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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第3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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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迟。”李亦杰也不由满脸愕然,不解这出戏码怎会变得如此出乎寻常。

陆黔不再理会,转过手指,朝着地上如一条虫般蠕动的蒙面人,颇具气势的一挥鞭,大声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陆黔定会一直守着雪儿,谁也别想在我面前,动她一根手指头!七煞狗贼不过是老子的手下败将,再敢猖狂,休怪我不客气。滚!”那人连声道:“多谢大侠!”一面连滚带爬的跑了。

陆黔拍了拍掌,笑道:“好!”李亦杰一头雾水,低声道:“陆贤兄,你究竟唱得是哪一出?”陆黔笑道:“休想瞒得过我。雪儿本就对你旧情未歇,只是觉得你太过冷落了她,才跟你闹闹小脾气。这回要是让你为她受伤,她定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还有我的什么事?”李亦杰急道:“但这一场,分明只有一个人的戏份”陆黔冷笑道:“死脑筋!规矩是由人定的,也可由人来改。你想,假如你身受重伤,无法再战,那人就可迅速调整,再来杀害雪儿。唯有如我这般,才算真正救了你们两个,帮到了实处”李亦杰道:“既然同样是英雄,为何不可由我来做?当时玄霜提起,可没说有这个枝节”

两人正顾自争辩得不可开交,身后忽然响起稀稀落落的一阵掌声。同感不妙,只见南宫雪冷笑着走上前来,道:“戏唱完了没有?”眼中全无得脱大难的感激,满满的尽是一片嘲讽。

第三十四章(24)

陆黔大摇大摆的上前邀功,道:“雪儿,那小子不自量力,竟然想害你,都给我摆平了,打得他落花流水,再也不敢来找麻烦了!”其实他说话越多,只为分散注意,好掩饰方才数语之失。南宫雪冷笑道:“唱啊!继续唱。我是不是应该跪在地上,给你磕几个响头,以报答你大恩大德?”陆黔笑道:“这个倒也不必。你若是真想报答我,不如——以身相许便了。”李亦杰与南宫雪相处日久,了解她秉性,知道凡事若给她发一顿脾气,虽说当场不免给骂得狗血淋头,但必定很快便能消气。最怕的是笑里藏刀,连忙推开陆黔,还想再做一番解释,至少也不该越描越黑,低声道:“雪儿,刚才那人”

南宫雪接口道:“是一早就与你们串通好的。嗯,我都知道。”

李亦杰一惊,道:“不不是的”南宫雪冷笑道:“刚才那副情势,连三岁小孩都看得出来。就连台词,也是说书唱段里讲烂了的,你们也敢拿出来献丑?少来贻笑大方了!”陆黔见风使舵,忙道:“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也向你证明,不论何时何地,我们都会随时保护你。”南宫雪道:“我几时说过害怕七煞魔头?还不劳你们特来多此一举。我南宫雪何德何能,担得起两位大人物的爱,值得你们保护?之所以嫁给原公子,只为过一份平静的生活,我不想再看到你们掀起任何风浪。你们两个,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陆黔有意争辩,李亦杰所虑却是更远。万一南宫雪认准刺客一事必是他二人玩弄的阴谋,日后再见着杀身之祸,也不知躲避,说不定就真撞上了江冽尘派出的杀手。那就是这计策害苦了她。忙道:“雪儿,对不起了。我向你担保,今日之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你——我们不在你身边,你还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先给南宫雪讲清此中关节,或能让她日后懂得提防。不愿再听她冷言冷语,忙拉着陆黔去了。

此日之后,又经数日,这天南宫雪正在卧房,斜倚窗边,翻看着一本诗经,阳光洒在书页上,熠熠生辉,似是将每个字都踱上了一层金漆。光线映着眼皮,倍感温暖。本来极是轻闲惬意的一个午后,忽有一枚花瓣从窗外飘了进来,正夹在书页间。南宫雪心中疑虑,探头张望,四下里却是空无一人。终于拈起了书页间的花瓣,指间充满一片柔软的触感,一阵清香入鼻,沁入肺腑,更令人浑身舒适。心里暗笑自己多疑,世上虽说是不太平不假,但自己只是个与世无争的女孩子,又哪来铺天盖地的杀机?或许仅是树上一片花瓣无意间给风吹打下来罢了。

