。当年你苦苦相逼,如今老天开眼,终于风水轮流转,也可以让我来逼你一回。唯其如此,才能让你迅速成长,斩断世间一切留恋,懂得了世道无情,才会想着报仇,向这万恶之世索取回应得的报偿!这是你唯一有望杀我的契机,难道你不想把握?”李亦杰急道:“不,我不要这样的成长双方各退一步,以和为贵,怎就不成了?为何偏要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那有任何意义没有?”江冽尘冷冷的道:“现在一切全由本座说了算,不是由你。本座说有意义,那就有这个必要。你们的命,即使不足偿还我兄弟半分,我也要你们成为给他陪葬的祭品。你到底动不动手?先前的承诺,就可随意作废的么?早做决断,别逼得最终造下无可挽回的后果,徒使双方追悔莫及!”

李亦杰见他双眼中闪动着嗜血的红光,知他杀心强按已久,若不能尽快做出个了断,他立时就将大开杀戒。自己与南宫雪如想脱身而退,或许不难,但师父与那许多师兄弟还在他手上,万不敢冒这个险,来与他争夺这少得可怜的筹码。但要他舍弃南宫雪性命,则更是绝无可能,迫不得已,做了最大让步,叫道:“你千万不要冲动,大不了大不了我不再同你做对可好?我再不会率人同你为难,此后血煞教与中原正道,可以相辅相成的存在下去,行不行?我甚至可以通告天下,我李亦杰败给七煞圣君,输得一败涂地,全无还手之力,是你赢了,你赢了!只求放我们一条生路!”他心头傲气不输于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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