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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线金丸-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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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钗一见这口剑,立刻断定这是一口举世罕见的宝刃。此剑剑身窄细,较一般剑纤细许多。最奇的是剑柄也较一般长出半尺左右,柄上垂有极长的一缕红色穗子。穗上悬有三粒白色的珊瑚珠子,益发衬托出这口剑的名贵。
车钗实在有些手痒难忍,伸手把这口剑取了下来。她细细地一看,只见剑刃和剑匣扣合得那么严密合缝。剑环之下,有一颗半吐半吞的水晶珠子,光华夺目,尤为可爱。
她试着用手一按,只听得“呛”地一声,剑身一抖,差一点儿脱手而落。
车钗不由得吓了一跳,再看手中剑,那剑身已弹出了半尺有余,刃上朦朦的光色,有如晨烟一般,雾蒙蒙,冷嗖嗖的!
车钗不由失声赞叹起来,情不自禁地把这口剑抽了出来,微微发出一声悦耳的龙吟。
剑身有如一泓秋水,阴森森映得人身上毛发悚然。
车钗知道这古剑乃通灵之宝物,当即匆匆还入鞘内,却见柄匣之上,用金丝绞着“石女”两个梅花小篆!
女飞卫车钗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会儿,心中由不住想道:这口剑要是我的,那该有多好?
她小心翼翼地又把它挂回原处。
就在她探身挂剑的一刹那,猛然听到了一声冷笑。
一人用浊重的口音道:“车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车钗不由大吃一惊,她猛地转过身来,只吓得脸色一白,手中剑“呛啷”落了下来。
不知何时,那高大驼背的瞿涛竟自出现在她的眼前。
只见瞿涛目光如炬,满头乱发似乎因为愤怒而瑟瑟地颤动着。他厉声吼道:“谁叫你上这里来的?快说!”
车钗不由眸子一红,讷讷地道:“瞿先生,你不要误会,我只是一时好奇,可没有别的意思!”
才说到此,就见瞿涛须张发立,厉叱了一声:“快走开!”说着,右手霍地向外一挥,发出了一股巨大的内力。掌风扫过车钗的身边,直扑后窗!只听得“哗啦”一声,整个的一扇窗子,竟被他那凌空的掌力震得粉碎,直飞了出去!
车钗吓得打了一个哆嗦,转身就跑!
可是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她的头顶,瞿涛就像是一座铁塔似地,蓦地落在了她的身前。只见他双手一抖,已紧紧压在了车钗的双肩之上。
车钗吓坏了,用力地一晃肩,却没有闪开。相反地,瞿涛的双手,就像是钢板一般,重重地压在她的肩上!她新病初愈的身子,如何承当得起如此神力?一时之间,花容突变,她以惊惶的口吻道:“你……你要干什么?还不快松开你的手!”
瞿涛用力地摇晃着她,厉声吼道:“我告诉你!从今以后不许你随便上楼,更不许你进这间屋子……”说到此,他用力地抓住她的双肩,身形一晃,已来至窗外。
车钗几乎要哭了,她叫道:“你……你这个野人,快放手!”
瞿涛双手向外一抖,车钗竟被摔得飞了出去。只听见“砰”一声,正巧落在了一张带靠背的藤椅之上。
车钗“唉唷”了一声,差一点吓得昏死过去。
翟涛步履沉重地走过来,身子微微抖动,气息极重,只听见他仰天狂笑了一声,道:
“野人?哈哈……”
车钗吓得浑身一抖。瞿涛笑声一停,冷然道:“你以为你是文明人?有感情?”说着又大声地狂笑了起来。接着他挥了挥手,苦笑道:“下去吧!下去吧!只要记住,以后不要再进这间房子……”
他的声音渐渐变得和气多了,道:“每个人都有一件不愿告诉别人的事,姑娘!这是我一件不愿告诉别人的事,你何必一定要去探讨呢!”说着又叹息了一声道:“方才是我太失礼了,请你回房去休息吧!”
车钗这时才惊魂乍定,她站起来,伤心地道:“是我不对!我不该随便上来。我的身体过一两天就好了,我很快就走了!”说了这句话,她就向楼下行去。
萧苇迎面疾步走来,见状,急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姑娘!”
