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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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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暗夜殒冷冷道:“什么狗屁兄弟之情?我才不是要救他,相反,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更想看到他死,我定要亲手送他下地狱。”

李亦杰还不知他因楚梦琳之死而产生刻骨仇恨,难以理解他何以忽然与江冽尘反目,寻思片刻,还是认同自己的判断,道:“你以为你说了这几句话,我就会相信你?”暗夜殒道:“你爱信不信!我若是真想保护他,不带你们去也就是了,凭你们这群人的智商能力,又怎能见得到他面?杀江魔头之后,我自会隐姓埋名,灭祭影教的功劳全算在你们头上,那些侠义英名,随你们如何平分,我才不稀罕。”众人心下都认同这话有理,孟安英第一个劝道:“亦杰,咱们只要亲眼看着那魔头死了,是谁杀的又有什么所谓?你的处事方式,缺点就在于太过执着。”李亦杰听到师父开口,既为他有谅解之意而心怀慰藉,但这样一来,再拒绝却也更加不易,为难道:“即使见到江冽尘,我也没打算当场杀他,我答应过韵儿,会将这魔头生擒了带到她面前,好让她亲手报仇。”暗夜殒冷笑道:“你要生擒谁啊?李盟主?以你那么点微末功夫,跟他动上了手,能否保命还成问题,竟就先扮得一副稳操胜卷姿态,你配么?”

众人知道江冽尘武功极高,与他抗衡均无必胜把握。唯有暗夜殒跟他同门多年,或许还有可能对付得了。即使不成,先消耗他大半功力也是有利。孟安英劝道:“亦杰!”南宫雪有感于暗夜殒对楚梦琳的深情,心里对他十分同情,也盼着他能实现仅存的愿望,劝道:“师兄!”各派弟子也都劝道:“盟主!”

李亦杰看到眼前这规劝阵势强大,一时间哭笑不得,心道:“何必非执着一个亲手所杀,所在意之人还是不可能再活转过来。这道理对暗夜殒也讲得通啊,你们为何不去劝他,反而都来劝我?”暗夜殒似是看穿了他心思,冷冷道:“你师父他们有求于我,不得不尽力满足,只能委屈你这个挂名盟主了。李亦杰,现在是聚是散,就等你一句话了。”

李亦杰见众人目光都定在自己脸上,既有祈求,还含着几分威胁,今日要是不答应,还真难以下台,不说旁人,恐怕连师父也不会轻易放自己过门。作为正道的武林盟主,被各派师兄弟簇拥着,本该一呼百应、风光无限,却不料此时一举一动竟全要听一个昔日魔教妖人发号施令。感到自己这盟主当得实在窝囊,也难怪暗夜殒嘲讽自己有名无实。他自认这一局是输了,却不甘心输得一败涂地,重新端过搁置在床头的药碗,道:“师父,您真要弟子答应?好,只要你喝光了这碗药,弟子一定让您满意。”

孟安英急不可待,知道暗夜殒性格古怪,极难相处,别再拖得久了,他又改变主意,那么一桩丰功伟绩也就白白从手中溜走了。不顾正跟李亦杰赌气,双手接过,一仰脖,咕嘟咕嘟的大口喝下,转眼间就喝了个碗底朝天,连药末渣滓也不剩。李亦杰惟有苦笑,不愿在师父面前失信,只得忍着不甘,向暗夜殒道:“好,我答应你了。”他这话说得含含糊糊,全无武林盟主发话时的爽气。

暗夜殒道:“哼,算你聪明。进了总舵以后,你这个盟主给我安分些,所有人都要听我的命令行事。”李亦杰怒道:“那为什么?当初讲好了是两个条件,你怎可任意增减?”暗夜殒道:“这不是条件,本就是理所应当。再说让你指挥,你懂得什么了?你有一丁点作战经验没有?只会让大家一鼓作气的乱冲,管什么用?”

