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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中剑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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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班门前弄斧么?”一面点头笑道:“如此也好,狄朋友自己没有带刀,可以到兵器架上去挑一把称手的,咱们该下场了。”
说话之时,一名青衣汉子已从厅后走出,给他送上一柄绿鲨皮鞘的厚背八卦刀来。
申禄堂伸手接过,就站了起来。
狄少青依言走到左首兵器架上,随手取了一把柳叶单刀(柳叶单刀,刀身细长,状如柳叶,是单刀中份量较轻的一种),就回身走来。
申禄堂看得心中暗暗好笑,忖道:“周友成把他说成了江湖上少有的青年高手,但看情形,这年轻人简直毫无经验,他已经看到自己的厚背金刀了,还会去挑一柄和自己份量悬殊的柳叶刀,看你如何和我过招?”
他先前还对狄少青另眼相看,是以言词说得十分客气,这回不禁渐渐生出了轻敌之念,含笑招呼道:“狄朋友,请下场了。”
当先跨出大厅,朝场中走去。狄少青相继入场,两人走到中间。
申禄堂才缓缓转过身来,右手缓缓从鲨鱼刀鞘中抽出一柄厚背金刀;一泓刀光,有如秋水一般,果然是一柄好刀!手中有一柄好刀,就等于说刀的主人,一定有一手好刀法。
江湖人的刀是利器,绝不是点缀门面的装饰品!
申禄堂放下刀鞘,左手轻轻抚了下刀锋,才抬目道:“狄朋友,咱们虽是比试,以点到为止,但一经上场,尤其是使兵刃,所谓刀剑无眼,有时也难免误伤,你可大意不得!”
狄少青抱拳道:“申师傅说得是,在下记住了。”
申禄堂又道:“这一场,以三十招为限,你可以先发招,如能接住老朽十五招,也可以算通过了,现在你可以发招了。”
狄少青抱着刀拱手道:“在下从没和人动过兵刃,还是申师傅先发招的好。”
申禄堂暗暗冷笑,心想:“我让你先发招,你还有攻我的机会,若是我先发招,你只怕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了。”心中虽然这么想,但因狄少青说得老实,有心成全,暗想:“自己就是要让你过关,也要让你知道过关不易,从惊险中挨过十五招才成!”一念及此,这就点头道:“好吧,老朽那就先发招了,你准备了!”
右手金刀一横,身形一蹲,使了一招“秋水横舟”,缓缓推出。这只是起手式,但名家出手,果然不同,刀势推出,他一个瘦小的人,刹那之间,巍然岳峙,稳重如山,好像他刀上,蕴聚了千钧之力!
狄少青说得没错,他练过刀,但没有和人动过刀,申禄堂大马金刀的一蹲,摆开门户,推出刀来,他却依然右手提着刀,人站在那里,既未拉开架势,也毫无准备,生似在看申禄堂玩刀一般!
申禄堂刀势推到一半,看他依然毫无动静,不觉口中喝了声,“小心!”
刀招突变,划起一道寒芒,朝他头顶削了过去。
寒芒堪堪飞起,狄少青也动了,他身形轻晃,就一下转到了申禄堂背后,口中也同样喝了声:“小心!”
刀背朝他肩头敲去。
申禄堂暮然一惊,急忙刀势一沉,身形迅疾右转,翻刀压去。这一招是“将军解甲”,劲力全集中在刀背之上。
“将军解甲”的意思,一是翻身疾转,右手翻刀压下,有如将军脱卸战甲一般,二是“解甲”二字,也含有休兵之意,因为刀势全力下压,势道一猛,就可以震脱对方手中兵刃。
“叮”狄少青敲来的也是刀背,两把刀背一撞,发出一声震耳的金铁交鸣!
申禄堂厚背金刀势猛力沉,狄少青使的只是一把单薄的柳叶单刀,照说这一压一震,应该狄少青单刀脱手才对。
哪知这一接之下,申禄堂突觉右腕受到剧震,虎口一麻,金刀竟然脱手飞起。
他在这柄金刀上,浸淫数十年,今天还是第一次在第一招上就被人震得金刀脱手,心头不由猛吃一惊,总究他练刀多年,发觉金刀脱手,急忙五指一抓,果然给他握住了刀柄!