车钗面红如霞,一言不发,匆匆回房而去。
萧苇奇怪地走上楼去。过了一会儿,他又来到了车钗门前,敲门而进。
他面色显得很是尴尬地道:“我为方才的事情向你道歉!”
车钗冷冷笑道:“这也不能怪你!”
萧苇叹了一声,道:“他的脾气虽坏,可是人是很好的。唉!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
车钗冷笑了一声,道:“这算什么呢!你把我带到这里,可是对于这里的主人,我却一点也不了解!”说着用手指了一下,冷冷地道:“我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我现在就走,谢谢你这两天对我的关怀!”
萧苇不由怔了一下。他冷冷地道:“车姑娘!你的身子尚未完全复原,再说你哥哥正在到处捉拿你,你现在出去,必定走不远的。”
车钗看了他一眼,道:“我总会有办法的!”
说着她拿起了桌上的剑和包裹,正要走出去,却见门开处,瞿涛怒容满面地立在门前。
车钗不由愣了一下。萧苇立刻笑道:“大哥!是你把她给气走了,你快设法留住她吧!她的身体还没有复原呢!”
瞿涛愤怒的脸上,顷刻间恢复了平静。
他惊异地望着车钗。车钗却显得很不自在,道:“我才没有生你的气呢……”
瞿涛顿了顿,讷讷地道:“我来此,一来是向姑娘道歉,再者,还有一事相求。姑娘如果坚持要走,我也就不必说了。”
车钗不由后退了一步。她没有想到,像瞿涛如此倔强的一个人,居然会开口向自己道歉,这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她顿时心就软了。
她抬起头来,目光正看见对方背后那高耸的驼峰;他脸上那些深深的皱纹,显示出他那苦涩的灵魂。
这个人,是多么需要感情的滋润啊!
车钗面色不由突然红了。
她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对这么一个人间丑极的人,生了这么浓厚的同情和好奇之心!
当时,她面上不禁带出了淡淡的笑容来。她摇了一下头道:“你既然这么说,我留下来就是!”
晴空一羽萧苇不由朗声笑道:“这么说你不走了?”
车钗把东西放下,她看见瞿涛脸上,露出了一种惊异的神情,当时就笑道:“我要留下来,看看瞿先生有什么事求我!”
瞿涛两只手用力地捏了一下道:“我方才见姑娘在那方绣绢前看了许久,我想……
我想……”
萧苇一笑道:“大哥有话直说无妨,车姑娘也是一个很豪爽的人,只要她能做到,必定会帮助你的!”
车钗杏目瞟了他一眼,意思好像在说:“你怎么知道呢?要你多口!”
可是她却没有说出来,意思就是默认了。
瞿涛终于说出来,道:“我想姑娘你必定也擅刺绣,如果你能够把那一半未完的作品,代绣出来,成为一件完整的东西,我就感激不尽了!”
车钗摇了摇头,冷冷地道:“我不能再进那间房子了,我还想活呢!”
瞿涛默默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叹息了一声,遂即转身离去。
萧苇不由失望地道:“姑娘,你这又为了什么?”
车钗冷笑了一声,道:“他方才发了那么大的脾气;并且亲口说不许我再上楼,现在却又说出此话,岂不是可笑!”
萧苇不由怒道:“他是一个心情愁苦的人,你竟如此对他,足见你是一个狠心的人了!”说着怒冲冲转身而去。
车钗不由冷笑道:“狠心就狠心,这又关你什么事?”说着气得躺在床上,把身子翻到了一边。
耳中听得萧苇沉重的脚步声走远了。
这时,她心中仿佛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自语道:“活该!”
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却由床上翻身坐起来,走下地,找到了她的行囊,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纸包儿。打开纸包,是五彩灿烂的各色丝线。
她咬着唇儿发了一会愣,由其中挑出了三种颜色,又重新包好。然后,她就轻轻地推开门,直向楼上走去。
她悄悄地来到楼上,却不见瞿涛的影子,想了想,便直接走进了那间绣房。
她在那块绣布前仔细看了一会儿,心中已有了底,对方这种刺绣的针法,自己是熟悉的。于是,她取下绣针,引好了线,按照描好的图案,一针一针地绣了下去。
车钗绣了一阵,腰有些酸,直起腰来活动一下,忽然发现背后不知何时站着两个人。
车钗不由一阵脸红。
站在她背后的是瞿涛和萧苇,二人显然在她背后已经站立了很久。
尤其是瞿涛,目光之中显露出一种感激的神彩,道:“车姑娘!你的手,竟是如此的灵巧,也只有你,才配在这块绢子上绣东西!”说着他大步走过来,弯下身子,仔细地在这块绣绢之上看着,那双冷峻的大眼睛里,竟滚动着晶亮的泪水。
车钗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绣得不好!”