李亦杰强压火气,道:“各路英雄都在陆续赶来华山,商议共举大事,估计近日内即可抵达。到时我还要向他们分别交待清楚。”众人也均无异议。暗夜殒道:“可以。孟安英,你现在身体虚弱,正好再静养上几日,等到人都到齐了,再正式商讨战略。”李亦杰道:“你好生准备着,魔教总舵的地形机关情况,只有你最清楚,到时还得由你详说。”暗夜殒不耐道:“废话。”李亦杰受他奚落太多,已习以为常,懒待反驳。

这一日短暂聚首之后,李亦杰作为盟主兼华山地主,与其余师兄们一起张罗着给众宾客安排住处,每日里还要迎接新到的他派帮手,闲暇时就到后山苦练剑术,夜深人静时又琢磨着怎样提升功力,使体内真气不再作乱,真正为己所用,忙得不亦乐乎,再没来探望过南宫雪,也不说为几句口不择言道个歉。南宫雪与他分别多年,满怀柔情蜜意的期待重逢,最终却是落得这般收场,心中凄凉,百转千回,只觉早知相见是这般情境,那还不如不见。她的房间中也住进了许多位女弟子,都是正值妙龄,常在房内咭咭咕咕的闲聊,起初还想拉南宫雪加入,后来见她沉默寡言,独来独往,也就作罢。南宫雪有时独自在玉女峰上徘徊,心道:“习惯真是可怕。面壁六年,我就觉得是无比煎熬,盼着能有人来陪我说说话。现在虽已得脱牢笼,但眼前生活,我也是这般离群索居,和当初有何分别?倒不如以前的清闲。”有时想向师兄提议,仍许自己住到孤崖上去,转念想想又有不妥,师父好不容易才原谅了她,亲口取消面壁责罚,如再主动提出,不失负气之意,反给师父见责。只得打消了这念头,默默忍受。

第二十五章(3)

这天闷极乏味,也不知怎会有兴致,独自来到翠云宫前刺绣。这翠绿色荷包她已连缝数日,便是靠此打发时间。针线游走间,隐约看出这是幅鸳鸯戏水图。阳光斜斜洒下,将两只鸳鸯踱上了一层金黄色光泽。手指间也感到些微暖意。心情刚有些好转,忽然感到背后伸过一只手,轻轻揽在了腰间,另一只手搭上肩头。南宫雪一惊,她自受陆黔欺辱,最为反感的便是有人对自己动手动脚。应对极是灵敏,脚步向外侧转出。同时反手将绣花针戳出,是依照假想中的敌人双眼位置,她只道那是前来华山的帮手,没规没矩的欲施轻薄,看在李亦杰面上,这一针也并未刺实,只要将他逼退,倒非有意伤人性命。

身后那人吃了一惊,连忙握住她手腕,将针尖一寸寸移开,接着迅速向旁闪避。南宫雪吃惊这人武功却还不弱,绣花针自下而上的斜挑,正想再让这登徒子吃些苦头,然而这个照面一打,实是大出意料之外,那人竟是几次让自己气个半死的师兄李亦杰。

李亦杰干咳一声,率先打破尴尬的气氛,笑道:“雪儿,你的身手又长进不少,但别招呼到我身上来啊,那些漂亮招式,但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南宫雪实在弄不清师兄对自己是何心思,似乎比兄妹之情更近一步,相比男女之情,却又少了一步。想到多半的伤心都是因他而起,绝不想仅听一句没几分正经的道歉就轻易消气,那也太便宜了他,故意板着脸,道:“别嬉皮笑脸的,我不喜欢。”南宫雪性格虽属温柔一型,但在许多方面确是十分郑重,带了股名门望族的端庄气质,十几年来一直如此,李亦杰倒也习惯了,而这又和他的脾气颇为相符,因此也没觉有何不好。听别人说过,女孩子需要哄,即使她并没真的生气,也希望情郎能小心翼翼的给她说些好听话,错处全往自己身上揽,直说到她能接受了,就算事成,好像是如此这般,才能让她体会到呵护感。另有情侣间时常假扮生气,专等对方变着花样来讨自己欢喜,玩得乐此不疲。李亦杰对这个师妹还是爱护有加,觉察出她近来情绪有异,今日是特意放下手头事务,赶来安慰她的。柔声说道:“雪儿,怎么不开心了?是不是怪我冷落了你?你也要理解我些,师兄现在是武林盟主了,成日里忙得昏天黑地,实在是抽不出空来。”

