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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第3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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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看上了你这小冤家,你再说那是什么意思?”李亦杰顿了一顿,继而不无讽刺的一笑,道:“平庄主,却又何必自欺欺人呢?你我都很清楚,她看中我的目的,与你相同,都不过是为了武林盟主的地位罢了。”平庄主道:“胡扯!你有权有势之时,她嫁给你,固然是为盟主之位。但她曾屡次提起,等逼着你退位让贤,做不成盟主,她也仍然要你做丈夫。女孩子肯接受一个一无所有之人,不为爱情,还能是为旁的什么?真不知你这傻小子究竟有什么好,竟能真正吸引了瑜儿。我要是敢对你动一下手,也就等于永远失去了这个女儿。现在你总该知道,你这一条命,到底是怎样捡回来的罢?”
李亦杰又羞又愧,明白平庄主没必要拿女儿的名誉扯谎,那么此事必当属实。在许多人眼中,甚至就连他本人,也早已对自己失去了信心。怎样也没料到,竟会有一个容貌倾国倾城的女子,不计报酬的爱上自己。咬了咬牙,道:“若是当真如此,我不会对不起若瑜。我可以继续做您的女婿,使日子就这样平平常常的度过。但你们如想借此翻盘,我能不为强权所动,同样也不会为感情戏码所左。你们的如意算盘,只怕是要落空了。”
第三十六章(19)
平庄主怫然道:“好个没良心的小子!枉我女儿一片真心待你!”李亦杰哼了一声,看也不看平庄主一眼,径直走到两人新房门前,回转身子,露出个不亚于二月寒霜的冷笑,道:“是你们自己玩弄他人感情,又凭什么要我来珍惜她?即使不存在所谓的天道,以我个人卑微之力,却偏要螳臂当车,且看能否阻止这场武林浩劫!今日之因,必有明日之果。我言尽于此,平庄主,你自己好自为之。”说罢转头进屋,砰的一声将门甩上,清高的背影仅在门缝前停留一瞬。平庄主愕然而视,对这年轻人身上所带的蓬勃英气,以及在众人眼中,均属前途渺茫的未来,仍抱有无限信念。甚至只须他全力而为,确有望化虚为实,扭转乾坤。第一次受到了些许震撼。
山庄中这几日,便在一片繁忙筹备中度过。李亦杰闭守房门不出,平若瑜同他也搭不上几句话。成日里应付着父亲,早已精疲力竭,没那多余心思作怪。李亦杰有时虽想打探南宫雪消息,话到口边,又都咽了回去。得知她对自己确有感情后,许多往日张口就来之语,竟都有些难于启齿。或许在一位爱慕者面前,张口闭口,提起的都是另一位女子,才是最深最切的伤害。此时此刻,实已不愿惹她伤心。平若瑜对他而言,与其说是妻子,倒不如说更像亲人,犹为妥当。
引得万人瞩目的大日子终于到来。这一清早,庄中各处拉起了绸带,墙壁粉饰一新,地面也铺起了长长的地毯。道路两旁分列着位阶自低而高的众路家丁,吹吹打打,施礼迎宾。锣鼓喧天、号角齐鸣,直连迎接皇帝到来,也无这等盛大。平若瑜更了男装,与父亲一道站在正厅等候。眼神中除了焦灼,更带着不少期盼。近来众口相传,听得最多的即是对七煞圣君褒贬非议,引得她更是好奇不已,一心瞧瞧这位大人物究竟有何不同。平庄主一身劲装,荒草般的乱发经一番精心打理,枯槁的容颜也似荣光焕发。双手负在背后,视线始终未离前厅入口。