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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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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搭之下,觉他脉象微弱,倒似全无武功之人,甚是奇怪,不禁“咦”了一声,问道:“龙总镖头,你现下感觉怎样?”龙老镖头只觉肺腑间忽如万把小刀切割,忽如万蚁咬啮,忽如烈火焚身,忽又如坠冰窟,实有说不出的难受,此刻顾不得其他,将近日所感悉数说了。崆峒掌门心道:“那确是内力全失之象。再观其面色死灰,想是中了阴毒掌力所致。”将他与江冽尘交战之情默默回想一番,定是江冽尘以内力震开九节鞭时,与那鞭上暗附力道,是以他陡遭回击,、就如给人当胸打了一记阴掌。暗自盘算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何不趁此机会除去这个心腹大患?”当下更不迟疑,举掌便向龙老镖头头顶重重击落,忽听窗外有人叫道:“啊哟,不好!”随即“喀喇喇”一声,窗框塌落,崆峒掌门急退一步,两柄长剑当面刺来,持剑的正是李亦杰与南宫雪。
原来楚梦琳在酒楼中只听得那老妇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只觉闷极,心想:“江冽尘若当真擒住了沙盗,势必惊动官府,而其中高手尽在看守镖箱,闹将起来,当有望趁虚而入。”正欲以买些东西为名离去,南宫雪却也是一般的心思,李亦杰还待邀沈世韵同行,因她要陪着汤婆婆,只得作罢。到了街上随意寻个路人打听,那人听得他们竟不知建业镖局的所在,倒露出不解之情。几人便在朱家仆役聚众闹事之时,趁乱翻墙而入,来到龙老镖头房侧,听得其中传来说话声,遂矮身伏在窗格下。李亦杰将窗户纸捅破了一个小洞,聚神细观,待见崆峒掌门出掌伤人,心头火起,将此番身处险地等情尽皆抛诸脑后,径由窗口跃入,南宫雪挂念他安危,也拔剑相助。楚梦琳暗忖道:“那牛鼻子还算得有两把刷子,凭他二人也挡不住,我暂且按兵不动,稍后他定会去取镖箱,到时跟在他身后见机行事便了。”
崆峒掌门左掌虚劈,李亦杰知他掌风凌厉,不敢硬接,忙侧身避过。崆峒掌门却也无心恋战,右肘一沉,压下南宫雪长剑,立即夺门而出。李亦杰但见龙老镖头仰卧于地,不暇追敌,忙上前查看他伤势。见他天灵盖尽碎,已是命在顷刻,鼻中一酸,唤道:“龙老前辈,你振作些了!龙老前辈?”龙老镖头半张开双眼,问道:“你你是谁”他重伤之下,已是神智恍惚,眼前模糊一片。李亦杰道:“晚辈华山弟子李亦杰,对老前辈一直好生仰慕。今日有幸得见,谁知又是在这种状况之下。”心头阵阵难过。龙老镖头道:“华山华山派么?也罢”伸手入怀,将那九节鞭取出交在李亦杰手中,吸一口气,道:“劳烦你去交交了给崔镖头这是我镖局”南宫雪见他说得吃力,心下不忍,接口道:“是总镖头历代相传的信物,是么?”龙老镖头轻轻“嗯”了一声,又道:“那镖须得去追切记不可妄动”李亦杰见他此时仍挂念着镖箱,心头也说不清什么滋味,道:“晚辈心下一直好生好奇,那镖究竟是何物?前辈可否告知?”龙老镖头叹道:“此物有害无益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人之事罢了”南宫雪追问道:“那是什么?”龙老镖头道:“那便是便是此番”忽地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此气绝。