正想随手抛开,不做理会,忽然又有几片花瓣飘飘悠悠的撒了下来,这回不仅落在书页上,连她的头发上,肩头上,衣摆上,都挂上了数不清的花瓣。探头外望,一大团花瓣扑面而来,直如天空中下起花瓣雨一般,另有种无止无休的劲头。好不容易不见异常,就见陆黔坐在院外的一棵大树枝丫上,手里把玩着一片花瓣。显然刚才一番异象,全是给他造出来的。真说不清是该失望,还是应觉恼怒。仰头叫道:“你这是干什么?”

陆黔笑道:“漂亮么?我记得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这可是我煞费苦心才想出来的。不比上次那一招老套的英雄救美。雪儿,我爱你,嫁给我罢。”南宫雪额角隐隐有青筋跳动,忽觉这满地的花瓣十分眼熟,脑中瞬间闪过一个不祥预感,翻身跳出了窗子。陆黔大喜,也跟着从树上跳下,就等着与南宫雪相拥而泣。

不料南宫雪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向后院花圃奔去。陆黔起初不明就里,一路跟随,等看到遍地的残枝败叶,才想起南宫雪照顾这个花园极其用心,几乎每天都按时来浇水,是将那一株株色彩各异的小花都当作了宝贝。自己为讨她欢心,特地将每一株叶尖的花瓣如数摘下,就为制造那一场“花瓣雨”。这一来却是反而触及她的忌讳,马屁拍到马脚上。还没等她阴沉着脸,杀气腾腾的转过身,连忙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撒丫子溜了。只留下南宫雪站在原地,对着他背影一会儿挥拳头,一会儿惋惜花卉。

种种计策围绕着南宫雪,争先恐后,一欲亮相。也不知给她制造了多少“惊喜”,又引发多少麻烦。南宫雪的态度也从起初的反感已极,逐渐怀有少许期待,想瞧瞧这两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但表面却始终不肯松口,每次都是一顿斥骂了事,偏这二人都有锲而不舍精神,越挫越勇,南宫雪也实是无可奈何。

这天李亦杰与陆黔照常到府中拜访,一到院中各自站定,李亦杰道:“这儿院子大,刚好我新练了一套剑法,请二位品评品评。”南宫雪心道:“谎话越编越低劣了,你在骗谁玩儿哪?宫里的练武场还不比我家院子大得多?有必要在我面前卖弄?哼,你越是想争台面,我就偏不给你这个面子。”淡淡的道:“两位自去练罢,我瞧不得刀光剑影。只要别再将花圃弄得一塌糊涂,我就谢天谢地了。”

李亦杰长剑拔出一半,听南宫雪示意要走,一时间慌了神,愣在当场,手足无措。陆黔笑嘻嘻的拉住南宫雪,道:“怎么着,百密一疏了罢?你是华山派的南宫女侠啊,见不得刀光剑影?现在你可不是在假扮那个大家闺秀夏笙循。”南宫雪脸上一红,原来装扮另一个人久了,竟连言语习惯都会不知不觉地靠拢,即使那人本来并不存在。强辩道:“我爱扮谁,那是我的自由,轮不到你们干涉。”

陆黔笑道:“好,好。不过这套剑法,别人可以不看,你却是非看不可,因为那正是李兄特意为你而创,为你而练。你要是再忽视不顾,就枉费他一番苦心。”南宫雪冷笑道:“不过是好武成痴,哪儿这许多讲究?总不成是要以武逼嫁罢?”李亦杰抓了抓头皮,支支吾吾。南宫雪忽然提高声音道:“喂,你到底练是不练?再空摆架势,我就走了。”

李亦杰忙道:“好,好,你别急,别急。”将长剑完全抽出,横在眼前,注视着剑锋上反射出的寒光。一声清啸,猛然挥出。剑尖圈转如意,起收极是灵动自如。然而单凭剑法,倒也瞧不出什么格外稀奇。南宫雪早已习惯了二人的故弄玄虚,对于更多一次,也不放在心上。但总难免有些失望,本来她还极为好奇,究竟怎样的剑法才适宜称作“为她而创”。看来对李亦杰寄予期望,还不如对一头琢磨着上树的母猪,一只打算下蛋的公鸡寄予期望,来得实际许多。