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门前乐声陡然拔高,众家丁仿佛都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平若瑜与平庄主一齐端正了站姿,极目望去。只见两旁各分散出一名家丁,单手向前一摊,腰身躬得极低,道:“恭迎七煞圣君大人光驾。”一个裹着黑色长袍,头戴半副面具之人款步行入。单看这般气势,已足令厅内结起三尺寒冰。仿佛他一出现,即能令沧海化为桑田,绿洲化为荒漠,将一切生机盎然之物都带入绝望的地狱中去。远望着他,便能令人呼吸为之一滞,连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唯独给他深含血腥杀戮的目光见着。这一年来,按说他呼风唤雨,邪佞猖狂,是江湖中势力最为强盛的尊主,但见他沧桑消瘦,就同一具会移动的骨架无甚所别。似能给人一推就倒,偏生又暗含着股不怒自威之势,谁也不敢轻忽懈怠。身旁随着个穿紫色长衫的少年,面色同样冷硬,看不出半分喜怒。历来小孩子最好热闹,见着新奇场面,定要这里瞧瞧,那里摸摸,评头论足一通,然而这少年目不斜视,视身遭于无物,步伐同样稳健,落足却颇为轻盈。行家一眼即能看出,这并非因他年龄幼小,而是轻功已臻至化境之故。每次踏出,都如足不沾地的飘行。再者能若无其事的站在七煞圣君身旁,而神色不变,恐怕普天下人中,也仅有他能享有这一份特权,极显地位非同凡响。如此一来,他的身份即已呼之欲出。
平若瑜早已听说,七煞圣君一年前收下的徒弟凌霜烬向与他形影不离,武功得自他真传,曾替他办下不少大事,手段凌厉,目光精准,身上所沾的累累血债,几可与七煞圣君本人相类。小小年纪,头脑便极是聪明,凡事一点就通,甚至超出了江湖上众多成名已久的前辈。行事喜怒无常,可一夕间屠遍全城,不留半分情面。但碰着他慷慨,也可将一个瑟瑟发抖的孩子从血泊中抱出,给他换上套干净衣衫,亲手喂给饭食。令人捉摸不透,揣思难着,谁也不知他的善心几时会发,又会对谁而发。一时间提起凌霜烬之名,人人闻风丧胆。更有人暗地里做下形容,称作‘寒霜烬空血魔煞’。意指他所过之处,如经寒霜侵袭,又如烈火焚原,卷噬一空。此时那少年就站在面前,看他面庞出落得有棱有角,神情间有股蔑视万物的傲气,如同与生俱来,实难相信他还是个刚满六岁的孩子。但联想他种种作为,又岂有一条是同年龄相符?面容之异,倒成了最微末的细节。
两人背后跟着一群紫衣教众,腰系金带,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这随同护驾之众,却也不敢与主子太过接近。这两人走在一处,似乎自然而然的形成种令余人退避三舍的尊贵高绝。
平庄主快步迎上前,顺便轻扯看得出神的平若瑜一把,两人一齐抱拳施礼,道:“七煞圣君大人大驾光临,敝庄上下,均感荣幸万分。”江冽尘淡淡扫视一眼,对满厅彩带未予置评,道:“半年以前,自本座走后,一切安好?”听他声音,就如太久未曾开口,有些不会说话了一般。听过后还得细加寻思,方能辨明话意。也或是众人太过慌张,生怕有丁点表情动作不合他意,对他言语仅以听音为主。平庄主一等反应过来,当即答道:“有劳江大人挂怀,一切全依您吩咐进行。您可要再详加检阅?”江冽尘一摆手,道:“不必,你平庄主办事,本座信得过。贵庄招亲一事,现今如何?”
平庄主道:“那些不自量力的求亲者,已尽为在下俘获,关在牢中。没接着您指令,不敢贸然动作。”江冽尘颔首道:“很好。将人都带上来。”平庄主向木立在旁的家丁扬手喝道:“没听见大人吩咐?还不快去将人犯提上来!”