耳中听到狄少青又喝了声:“小心!”
一道刀光,又朝面前划了过来。申禄堂不由大怒,连看也没看,挥刀朝前封出!
直待封出,才发现自己手中握着的竟然是狄少青的那柄柳叶刀,而狄少青手上,却是自己的八封金刀了,敢情是方才一震之时,两人的刀都脱了手,没看清楚,就胡乱抓住刀柄,以致换错了刀,但此时已无暇多想,只好和对方硬接一招再说。
双刀很快又交接上了,发出“叮”的一声金铁狂鸣!
这一刀,申禄堂因狄少青手上是自己的金刀,份量较重,自然非全力迎击不可!
金铁狂震声中,申禄堂又感到右臂剧震,五指发麻,柳叶单刀又被震得脱手而出!就在此时,耳中只听有人低喝了声:“申师傅还不接住?”
掌心突觉有一个刀柄送了过来,五指一拢,握个正着,急忙低头看去,自己手中不是好好的握着自己那柄八封金刀?
再朝狄少青看去,他早已退到原处,手中也好好的握着他那柄柳叶单刀?
这简直如梦似幻,离奇得使人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但却明明是事实!
申禄堂心头突然明白过来,自己第一次金刀被震脱手,就是被狄少青把刀换去了,此人手法之快,简直像是变戏法一般,他看自己并未发觉,故而第二次又来上一手,而且还低低的喝了一声。
在双方动手之中,他居然竞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双方兵刃换来换去,光是这一手,不仅是高手,简直非绝顶高手莫办!
申禄堂在惊骇之余,不禁心中暗生感激,这是这个年轻人给他留了面子,双方兵刃换过来了,丝毫不着痕迹,否则让人传出江湖,自己的字号,岂非全砸了?想到这里。coM电子书,不觉呵呵大笑道:“高明,高明,狄老弟,老朽佩服你了。”
“哪里?”狄少青抱着拳道:“这是申师傅刀下留情,在下才能顺利通过。”
申禄堂听得心里大是高兴,伸手拍拍狄少青肩头,含笑道:“老弟,你在江南武馆很快会出头的,不但江南武馆,就是江湖武林,你老弟也前途似锦,在什么困难,需要老朽协助之处,只管找老朽商量,老朽自当尽力而为,好了,老朽这一关,已经通过,老朽要暂时告退,等老弟安顿下来,老朽自会去看你的。”
狄少青拱拱手道:“今后还要申老多多指点。”
申禄堂含笑点头,同样从袖中取出一面青色三角小旗,向空连展了三层。
那瘦创脸汉子早就等在小屋门口,看到申禄堂小旗展动,就举起铜锣,“叮”“叮”敲了两下。
申禄堂已经收起刀,迅速的退了进去。
狄少青回进大厅,刚把单刀放回兵器架上,就看到一名青衣汉子手持一张上面写着一个金色“请”字的大红帖子,朝狄少青一照,躬身道:“胡堂主有请狄大爷。”
方才是“狄爷”,现在通过了两关,又多了一个“大”字,变成“狄大爷”了。
狄少青还没答话,那汉子已经一手拿着红帖子,高举过肩,往屏后行去。
狄少青跟着他穿过大厅,出了厅后一道门户,又是一个大天井,越过天井,迎面又是一座大厅。三级石阶上,站着一个身穿枣红团花长袍的伟岸中年人。”
这人生得浓眉修目,双颧高耸,一张瓦片脸,看去极为威重,此时看到狄少青走近,立即呵呵一笑,抢下阶来,说道:“欢迎,狄大侠参加本堂,是本堂的光荣。”
他随着话声,一把握住了狄少青的手,热烈的摇撼着。
这人不用说是龙门堂的胡堂主了。
狄少青忙道:“在下久仰胡堂盛名,今日幸会,在下浪迹江湖,望门投止,胡堂主这么说,在下如何敢当?”
胡堂主哈哈一笑,牵着狄少青的手,并肩跨上石阶,一面说道:“通过两场比试,就是龙门堂的贵宾,也就成为自己人了,狄大侠何须太谦?”