李亦杰又惊又急,叫道:“龙老前辈!”他曾见师父、师娘为弟子运功疗伤,情急之下不及细想,只得依样画葫芦,将龙老镖头扶起,圈转了他身子,双掌抵住他后心,潜运内力。但他修为本就不深,龙老镖头又确已回天乏术,只是他焦躁之下,未曾留意。南宫雪却较为冷静,蹙眉道:“此处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咱们这便去罢!”李亦杰充耳不闻,南宫雪顿足道:“真凶早就去得远啦,单留你这烂好人在此处,给人家看见,瞧你可还说得清么?”李亦杰长叹一声,恨恨的道:“龙老前辈,您英雄一世,却为贼人所害,我李亦杰但教有一口气在,定当竭尽全力,为您报仇雪恨,还盼您得能安息!”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却又将他尸身打横抱起,南宫雪道:“你又要做什么了?”李亦杰正色道:“我要去葬了龙老前辈,让他入土为安。”南宫雪道:“这些事,那些镖师自会处理”李亦杰不再多说,踏步便行,却见门口已被一群官兵团团围住,领头的几位镖师瞧来皆是镖局内的重要人物。一个焦黄面皮的镖师直直盯着龙老镖头尸身,忽然大喝一声,从腰间抽出长鞭,向李亦杰当头劈下,李亦杰忙向后纵跃,堪堪避开,那鞭力道甚是凌厉,将门侧一张木桌劈得粉碎。
第六章(4)
那镖师待得再攻,李亦杰忙道:“前辈且住!请问哪一位是崔镖头?请他出来,我有话说!”那镖师一怔,道:“你寻我何事?”李亦杰将那尸身放在木椅上端正坐好,回转身单手将九节鞭平平伸出,淡淡的道:“这是龙老镖头临终前要我交给你,那也是要你接任之意。”崔镖头辈分较他为长,按礼他本应双手奉上,但崔镖头先前一出招便下重手,李亦杰心下有火,是以只用单手。崔镖头微微颔首,也以单手相接。途中蓦一反掌,扣住了李亦杰手腕,这一招用上了“擒拿手”中的第十四式,李亦杰腕上浑如套了个铁箍,却哪里挣脱得开。崔镖头抢身欺上,双指疾出,戳中了他“风池穴”,李亦杰顿感全身酸软无力,崔镖头多年精研武学,他此时纵然手中有剑,仍尚不敌。南宫雪见师兄受制,心道:“惟今之计,须得设法抢占先机,方有望脱围。”长剑豁然抬起,向面前一名官兵左胁砍下,那官兵全没防备,右手忙去拔刀,才拔出一半,剑刃撞击刀锋,南宫雪手腕翻转,直刺他右肩,这一招拿捏得极是巧妙,那官兵“啊”的一声,肩头贯穿,连退出数步。南宫雪一击得手,正待乘胜追击,却见青光晃动,七八柄长刀已分别指向了自己周身上下各处要害。崔镖头喝道:“还不撤剑?”南宫雪虽一贯心高气傲,却也知好汉不吃眼前亏之理。剑尖缓缓下垂,崔镖头出指如电,也封了她穴道。南宫雪怒道:“你待要将我们怎地?”崔镖头森然道:“你们杀了我们总镖头,这笔帐可须好生算上一算。”南宫雪叫道:“喂,你别血口喷人!”李亦杰跟着怒道:“我已将九节鞭交了给你,你怎还要怀疑?若非龙老镖头亲自托付我,这是贵镖局信物,我又从何得来?”
崔镖头冷笑道:“那也容易得很,你已杀了总镖头,再从他尸身上取物,又有何难?”李亦杰怒道:“然则若非他遗言,我又怎会识得你崔镖头?”崔镖头傲然道:“崔某名满江湖,你从前听说过我的名头,也知这总镖头之位该当由我接任,便借此来胡说八道一番。”李亦杰听他这般自负,仰天长笑,崔镖头怒道:“有什么好笑了?”李亦杰冷笑道:“好,你说我胡说八道,我便算是胡说八道好了。让你接任总镖头乃是虚言,尽是我的胡编乱造,实则龙总镖头想要传位之人乃是季镖头!你想要翻脸不认人,可也没那么容易,想赖掉酬金,就别怪兄弟不仗义,这可要将你做下的丑事说出来啦!”