平若瑜听不惯两人一板一眼的讲话,满心好奇的走上前,道:“江大人,闻名已久,今日有缘一见,当真是幸会,幸会。”江冽尘冷哼一声,却不作答。平若瑜碰个钉子,也不气馁,便又转向一旁的凌霜烬,微笑道:“这位就是凌少爷,不愧为英雄出在少年,果然是一个可爱的孩子。”扇柄轻敲掌心,忽又伸过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
平庄主看得提心吊胆,只怕女儿无礼冒犯,喝道:“瑜儿,不得放肆!快回来!”平若瑜笑道:“咦,爹爹,你平日里总跟孩儿说,七煞圣君师徒是何等强横无敌,要我多效仿着些。难得相见,自然要多亲近亲近。”那凌霜烬自然就是一年多前给江冽尘带走的玄霜,眼神无半点波动,身子悄没声息的一晃,已从她手掌下脱将出来。冷冷的道:“阁下谬赞了,我是个杀人者,也从没指望过讨人喜欢。但有一点,我最讨厌别人拿我当小孩子看待。即使你便是新近出道的平盟主,也不例外。”
平若瑜讨个没趣,尴尬不已。气氛正僵持间,门外忽然传来阵喧闹。只见一位家丁手中执了串绳子,将一群人牵牲口般拖了进来,躬身报道:“禀庄主,牢中人犯,已尽数带到。听候庄主审问。”平庄主道:“知道了,你下去罢。”眼神不经意的一扫,望向那一群畏畏缩缩,战战兢兢的众人,脸上显出几分不屑。那正是多日前关在牢中的求亲者。衣衫较早前更为褴褛,满身肮脏,反比大街上的叫化子更狼狈几分。一件本以昂贵锦缎制就的衣衫,到此时已磨损得豁口四散,寻不出一块白净之地。面上还有不少相互做殴,带来的块块血迹淤青。
一进厅中,登时七嘴八舌的吵嚷起来。众人恼的是自遭擒以来,一直锁在黑漆漆的牢房中,主人家不闻不问。好不容易离开了牢房,不论情势何等逆转,总好过困在暗无天日之地,只等自生自灭。因此纷纷大发议论,有的是同伴间商讨,有的则是高声向平庄主喊话,质问他究竟想将自己怎样。另有些似不开窍之人,仍在异想天开,指望着“莫非是平小姐想通,愿意接见我们了?”这话自然多遭嗤之以鼻。怎地不想想,以众人此时这副尊容,又脏又臭,仿佛刚在猪圈里打过几个滚,没半分“人”的相貌。平小姐若是当真选婿,眼光能差到何种地步,才会在其中挑选出一个丈夫来?南宫雪混在人群之间,长发乱蓬蓬的披在身上,其中沾满牢房中的根根稻草。换了一身平庄主特意提供的破衣烂衫。涂满污泥的面上同是鼻青脸肿,这倒不是刻意作伪,而是拜数日前一顿棍刑所赐。这般走在街头,只怕立时就将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然而混在这一群底层囚犯之间,无形中竟透出种巧妙的和谐来。视线满怀畏惧,小心翼翼的朝四周打量,望见江冽尘与玄霜站在面前,心脏登时狂跳起来。略微埋下头,唯恐给他二人认了出来。这本是做贼心虚,但夹杂在一群心怀恐惧的犯人间,竟与旁人眼神不谋而合,融会得恰到好处。平庄主与平若瑜在旁,不敢对她过于关注。然而一眼扫过,这无非是一群差大不多的犯人,南宫雪站在何处,暂无法一眼认出。
众囚徒吵吵嚷嚷,就如大厅里平白飞入一群苍蝇。不单吵闹,更吵得人心中极为烦躁。江冽尘目光如电,迅速一扫,冷声喝道:“吵什么?安静!”这一声虽不甚响,其中隐含的威胁却是分毫毕现。众人在他气势压迫下,一个也不敢发出动静来了。何况七煞圣君之名,对这一群江湖人物,即是再孤陋寡闻之人,也必然是听闻已久。南宫雪悄悄抬起视线,偷瞧了一眼。见他目光周转,并未落在她身上。但不知怎地,总觉他正专盯着自己一人,一举一动,全给他看得一清二楚。这等候之时,厅中一片静寂,真比法场上等候行刑前更苦。偏生众人都不敢过多动弹,她此时要再躲藏,必然最为显眼。只好僵挺的站立着,极力摹仿旁人。
第三十六章(20)
