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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第3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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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顺着信中所指,最终果然寻到一处山洞,拨开掩映在前的杂草,逐一钻入。途中分外警惕,生怕再见着几根残缺手指。程嘉璇对南宫雪安危漠不关心,就怕再给了他们话柄咒骂江冽尘,疼得可是自己的心。本来几人并不欢迎她,但一来顾无闲暇,没心思同她深究;二来体谅她刚生过一场大病,不便拿太重的话来骂她。说到底,还是沾了伤病的光。幸喜这一程安然无恙,路上除地面坑坑洼洼,凹凸不平,便是转角处多了些碎石块,始终没出现众人忧心之象,或是七煞圣君也玩腻了老花样。走到山洞尽处,只见墙上吊着个骷髅头,除此之外,空空荡荡。四人几乎以为是受了蒙骗,刚想掉头就走,李亦杰忽地凌空一指,将骷髅头击得粉碎,脚跟一挪,将其中飘飘忽忽下落的信正抄在手中,展开来瞧,另三人也都凑上前,几颗脑袋并在了一处。

信中大意说道:“李亦杰,老朋友,别来无恙?很遗憾,你又迟到了。本座生平最讨厌等人,因此对于不守时的访客,都要他懂得教训。如今我还不能拿你怎样,吃亏的是你师妹。你晚来一天,我就要她多吃些零碎苦头,黄泉路上相见,叫你们也认不得对方,别怪她怨恨你。相信你应该知道,本座一向言出必行,何况是对于仇家的报复?昨日之因,必有今日之果,你们一个都逃不掉惩罚。看着同伴接二连三的倒下,热血淋满你的周身,洗净污秽,那是何等辛酸,又是神圣的体验?人这一生,又能有几次这样的机会?好生珍惜着,记着是本座令你有幸品尝!话说回来,反正这样的女人随处可见,再找一个当玩物就是,或许你以为,我威胁不了你?不过你李大人是鼎鼎有名的武林盟主,一举一动,皆为众人表率,想必不会做如此始乱终弃的薄情郎。虽说我是不好女色这一口,但到了市井间,要寻几个贪财好色的**,还愁报不上数?大概还能有个挑拣余地。不过,反正你这么爱她,心胸既能包容万物,哪还在乎,她是不是完璧?嗯?你说呢,咱们伟大的李盟主?

第三十五章(7)

又及:你担心么?心疼了没有?一切是你咎由自取,正好让你得知,本座当初是何种心情!你们逼我害死自己兄弟,此仇不报,本座誓不为人。说不定我还会叫你亲手杀了你的女人,以保全其余人性命,不知你又作何选择?李盟主是永远不会牺牲黎民百姓的罢?这出戏要如何开场,真令人迫不及待。当然,说不定我会念在往日的交情份上,让她少受些苦,或是留你们一具全尸合葬,二者择一,你看中哪一个呢?我先告诉你,一切还要看我的心情如何,又或是你的女人听不听话,否则我随时会翻脸。你就尽管在这担惊受怕之中,过好你余下不多的每一天罢。全局掌控在本座手中,你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已。如今我腻了,差不多到了弃子之时。行了,你讨厌听我说话,想必也没什么兴趣来看我的信。再会了,我相信你定会赴约,替南宫雪招呼你。”末尾署名“天下第一尊王、七煞圣君敬上”

李亦杰大怒,狠狠将信揉成一团,甩在地上,一脚踢开,出拳狠狠砸上墙壁,震得灰尘簌簌而落,咬牙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他给我指明路径,又有意拖延,正是想叫我迟到,好以此作为虐待雪儿的借口。我曾说过,这魔头胆敢动她一根毫毛,我绝不会放过他!如今又怎是仅此而已?看他写的这些,令人直欲作呕!无论如何,敢碰雪儿一下,我剁了他的手!什么叫逼他害死自己兄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是认准了暗夜殒一事不放,那那又与我何干?他这个杀人凶手我从没见过,有人脸皮厚过城墙,贼喊捉贼竟到这般地步!”愤恨下又迁怒于原翼,指尖颤抖着指向他,嘶声道:“现在你还要不要说,他是怎样易于沟通?”

