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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第3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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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说辞。”南宫雪对这两人实是无可奈何,唯有任由着他们去。
上官耀华步步紧跟着平公子,到得房中,各将行李放下。四面环顾,见只得一间木榻,算不得如何宽敞。两人若是挤在一处,倒显狭窄。上官耀华顺手取出本书卷,做出灯下苦读之相,真正目的却是为熬夜寻些借口。目光固是落在书上,视线却时不时的朝平公子偷瞟,心里暗自得意,想道:“以往在福亲王府,日间积压下来的任务,哪一天不忙到深更半夜?便是连熬上个三两月,也自不妨。你要是想弄什么鬼,都别想瞒得过我。”然而平公子却是始终面色如常,不知出神想了会儿什么,便起身整理被褥,钻了进去。这一着却是大出上官耀华意料之外,皱眉道:“怎么,平公子,现今天还大亮着,你这么早便睡了?”
平公子道:“见笑,出门在外,比不得家中舒适。况且在下也无旁的事可做,不如早早歇息,好给他日养精蓄锐。兄弟当真卖力得紧,莫非是想考取新一任的状元公?”上官耀华道:“惭愧,以小弟之浅陋才学,如能当上状元,当真要令天下读书人释卷自尽。”至于功名利禄,不用多读便已有了。忽然灵机一动,道:“平兄满腹经纶,一见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人物。定然也懂得不少勤政之道,在下有几处见解不明,能否向你请教一二?”以他所计,两人关系越是生疏,彼此间有何异动,反倒不易察觉。不如先笼络了交情,或能探出些暗藏的秘密。讲论家国之事,最能引出政见,对他的了解便可进一步加深。是以方有此议。平公子一怔,道:“咦,山野平民,空有满腔大志,竟还有人愿来理睬?何况旁人尚还罢了,看兄弟这一副举止从容的气度,行止间有意无意流露出的豪迈,即知是朝中一位大官。我可不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上官耀华道:“也不知你是夸我,还是讽刺。只怕你看过我批复的公文,便要后悔这一句话。”平公子笑道:“是么,如此了得?改日有机会,定要开开眼界。咱们不过是随口闲谈,你不必将我所说无稽之言放在心上,那么咱们或可试试。在下多年不提笔杆子,倒要献丑了。”
上官耀华一听之下,正合心意,他若是当了真,趁机来谋求个一官半职,自己反倒不易下台,匆忙应合几句。随后两人一番天南地北的闲侃,上官耀华起初尚占优势,漫不经心地以话语引他,过不多久,只觉他言谈大出自己料想之外,竟是颇有见地。此时对他身份不由更添一层疑心。除敬佩之外,妒意更盛。
独自一人挨过漫漫长夜,最为难熬。谈说中时间流逝却是极快,仓促间已过夜半。平公子合上书卷,道:“时辰也不早了,咱两个早些睡罢。”上官耀华谈兴正浓,道:“不打紧,平常代我义父料理公务,从没正经睡过几次。第二日也并没怎么特别疲惫。”平公子道:“辛苦你了。你既不是天生的劳碌命,何苦如此勉强自己?好不容易摆脱了他管束,自当着意放松。放着清福不享的,是傻瓜。”上官耀华向属吃软不吃硬一流,刚与他言谈投机,不愿破坏了此中气氛。况且对他所言又无话可驳,笑了笑道:“不错,是个道理。”也跟着更衣上床,伸个懒腰,假意闭上双眼,装出副疲累不堪之象。然等烛火一灭,双眼猛然张大,静静望着面前的一片黑暗,心道:“要熬过一夜,不是难事。大不了便是换种姿势,让我更舒服些而已。”