南宫雪听他搬出这条理由,更增气怨,道:“你当然在忙,你永远有事在忙!小女子人微言轻,怎敢劳动你的大驾?可一旦遇到沈世韵,你那些要紧事,立刻就变得微不足道了。你甚至能在宫里陪她六年,在她需要时给她卖笑,她不需要时就虚度光阴”李亦杰听了这话,本待发怒,转而又想师妹原就胸中烦闷,说话冲些,也得以谅解。她的醋吃得越多,说明越是在意自己。更何况自己是来哄她开心,怎好弄巧成拙。继续端着笑脸道:“你被罚面壁,我当时只顾着自己享乐,没回来向师父求情,的确是错了”南宫雪心道:“那时你已投靠朝廷,就算向师父说了,他也未必再听你的。”一念及此,倒觉李亦杰的罪过减轻不少。

李亦杰偷看南宫雪脸色,见她并未发怒,紧蹙的眉梢也略有舒展,暗叫一声好,又道:“师兄就算再忙,也不会忘了雪儿师妹。今天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只要你能高兴就好。怎样,武林盟主甘愿供你驱驰,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啊,要好好把握。”南宫雪看他高昂起头,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气,却一见而知是假,淡淡一笑,道:“死相当了武林盟主,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李亦杰立刻装出垂头丧气,握着南宫雪的手,叹道:“是啊,武林盟主,听起来威风,还不是个孤家寡人!哎,师父不原谅我,要是我的好师妹也不原谅我,那我可就真的没法活了。雪儿,你行行好,师兄的命就全系在你身上了。”他以前与南宫雪相处,言语向来不敢轻浮,只是这些年来伴在沈世韵身边,几乎是管头管脚,连一个说体己话的人也无,时常只能跟自己开些小玩笑,如此日久,倒学会了油嘴滑舌的技巧,但在沈世韵面前还得礼敬有加,与南宫雪既无情爱牵绊,这套新学的本领自是拿来用在她身上,以作尝试。

南宫雪果然被他逗得笑了出来,道:“你是武林盟主了,说话还这么没个正形儿,当心给人家听去了笑话。”李亦杰叹道:“为博雪儿一哂,我李亦杰自甘沦为笑谈。”正愁没了话题,忽然一眼瞥见她手里拿的荷包,就地取材,笑道:“雪儿,师兄怎么不知道,你几时也学会做女红了?”南宫雪笑道:“不行么?难道你一直觉得我粗手粗脚,不像个女孩子?”李亦杰笑道:“谁敢这么说你,真该掌嘴。”停了停,见南宫雪没发现自己的小把戏,又道:“江湖儿女整日舞刀弄枪的,你精通女红,才不愁嫁不出去。这荷包绣得可真精致,是要送给谁的?”南宫雪笑容一僵,心道:“我一番心意是为了谁,难道你还不知?”再答话也没了好声气,道:“你说呢?”

李亦杰假装苦思冥想,一会儿托着下巴,一会儿拍拍额头,一会儿抓抓头皮,见自己这些卖力表演仍不能引起南宫雪兴趣,微感泄气,道:“不管你是给谁,师兄都真心祝愿你能幸福。就别是送给暗夜殒那混蛋小子的?”

这话若放在平时,不过是师兄妹间互开玩笑,南宫雪最多恼他感情迟钝,也就罢了,但此时却感一阵强烈屈辱,想到他前几日当着所有师兄弟的面,指责自己与暗夜殒结有私情,不顾名节,那时他说过的话还能清晰地在脑中响起。一下子笑容全无,道:“师兄,你再说这等言语,我真的要生气了。我跟他我跟他之间什么都没有,他心里爱的只有楚梦琳一个,从咱们六年前刚识得他之时就是如此,他怎可能再对我动歪心思?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亦杰道:“我担心的不是他会对你动情,那自然绝无可能,而是他会利用你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对华山派不利”南宫雪冷冷道:“华山派已是千疮百孔,你是知道的,凭此现状,还有什么需要他费心算计的?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以前咱们对他的了解都太片面,他也只是个需要关怀的可怜人,对正派前辈下手那么无情,自有他的无奈。他没法选择生存的局势,为适应世间,只好与现有环境同化可这些日子跟他相处交流,我才发现,原来我跟他对待许多问题的看法都是相同的。或许你觉得我跟魔教妖人起共鸣一事很危险,说明我也可能遁入魔道其实正邪并无明确的界限之分,而应依人心和行为而定。”

李亦杰听着这些在他耳里已属离经叛道之言,要是给师父听见了,还不知要动多大的肝火。叹道:“天哪,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啊!怪不得正派门规须严禁弟子与魔教中人结交,否则稍一把持不定,就能给人带入歧途,好险,好险!”