李亦杰身形四蹿,却始终不离院中那一棵大树,不等舞得几式,腾起的剑气已将外围一层树叶齐整扫落。李亦杰提剑疾削,使空中落叶又以某一特定排布下落。南宫雪起初还没看出这些古怪,见到树下铺了厚厚一层树叶,七零八落,恼道:“他这是在干什么?拿我的院子又当成什么?剑法归他卖弄,一地树叶却要我来清扫?”说着便要去寻笤帚。陆黔忙拉住她,道:“不忙,李兄的一片心意,可全藏在这些树叶里。现在他还没练完哪,到时你再去瞧瞧成果,说不定就舍不得扫掉了。”南宫雪怒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知道什么?”陆黔看着她轻嗔薄怒,眉眼间虽比不上沈世韵那般惊世绝艳的妩媚,却也不失一份清雅的美丽。险些脱口而出“我来做你的当家的。”但左思右想,今日来此,是帮李亦杰的忙。这句话出口不打紧,只怕气得她当场掉头就走。那么事后李亦杰真正的心血,她也都无缘得见了。于是赔笑着接过扫帚,好声好气的劝道:“完事以后,我来帮你打扫。你只要好好看着就成。”南宫雪轻哼一声,真不知他这黄鼠狼平白无故,究竟在献什么假好心。

陆黔百般拖延,终于使得李亦杰一套剑法顺利舞毕,地面积下更多的树叶。奇得是当中各有间隔,看去像些奇形怪状的图形。

陆黔道:“行了,咱们去瞧瞧。”南宫雪根本连脚步也不愿挪动,没好气道:“瞧什么了?不就是一堆树叶?难道当中还能开出花来?”

陆黔笑道:“这一次你可猜错了。里头虽没有花,却有比花更珍贵的东西,过来。”牵着她的手,走到那一堆树叶前。道:“仔细的看,动用你全部的想象。不要将它当作一堆树叶,用你的心来体会。”南宫雪听他说得越是玄乎,心里便越觉不屑。勉强探头朝最右端望去,只觉那形状依稀像个汉字,与她的名字相称,是个“雪”字。而第二个字,不仅易辨,而且好猜,是个“儿”字。接着依次是“生日快乐,我爱你”七字。

南宫雪微觉讶异,道:“你你还记得我的生日?”在江湖闯荡多年,途中屡遭困厄,连自己都忘了个一干二净。经他提醒,才记起今天确是自己的生辰。李亦杰动容道:“当然记得了,因为这个日子,是在我一生当中,第二个最重要的日子。就连你面壁思过的六年,我也从未忘记。我会自己在房中摆设宴席,自斟自饮,祝你永远快乐幸福。”南宫雪默然不语,想到从前在华山,一众师兄弟都将这一天当作讨好她的良机。因为唯有生日礼物,才可以光明正大的送,而不必给人怀疑是另有居心。但在那许多堆成小山的礼物当中,唯一能引起她期待的,只有李亦杰的礼物。李亦杰倒也很宠着她,几乎每年,都能给她一个出其不意的惊喜。但自从下山那日起,这个历年的传统便就此中断。李亦杰那个故事中,有一句话说对了,寻找断魂泪的这一行,确然是他们感情的葬礼。

第三十四章(25)

李亦杰不知她正沉浸在回忆之中,看她眼中似乎显出几分柔和的光芒,连忙趁热打铁,道:“喜欢么,雪儿?这是我为了你的生日,特地练就的剑法,就叫它做‘慕雪剑法’,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要以无形剑气将这些树叶摆成特定形状,可实在是一件苦差事。但不论如何,总算还是给我练成了。本来,这句祝福是该写在纸上,送来给你。但你知道,我不大会写字。假如请人代笔,又难免显得心意不诚。是陆贤兄说,用这特定的树叶来写字,别人就不会再来笑话你的字丑。可是可是在我看来,仍然是很丑,总之,只要雪儿你能明白,我已经是尽了全力的就好。当能体会,我对你的一片赤诚。以后,我答应你,我定会努力练武念书,文武并进,做一位名副其实的武林盟主。”