事实可证,安逸享乐终究成不起大事。守着油灯,面前摊开一本书册,独坐到天明尚可实现,但要换了睡袍,灭去烛光,盖上棉被,以极舒服的姿势蜷缩在被窝中,即使心志再坚,仍然忍不住眼皮直打架,意识愈见模糊,最终不知几时,上下眼皮彻底搭在了一起,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因心里挂着事,睡梦中仍反复出现自己盯着那平公子的情形。一忽儿是他正在汤水中下毒,刚好给自己撞见,一心要去提醒南宫雪。一条走廊忽然变得无比漫长,总也走不到头,途中碰上不少形形色色的客人,始终也没见到南宫雪。梦中景象朦胧不清,最终连原本的意图也记不得了。不一会儿又梦到南宫雪给人擒去,对方给福亲王府寄了封信来,自己独自依言前往,那绑架者却由七煞魔头转为了平公子。只是此时他打扮得极是怪异,一张脸上涂红抹绿,说过几句,突然身形一闪,不见了踪影。自己刚想上前解救南宫雪,就见一把刀子捅入了心脏,刀柄正握在面前的南宫雪手中。
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再一睁眼,终于回到了现实。天光大亮,朝阳自窗外斜斜射入。上官耀华却没觉出半点暖意,想到昨夜枉自信誓旦旦,最终竟如此不争气,简直恨透了自己。视线一斜,见身旁床铺上空空如也,一时间如坠冰窟。不论那平公子有何险恶居心,现下都够他去做得个来回。还没等盘算出以何为惩,房门便推了开来,平公子笑吟吟的从房外走近。见到他一脸的愕然,有如见了鬼一般,笑道:“兄弟起来得早啊?昨晚睡得可好?”
上官耀华冷冷的道:“马马虎虎。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叫醒我?”平公子笑道:“我见兄弟睡得熟,不敢打搅啊。俗话都说,扰人清梦是罪过嘛!不过,你睡得如此之沉,更说明累得慌了。多休息些时,对你也不是坏事。”上官耀华道:“是我的事,不劳他人置喙。我可恨死了这睡得昏天黑地的毛病。下次别再假称什么为我着想,怎能因我之故,耽误大家行程?眼下是什么时辰了?”平公子道:“说起来,那是一点都不晚。只不过是你惯常熬夜,而我惯常早起而已。夏秋时节,天亮得早些。估计那位姑娘还未起身。”上官耀华冷哼一声,但不慎睡过了头,总是自身之失,多责旁人亦无意义。将这一次的闷亏忍了下来,心道:“你一朝好运,总不能次次如愿。今晚索性我效法前人‘锥刺股’之计,提早预备着一把匕首,再敢瞌睡,定不轻饶了自己。”
随后三人启程赶路,上官耀华全心留意着平公子,对南宫雪只草草应付,还是第一回觉着她废话如此之多,就差没直言呵斥,态度却已极是不耐。南宫雪觉出他冷淡,兴致再不及前时高昂,反以向平公子说笑的为多。上官耀华满心嫉恨尽化作愤怒,将全盘赌注都押在了事成之后。暗道:“阿雪,你等着瞧。等我找出了证据,便会叫你明白,连日来我是何等忍辱负重!”
是日晚间,上官耀华果然预备了一把匕首,刀尖与皮肉相抵。但再凶残之人,放着自身舒适,都不会轻起杀戮之念。上官耀华一颗心也全然软下,匕首竟不忍刺落。心中反抗之意吵嚷得再如何强烈,最终也抵不过困意的如潮汹涌。眼皮刚一合拢,立即坠入梦乡。第二天空落下满心怨恨,碍于平公子在旁,还得强充出笑脸来应付他。不由怀疑起自己中了迷香,但在房中仔细查看,未见半点残渣,气味也不见异常。所谓的迷香之说,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笑话,归根结底,还要属自己懒惰。
这样的日子颠来倒去,过了不知多久,每一天都无有任何异常,探查自然也无进展。上官耀华虽不愿承认,心里却都明白,这还在意料之中。想那平公子是何等人物,他有心布置,自然一切滴水不漏,怎能轻易给自己瞧出端倪来?要是只有这丁点水平,还怎配引自己如此重视?