南宫雪正色道:“师兄,此事我定要纠正你,我没有被他带入歧途。你是明白的,我看待事物向来有自己的主见,如果对方不能彻底说服我,我的观点是绝不会轻易给更改了去的。”李亦杰点头道:“这话倒是不假,以前你就常为了说服我,跟我从太阳上升直辩到星辰闪耀。”南宫雪道:“是啊,我是那么争强好胜的人,难道就因为暗夜殒武功高过我就怕他了?当时几乎是我说一句,他就能接一句;他说一句,我也能接得上。有些我不敢说的想法,也是他代我讲出来的。那种惊喜真是不言而喻,我们几乎要互视对方为知音了。”

李亦杰皱眉道:“就算他是为环境所迫,情非得已,你过的日子可比他好上太多,怎还会有那些想法?”南宫雪道:“那大概只是思考得太深,看得太远。我在众位师兄面前都不敢提起,每日只能装出嘻嘻哈哈的样子”李亦杰正色道:“别怪师兄啰嗦。你跟殒魔头有相似的想法,这可不妙啊!那些错误的理念,还得尽早全纠正过来。”南宫雪扁了扁嘴,不屑道:“师兄,你看罢,我每次想跟你说点什么,你都拿这些话来压我,有时我真觉得你比师父还严肃。久而久之,我再有心事,还怎敢再向你倾诉?他却能客观地听我说,光是这一点,也比你好些了。”

李亦杰听她称赞暗夜殒,言下分明说他善解人意,没来由的一阵嫉妒,道:“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以前跟江冽尘比亲兄弟还要粘乎,这会儿怎么就成了仇人?你也来帮着分析一下,他是不是给我们都设了个圈套?”南宫雪想也没想道,就果断的作答:“不是,这里边当然有原因你知不知道楚梦琳是怎么死的?”

李亦杰道:“这件事种种说法纷纭错杂,还没个确切定论。梦琳跟咱们也算朋友一场,她死得那么惨,且不论她是魔教妖女,我也很为她难过。”南宫雪没搭理他的叹惋,道:“沈世韵在他面前一口咬定,是江冽尘为夺残影剑,才下毒手害死梦琳。因此暗夜殒听后几乎快疯了,发誓要手刃江冽尘,替梦琳报仇。哎,说老实话,我觉得江教主也不像会做那种事”

李亦杰道:“一个人是好是歹,有时单凭表面是看不出的。原来这就是梦琳惨死的隐情,韵儿却没跟我提起过啊。”南宫雪心道:“表面看不出好歹那可不就是沈世韵么?这句话我还是还给你的好。”又想沈世韵的话,你自是必信无疑,也没必要再探讨,低低叹了口气道:“师兄,你就真有那么讨厌暗夜殒么?”

李亦杰道:“那是自然,他是正派人士的公敌啊,单说咱们两个,就在他手下吃过多少苦头?难道你现在竟然对他产生了同情?”南宫雪又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他脸,此时虽已敷过膏药,两颊却仍可微见肿胀,道:“师兄,你的脸还疼不疼?”

第二十五章(4)

李亦杰在师妹面前尤其注重颜面,以前即使痛也定会咬牙强忍,但现在是为获得她怜悯,故意装得脸部痛的一抽,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艰难的道:“哎呀,好疼啊”南宫雪叹道:“他打得也真够重的。不过,我也帮你报过仇啦,来华山的路上,我我也这么打过他一耳光。”

李亦杰喜道:“真的?太好了!”猛然醒觉有异,道:“不对啊,你性格偏好忍让,没什么大事的话,从来不会乱发脾气,怎会动手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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