瞿涛抬起头来,长叹了一声,道:“这是我一件遗憾的事,现在你总算为她完成了。
姑娘,你要我怎么来谢你呢?”
他说话时,眼目中滚动着热泪与喜悦,显得他那一张丑脸更丑了。
车钗看了旁边的萧苇一眼,赌气没有理他。
听了瞿涛的话,她试探地道:“瞿先生!你和石姑娘之间的事,我本不该过问,可是我又是多么想知道一些,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呢?”
瞿涛全身抖动了一下,很久没有说话。
他一只手紧紧地插在乱草似的头发里,牙关紧咬,过了一会儿,忽然苦笑道:“我!
我就告诉你吧……”
车钗不由心中大喜道:“我太想知道了!”
瞿涛回过身来,对萧苇道:“小苇!这件事,我也许曾对你说过;不过你只是知道一些片断,现在我要把它全部说出来。因为……”
他摇了一下头,无力地道:“因为,它压在我的心里太久了。”
萧苇大是出乎意料,他没有想到,瞿涛竟会如此干脆地说出他最痛心的事情。他感动地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道:“大哥,你坐下来说吧,不要太激动!”
这位早年以“西北风”三字饮誉大江南北的怪侠,长长叹了一声,苦笑道:“还会有什么事能令我激动?我说的只是一段故事,你们也只当一个故事来听就是了!”

二十一、不惜访遍万重山

西北风在大地上吹着……
高岭,枯树,远天的浮云,看来是一片萧瑟。
年轻的瞿涛,挟奇技游侠江湖。当他的马来到了巫山口时,显然已是很疲倦了。
他翻身下了马,人与马都是一色的“黄”!
就在附近,摆着一个卖茶的摊儿。
卖茶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儿。他袖着双手,在芭蕉叶子搭的茶棚下打着盹儿。
瞿涛走过来道:“喂!来碗热茶。”
老头儿吓得一晃,立刻揉了一下睡眼,搓着手道:“相公,还有黄面的发糕,要不要?”
瞿涛点了点头,坐了下来。他那笔挺的身材,在黄昏的落日之下拉得更长了,那宽阔的双肩,刮得微微发青的脸,看起来豪迈、英俊,具有男子汉气概。
卖茶的站在他身前,几乎矮下一个头。他不时地用那双发昏的老眼打量着他,心里犯着嘀咕,暗忖道:“这小子是哪里来的?我在这里好几年了,怎么从来也没有见过他呢?”然后,他又用眼睛偷偷去看来人的马,这种高脚马,也不是本地马。他想:“这种牲口,大概是青海或是蒙古那边过来的?瞧这长相!”
这时,瞿涛已把肩上的披风解了下来,在他宽阔的后背上,紧紧地扎着一口黑鲨鱼皮鞘、金丝缠把的长剑。
老头儿看到此,面色一凛,赶紧把头低了下去,心里立刻想到了两个字:“刀客!”
少年使士瞿涛吃了两块发糕,喝了一碗红茶,暑气渐消,他向卖茶的老头儿要了一把扇子,呼呼扇着,目光展望着这条曲折的山路。
也许他心中正在盘算着,下步应该怎么走法!
就在这时,岭陌上响起一阵铃声,卖茶的老头儿脸上顿时露出兴奋的微笑,急步走到路上,引颈而望。
一匹乌云盖雪的快马,自山道上风驰而下!
少年瞿涛眼前不由一亮,由不住自座位上猛然站起来,口中禁不住道:“好个漂亮的姑娘!”