说话之时,已经走进厅门。
胡堂主脚下一停,拍手道:“狄大侠请。”
狄少青忙道:“胡堂主请,在下江湖未学,怎敢有僭?”
胡堂主笑了笑,相僭而入,分宾主坐下。
一名青衣汉子端上香茗,胡堂主道:“狄大侠请用茶。”
狄少青欠身道:“胡堂主太抬举在下了,在下只是浪迹江湖的人,得能通过贵堂两场比试,已属侥幸,今后出路,全仗胡堂主提携,这大侠二字,在下万万不敢当,如不见外,胡堂主就叫在下名字好了。”
“哈哈!”胡堂主洪笑一声道:“狄老弟既然这么说了,兄弟托大,就称你一声老弟吧!”
他不待狄少青开口,接着道:“兄弟听周、申二位师傅说起,狄老弟通过一、二两关,拳掌刀刃,都不过三招,可见高明,周、申二位,对你老弟,推许备至,认为老弟允可当得武林后起的青年高于。”
狄少青道:“这是周、申二位师傅抬举,在下当之有愧。”
“江南武馆以武会友,论艺进身,这是丝毫也无法侥幸得的。”
胡堂主深沉一笑,接着道:“老弟如今已经通过本堂比试,本馆有一个规矩,凡是通过本堂比试的人,就有资格可以应外界之聘,由本馆查明身世来历,即往分发南北各省镖局担任镖头,但如还想往高处走,也有资格可以再应本馆南北会试,如三场均获通过,再出去那就不同了。”狄少青听得眉毛一扬,忍不住问道:“只不知如何一个不同法子?”
“自然是身份不同了。”
胡堂主一笑道:“一个镖局的镖头,混了一辈子,可能还是一个镖头,但经过本馆南北会试通过,出去应聘,不是总镖头,也是副总镖头了。”他口气微微一顿,接着道:“所以兄弟想听听狄老弟的意见,不过狄老弟也可以先要求参加南北会试,因为纵然会试没有通过,仍可以派出去当镖头。”
他摸着疏朗朗的一把黑须,又道:“至于通过本堂比试,不愿接受本馆分派工作的,本馆也绝不勉强,可以到帐房支取一千两银子的彩金,不过以狄老弟这样的人才,兄弟当然不希望老弟去领一千两银子,老弟可以仔细考虑考虑,过几天再答覆兄弟。”
“在下不用考虑。”
狄少青拱手道:“在下虽然技艺不精,一向流浪江湖,从没有过正当职业,要想投靠镖行,就得有个有名望的荐头人,在下孑然一身,举目无亲,谁肯替在下推荐,昨天路过贵地,听说贵馆以武会友,才来一试,承蒙堂主不弃,谆谆见告。人,谁不想图个出身?在下望门投止,原也不想当什么总镖头副总镖头,但既然有这样好的机会,自然想试一下了,在下既然投到堂主门下,一切悉听堂主安排。”
“如此就好。”
胡堂主掀须笑道:“以老弟的人品、武功,派出去当镖头,实在太可惜了。”
他看了狄少青一眼,问道:“老弟府上是四川哪里?”
狄少青道:“成都。”
他说的是一口道地的成都话。
胡堂主又道:“狄老弟身手非凡,不会没有师门吧?”
他还是不大放心狄少青的来历,是以要问问清楚。因为现在狄少青通过了两场比试,已是他龙门堂的人了,要参加南北会试,就得由龙门堂向上面保举,他有责任。
“说来惭愧,在下没有师门。”
狄少青脸上微微一红,低下头道:“在下从小家贫,先父在日,原以砍柴为主,在下小时候也跟着先父上山砍柴,先父把砍来的柴,都是卖给青羊宫的,宫里有一位年老的香火道人,看在下身体孱弱,就教在下一些运气的功夫,在下就这样跟他练的武功,也没正式拜过师,不算是师徒,但在下一直把他老人家当作师傅,后来老道人仙去了,在下就一个人在家里练,除了大家叫他老人家张道土,在下别的就一无所知了。”
这样说,他确实没有师门。
胡堂主点点头道:
“峨嵋、青城,一向多奇人异士,令师和老弟虽然五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能调教出老弟这样的一个人材,他一生所学,也算是没有埋没无闻了。”目光一抬,又问道:“那么老弟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呢?”