俗话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月挂枝头,清辉漫撒。上官耀华双眼一张,便知时辰仍在半夜。抬手习惯性的向旁探去,又已空无一人。霎时一个激灵,翻身坐起,默默独坐半晌,未听到任何声响。犹如鬼使神差,没多考虑,当即披衣起身,缓步前行,一边留心着周遭动静。这房间是在二楼,瞥眼见到一旁敞开的窗子,怪不得月光格外明亮。凑过身子,向下张望,月色下的庭院遍览无遗。只见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的站在角落处。一个是身形矮小的紫衣人,另一人便是平公子。两人交头接耳,声音压得极低,却不知在说些什么,连一个字也听之不清。但想交谈正专,不会留心到外人偷窥。或许正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忍错过。只在脑中犹豫一瞬,好胜心占了上风,安全与否,暂时置之度外。当即转身下楼,每一步都放得极轻。
到了院中,有意背离月光而行,以免晃动的影子给人发觉。瞥见个隐蔽处,几乎四脚着地的爬了过去,一等身子全掩在树干背后,总算大松了口气。刚好听那紫衣人压低声音道:“公子爷,庄子里都安排妥当了,只等大鱼上钩。老爷打发小的来问一句,您这边可也是一切顺利?”
平公子笑道:“这还用说?本少爷是什么人?有我亲自出马,诸般难题迎刃而解,万事哪有不成之理?叫爹爹等我的好消息便是。你们这些人,手脚也给我利落些,沿途将那些杂碎都趁早料理掉,免得人多口杂,牵扯出多余是非。哎,任他们百般挣扎,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去,这就是实力的差距了。”他此时声音又尖又细,与日常说话的沉稳优雅大不相同。上官耀华耳中听着,暗暗称奇。
第三十六章(10)
那紫衣人道:“若此,小的便先恭喜公子爷了,预祝您为山庄、为教主立下一桩大功劳来。不过老爷有所不解,以双方武功差异,您直接将他们擒住,捆缚前来也不是不成,为何要多花气力?他们没疑心到公子身份罢?”平公子道:“多陪他们玩玩儿,增加些游戏的趣味性,反正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的。不过我瞧那小丫头是深信不疑,与我同住的那小子,他却是在疑心的,整日里盯着我,他也不嫌麻烦。从小到大,我还从没给人如此挤兑过,倒也新鲜。”那紫衣人道:“蝼蚁之辈,安敢冒犯天颜!那小子再敢放肆,可要小人来替您解决?”平公子道:“不,他虽然多事,我却觉得他可爱得很。你们不经我准许,谁敢动他一下,我打断他的狗腿!行了,爹要的人,我担保给他安全送到,你快些回去了,帮爹爹看着他的娇客,劝他尽早松口,识时务者为俊杰。今后如无要务,别动不动便来烦我。”那紫衣人道:“是。小的告辞。”
他刚一转身,上官耀华忽觉眼前猛地一刺,见那人衣袖上刻了个“血濡护印”的斗大标志,在月色下更显极恶。方才两人声音细微,虽已竖直耳朵,仍然只能听到些只言片语。但这短短一句,已足够他心惊肉跳。听平公子话中之意,果然是已备下一桩极大阴谋,如今正是要引着他们跳下去。等见到那人却是七煞圣君的部下,原来平公子真正有所勾结的却是这魔头。那么他想置两人于死地,也就毫不稀奇。唯一想不通之处,则是那人口中的“老爷”“公子”,平公子如是那“老爷”的儿子,那老者与七煞魔头却又是何关系?据他所知,七煞圣君虽然武功高强,势力广布,近年来投奔者不计其数。但真正得他承认的徒弟,却只有“凌霜烬”一人。
满心疑问尚未理清,忽见平公子脚跟一转,在地面轻轻一点,身子跃起,如同一道轻盈的弧线,从敞开的窗口一跃而入。这变故来得太快,上官耀华此时还站在院中,纵使立刻急奔上楼,也是来不及了。平公子何等精明,见他不在床上,定能猜出是在偷听自己说话。给他几句逼问,事情非穿帮不可。但在楼下耽搁越久,解释也越是不易,别给他等得不耐,自行下楼来寻。刚好抓个正着,万事皆休。强忍千万般尴尬,一边在脑中编造借口,硬着头皮上楼。每一步踩下,都如同踏在刀尖上,刺入心坎里。多走一阶,直如向地狱多迈出一阶。