江冽尘不知究竟有未看出异常,给玄霜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两人虽在一起仅待一年,彼此间却自有种默契,就如历来配合已久般。玄霜心领神会,点了点头,一步跨前,提高声音道:“奉我师父旨意,尔等一干江湖贼党,本应赶尽杀绝,以展本教威风,全师尊声势”那群囚犯个个面如死灰,慑于强权,不敢开口求饶,只得用眼神向他苦苦哀恳,恨不得将全家老小的哀求神色,一并掠来安在脸上。南宫雪从来不惯向人求饶,更学不出这等奴颜卑相。但她自怜身世,想到与师兄相恋,苦受煎熬。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最终却仍付诸黄粱一梦。莫非连上天也不愿看到两人走到一起,才造出这许许多多辛酸苦楚来折磨于她?而今为了师兄,注定要走上一条不归路,前途未卜。脸上自然而然的显出种悲悲戚戚的神情来。
玄霜不理众人,续道:“你们口中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师父从不稀罕。就连天帝大老爷,也不过是个欺软怕硬之徒。唯有实力强过了他,便不敢再谈什么因果报应,对我们讲仁善,我只能遗憾的给你说一句,行不通。但眼下正值用人之际,我师父可破格开恩。愿归降我教者,可从轻发落,从此为我教一脉。有肯降者,就请上前一步,不必理会旁人。或许他下一刻,便得成为刀下亡魂。”南宫雪往日与玄霜接触不多,但从李亦杰口中提起,却是个聪明机灵,纵有少许倔强,却不失可爱的孩子。面前这个谈及杀戮,面不改色的少年,实难相连。不由暗叹环境对人之易,竟如此显著。怪不得早前在华山学艺之时,师父曾三令五申,断断不可与魔教中人往来,久必深受其害,一脚踏上歪路,再欲转圜,也是为时已晚。那时她还是师父的乖徒弟,虽然不甚了解,仍是遵命照办,当时心里却还是大不以为然的。想到玄霜成了个杀人不眨眼的小魔头,又将重蹈暗夜殒昔日之覆辙,全怪自己当年没能及时阻止,又连累他堕入魔窟。一时之间,除了对自己的悔恨,对沈世韵竟也生出些愧疚。
江冽尘冷冷的道:“规矩一次说清,免得他们空抱幻想。到头来,再埋怨咱们不讲信用。”这句话一出,令人感到种阴嗖嗖的冷意。几个本已打算投降之人,当即也转了念头。
玄霜应道:“是。众位所知,本教近年初次崛起,虽在各地招兵买马,却也不是随意的杂碎均可混入。不具备相应实力之人,没有资格提条件。为此,所有投降之人,还得展开一场比武。说白了些,就是直截了当的厮杀。途中并无限制,也不须另分组别。待一声令下,便算开始。只要竭力杀光身边之人,同时还得提防着被旁人所杀。等约莫仅剩得二十余人上下,只要你还活着,就算过了第一关。不过其中另有一条规矩,须当事前讲明。别有人妄想投机取巧,混在里头东躲西藏,撑持到最后。纯为杜绝此类现象,各人每杀一人,都得砍下他的头颅,取来别在腰上。最后以此判定通过与否,再以人头数目,排定长幼辈分。诸位有何异议,现在就提了出来。别等到时再来缠夹不清。否则你就算能说出花来,也没人买你的帐。”
投降之议尚可考虑,然而众人听得这一条规矩,登时怨声载道,终于嚷了起来:“岂有此理!战场上尚且不斩降将。我们既已受降,为何还要再比那该死的武?”“是啊!若是如此,又何必叫我们投降?直接干上一架,岂不痛快?”“好不容易得胜,又得做你们一辈子的奴才,你当我们都是傻子?”
玄霜冷冷的道:“你们这一群鼠辈,说话给我注意一点。不愿降也成啊,你想顽抗到底,有把握活着走出这里?降者还有一半的可能存活,不肯降的,就地处决!不是嫌麻烦么?那就给你们一了百了。总而言之,我不管你们接受与否,肯不肯服气,这就是战场,就是现实!很抱歉规矩由我们定,你就非遵守不可。如果实在不愿,我另指给你一个方案,你上前来挑战,我就亲自陪你练练。只要赢了我一招半式,便可立即离开。凡本教教徒,此生不得滋扰。如何,哪一个人想来试试?给大伙儿开一个头,也算是你造福于人!”
等过许久,仍无一人敢上前挑战。凌霜烬有多恐怖,他们多多少少都听说过。与这群囚犯混战,说不定运气够好,撞上个弱些的对手,有望生还。但想挑战凌霜烬,还要在他手下取胜,那简直是想也不敢想之事。到时落败,只会死得更惨。如此一来,非议声渐渐小了下去。
玄霜冷冷一笑,似是这结果早在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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