原翼苦笑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跟他比武,一决高下而已。**高手,同样是高手。不过据此看来,他至少是极重兄弟情谊”李亦杰怒道:“重他见了鬼的重情重义!都他娘的是虚情假意!”

另一边程嘉璇全然与三人脱节,自顾自将地上纸团拾起,捧在胸前,爱不释手,喜道:“这是他的手迹,我要贴身收藏!”陆黔满心烦躁,挥手将纸团打落,在地上滚得几滚,背面竟显出些花纹来。原翼瞥得一眼,顺手拾起,上端果然是一长串线条,就如方才在府中所见相类,而图形汇聚到左端某处,便半途而止,从中辨不出分毫线索,任谁都能看出这不过是残缺不全的零星一角。陆黔低声道:“只怕七煞魔头的用意,正是跟李兄长久拖延下去,时不时送半幅地图来,吊足他胃口,或许还会附带些等他集齐了全套,雪儿恐怕也就彻底完了。这就像逗弄蟋蟀差不多”说话时声音虽轻,但在李亦杰这伤心人听来,耳力极灵,立时激得一跃而起,喝道:“绝不能由着他为所欲为!你要报复,我可以奉陪!这样为难一个女孩子,算什么东西!原公子,你不是自称人脉最为广阔,任何情报都逃不脱你耳目的么?怎就查不出雪儿下落?我再不想被动地等他的地图,想到那些个鬼画符,都是以雪儿的滴滴鲜血换来的,我我的心都在流血!”

原翼道:“实在抱歉,李盟主,不是我不肯出手相助,当真是无能为力。换做旁人,或许我还有法应付。但七煞圣君实在没有胜他的把握,帮不上你。”李亦杰急道:“路是人走出来的,还没有试过,你怎知道不成?如此畏首畏尾,你还是不是我认得的原翼公子?假如是为了”原翼道:“我不是出家人,却也从来不打诳语。在我看来,与其给人无谓的希望,还不如教他尽早认清现实的为好。我绝不是不肯救雪儿,更不会因为她做不成我的夫人,就怀恨在心,见死不救。只是我曾同七煞圣君交过几次手,第一次他身受重伤,又未练成七煞真诀,我占了两重优势,才勉强与他打了个平手。那时的我,初涉江湖,年少气盛,正是这一战,才让我真正懂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使在四大家族之外,也有不少隐藏的高手,我们再也不应自满于坐井观天。而今,那两种弱点都已经消失了,别说胜算,就连扛得过几招,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别让仇恨扼杀了你的清醒,他的武功确然极强,敢称世间第一,并非狂言虚妄。贸然动手,咱们只能处在不利一方”

李亦杰一摆手,道:“不必多言,反正你说来说去,尽是在找借口。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语,听多了也没有什么意思。你们都害怕七煞魔头,我偏偏不怕,就要去寻他决一死战!”原翼强将他拉住,道:“你这样去,同送死又有什么分别?你死了不打紧,雪儿嫁给我,一样可以得到幸福,但那些信仰武林盟主为神圣救世主的人又怎么办?你要让他们的信念,全部都垮掉么?即使牺牲,也不该做无谓的牺牲。方才我只说世间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却没说天下也该奉他为尊!真要说能够打败他的人,一时半会,也不是找不出来”

李亦杰犹如在黑暗中踟蹰已久,骤然看到了一缕光亮,忙道:“当真?只要他能为天下人除此大害不不,往后我再也不讲这些空言,只要他能助我救回雪儿,便将这武林盟主的位子让给他,又有何妨?”原翼苦笑道:“他不求名,不求利咳,李兄,话说到这份儿上,你该想到了罢?我是四大家族的后人,家父早已避居世外,然而他的武功,在数十年前称霸江湖,也不是难事,看我尚且如此,他更是十倍百倍的远胜于我,想来还不致落败。再加上平、夏、柳三家的几位叔叔伯伯,克敌取胜绰绰有余”李亦杰此时尽为狂喜淹没,全没留意到原翼面上全无笑意,抚掌道:“是了,我怎就没想到?只要令尊同几位世叔伯肯出手,那七煞魔头就只剩下抱头鼠窜的份儿了!他的武功练到再如何厉害,终究也逃不过年岁所限。后生小子,安敢在前辈面前妄加卖弄?”说着自行比划起来,就如江冽尘已给他制服,正跪地听候发落一般。