好不容易将受刑般的一段梯阶爬完,还想做濒死挣扎,趁着黑灯瞎火,重新摸回床上去。不料刚一推门,眼前就是一片明晃晃的烛光耀眼,再想退出也已来不及了。平公子和衣躺在床上,双眼微眯。听得房门开阖声,才将眼皮撑开一线。一道看不出情绪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上官耀华强笑道:“唔平公子,怎地还没睡?”平公子微微一笑,道:“夜半醒转,见兄弟不在,料想是解手去了。外头环境陌生,只怕你回房后磕磕碰碰,特意给你留一盏灯。如今离天明还有几个时辰,尚有机会休息片刻,过来睡罢。”上官耀华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他做过数千种假设,就是没料到对方竟会有此一说。打死他也不信,平公子会当真以为他深更半夜不在房间,确实是去解手。这摆明了是给台阶下。但他为何如此大度?不将自己行踪逼问详实?此刻他再坚持一会儿,缴械投降的也就是自己了。
怀着满心疑问躺上床铺,压不住心中忐忑,这一回当真失了眠。直至天明,始终翻来覆去,没有一次睡着。起身时精力极差,哈欠连天。南宫雪在走廊中遇上两人,见他眼眶下已有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奇道:“阿华,昨晚休息得不好么?”上官耀华摆了摆手,含糊带过。
三人乘了一辆马车,到得街中闹市,忽有一阵香气远近扑鼻,透入车厢。平公子探头张望,道:“我瞧外头那煎饼很好,不如我去买上几个,路上充饥。”说着翻身下马,自行前去。上官耀华道:“劳烦你了。”待他刚一转身,立即掀开侧厢帘帐,探头张望。见他在饼摊前驻足,并未与旁人多作交谈,心中暗奇,目光一转,见南宫雪一双妙目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沉吟道:“阿雪,你不觉得那位平公子——很是古怪么?”
话一出口,就见南宫雪脸色一沉,道:“你是怎么回事?我倒觉着平公子再如何古怪,也及不上你。这副鬼头鬼脑的模样,岂称得男子汉、大丈夫所当为?初时是他代咱们解围,才智学识又处处胜于你,你觉着有了压力,是他抢了你的风头,因此便要拼命开罪他是么?听你说话阴阳怪气,连我都要为你脸红。”
上官耀华不悦道:“怎么,你当真相信他的片面之词?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什么家世、背景都是一概不知,他对你坦白过没有?当年七煞魔头随你与李盟主同行,外表是不是也似一片真诚,结果却又如何?我不知这平公子有什么好,怎能就将你迷晕了头?我哼,我曾亲眼看到他与血煞教徒勾肩搭背,难道还是我冤枉了他?”南宫雪道:“人既在江湖立足,不论他乐意与否,总会有些利益之交,却与他自身作风无关。只要他肯帮助我们,待我们好,也就够了。我们又哪有资格,去干涉他同什么人讲话,乃至于结交什么朋友?”
上官耀华吞了一口气,道:“他所扮演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秉承父命,出来做生意的富家公子,是不是?怎么我却觉着,他的随意举手投足间,都是藏着功夫的呢?我对武道没研究,以你的精准眼光看来,他到底是不是个练家子?”南宫雪冷冷的道:“抱歉得很,我却是没瞧出丝毫异状。假如看人一起始就带了偏见,自然处处是弊端。你既然没研究,怎敢妄加置评?退一步讲,就算他真学过武又如何?当今世家子弟,哪一户不授后人武艺?如你这般,草草练过几招三脚猫的功夫,那也不过是实力强弱的差别罢了。”
上官耀华实已恼火万丈,既为南宫雪见事不明,又为平公子奸计得逞,气冲冲的道:“你你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简直是不可理喻!怪不得李亦杰受不了你,任何一个有几分傲气,几分自尊的正常人都受不了。我瞧你是好心过了头,简直便是愚昧。旁人妄想当世间至尊,你就妄想当救世主,两者有何差别?既然你这么欣赏平公子,不如就嫁给他,跟着他过活去啊!我给你担保,不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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