他本是信口胡说,岂料崔镖头与季镖头在建业镖局之中俱是龙老镖头的得力助手,大有分庭抗礼之势,李亦杰如此说法,倒激发了他心头怒火,向季镖头瞪了一眼。季镖头生性淡泊,这番争论无端波及自身,心下烦躁,但此事委实太过重大,不由不当场说清,问道:“小兄弟,他做了什么丑事?”李亦杰笑道:“他自知技不如人,便暗中要我去谋害了龙老镖头。他出银子,我花力气,大家干净。”季镖头捋须道:“原来如此。”斜睨着崔镖头,眼神中满是愤慨之情。崔镖头急道:“听这小子胡扯!凭他那一点微末本事,怎伤得了龙总镖头?”这一下情势陡变,崔镖头为证明自身清白,竟反为李亦杰辩驳起来。季镖头冷笑道:“不错,他武艺低微,他那同伙武艺可不低微,先将总镖头打得重伤,又让他来拣现成便宜。当日是你我亲眼所见,还自称昆仑弟子,原来你是早有预谋!”李亦杰于船上恶斗全然不知,但见自己适才之言确已切中要旨,引得他们起了内讧,心中暗喜。季镖头又道:“孰是孰非,现下也作不得准,便带了他们去谪仙楼,但凭曹大人定夺。”崔镖头本待当场将他二人击杀,此时却难免有‘灭口’之嫌,悻悻道:“原该如此。”一挥手向众官兵道:“带走。”南宫雪叫道:“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众官兵直押着二人到得谪仙楼中,小二先前已因未拦住汤婆婆,已被骂得狗血淋头,此时慌忙迎上,豁出了性命般,赔笑道:“众位官爷,小店今日不营业,明日再恭迎官爷大驾”崔镖头喝道:“让开了!我等均是曹大人下属,你要再婆婆妈妈,若是延误了军机要情,头一个捉你去问罪!”袍袖一甩,将小二推了个趔趄,大步上楼,只见曹振彦与江冽尘把酒言谈,倒似相交甚欢,上前行礼,心下却不住犯着嘀咕。曹振彦问道:“你有什么事?”崔镖头向紧随其后的一名官兵一努嘴,道:“你说。”那官兵上前行了个礼,道:“启禀大人,奴才本想提了所擒沙盗去游街示众,孰料孰料他们却逃得一个也不剩,奴才看管不周,愿领罪责!”说着便欲下跪,曹振彦伸手相扶,微笑道:“无妨,沙盗一众已尽数降了我大清,那也是江公子的功劳。”崔镖头道:“曹大人恕你无罪,继续说。”那官兵道:“是,是,多谢大人,当时奴才却是不知,只道这一番闯下大祸,定受重罚,便欲去请龙老镖头示下,在门口见一恶徒从后偷袭总镖头,奴才自知武艺低微,无法阻止恶徒行凶。待得我去寻了各位镖头过来,龙老镖头已是归西了!”曹振彦淡淡的道:“哦?那恶徒是谁啊?竟敢如此大胆。”崔镖头回身道:“带上来!”众官兵当即蜂拥上楼,当先被制的便是李亦杰与南宫雪,二人俱是下盘不稳,脚步虚虚实实。曹振彦拍案而起,怒道:“谁准许你们全体擅离职守?想要造反了不成!”季镖头上前一步道:“曹大人息怒,只是敝局龙总镖头之死大有文章,不可轻易甘休,还须得讨个说法。”说着话眼神似有意,又似无意的瞟向崔镖头。
崔镖头怒道:“你看我做什么?”季镖头道:“你如并未行那亏心事,何以心虚若斯?此中因果,这位小兄弟最是清楚,便请他当众说来。”李亦杰此时业已不敢造次,正色道:“崔镖头,适才晚辈心中恼你不问缘由便下杀手,这才信口开河乱说了一通,龙老镖头临终遗言,确是要你继他之位。”崔镖头哼了一声,面上颇有得色。那官兵却道:“不对,我分明亲眼见你一掌击在龙老镖头背上,又怎生说?”李亦杰道:“第一,那是双掌,而非一掌,你眼力不佳,与我何干?第二,我是在为他运功疗伤,你瞧不真切,那是你见识浅薄,怎怪得我?第三,还请你先去看清了龙老镖头死因,莫非你的天灵盖是生在背部的么?”南宫雪听他第三句抢白大是有趣,几乎便要笑出声来,但思及此刻狼狈处境,气往上冲,向曹振彦叫道:“你和我们在这里纠缠不清有什么用?那真凶早便携了你的宝贝镖箱溜之大吉啦!”