只见马上是一个头戴宽沿草帽,身着粉色汗衫、水绿绸裙的大姑娘。
她的马带着一阵风,那么飘然地来到了茶棚之前,她忽然勒住,轻轻一飘,已翻身下马。
老头儿笑着道:“快来吧!新出笼的发糕,还温着呢!”
少女一只手摘下了头上的草帽,落下了如云似的一头秀发,微微一笑道:“我肚子真饿了,还有别的吃的没有?”
卖茶的老头一笑道:“那我下碗面给你吃吧!”
少女含笑点了点头,她目光向上一抬,看见了棚内那个年轻人,玉面不禁微微一红,目光之内,闪出一些惊异之色,随即在一边坐了下来。
瞿涛这才有所惊觉,也慢慢坐下来。
姑娘是背向着他坐下来的,现在他虽然不能再正视那副绝代的芳容,可是对方的背影,却也不禁令他暗暗称赞不已!
她那婷婷玉立的身材,系着大绿绸巾的腰肢,以及窄袖之下那雪藕般粉白的一双玉腕……
瞿涛几乎不敢再注视下去。
这几年来,他走南闯北,什么样的姑娘没有见过?可是鲜有能令他动过心的!
他曾经狂傲地嘲笑过,天下没有一个绝色的女子,自己今生今世,恐怕不会娶妻了。
正因为如此,他是那么失望和灰心,孤剑天涯,无味地打发着岁月。他的行为,正如同他那响亮的外号“西北风”,是那么冷酷无情。而今天,却无意中碰上了令他大动心的人儿。他真不敢想象,在这么荒僻的山道上,在这样小茶棚内,会遇见这么一位姑娘,她是那么的美,那么的出类拔萃,只是这么匆匆的一瞥,已足令他销魂了。
卖茶的老人呵呵笑道:“姑娘,今天打着了些什么呀?”
姑娘喝了一口茶,微微笑道:“别提了,一个下午,只打了两只山鸡,这些东西越来越精了!”一面说着,一面用手上的草帽,向脸上扇着。忽然,她站起来道:“哦,不要作声!”
卖茶的老头一怔道:“怎么啦?”
姑娘轻轻站起来,用手向上指了一下。瞿涛好奇地抬头一望,只见眼前一棵极高的松树梢上,落着一只白毛红爪的大雪鸡!
这是巫山独有的一种野禽,因为肉味鲜美,为数又不多,已成了野禽市场上一种极珍贵的野味。
卖茶的老头看了一眼,小声道:“太高了,能行么?”
姑娘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别吭声,小心它飞了。”说着她悄悄走到马前,伸手摘下了一把红色的小弓,又自背后抽出一支红色的短箭,搭于弦上,却是不发。
瞿涛正想瞻仰一下这姑娘的射艺,见状不免纳闷。
那卖茶的老头儿,更是紧张地比着手势道:“射呀!”
姑娘含笑摇了摇头道:“这是一只公的,还有一只母的没有来呢!”说着,她的脸不知怎么蓦地一红,似乎觉得自己说错了话,眸子向着瞿涛瞟了一下,就不再哼声了。
果然,她的语声方歇,那只大雪鸡竟发出一串叫声,长颈不时地伸缩着。即刻,远处树梢上,发出一阵啪啪振翅之声,紧跟着一只黄白二色杂间的雪鸡飞过来,它落下的时候,树梢都被压弯了。
这时,姑娘背过身子,玉腕一扬,只听得“嗡”的一声弦响,发出了一箭。那只后来的雪鸡,应声飞坠下来。那只白羽的公雪鸡,见状发出了一声尖鸣,二爪一蹬,双翅用力地一扇,竟像一支箭似地飞了出去!
姑娘没有料到,它会飞得那么快,匆匆搭好了第二支箭,“嗖”的一下又射了出去。
与此同时,一边观望的少年瞿涛,右手向外一扬,公雪鸡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雪白的羽毛,飘洒一天,紧跟着直坠下来。
卖茶的老头,不由大声叫道:“好箭法!”说着跑过去,赶着去拾那两只落下的雪鸡!
瞿涛也赞了声:“好箭法!姑娘真神箭也!”
姑娘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玉面微微一红。这时,卖茶的老头儿,已笑着跑了过来,他两只手提着两只雪鸡,鲜血滴了一溜儿!
老头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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