狄少青摇摇头,黯然道:“没有了,在下十七岁那年,先父见背,先母第二年也相继去世,在下在家里守了两年,实在无法再待下去,所以孤身出来,想谋个糊口的地方,但到处碰壁,在江湖上漂泊了二年,一路来至南京,昨天才到镇江来的。”
算起来今年才二十一岁。
胡堂主又点点头,说道:“这也难怪,老弟汁湖门路不熟,自然很难找到出路,也没人敢用你了,哈哈,狄老弟找到江南武馆,总算是找对门路了。”说到这里,回头叫道:“刘管事,”
厅外有人应了声:“属下在。”
只见一个身穿蓝布长衫的汉子急步趋上厅来,垂于通:“堂主有何吩咐?”
胡堂主一指狄少青,说道:“你先领狄老弟到宾舍去,安顿下来,再替他缝制几套衣衫,领二百两零用钱,这些,都交给你去办了。”
刘管事唯唯应“是”。
狄少青一脸俱是感激之色,起身致谢道:“堂主如此厚爱,在下感激不尽。”
胡堂主微笑道:“老弟不用客气,老弟住在龙门堂,尚未参加南北会试之前,照例可以向账房支取零用钱五百两,随时都可以领取的,老弟现在可以随刘管事先去宾舍,认识环境,这十天之中,你可以在宾舍休息,也可以四处去走走,镇江有不少名胜古迹,可以去逛逛。”
狄少青连忙躬身道:“多谢堂主栽培。”
刘管事在旁道:“狄爷请随兄弟来。”
狄少青向胡堂主抱拳辞去,欣然随着刘管事走出大厅。
再从厅右一道侧门转出,就是一片花圃,穿行过一座花架的走廊,就是一排十几间的二层房屋,面前是一片绿草如茵的草地。
刘管事指着楼下中间一个大厅道:“那里是饭厅,每天中午和黄昏开膳,早餐是随到随吃,不限时间的。”
狄少青道:“刘管事,胡堂主待人真好,只是在下还不知他的大名呢?”
刘管事道:“堂主的名号,叫做在田。”
狄少青道:“刘管事的大名呢?”
刘管事道:“在下贱名长林。”
说话之时,领着狄少青走上一条宽阔的楼梯,一面说道:“这楼上和楼下有别,住在楼上的,是等待南北会试的人,因为尚未经过会试,只能算是本堂的客人,住在楼下的是等待分发的人,才算是本堂的人了。”
狄少青道:“未经会试,但已经通过两场比试,怎么算是客人呢?”
刘管事因胡堂主对他颇为“另眼相待”,是以也特别巴结,闻言笑道:“狄爷这就不懂了,咱们这里是龙门堂,龙门二字的意思,就是鲤鱼跃龙门,变化可多着呢,就像狄爷你,目前虽未经过会试,但只要会试通过了,至少也弄个总镖头、副总镖头干干,在咱们这里,不过是暂时歇足,自然是本堂的客人了,至于住在楼下的人,只通过本堂两场比试,或是经过会试不及格的,他们才属本堂管辖。遇到各地镖局需要人手,由堂主量才分发,那就不算是客人了。”
狄少青心中暗道:“他说的‘内调’,不知调到哪里去了?”
一面点头道:“原来如此。”
登上楼梯,是一条宽阔的走道,一排有七八个房门,槛外面对草坪,清风徐来,十分雅静。
刘管事领着他走到左首第一间门口,伸手推开木门,一面说道:“这间房地方最宽敞,因为是边间,左首还有窗房,下面就是花圃,狄爷还满意么?”
狄少青举目略一打量,房中除了一张木床,还有两把椅子,一张茶几,一张半桌,和一个洗脸架,虽然布置简单,却收拾得甚是干净,左首壁间,和前后都有窗房,配以浅绿色的窗帘,纵然最好的客栈,也无此清静,这就笑道:“太好了,在下一向飘泊江湖,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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