第七章 旦夕祸福(1)
曹振彦面色骤变,惊道:“你此话当真?”他先前初闻龙老镖头死讯,只略感意外,却也并不如何放在心上。此时却是焦急之情由心而生。南宫雪翻个白眼,道:“我闲得无聊么?要说瞎话来寻你们开心?”崔镖头却道:“还请曹大人放心,哪有此事?龙总镖头虽受贼人所害,敝局上下俱感悲痛万分,却仍当秉承他老人家遗志,镖箱断无在我建业镖局之内遭劫之理!”曹振彦见他说得信誓旦旦,心下稍宽,道:“依你所言,这镖现下是无恙了?”崔镖头笑道:“安然无恙!”曹振彦道:“好!那末即刻动身,早些运到也算交了差,以免夜长梦多。”向江冽尘抱拳道:“江公子,本府改日再请你喝酒。”南宫雪冷笑道:“你不信便罢,我只跟你说,是那崆峒老道要龙总镖头与他合作犯上作乱,龙总镖头不从,这才遭了毒手,至于他的下落么,我们正待去追,你手下这群饭桶却来缠夹不清,碍手碍脚,那可就无从得知了。”说着摊开双手,做个无可奈何之状。崔镖头心想:“镖局中出了这等大事,道长不可能未得讯息,却至此刻尚自影踪全无,那是什么缘故?莫非她所言非虚?”口中却自负道:“我早瞧出那老道没安好意,果真不假。”南宫雪道:“你知道他包藏祸心,却又怎地不说?你见龙老镖头被害,与你有些益处,因此心中欢喜,是也不是?可你刚刚继任,镖局便栽个大跟头,那也没什么好看。”崔镖头适才所言,本待昭示自己有先见之明,却反是弄巧成拙,怒道:“臭丫头胡说八道!”南宫雪见他着恼,好生得意,又道:“我怎样了?你还不帮我解开穴道,更待何时?”崔镖头不耐道:“四个时辰之后,你穴道自解,吵什么了?”季镖头微微一笑,在李亦杰与南宫雪穴道间推拿几下,道:“此时四肢或许尚觉酸麻,那是气血不畅之故,稍待片刻,才可恢复如初。误会一场,得罪了二位少侠,还请勿怪。”李亦杰拱手道:“好说!”南宫雪道:“他好说,我不好说。须得让崔镖头给我们赔礼方可。”崔镖头怒道:“你还当我怕了你不成?”
江冽尘笑道:“她的穴道么?解与不解,那也没什么相干。崔镖头你忒也拖泥带水,早点了她哑穴岂不干净。”崔镖头早见他武功之高深不可测,如今曹振彦也对他礼敬有加,自己更须得小心巴结着,笑道:“江公子指教得甚是。”南宫雪叫道:“你敢!”季镖头笑道:“崔镖头,怎地越发不长进?你和小女娃较什么劲?”李亦杰欲将话题引开,忙赔笑道:“冽尘你果真教沙盗臣服了么?那可好生了得!”江冽尘微微一笑,起身离席,低声问道:“她没和你们在一起么?”李亦杰奇道:“他?谁啊?你说沙盗?”沈世韵扶着汤婆婆走到旁侧,听得此言,笑道:“李大哥,你于此节怎地这般鲁钝?江公子要问的自然是楚姑娘,我说得对么?”江冽尘大是尴尬,先前李亦杰倘若直接作答,此事也就过了,但他偏生未解其意,沈世韵如此说来,反闹得人尽皆知,面色一沉,南宫雪从未见他如此神情,正欲调侃一番以报先时之仇,却有一小二上前向曹振彦行礼道:“先前小人上街采办布帛之时,确曾见得一位道长骑了匹骏马,赶着辆大车,瞧那马儿情状,车厢内物事似是极重。”曹振彦双眉一轩,道:“你怎不早说?他朝哪里去了?”小二道:“各位大人说话,哪有小人插嘴的余地?我当初也并未细看,不过他方向是要出城。”曹振彦道:“想逃么?哪有这般容易?事不宜迟,速速传令封锁城门,咱们这便去追!”崔镖头为人谨慎,担心崆峒掌门另有帮手,问道:“他身边可还有旁人么?”小二道:“旁人?是了,有个少年和他共乘一骑,好像并未学过武功。”
汤婆婆忽颤声道:“那少年怎生模样?”小二向她斜了一眼,没好气道:“似你一般破衣烂衫,满是书卷气,相貌倒也算得清秀。”汤婆婆全身一震,“啊”的一声低呼,大力握住了李亦杰的手,急道:“那定是远程定是他无疑了,这孩子方出了虎穴,又入狼窝,那便如何是好?那便如何是好?”李亦杰忙安慰道:“请婆婆在此稍待,此去凶险,晚辈定当竭力相救。”汤婆婆道:“你也知此去凶险?那老身又怎可让远程身处险境?”李亦杰本待再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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