原翼苦笑道:“李兄,你想的太天真了。这世间就是如此,肯出头的武功不济,能胜过他的又不愿揽上这个担子。你不知家父的脾气,教导我的从来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那也是他自己的人生信条。我正是不满他这点冷酷无情,在他身边,就像待在一个寒冷的冰窖里,实在令我难以忍受,这才独自出外闯荡。只要是他不喜欢,管你是武林盟主,是皇帝王爷,哪怕是天王老子阎王爷,他也照旧不理。对我这个亲生儿子,他都可以不闻不问,哪怕死在外面,在他心里,不过是冠以‘家族败类’之名。何况是帮一个外人”李亦杰脱口道:“雪儿不是外人!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陆黔也帮腔道:“不错,你且先这么哄骗着伯父,再缓慢延迟婚事。反正感情不能勉强,将来就算给他得知真相,也不敢棒打鸳鸯,岂不就成全了一对新人?事后你再向他解释就是。要是担心一个人讲不下,我们都来帮你。”李亦杰涩然一笑,道:“不是的,你误会我了。伯父是咱们的大恩人,怎能随意哄骗?既然原兄始终爱慕雪儿,不如就由你来娶她。作为未婚妻子,未来的媳妇,怎样也算不上外人了罢?”

陆黔插话道:“雪儿不是一件随意施舍的东西,她会笑会动,会思想。在她心里,一早就认定了你,谁都改变不了。难道到得此时,你仍想不负责任,还要始乱终弃,伤她的心?”原翼则道:“你们实在不了解家父的性子。在他看来,儿媳妇将来要给家族传宗接代,最是要紧,可得让他亲自挑选,否则就算是子女自行看中,也得层层通报,再由他参考认可,才算真正通过。即使不算门当户对,至少也得配进我原家的门。他多年隐居世外,恐怕连七煞圣君这一号人物都没听说过。假如让他知道,自己的儿媳妇给一个‘名不见经传’之人掳去,要胁旁人,怕是心中印象一落千丈,再也不可能同意这桩亲事了。顺理成章,相助救人一事也成空谈。不仅如此,我离家出走,在他看来更是大逆不道,现在怕是仍记着我的仇。不念亲情,难得回家一趟,竟还是为一个女人求助。勿说旁的叔伯母在场,连我自己也觉着说不过去。因此我劝你,最好还是趁早打消了这念头。”

陆黔与程嘉璇听他娓娓道来,头头是道,几乎将所有出路统统堵死,确是再拿不出一个主意来,都是一脸同情地看向李亦杰,只想劝他节哀顺变,另觅它途。李亦杰此时却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闻得阻力愈多,勉力一试的心意却愈加坚决,毅然道:“不,自甘放弃,绝不是我的惯例。即使山岩阻道,我也非要在其中开出一条路来,未尽到十成努力,没资格轻言退缩!假如四大家族的所在不能给外人得知,尽管蒙起我的双眼便是。我相信伯父既然同样是人,就该有人的感情,最多不过是略有些顽固罢了。任他再如何不通情理,经不住我苦苦哀求,将与雪儿一路走来的经历向他如实相告,料来金城所致,金石为开!况且你离家日久,与令尊大人的矛盾只会逐渐激化,长久僵持下去,不是了局。世上只有不肯过的桥,没有解不开的心结。趁此机会,和解了双方关系,从此得享天伦慈孝之乐,岂非更是乐事一桩?我有这个信心!原公子,难道你还没有这份勇气么?”