南宫雪望着树叶,依旧不语。陆黔早已按耐不住,笑道:“雪儿,你知道李兄懒惰。他为这套剑法,也实在是起早贪黑,不眠不休了。这份心意,你要是还不感动,简直连我这个局外人都要感动了。”另一边李亦杰也正满怀期待的看着她,渴望能从她口中得到肯定的回答。

南宫雪终于抬眼望向李亦杰,淡淡的道:“不错,多谢你了。但是感动归感动,并不代表我就要为报恩而嫁给你。”李亦杰的笑容瞬间垮下,随即强作欢颜,道:“我只是——想给你一个简单的生日祝福,仅此而已。”南宫雪道:“好,你的礼物,我已经收到了。两位是否可以离开了呢?”陆黔皱眉道:“你当真如此无情?李兄为了你,如此低声下气,你竟然连请我们进去坐坐都不肯?”南宫雪道:“原公子不在,我本就不该擅自招待男宾。既为女子,就应恪守妇道。”陆黔冷笑道:“妇道,是守在心里的,不是表面上强充来的。”南宫雪道:“多谢你提醒。我却是觉得,李大人身为武林盟主,你也是朝廷命官,两人应该多花些心思,为百姓办事,为民间谋福,而不必将心思都花在这些讨我欢心的细枝末节上。”

李亦杰道:“只有你感到开心,我才有信念去做一切的事。否则你的影子,总在我面前打转。”南宫雪不置可否,道:“是你心思不专,怎怨得着我?陆大人,别忘了你答应过的事。那些树叶,都扫掉了罢。世上有许多事,一旦错过,便是永远的错过了。凭借人力,永远都不可能再挽回。”

李亦杰急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一时失意总难免,如今我甘愿为自己当初的错付出十倍,乃至于百倍的代价。只是我不愿错过你。”说着急忙奔出。正是这一脚,同时带起一阵强风。南宫雪还没答话,地上的树叶就有少许被风卷起。稍后即使重新落地,也早已彻底毁了排布规律。南宫雪怔怔看着,许久才道:“一切都是天意。瞧,你给我的爱,正是如此肤浅,风一吹,就已彻底消散,又来同我谈什么永恒呢?”说着头也不回的进了府。李亦杰木立在原地,喃喃道:“难道果真都是天意?我与雪儿,是注定无法结合?”

陆黔道:“别丧气,我才不信什么天意。值得相信的,唯有我们自己,人定胜天!她说树叶垒起的堡垒易于消散,你就给她一个足以长久保留的,看她还有什么话说?不过,雪儿的确是变了”她待自己冷漠,早已是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但如今对李亦杰,竟也能如此漠不关心,竟隐约有种极为残忍之感。要在往常,情敌失利,他自是要大肆庆贺一番。

日复一日,这天竟已到了大婚前夕。南宫雪正在房中试穿嫁衣,内穿红绢衫,外套绣花红袍,颈套项圈天官锁,胸挂碧玻镜,肩披霞帔,肩上挎子孙袋,手臂缠“定手银”,下身着红裙、红裤、红缎绣花鞋。揽镜自照,端的是千娇百媚,却唯独是眉眼间少了几分欢喜。一声悠悠叹息,在桌边坐下,缓缓描眉,将脸上一层胭脂更加重了些,以掩憔悴。正染着红唇,忽在铜镜中看到一个身影,站在背后,静静看着自己,外观极是落寞。

南宫雪轻叹一声,转过身,道:“你又来干么?”此时话里的排斥已不如前几次强烈,甚至隐隐透出些期望来。

李亦杰看着面前的她,美丽得光彩照人,竟令自己有些不敢直视。讷讷道:“明日你便要正式嫁与原公子为妻。今晚,我是——来做最后一次祝福。”

南宫雪微一皱眉,脸上不易察觉的掠过一丝怒意,随即平复,道:“哦?为什么不说,是最后一次的争取?”

李亦杰道:“如果你定要这样说,那也不是不行。有些话,我怕如果今天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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