原翼苦笑道:“实在说不过你,天底下大概只有你李兄有这份本事,分明是为着自家情事,却假托为我成全父子慈孝也罢,这些大义凛然之言,待你留到他面前去说。我原翼自小桀骜不驯,凡事随心而行,在家族中就是出了名的,为了朋友,为何不能两肋插刀?只不过你有把握,便是口才再好我也没有那份信心。”

第三十五章(8)

如此,原家庄一行,糊里糊涂地就算敲定了下来。最终商定人多眼杂,避居多年的世外高人也不会喜见外人蜂拥而至,吵闹不休,破坏庄中清静,是以由原翼带同李亦杰单独前往,陆黔与程嘉璇则留在宫中,一边继续打探消息,同时伺机行事。对这两人的托付,实难令人放心,临行前几句交待,也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南宫雪一边的情况,更是众人难以料想得到。这些日子,江冽尘带着她四处游走,似无既定路线,有时甚而大兜圈子。南宫雪每想寻出其中规律,总不可得。距京城日远,心中的焦急一天胜似一天,然而对于江冽尘的打算,却已积聚了些模糊论断。这天两人暂在一座破庙中歇脚,南宫雪背靠着身后廊柱,手足均未捆缚,连穴道也未封起一处。但连日以来,早已学得乖了。江冽尘表面看来对她毫不挂心,实则每时每刻,盯得比谁都紧,只要她稍有异动,都避不过他掌握。既然逃不出去,倒不如以静制动。此时她没什么心思再来使疑兵之计,当真是身心俱疲,懒洋洋地不愿再多动弹。不管事况到何等境地,她始终存有信念,相信李亦杰定会来救自己,无非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时日越久,正说明他准备得更充分,而非卤莽行事,那还不如养精蓄锐,趁这空闲,多积聚些体力,到时才不致拖了他们的后腿。借此机会,说不定还能了解得他更多些,找出暗藏弱点,好为日后一决死战埋下先机。她固是胸有成竹,与之相比,别看江冽尘每日里若无其事,对她说不了几句话,也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倨傲神气,深心里却不信他不紧张。单就他每给李亦杰写信,都要经几次重绘,方觉满意,足可小见一二。想他自负强胜无敌,在自己眼里,也不过可怜可悲而已。忍不住嗤之以鼻。一不留神,“哼”的一声便从鼻端逸出。

江冽尘此时正是在设计一副新地图,毛笔反复圈划几次,总画不出满意的图形来,正值烦躁,忽听她这一声冷哼,从中自不难分辨出深深不屑。缓慢吸一口气,维持住自身气势,冷冷道:“你想说什么?”

南宫雪身子略微前倾,冷笑道:“说你很可笑啊,你还觉不出来么?果然是没半分自知之明!你不觉得,照你如今这般,每给我师兄去一封信,就要慌忙带着我转移阵地,十足像个坐立不安的过街老鼠?这又是何必呢?既然如此怕他,为何偏就不肯安分,还要一再去招惹他?”

江冽尘最听不惯旁人贬低他武艺,一等她话音刚落,立即接口道:“谁说我怕了他?本座是想,上次望阳坡的教训,定能让他记忆犹新。开过这个先例,他这几天定要提心吊胆,认定了我会时常虐待你。为此寝食不安,对战力大大有损。以这种状态来面对敌人,只能加速注定的败局。到时就让你亲眼看看,你眼里的救星,所有人眼中的英雄,在本座面前,是如何的不堪一击,跪地求饶!而我绝不会怜悯。”

南宫雪道:“师兄临敌,无论差距如何,定会血战到底,却不可能向任何人求饶!既然你根本不了解他,就不要胡乱诋毁他的声名!夸口话说得越满,越能衬出你的心虚,你不知道么?假如想向世人证明,你胜得过他,就该以真正的武功,堂堂正正将对手打败。正因你自知不敌,这才暗地里弄这种卑鄙手段,想让他因我而分心。这等明行耍赖,便是给你侥幸赢个一招半式,也是胜之不武!”

江冽尘道:“求不求饶,只怕到时候由不得他!哼,臭丫头,你懂得什么?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些他苦心收集的地图,全是假的。等他终于集齐,就会发现自己连转了不少复杂路线,最终依旧回到起点!一败涂地,你说他当时,会不会气得脸都绿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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